深夜，古董店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我沖下樓，看見那個唐代青花瓷碎了一地。
奇怪的是，碎片旁邊擺著一張紙條：對不起，有賊，我打跑了。 更詭異的是，
監(jiān)控里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道銀光從古鏡里閃過。 "誰在那里？"我對著空氣喊。
古鏡微微顫動，鏡面泛起漣漪："是我，我保護(hù)你很久了。"1外婆去世后，
我繼承了她在老城區(qū)的古董店。 店鋪不大，兩層小樓，樓上住人，樓下經(jīng)營。
搬進(jìn)來第一晚，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明明記得睡前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半夜起來卻發(fā)現(xiàn)滿滿一杯溫水。 窗戶關(guān)得好好的，早上卻發(fā)現(xiàn)窗臺上多了一束野花。
最離譜的是，我修復(fù)古董時遇到難題，第二天桌上就會出現(xiàn)相關(guān)的古籍資料。
我裝了監(jiān)控，想看看到底是誰。 結(jié)果監(jiān)控里什么異常都沒有，
除了偶爾會有一道銀光閃過。 那道銀光似乎是從店里那面明代古鏡發(fā)出的。
這面鏡子是外婆最寶貝的東西，據(jù)說傳了好幾代，從不外賣。 鏡框是紫檀木的，
雕著繁復(fù)的云紋，鏡面異常光潔，照出的人影格外清晰。 我盯著鏡子看了半天，
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直到有一天，店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是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
一進(jìn)門就直奔古鏡。 "這鏡子，我出一百萬。" 我搖頭："不賣。" "兩百萬。
" "這是傳家寶，多少錢都不賣。" 男人臉色一沉："小姑娘，有些東西留著會招禍的。
" 說完扔下一張名片就走了。 當(dāng)晚，我正在修復(fù)一個宋代瓷碗，突然聽到樓下傳來動靜。
我悄悄下樓，看見三個黑影正在撬門。 正要報警，一道銀光突然從鏡子里射出。
黑影們像被什么東西打中，慘叫著逃走了。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機(jī)掉在地上。
鏡面突然起了漣漪，像水波一樣蕩漾。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 我咽了咽口水："你...你是誰？" "我是這面鏡子的器靈，
守護(hù)你們家已經(jīng)三百年了。" 我覺得自己在做夢。 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器靈？
你是說...你是妖怪？" 鏡子里傳來輕笑聲："如果你愿意這么理解的話。
"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 "那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這是我的職責(zé)。
你外婆臨終前，讓我繼續(xù)守護(hù)你。" 原來外婆知道這件事。
難怪她總是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我還以為她年紀(jì)大了糊涂。 "你...你長什么樣？
" 鏡面又泛起漣漪："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從那天起，我接受了家里有個器靈的事實。
他很貼心，會在我熬夜修復(fù)古董時準(zhǔn)備夜宵。 會在我心情不好時，
在鏡子上顯示一些有趣的畫面逗我笑。 甚至?xí)笇?dǎo)我修復(fù)那些特別困難的古董。
"這個裂紋要用金繕技法，不能用普通的粘合劑。" "青銅器的銅銹不能全部清理，
要留一些包漿。" 在他的幫助下，我的修復(fù)技術(shù)突飛猛進(jìn)。 店里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可我始終沒見過他的真面目。 每次問起，他都說時機(jī)未到。
2那個想買鏡子的男人又來了。 這次他帶了更多人。 "沈小姐，我是真心想買這面鏡子，
您開個價吧。" "我說過了，不賣。" 男人冷笑："你知道這鏡子里封著什么嗎？
" 我心里一緊。 "一個害死過人的惡靈。你外婆能鎮(zhèn)住他，你可未必。" "胡說八道！
" "三百年前，這鏡子的第一任主人全家暴斃，就是因為這個惡靈。
" 我握緊拳頭："請你離開。" 男人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就走了。 晚上，
我對著鏡子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良久，鏡子里才傳來聲音："有一部分是真的。
"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三百年前，確實死了人。但不是我害的，是有人想搶鏡子。
" "我沒能保護(hù)好他們。" 他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自責(zé)。
我突然心疼起來："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如果我再強(qiáng)一些..." "都過去了。" 鏡子沉默了。 過了很久才說："你不怕我嗎？
" "怕什么？你要是想害我，早就動手了。" "而且，我相信外婆的判斷。
" 鏡面微微發(fā)亮，像是在笑。 第二天，我在整理外婆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一本日記。
日記里記錄了關(guān)于鏡子的事。 原來這面鏡子是明朝一位工匠打造的。
工匠將自己的一縷魂魄封入鏡中，希望能永遠(yuǎn)守護(hù)心愛的人。 但他的愛人早逝，
鏡子輾轉(zhuǎn)流落到我們家。 外婆年輕時也見過器靈。 還和他成了朋友。
日記里寫道："小墨是個善良的靈，只是太寂寞了。" 小墨？原來他有名字。
"你叫小墨？"我對著鏡子問。 鏡子愣了一下："你外婆這么叫我。
" "那我也這么叫你吧。" "我的全名是墨言。" 墨言，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從那以后，我們的關(guān)系更近了一步。 他會跟我講古代的故事。
會教我一些失傳的修復(fù)技法。 甚至?xí)虏郜F(xiàn)代人的審美。
"這個所謂的古董明顯是贗品，你怎么也收？" "人家說是祖?zhèn)鞯?，我不好拒絕。
" "祖?zhèn)鞯内I品也是贗品。" 我笑出聲："你還挺較真。" "我活了八百年，
見過的真品比你見過的贗品還多。" "八百年？你不是說三百年嗎？" "我存在八百年，
守護(hù)你家三百年。" 八百年的時光，該有多寂寞。 "墨言，你想出來嗎？
" 鏡子沉默了一會："想，但是需要契機(jī)。" "什么契機(jī)？" "我也不知道。
"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夢里有個穿著古裝的男子，面容模糊。 他站在鏡子前，
說："等我。"3店里來了個特殊的客人。 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抱著一個破損的瓷瓶。
"這是我媽媽的遺物，摔碎了，能修復(fù)嗎？" 我仔細(xì)查看，是個民國的粉彩瓶，
碎成了十幾片。 "可以修，但需要時間。" 姑娘眼里閃著淚光："多久都可以，
這是媽媽最寶貝的東西。" 收下瓷瓶后，我開始修復(fù)。 這個瓶子碎得太厲害，
有幾片甚至成了粉末。 我試了幾種方法都不行。 "用古法。"墨言突然說。
"什么古法？" "我教你。" 在墨言的指導(dǎo)下，我用了一種失傳已久的技法。
先用特殊的膠合劑將碎片拼接。 再用金粉勾勒裂紋。
最后用秘制的釉料填補(bǔ)缺失的部分。 整個過程花了三天三夜。 墨言一直陪著我。
"累了就休息。" "馬上就好了。" "你這樣會累壞的。" "沒事，我年輕。
" 完成的時候，瓷瓶煥然一新。 金色的紋路像是天然生成的花紋，
反而增添了獨特的美感。 姑娘來取瓶子時，激動得哭了。 "太謝謝你了！
這個瓶子是媽媽的嫁妝，我以為再也修不好了。" 送走姑娘后，我癱在椅子上。
"辛苦了。"墨言說。 "值得。能幫人守住念想，是好事。" "你真善良。
" "你也是啊，不然怎么會教我。" 鏡子微微發(fā)光。 晚上，我端著泡面坐在鏡子前。
"墨言，你以前的主人，是什么樣的人？" "你是說工匠？" "嗯。
" "他是個癡情的人。愛人死后，他把自己封進(jìn)鏡子，說要永遠(yuǎn)守護(hù)她的轉(zhuǎn)世。
" "那他找到了嗎？" "不知道。我只繼承了他的一部分記憶和力量。
" "那你寂寞嗎？" 鏡子沉默了很久。 "以前寂寞，現(xiàn)在不了。
"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為什么？" "因為有你陪我說話。" 我臉有點熱，
趕緊低頭吃面。 "墨言，如果有一天你能出來，你想做什么？" "陪著你。
" "就這樣？" "守護(hù)你，照顧你，讓你開心。" 我的眼眶有點濕。 八百年的等待，
只為了守護(hù)。 "墨言，你會一直在嗎？" "會，只要你需要我。" 那一刻，
我突然覺得。 有這樣一個守護(hù)靈，真好。 即使看不見摸不著。 但知道他在，就很安心。
4麻煩還是來了。 那個姓陳的男人帶著一個道士上門。 道士拿著羅盤在店里轉(zhuǎn)了一圈，
最后停在鏡子前。 "邪氣很重，必須除掉。" 我擋在鏡子前："這是我家祖?zhèn)鞯臇|西，
你們沒權(quán)利動。" 道士冷笑："小姑娘，你被迷惑了。這鏡子里的東西在吸你的陽氣。
" "胡說！" "不信你看看自己，是不是最近總是疲憊？" 確實累，
但那是因為我連續(xù)熬夜修復(fù)古董。 陳老板上前一步："沈小姐，我們是為你好。
" "不需要！請你們離開！" 道士拿出一張符紙："看來只能強(qiáng)行除魔了。
" 符紙燃起，一股黑煙沖向鏡子。 鏡面突然爆發(fā)出強(qiáng)光，將黑煙擊散。
道士被震退幾步，嘴角流血。 "好強(qiáng)的怨氣！" "那不是怨氣。"我大聲說，
"那是守護(hù)的力量！" 陳老板和道士對視一眼。 "看來要用硬的了。
" 幾個黑衣人沖進(jìn)店里。 我護(hù)在鏡子前："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 "鏡子里的東西必須除掉，這是為民除害。" 黑衣人上前要推開我。 突然，
整個店里的古董都震動起來。 瓷器發(fā)出嗡鳴，青銅器閃著光。 "都住手！
"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徹店內(nèi)。 鏡面如水波蕩漾，一道身影從鏡中走出。
是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男子。 他有著一張極其俊美的臉，眉眼如畫，氣質(zhì)清冷。
看起來二十多歲，但眼神里有著歲月的沉淀。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這就是墨言？ 他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沒事了。" 他的手很涼，
但很有力。 道士驚恐地后退："你...你怎么能實體化？
" 墨言冷冷地看著他："我守護(hù)沈家三百年，從未害人。倒是你們，一再挑釁。
" "妖就是妖！"道士叫道。 "我不是妖。"墨言說，"我是器靈，天地正氣所化。
" 他抬起手，一道金光籠罩整個店鋪。 所有人都動不了了。 "陳先生是吧？
"墨言看向陳老板，"你想要鏡子，無非是聽說了鏡子能聚財?shù)膫髡f。" 陳老板臉色大變。
"但你不知道，鏡子認(rèn)主，強(qiáng)奪會遭反噬。" "三百年前那家人，就是因為搶奪而死。
" 墨言放開金光："現(xiàn)在，請離開。" 一行人狼狽逃走。 店里恢復(fù)平靜。
我呆呆地看著墨言。 他還握著我的手。 "你...你出來了？" 他點頭："嗯。
" "為什么是現(xiàn)在？"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因為你愿意護(hù)著我，哪怕面對危險。
" "這就是契機(jī)？" "是信任和守護(hù)的契機(jī)。" 我突然想哭。
他松開我的手："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搖頭，突然抱住他。 他身體一僵，
然后慢慢回抱。 "墨言，歡迎來到這個世界。"5墨言實體化后，
我才發(fā)現(xiàn)他對現(xiàn)代世界一無所知。 "這個黑盒子為什么會發(fā)光？"他指著手機(jī)。
"這是手機(jī)，可以聯(lián)系遠(yuǎn)方的人。" "比千里傳音還厲害？" "...差不多吧。
" 他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qiáng)，很快就掌握了現(xiàn)代電器的用法。 但有些習(xí)慣改不了。
比如他還是喜歡用毛筆寫字。 比如他泡茶一定要用古法。 比如他說話文縐縐的。
"小晚，可否與我共進(jìn)晚膳？" "...你是說一起吃晚飯嗎？" "正是。
" 我忍不住笑。 他皺眉："我說錯了什么？" "沒有，就是覺得你很可愛。
" 他耳朵紅了。 八百歲的器靈，居然會害羞。 晚上，我?guī)ヒ故小?/p>
他看什么都新奇。 "這些燈不用油？" "是電燈。" "這車沒有馬也能跑？
" "是汽車。" "這么多人深夜不睡？" "現(xiàn)代人都睡得晚。" 路過小吃攤，
我買了兩串烤串。 他咬了一口，眼睛亮了。 "好吃！" "沒吃過吧？
" "八百年來第一次吃東西。" 我愣?。?你以前不用吃東西？" "器靈不需要進(jìn)食。
"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有了實體，就和人一樣了。" 我突然心疼。
八百年沒吃過東西，沒體驗過人間煙火。 "以后我?guī)愠员樗忻朗场?/p>
" 他笑了："好。" 回到店里，他站在鏡子前發(fā)呆。 "怎么了？" "有點不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