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情斷酒吧夜地鐵口的風跟刀子似的，專往人領口里鉆。
我攥著剛用三個月工資買的項鏈盒子，指節(jié)凍得發(fā)僵，心里卻揣著一團火。 林薇說，
只要我能送出像樣的生日禮物，她就考慮跟我見家長。 玻璃窗映出我的影子，
洗得發(fā)白的外賣服，頭盔夾在腋下，頭發(fā)被汗水黏成一綹一綹。 可我不在乎。我愛她。
直到我聽見她那把又脆又亮、曾經(jīng)撒嬌說最愛我的嗓子，淬了毒似的說—— “李默？
那個送外賣的窮鬼？呵，我跟他就是玩玩，誰知道他當真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 那團火，“噗”一下，被這刀子的風，和她的話，剮得干干凈凈。---音樂震耳欲聾，
空氣里煙味、香水味、酒精味混成一團，膩得人發(fā)暈。炫彩的射燈劃過一張張醉意醺然的臉，
劃過桌上堆疊的空酒瓶和果盤，最后，定格在最中間那個卡座。林薇，
他談了兩年、一天打三份工掏心掏肺供著養(yǎng)著的女朋友，此刻正像沒骨頭似的，
膩在一個身材肥碩的男人懷里。那男人少說四十往上，梳著油光水滑的背頭，
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鏈子，手腕上明晃晃的大金表，燈光一打，金光幾乎要閃瞎人眼。
他一只肥厚的手掌毫不避諱地摟著林薇的腰，另一只手夾著雪茄，吞云吐霧。
李默就站在卡座邊，像是硬生生嵌進這幅浮世繪里的一抹灰色。他剛送完最后一單外賣，
甚至沒來得及回站點換下工裝。藍色的外賣服胸口還沾著傍晚騎車濺上的泥點，
腋下夾著的頭盔帶子有些開線，風塵仆仆，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卡座里其他幾個男男女女投來打量貨物般的目光，夾雜著毫不掩飾的竊笑和低語?！稗鞭保?/p>
這誰?。磕憬械耐赓u到了？”一個穿著低胸裙的女人掩著嘴笑，目光在李默身上逡巡。
林薇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晃著手里那杯琥珀色的酒液，身體又往那胖男人懷里縮了縮，
仿佛李默是什么臟東西，多看一眼都嫌晦氣?！伴_什么玩笑？我至于嗎？”她聲音拔高，
又脆又亮，刻意壓過背景音極強的鼓點，清晰地鉆進李默的耳朵，“李默，我們分手吧。
”李默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手里的項鏈盒子被他攥得死緊，
硬質(zhì)的紙殼邊緣硌得掌心生疼。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被砂紙磨過，
干澀得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地鐵口揣著的那團火，原來不是希望，是預知的恥辱，
在此刻被狠狠砸回他臉上?！翱匆姏]？”林薇揚了揚下巴，指向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洋酒，
標簽花里胡哨，李默不認識，但知道肯定不便宜，“王哥隨便開的一瓶酒，
夠你拼死拼活跑半年。風雨無阻？噓寒問暖？愛情？”她嗤笑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
滿是嘲諷，“愛情能當刷卡機用嗎？能讓我背最新款的包嗎？能讓我坐進王哥的寶馬車里哭，
也不愿坐在你的電瓶車后座上笑嗎？”那被稱作王哥的男人適時地嗤笑出聲，顯得格外得意。
他嘬了一大口雪茄，然后將濃白的煙霧故意朝著李默的方向緩緩噴出，煙霧繚繞中，
他那張泛著油光的臉顯得愈發(fā)倨傲。“小子，聽見沒？薇薇現(xiàn)在跟了我了。
癩蛤蟆就別惦記天鵝肉了，現(xiàn)實點。識相點，自己滾蛋，別在這兒礙眼，耽誤爺們兒開心。
”卡座里的哄笑聲瞬間炸開，像玻璃碴子，紛紛揚揚砸了李默一身。那些目光，
黏膩的、鄙夷的、看戲的，織成一張網(wǎng)，把他牢牢釘在恥辱柱上。兩年。整整兩年。
他凌晨四點爬起來去批發(fā)市場幫人卸貨，白天穿梭在寫字樓送咖啡送文件，
晚上接著跑外賣單到深夜。自己啃冷饅頭喝自來水，薪水獎金一分不留全數(shù)上交，
就為滿足她永遠填不滿的物欲，買不完的化妝品和新裙子。原來在別人眼里，在她在眼里，
自己真的就只是個徹頭徹尾、可憐又可笑的小丑。血液轟的一下沖上頭頂，耳膜里嗡嗡作響，
屈辱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尊嚴上，發(fā)出刺耳的焦糊味。他喉嚨發(fā)緊，想嘶吼，
想質(zhì)問，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聲音都死死堵在胸腔里，悶得他幾乎要爆炸。
就在他幾乎被這滅頂?shù)碾y堪和憤怒吞噬時——一股從未有過的、驚人的灼熱，
猛地從他貼身戴了二十年的那塊古舊玉佩上炸開！那熱度滾燙，像燒紅的炭，
瞬間燙得他心口一抽！“呃……”他悶哼一聲，猝不及防的劇痛緊隨其后，
如同燒紅的鐵釬狠狠刺入他的太陽穴，瘋狂攪拌！眼前的一切驟然扭曲、旋轉(zhuǎn)、模糊，
酒吧炫目的燈光碎裂成無數(shù)斑駁的光斑，震耳的音樂和刺耳的笑聲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水膜，
變得遙遠而不真切。無數(shù)混亂的光影、破碎的符號、難以理解的信息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
蠻橫地沖入他的大腦，瘋狂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他不受控制地踉蹌一步，
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旁邊冰冷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羅馬柱，
才勉強沒有摔倒?！皢燕?？怎么著？說兩句還不樂意了？想動手?。?/p>
”王哥把酒杯往玻璃桌面上重重一墩，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肥肉堆積的臉上橫肉一擰，
露出威脅的神色，“窮橫什么呀！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林薇的嗤笑聲更加尖銳，
像針一樣扎人：“李默，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xiàn)眼了行不行？趕緊滾吧！看見你就惡心！
”那撕裂靈魂般的劇痛來得猛烈，去得也詭異。幾秒，或許十幾秒之后，
痛楚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李默的視野重新聚焦，變得清晰，但眼前的整個世界，
已然徹底不同。他眨了眨眼，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他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
眼前的一切都覆蓋上了一層極淡的、不斷流動閃爍的微光。王哥手腕上那塊大金表，
散發(fā)著一種渾濁暗淡的黃光，
內(nèi)部還漂浮著一些絮狀的雜質(zhì)；林薇脖子上那條他省吃儉用幾個月才買下的細鏈子，
光芒微弱得可憐，像風中殘燭，
還夾雜著絲絲縷縷令人不適的灰氣；而卡桌中央那瓶昂貴的洋酒，光芒黯淡，
酒液內(nèi)部漂浮著不少渾濁的顆粒，仿佛劣質(zhì)的勾兌產(chǎn)品。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混亂的吧臺，
掃過角落堆積的空箱，最終，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牽引著，
隨意塞在桌腿下、用來墊穩(wěn)有些搖晃的桌角的、沾滿了酒漬、油污和鞋印的黑乎乎的東西上。
那是一只碗？或許是吧。烏漆墨黑，造型古樸甚至有些笨拙，邊沿還有一個不小的豁口，
扔在路邊乞丐都未必會多看一眼，任誰看了都只會覺得是不知道從哪個垃圾桶里撿來的垃圾。
但在李默此刻這詭異的新視野里，那只破舊不堪、被萬人踐踏嫌棄的黑碗，正由內(nèi)而外，
散發(fā)出一種溫潤、醇厚、仿佛歷經(jīng)了千年時光沉淀洗禮的瑩瑩寶光！
那光芒純凈、柔和、蘊藉，像古玉，像晨露，像最深沉的夜空中最溫軟的星輝，
幾乎要刺傷他剛剛經(jīng)歷劇痛的眼睛！一行淡金色的、非篆非隸的古樸小字虛影，
在那片令人心醉的寶光旁緩緩浮現(xiàn)、流轉(zhuǎn)：【宋鈞窯天青釉紫紅斑盞，窯變絕品，紫氣東來，
完整度92%，惜口沿微瑕……】文字玄奧，但他卻瞬間理解了其中的含義?！翱词裁纯?？
一個墊桌腳的垃圾你也稀罕？”林薇順著他那直勾勾的、仿佛中了邪的目光看去，
臉上的鄙夷和厭惡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流淌出來，“跟你真是多說一句話都掉價！
你就只配看看這種垃圾！”王哥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渾身的肥肉都在亂顫。他囂張地抬起腳，
用锃亮的皮鞋尖對準那黑碗猛地一踢——“喜歡??？得嘞！爺賞你了！
”那只黑碗咕嚕嚕地滾過地面，沾著更多的污穢，精準地停在了李默的腳邊，
撞在他的舊運動鞋鞋尖上，“撿回去！討飯的時候正好配套！拿著你的寶貝，趕緊滾蛋！
哈哈哈！”卡座里羞辱性的、夸張的哄笑聲再次達到高潮，幾乎要掀翻酒吧的屋頂。
李默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
目光落在自己腳邊那只沾滿污穢、散發(fā)著千年寶光的“破碗”上。然后，他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一種死寂的、令人心底發(fā)毛的平靜——掃過王哥那張因為大笑而扭曲的胖臉，
掃過林薇那張寫滿了刻薄和快意的漂亮臉蛋。
胸腔里翻騰的怒火、蝕骨的屈辱、兩年付出的不甘……所有激烈的情感，在這一刻，
奇異地平復了下去，被一種冰冷的、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徹骨寒意所取代。他沒有說話。
沒有爭辯。沒有怒吼。只是在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刺耳笑聲中，
在無數(shù)道看小丑般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地、異常平靜地彎下了腰。
他伸出那只因為長期騎車送外賣而有些粗糙、指節(jié)甚至有些變形的手，
小心翼翼地、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撿起了那只滾落腳邊的、骯臟不堪的黑碗。
冰涼的觸感透過污漬傳入指尖。他用指腹，
仔細地、一點點地擦去碗沿那道驚人豁口旁的油污和灰塵。動作輕緩，專注，
仿佛在擦拭一件絕世珍寶。做完這個動作，他直起身，將那只碗穩(wěn)穩(wěn)托在掌心。他抬起頭，
目光最后一次落在林薇和王哥臉上。他的嘴角，
甚至極其緩慢地、勾起一絲極淡的、冰冷到?jīng)]有任何溫度的弧度?！爸x謝?！彼穆曇舨桓?，
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一把冰冷的薄刃，奇異地在鼎沸的哄笑聲中清晰地穿透出來，
扎進每個人的耳膜?！斑@份‘大禮’，我記住了?！闭f完，他再不給那兩人反應的時間，
也完全無視了他們臉上那一瞬間凝固的錯愕和尚未消散的嘲弄。
他握緊那只依舊散發(fā)著溫潤寶光的破碗，轉(zhuǎn)身，
推開身后那扇厚重的、隔絕了兩個世界的玻璃門，
一步踏入了門外那片流光溢彩、冰冷徹骨的都市夜色之中。
酒吧里所有的喧囂、奢靡、惡意和背叛，在他身后轟然關閉。凜冽的夜風撲面而來，
吹動他額前汗?jié)竦念^發(fā)。他站在霓虹閃爍的街頭，
后、在路燈下顯露出古樸厚重本相、天青釉色靜謐如深秋湖水、窯變紫斑絢爛如晚霞的黑盞。
心臟，在后知后覺地、沉重而有力地、一下下撞擊著胸腔。他知道，有些東西，從今晚，
從這一刻，徹底不一樣了。……2 破碗變珍寶三天后，本市最大的拍賣行，
德嘉拍賣的春季拍賣會預展現(xiàn)場。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氛和古籍字畫特有的陳舊紙張氣味。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端著香檳，低聲交談，步履從容。
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
照亮著玻璃展柜里一件件琳瑯滿目的藝術品、古董珍玩。
李默換上了自己唯一一套能見人的舊西裝，款式早已過時，袖口和褲腳都磨得有些發(fā)亮，
但清洗得干干凈凈，熨燙得平整。他懷里抱著一個用舊報紙仔細包裹了好幾層的物件，
那東西不大，但被他抱得很穩(wěn)。走在這些社會名流、收藏大家之間，
他這身寒酸的打扮顯得格外突兀，引來不少隱晦的打量和竊竊私語。他恍若未聞，
徑直走到咨詢臺前。“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前臺小姐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
目光快速掃過他的衣著，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你好，我有一件東西，
想請貴行的專家看看。”李默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前臺小姐的笑容淡了些，
語氣依舊禮貌，卻帶上了幾分程式化的敷衍：“先生，如果您有送拍意向，
需要先預約我們的鑒定師，提供清晰的物品照片和基本信息，
審核通過后我們才會安排現(xiàn)場鑒定。
您看……”她的目光落在李默懷里那個用舊報紙包著的、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長方形物體上，
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每天都有不少抱著“傳家寶”來做發(fā)財夢的人，
結(jié)果大多是些不值錢的破爛，她見得多了?！拔业臇|西，需要現(xiàn)場看?！崩钅瑘猿值?，
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先生，
這不符合我們的規(guī)定……”前臺小姐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白屗^來吧。
”一個溫和卻不失清越威嚴的女聲從側(cè)后方傳來。
一位穿著剪裁合體的珍珠白色職業(yè)套裙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她看起來二十五六歲，
身姿挺拔，氣質(zhì)干練而優(yōu)雅，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利落的發(fā)髻，
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天鵝頸和一張明媚大氣的臉。她胸前別著的工作牌上，
清晰地印著“總經(jīng)理：蘇瑾”?！疤K總?！鼻芭_小姐立刻收斂了所有情緒，恭敬地躬身問候。
蘇瑾對前臺微微頷首，隨即目光轉(zhuǎn)向李默，落在他懷里那個舊報紙包裹上時，
她的眼神專注了些，并沒有因為他的衣著而有絲毫輕視。她伸出手，
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職業(yè)微笑：“您好，我是德嘉拍賣的蘇瑾。這件器物，
能讓我先過過目嗎？”她的態(tài)度專業(yè)而尊重。李默點了點頭，
小心地將懷里的包裹放在咨詢臺光滑的臺面上，一層層，仔細地揭開那泛黃的舊報紙。
周圍一些正在看預展的客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好奇地投來目光。一個穿著寒酸的年輕人，
能讓德嘉的千金大小姐親自接待？這本身就很引人注目。當最后一張報紙被揭開，
那只釉色沉靜、紫斑絢爛、卻帶著一道無法忽視的豁口的黑盞完全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時，
四周隱約響起幾聲極輕的、壓抑不住的嗤笑?！澳鞘鞘裁矗恳粋€破碗？” “看起來舊舊的，
還缺了個口子，這能是什么好東西？” “蘇總是不是太客氣了，
這種地攤貨也值得浪費時間……”蘇瑾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那些議論。
她的目光在接觸到那盞的一剎那，就驟然凝固了！臉上的職業(yè)微笑瞬間收斂，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凝重！
她幾乎是立刻從西褲口袋里取出一個隨身攜帶的高倍放大鏡，戴上白色手套，
小心至極地捧起那只盞。她的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夢境。
放大鏡的鏡片對準盞心，緩緩移動，掠過那如湖光般靜謐的天青釉面，
掠過那如云似霞、流淌變幻的紫紅斑塊，
仔細查看著釉層下那些細小如珠、層層疊疊的氣泡（“蚯蚓走泥紋”）；接著，
她又極其小心地將盞翻轉(zhuǎn)，露出底部那刷涂均勻規(guī)整的芝麻醬色護胎釉，
以及釉層在邊緣流動堆積形成的微妙垂釉……她的呼吸下意識地放輕了，整個人沉浸進去，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她的眼神越來越亮，
里面燃燒著一種純粹的熱愛與極度專注的專業(yè)光芒。周圍原本竊竊私語的人們，
漸漸被蘇瑾這副如臨大敵又如獲至寶的鄭重神態(tài)所感染，都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
目光全都聚焦在那只其貌不揚的破碗和年輕的總經(jīng)理身上。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和緊張。
足足過了七八分鐘，蘇瑾才緩緩地、極其小心地將那只盞放回臺面的報紙上，
摘下了手套和放大鏡。她抬起頭，看向李默，
那雙明亮睿智的眼睛里充滿了震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
聲音甚至因為極力克制而帶上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先生，您……您知道這是什么嗎？
”“宋代鈞窯，天青紫斑盞。”李默迎著她的目光，平靜地回答，“應該是官窯的東西，
可惜口沿有傷。”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卻讓蘇瑾眼底的震驚又深了一層！
她原以為對方只是運氣好撿到寶，卻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懂行！“沒錯！完全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