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謝晏似乎一直留意著我的歸來。
車剛停穩(wěn),他便從主宅里走了出來。
仿佛無論我離開多久,走了多遠,
他總會等在我身后,只待著我轉(zhuǎn)身。
我一步步走近,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眉頭幾不可查地蹙起。
“不順利?”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最終只是化作一聲輕嘆:
“都處理完了。只是……有點累?!?/p>
不是身體上的累。
是一種從心底漫上來的,
對十年錯付的倦怠。
“累了就不想?!?/p>
謝晏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斷,
“廚房溫著雪梨湯,喝一點,潤潤肺,去去燥?!?/p>
他沒有追問任何關(guān)于沈辭的細節(jié),
也沒有對我低價賣房的舉動發(fā)表任何看法。
他只是用最平常的方式,接納著我的所有情緒。
這樣平和的氛圍,是我在沈辭身邊十年來都未曾得到的。
謝晏坐在我對面,目光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要是煩躁的話,我?guī)闳€地方?!?/p>
“你的工作…”
我有些遲疑。
我知道他執(zhí)掌謝氏,從來都是日理萬機。
“忙不完的?!?/p>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p>
他語氣輕松,仿佛只是推掉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會議。
接下來的日子里,謝晏帶我全國各地游玩散心。
那套舊房子,也成功低價售賣了出去。
我徹底消失在了沈辭的世界里。
我心中的郁結(jié),被旅途的風(fēng)和謝晏無聲的陪伴,一點點吹散。
在謝晏的支持下,我創(chuàng)辦了屬于自己的律所。
他為我投資,替我拉資源。
將我嚴(yán)嚴(yán)實實地保護在他的羽翼下,隔絕外界一切流言蜚語。
我和沈辭決裂,卻又攀附上謝晏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
有人說我手段高明,剛被知名律師拋棄就無縫銜接了謝家繼承人。
也有人說我見異思遷,不是好鳥。
對于這些,我不可置否。
人往高處走。
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但謝晏看不得我受這種委屈。
每逢重大宴會他都會把我?guī)г谏磉叄?/p>
向所有人坦然直言我是他的未婚妻。
讓那些暗中揣測的人都不得不收起對我的偏見與輕視。
8
我的律所逐漸步入正軌,承辦的幾個案子也小有名氣。
律所慶功宴上。
我與謝晏并肩而立,接受著來自各方的祝賀。
他姿態(tài)從容,而我亦能坦然應(yīng)對。
入口騷動。
我抬眼望去,是沈辭和林瑜意外闖入。
林瑜看見我,眼中閃過嫉妒,拽著沈辭就走了過來。
“呀,是江念姐姐嗎?”
林瑜故作天真,
“天吶,差點沒認出來呢!”
“難怪看不上阿辭送的那套舊房子了。
“原來是找到了更闊的‘投資人’?”
她話語刻薄,充滿暗示。
沈辭低呵:
“小瑜!別胡說!”
他想起十年前,我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
在出租屋里夜以繼日地幫他整理案卷。
我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是他先丟棄了我。
想到這里,他的心臟抽醋著疼。
但林瑜變本加厲:
“姐姐真是好本事呀?!?/p>
“姐姐跟了阿辭十年,別的沒學(xué)會,
怎么討好男人借其上位,肯定是學(xué)得爐火純青了?!?/p>
“林瑜!”
沈辭臉色難看至極。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賓客都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瑜。
居然有人敢在這種場合,
用如此污言穢語攻擊謝晏明擺著護著的人?
謝晏眼神冷冽如冰,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將我護著。
我鄙夷地問:
“林小姐,看來你不忘‘誹謗’和‘侮辱’也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p>
林瑜一噎,強辯:
“你嚇唬誰呢!我說錯了嗎?”
“夠了!”
沈辭目光急切地投向我。
懊悔于林瑜的言行。
“江念,對不起?!?/p>
“我找了你很久,那套房子,我重新買回來了。”
“或者,你想要什么樣的,我都給你。”
他一直以為,他對我的好,只是心疼。
心疼我跟著他的十年里,一次次擋在他身前。
替他攔下那些威脅與騷擾,事后還笑著說:
“沒事,我厲害著呢”。
那時的他只覺得慶幸,從未想過我也會怕。
他護著林瑜,是因為體驗到了被需要的感覺。
他錯以為,他對林瑜才是愛。
所以他毫不猶疑地和我做了切割。
可當(dāng)我真的從他的世界消失之后,
當(dāng)我連那套出租房都不愿再要的時候,
當(dāng)他連軸轉(zhuǎn)在法庭,卻沒有人幫忙,沒有人護著的時候,
他才意識到,他是愛我的。
他對我不僅是心疼,還有對自己不能保護我的厭棄。
只是當(dāng)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時,
我已經(jīng)依偎在別的男人身旁,笑面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