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言之結婚三年,是人人艷羨的顧太太。可奶奶忌日那天。他的白月光回了國,
他直接將她帶回了我們的婚房。隨后他將離婚協議重重地甩在我臉上,語氣冰冷。
“奶奶已經去世,我們的合約結束了。拿著這筆錢,永遠消失?!彼恢溃?/p>
這場婚姻是奶奶為他簽下的續(xù)命契。用我的命,來續(xù)他的命。凌晨十二點,
我身上的倒計時清零。而他的心口,憑空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鮮紅數字。
1今天是顧奶奶去世一周年的忌日。也是我身上生命倒計時歸零的最后一天。
別墅的門被推開,顧言之高大的身影裹挾著晚風走進來,他身后,跟著一個嬌小的女人。
是林晚。他放在心尖上七年的白月光。我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他們。
玄關處的水晶燈光芒璀璨,將林晚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照得愈發(fā)蒼白。她怯生生地看我一眼,
隨即像受驚的兔子般躲到顧言之身后。顧言之立刻將她護住,看向我的眼神冷得像冰。
“蘇念,你又想做什么?”三年來,在他心里,
我大概就是個工于心計、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我沒說話,視線落在我手腕內側。
那串鮮紅的數字,只剩下最后兩個小時?!把灾?,我……我是不是不該來?”林晚小聲開口,
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只是想陪你祭拜一下奶奶,畢竟奶奶生前對我那么好。
”她虛偽的表現令我感到可笑。顧奶奶生前最討厭的人就是林晚。當年,顧言之為了她,
不惜與整個家族為敵,差點死在一場蓄意的車禍里。是顧奶奶跪在寺廟三天三夜,
又散盡半生私產,才求來高人指點,為他簽下了那份續(xù)命契。而我,
就是那個被選中用來給他續(xù)命的女人。顧言之顯然不信這些,他只覺得是我挑撥奶奶,
用卑劣的手段拆散了他和林晚。所以這三年來,他對我厭惡至極。
他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甩在茶幾上?!疤K念,奶奶已經走了,
我們之間沒必要再演戲了?!薄昂灹怂?,這棟別墅,還有卡里的一億,都是你的。
”是離婚協議。我拿起來,翻到最后一頁。他已經簽好了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
一如他的人,凌厲又絕情。我笑了笑,抬頭看他?!邦櫻灾阒恢澜裉焓鞘裁慈兆??
”他皺眉,眼底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拔覜]時間跟你耗。”“是奶奶的忌日。
”我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他耳中?!澳銕е貋?,就不怕奶奶在天之靈,
不得安寧嗎?”顧言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林晚的眼淚應聲而落,她抓著顧言之的衣角,
哭得梨花帶雨?!皩Σ黄?,言之,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的。蘇小姐,你別怪言之,
都是我的錯。”好一朵嬌弱的白蓮花。顧言之果然心疼了,他將林晚擁入懷中,
看向我的目光里滿是恨極了的狠意?!疤K念,收起你那副嘴臉!
你當初用什么齷齪的手段逼走晚晚,嫁進顧家,你心里清楚!這三年,
你霸占著顧太太的位置,還不夠嗎?”“現在,立刻簽字,滾出這里。”他的話像刀子,
可我卻感覺不到疼?;蛟S是這三年,已經麻木了。我拿起筆,在簽名處,
一筆一畫地寫下自己的名字。蘇念。寫完最后一筆,我將協議推到他面前,
平靜地說:“好了?!彼蟾艣]想到我這么干脆,愣了一下。我站起身,目光掠過他,
看向墻上的掛鐘。十一點五十九分。還剩最后一分鐘。我對上顧言之探究的視線,
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邦櫻灾?,祝你和她,百年好合。”“也祝你,
余生……平安順遂。”當“遂”字落下的瞬間,凌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
我手腕上的數字,從00:00:01,瞬間歸零。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劇痛襲來。眼前一黑,我直直地倒了下去。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我聽見林晚的尖叫,
和顧言之那一聲驚怒交加的“蘇念”。2我沒有死?;蛘哒f,沒有完全死。我成了一縷魂魄,
飄在半空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顧言之身邊三米之內。我看著他抱著我冰冷的身體,
沖出別墅,嘶吼著讓司機開車去醫(yī)院。林晚跟在后面,妝都哭花了,卻不見半點真實的悲傷,
眼底反而藏著一絲快意。急救室的燈亮了很久。最后,醫(yī)生走出來,對著面色鐵青的顧言之,
搖了搖頭?!邦櫹壬?,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送來時,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顧言之像是沒聽懂,他一把抓住醫(yī)生的衣領,雙目赤紅。“你說什么?
什么叫沒有生命體征?我送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還對我笑!”他的情緒近乎失控,
像一頭暴怒的野獸。幾個保安沖上來,才勉強將他拉開。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垂著頭,
肩膀微微顫抖。我飄在他身邊,想伸手碰碰他,指尖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林晚走上前,
想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揮開?!皾L?!彼穆曇羯硢〉脜柡?。林晚的表情僵在臉上,
有些難堪,但還是柔聲勸道:“言之,你別這樣,蘇小姐她……她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顧言之沒理她,只是死死地盯著急救室的門。仿佛只要他一直看著,那扇門就會再次打開,
我就會完好無損地走出來。真是可笑。這三年來,他對我說的最多的話,
就是“滾”和“別碰我”。如今我真的“滾”了,他卻做出這副深情不舍的樣子給誰看?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動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手,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
隔著昂貴的襯衫,沒有任何異樣。他松了口氣,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續(xù)命契?倒計時?
他大概覺得,那不過是我為了留在他身邊,編造出來的又一個謊言。
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領,恢復了往日的冷漠疏離?!巴硗恚覀兓厝?。
”林晚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我跟著他們,回到了那棟別墅。
這里的一切,都還維持著我倒下前的樣子。茶幾上,那份離婚協議靜靜地躺著,
我的簽名旁邊,是他決絕的字跡。顧言之看了一眼,眼神復雜,隨即拿起協議,撕得粉碎,
扔進了垃圾桶?!把灾??”林晚不解地看著他。“以后別再提這件事?!彼曇艉艹粒?/p>
帶著一絲疲憊。他走進浴室,打開花灑,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水汽氤氳中,他靠在墻上,
閉上了眼。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他心口的位置,皮膚之下,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
憑空浮現出一串鮮紅的數字。那串數字,我再熟悉不過。26年,364天,23小時,
59分……和我三年前手腕上出現的倒計時,一模一樣。只不過,我的時間是三年。
顧言之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當看清那串數字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瞳孔劇烈收縮,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安弧豢赡堋彼斐鍪?,
顫抖地去觸摸那串數字,那觸感滾燙,仿佛要將他的指尖灼傷。這不是幻覺。這是真實的。
我為他續(xù)上的三十年陽壽,在我死后,以倒計時的形式,回到了他的身上。
而開啟這份倒計時的鑰匙,就是我的死亡。浴室外,林晚還在嬌聲喊他:“言之,
你洗好了嗎?我?guī)湍惴帕藷崴鳖櫻灾畢s像是沒聽見,他踉蹌著后退一步,
背靠著冰冷的瓷磚,緩緩滑坐在地。他抱著頭,發(fā)出一聲壓抑又痛苦的低吼。3顧言之病了。
高燒不退,胡話不斷。家庭醫(yī)生來了好幾趟,各種檢查都做了,卻查不出任何病因。
他躺在我和他結婚時,顧奶奶親手布置的婚床上,臉色蒼白,嘴唇干裂。林晚守在床邊,
端著水杯,一口一口地喂他?!把灾赛c水吧,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顧言之緊閉著眼,
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某種夢魘。他胸口那串鮮紅的數字,在蒼白的皮膚上,
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林晚當然也看見了。她第一次看見時,嚇得尖叫出聲,
以為是什么皮膚病。后來發(fā)現那數字除了發(fā)燙,并沒有別的變化后,她便不再大驚小怪,
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和貪婪。我飄在床邊,冷眼看著她。她一邊用濕毛巾給顧言之擦臉,
一邊狀似無意地問:“言之,你胸口這個……是什么時候有的呀?是紋身嗎?好別致哦。
”顧言之沒有回應。她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你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等你好了,
我們就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下,然后去環(huán)游世界,好不好?”她口中的“處理”,
大概就是把顧氏集團的資產,轉移到她自己名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惜,
顧言之現在這副樣子,什么都聽不見,也做不了。到了晚上,林晚大概是累了,
趴在床邊睡著了。顧言之卻突然睜開了眼。他眼中布滿紅血絲,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看。他緩緩抬起手,解開睡衣的扣子。胸口那串數字,
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fā)著不祥的紅光。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
空洞又悲涼。“蘇念……”他啞聲叫著我的名字。“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彼詾?,
這是我死前對他下的詛咒。是為了報復他這三年的冷漠和絕情。我看著他眼角滑落的淚,
心里沒有半分波瀾。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第二天,顧言之的燒退了。
他像是沒事人一樣起床,洗漱,換上西裝,準備去公司。林晚驚喜地迎上來?!把灾?,
你好了?太好了!”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越過她,徑直往外走。林晚臉上的笑容一僵,
連忙跟上去。“我陪你一起去公司。”“不用。”顧言之的語氣很冷,“你待在家里。
”他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我跟著他坐上車,看著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他沒有去公司。
而是開車去了城郊的一座寺廟?!昵埃櫮棠處襾磉^這里。就是在這里,
我簽下了那份續(xù)命契。4這座寺廟香火鼎盛,名為“普陀寺”。顧言之熟門熟路地穿過前殿,
繞到后山一處僻靜的禪院。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正在院子里掃著落葉。他看見顧言之,
并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淡淡地說:“顧施主,你來了。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顧言之的到來。顧言之在他面前站定,聲音沙啞?!按髱?,
我想問一件事?!崩虾蜕型O聮咧?,抬起頭。他須發(fā)皆白,眼神卻清明通透,
仿佛能看穿人心?!笆┲飨雴柕?,是胸口的倒計時吧?”顧言之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拉開襯衫,露出那串鮮紅的數字?!澳肋@是什么?”“此乃‘同心契’,
”老和尚緩緩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年前,令祖母為你求來此契,
以蘇施主的三年陽壽,為你換來三十年平安順遂?!薄叭缃?,蘇施主陽壽已盡,
契約之力便轉移到了你的身上?!鳖櫻灾哪?,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他所以為的我逼他結婚的“手段”,原來是用來救他命的“契約”。
他所厭惡的我這個“惡毒”的女人,原來是用自己的命,在為他續(xù)命。
“不……”他喃喃自語,像是不愿相信,“她明明說,是奶奶逼她……”“蘇施主心地善良,
”老和尚嘆了口氣,“她怕你心懷愧疚,才將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她愛你,
所以愿意為你承擔一切?!薄皭畚??”顧言之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要是愛我,為什么不告訴我真相?她要是愛我,
為什么死得那么干脆?”“她要是愛我,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他指著胸口的倒計時,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絕望。老和尚搖了搖頭?!斑@不是懲罰,
是宿命?!薄邦櫴┲?,你可知,當初那場車禍,你本該當場斃命。是蘇施主,
用她未來所有的氣運和壽數,為你逆天改了命?!薄斑@份契約,代價極大。
她不僅要承受你命中本該有的所有病痛災厄,還會被你身邊至親至信之人厭惡、誤解。
這三年,她過得有多苦,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顧言之踉蹌著后退幾步,
撞在院中的石桌上。他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畫面。這三年來,我總是三天兩頭地生病,
不是感冒發(fā)燒,就是莫名的疼痛。他以為我嬌氣,是在博取他的同情,所以從未給過好臉色。
家里的傭人,都聽他的話,對我陽奉陰違,甚至當面給我難堪。他以為是我人品太差,
不得人心。而他自己,更是將所有的厭惡和冷漠,都毫不掩飾地給了我。顧言之臉色慘白。
他忽然想起有一次,我發(fā)高燒暈倒在客廳,可他回家看到,只是冷冷地跨了過去,
敷衍地吩咐管家叫醫(yī)生。他又想起我生日那天,準備了一整天親手為他做了滿滿一桌菜,
等他到深夜??伤麉s抱著林晚的照片,醉醺醺地回來,將那桌菜全部掀翻在地。
……顧言之痛苦地捂住臉,無數個記憶片段在他眼前不停地閃回。他記得我每每看向他時,
那雙總是盛滿了濃烈愛意與悲傷的眼睛。原來,他所有的平安順遂,
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顧言之胸口劇烈起伏,一口氣沒上來,猛地噴出一口血。
鮮血染紅了青石板,也染紅了他蒼白的臉?!按髱煛彼プ±虾蜕械纳?,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有沒有辦法……有沒有辦法可以救她?”“她還沒死,
對不對?她只是……睡著了?”老和尚閉上眼,念了句“阿彌陀佛”?!叭怂啦荒軓蜕?。
顧施主,節(jié)哀。”“不?。。 鳖櫻灾缓鹬骸耙欢ㄓ修k法的!多少錢都可以!
要我的命也行!只要能讓她活過來!”老和尚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稗k法,
倒也不是沒有。”顧言之的眼睛瞬間亮了?!巴钠酰忖忂€須系鈴人。蘇施主的魂魄,
因契約之力,尚盤桓在你身邊?!薄澳闳裟茏屗母是樵傅鼗貋恚似蹩山?。
”“若她不愿呢?”老和尚看著他,眼神悲憫?!澳侨旰?,契約結束,你便會魂飛魄散,
永世不得超生?!?心甘情愿地回來?我看著顧言之失魂落魄地離開寺廟,心里冷笑一聲。
他憑什么覺得,我還會愿意回來?回到那個冰冷的牢籠,繼續(xù)面對他的冷漠和厭惡嗎?
回到那個充滿了他和林晚回憶的別墅,看著他們上演情深不悔的戲碼嗎?不可能。
顧言之回到別墅,第一件事就是把林晚趕了出去。林晚自然不肯,哭著抱著他的胳膊不放。
“言之,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蘇念的死刺激到你了?你別這樣,我好害怕……”“放手。
”顧言之的聲音冷得掉渣。他看著林晚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厭惡。他大概是想起了老和尚的話?!荒闵磉呏劣H至信之人厭惡。
這三年,他對我的厭惡,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拜這份契約所賜?而林晚,
這個他信了七年的女人,又在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言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別趕我走……”林晚哭得聲嘶力竭。顧言之卻不為所動,他叫來保安,
直接把林晚連人帶行李,扔出了別墅。整個世界,終于清凈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天,
兩天,三天。不吃不喝,也不說話。他只是坐在床邊,一遍遍地撫摸著我曾經睡過的位置。
然后,他開始像瘋了一樣,翻箱倒柜地找我的東西。我的衣服,我的首飾,
我的日記……凡是跟我有關的,他都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像是對待什么稀世珍寶。
他打開我的日記本,那里面,記錄了我這三年來所有的心事。有愛上他時的歡喜,
有嫁給他時的期待,有被他冷落時的失落,也有得知續(xù)命契真相時的絕望。
“20XX年X月X日,今天是我和言之結婚的日子。他沒有來。我知道,他不愛我。
可沒關系,能在他身邊,我就很開心了?!薄?0XX年X月X日,我生病了,好痛。
醫(yī)生說查不出原因。我知道,是契約開始起作用了。言之,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