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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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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末日孤堡囤貨末日擺爛?尸潮請先排隊我賣掉了市中心的房子和所有股票,

買了一棟荒廢在半山腰的別墅,準(zhǔn)備開始一個人的擺爛生活。沒想到一個月之后末日來了,

喪尸橫行。正當(dāng)我慶幸自己的明智選擇時,鐵門外傳來了閨蜜哭喊救命的尖叫。

我咬牙沖出去救人,卻震驚地發(fā)現(xiàn)她身后跟著的——不是猙獰的喪尸,

而是一群荷槍實彈、眼神貪婪的活人。他們用槍指著我們:“交出所有物資,

或者被我們?nèi)尤ノ箚适?。”我笑了,指了指他們身后:“你們確定?”---山間的寂靜,

是另一種喧囂。風(fēng)穿過荒蕪?fù)ピ豪锆傞L的野草,發(fā)出沙沙的輕響,遠處林海松濤陣陣,

偶爾夾雜著幾聲辨不清來源的、令人心悸的鳥鳴。我把最后一塊太陽能板在屋頂斜面固定好,

抹了把額頭的汗,山風(fēng)立刻帶來一陣沁涼的濕意。下午四點多,

霧氣已經(jīng)開始從山谷深處緩慢地爬升,蠶食著墨綠的山脊線。這棟半山腰的老別墅,

如今是我的了。用市中心那套升值潛力巨大的公寓和所有搏殺的股票換來,

在所有人看來簡直是瘋了的舉動。一個月前,我在無數(shù)勸阻和看傻子的目光里,簽下了協(xié)議。

他們不懂。996的福報,地鐵里能擠流產(chǎn)的早高峰,上司那張永遠像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臉,

還有每個月雷打不動催命一樣的房貸……我受夠了。我就想一個人,找個沒人地方,

徹底擺爛。這棟廢棄多年的別墅,夠大,夠偏,最重要的是,

帶一個巨大的地下室和一眼山泉。完美。簡單收拾出二樓主臥能住人,

剩下的時間全用來往山里運物資。糧油米面,罐頭肉類,藥品種子,

工具武器……幾乎搬空了我剩下的所有積蓄,把那個巨大的地下室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當(dāng)時只是一種偏執(zhí)的囤積癖,一種對“與世隔絕”的過度補償性準(zhǔn)備。

直到一個月后的那個清晨,老舊收音機里刺耳的電流聲后,

…不明病毒……極高攻擊性……避免接觸……等待救援……”信號很快湮滅在無盡的雜音中。

我沖到露臺,舉起望遠鏡看向山下那座熟悉的城市。幾處濃煙滾滾,

街道上原本玩具般的車輛撞在一起,形成扭曲的金屬墳場。更遠處,

一些渺小的、緩慢移動的黑點,拖著詭異的步伐,追逐著另一些驚慌奔跑的黑點。末日來了。

心臟先是驟停,隨即瘋狂擂鼓??謶窒癖疂差^,但很快,一種近乎荒誕的慶幸感破冰而出。

我環(huán)顧四周——堅固的巖石墻體,我自己加固過的門窗,滿倉的物資,

獨立的水源和剛剛調(diào)試好的太陽能供電。我陰差陽錯地,給自己造了一個最硬的烏龜殼。

最初的恐慌過去后,日子反而陷入一種極致的孤獨和寧靜。沒有網(wǎng)絡(luò),沒有外界消息,

只有一日三餐和自己呼吸的聲音。我嚴格規(guī)劃物資消耗,加固防御,

用撿來的碎石和砍下的樹枝在別墅外圍設(shè)置障礙。每天用望遠鏡觀察山下,

城市的死寂越來越濃,那些游蕩的黑點似乎變多了。第十天,

我看到山腳下那條唯一的盤山公路上,有幾輛車試圖沖上來,最終卻被更多搖晃的身影淹沒,

再無聲息。此后,再沒有活人試圖上山。2 閨蜜的尖叫直到現(xiàn)在。黃昏的光線變得稀薄,

霧氣濃得化不開,粘滯在皮膚上,冰冷潮濕。我正檢查著大門內(nèi)側(cè)新加的插銷,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猛地刺破山間的靜謐?!疤K晚——救我!!開門啊蘇晚!?。?/p>

”我渾身一僵,血液都凍住了。是秦悠!我唯一的閨蜜!她怎么會在這里?!心臟猛地收縮,

我?guī)缀跏沁B滾爬爬地沖上露臺。只見下方銹跡斑斑的鑄鐵大門外,秦悠渾身污泥,

衣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臉上滿是淚水和淤青,正瘋狂地拍打著鐵門,聲音絕望得撕心裂肺。

“悠悠!”我失聲喊她。她猛地抬頭,看到我,眼里爆發(fā)出極致的光亮:“晚晚!開門!

求求你!它們……它們要來了!”她身后那段陡坡被濃霧籠罩,暫時空無一物。但誰都知道,

這么大的動靜,會引來什么。閨蜜。她是秦悠。我們一起長大,分享過所有秘密和夢想。

末日降臨后,我無數(shù)次想起她,擔(dān)心她是否還在那座淪陷的城市里掙扎。可我無能為力。

現(xiàn)在,她就在門外。理智在大聲尖叫:不能開!開門可能死!你不知道她有沒有被感染!

會引來喪尸!可那是秦悠??!就猶豫了那么一秒。就一秒。秦悠身后的濃霧里,

猛地竄出幾道迅猛的身影!不是想象中行動遲緩的喪尸,而是五個活生生的男人!

穿著臟污的戰(zhàn)術(shù)背心,手里端著砍刀、鐵棍,

甚至還有一把自制弩箭和一把一看就保養(yǎng)不善的手槍!他們眼神兇戾,動作快得驚人,

瞬間就撲到秦悠身后,粗暴地拽住她的頭發(fā),一把將她摜倒在冰冷的鐵門上,

發(fā)出“哐”一聲悶響。秦悠的哭喊戛然而止,變成痛苦的嗚咽。一個臉上帶疤的男人,

用那把老舊的手槍死死抵住秦悠的太陽穴,抬頭朝露臺上的我咧開一個充滿惡意的笑。

“里面的!聽著!”他聲音粗嘎難聽,“把這妞的姘頭?識相點!把門打開,

交出所有吃的喝的!不然……”他用槍口狠狠碾了碾秦悠的頭,“老子先崩了她,

再想辦法進去,把你扔出去喂那些臭烘烘的玩意兒!

”另一個拿著弩箭的瘦高個貪婪地吸了吸鼻子:“老大,我聞到了!里面有肉味!媽的,

肯定是好地方!”恐懼瞬間攫緊了我,手腳冰涼?;钊耍”葐适膳碌幕钊?!

他們顯然有備而來,順著秦悠找到了這里。秦悠成了他們的人肉敲門磚。我心臟狂跳,

腦子飛速旋轉(zhuǎn)。門很結(jié)實,他們一時半會兒攻不進來,

但如果用槍……或者引來大量喪尸圍困……刀疤臉顯然沒多少耐心,見我沒反應(yīng),

猛地一腳踹在秦悠肚子上。秦悠像只蝦米一樣蜷縮起來,發(fā)出壓抑的痛呼,

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絕望地看著我?!安婚_門是吧?好!”刀疤臉啐了一口,

舉槍似乎真要扣下扳機?!暗鹊龋 蔽颐摽诙?,聲音都在發(fā)顫。刀疤臉動作停住,

其他幾個人臉上露出得意的、殘忍的笑容。我深吸一口氣,

來驚恐順從:“別……別殺她……我開……我給你們物資……”我的手摸向身后藏著的獵刀,

另一只手假裝害怕地扶住露臺的欄桿,目光卻越過了他們,

投向他們身后那片愈發(fā)濃重的、翻滾的霧氣。山林太安靜了,

只有這幾個男人的叫囂和秦悠的啜泣。太安靜了。一種毛骨悚然的預(yù)感順著脊椎爬升。

我看著那個刀疤臉,努力擠出一個恐懼到極致的、近乎扭曲的笑,

在地下室……很多……只要你們別傷害我朋友……都給你們……”我的話仿佛是天大的笑話,

那幾個男人發(fā)出哄笑,眼神里的貪婪和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刀疤臉用槍口不耐煩地敲著鐵門:“少他媽廢話!趕緊開門!”但我的視線,

無法控制地飄向他們的身后。那片濃霧不再是靜止的,它像是在被什么東西攪動,

緩慢地、扭曲地翻滾著。一種低沉的、拖沓的摩擦聲,

混雜著一種更像是氣流穿過腐爛孔洞的嗬嗬聲,極細微地滲透過來,越來越清晰。

3 尸潮來襲不是一聲,是一片。山林死寂的背景下,這聲音逐漸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

從霧的深處罩過來。刀疤臉臉上的獰笑僵了一下,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側(cè)耳傾聽。

其他幾個哄笑的男人也漸漸安靜下來,警惕地回頭望向那片白茫茫的霧。

“老大……”拿弩箭的瘦高個聲音有點發(fā)虛,“什么動靜?”拖沓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

嗬嗬的喘氣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不再是錯覺。濃霧的邊緣,一個扭曲的身影猛地跌撞出來。

衣服襤褸,沾滿黑褐色的污漬,一條胳膊以詭異的角度反折著,腦袋耷拉在一邊,

灰白的眼睛空洞地睜著,嘴巴無意識地開合,發(fā)出“嗬……嗬……”的聲響。一個。緊接著,

第二個,第三個……更多的身影從霧中顯現(xiàn),它們步伐蹣跚,搖搖晃晃,

卻堅定不移地被這里的活人聲響和氣味吸引,匯聚過來,越來越多,

逐漸連成一片灰敗腐朽的潮水?!安?!”刀疤臉臉色瞬間慘白,驚恐地大罵一聲,

抵著秦悠的槍口都抖了一下。不是幾只,是一大群!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引來的,

或許原本就游蕩在附近,被這里的叫罵聲和活人氣息最終吸引了過來!尸潮!一眼望不到頭!

“媽的!怎么這么多!”另一個男人聲音尖厲,充滿了恐慌。他們瞬間亂了陣腳,

再也顧不得門內(nèi)的我和地上的秦悠,驚慌失措地背靠背圍攏,

面對從三面緩慢壓過來的死亡浪潮。槍和弩箭對準(zhǔn)了喪尸,但誰都知道,面對這個數(shù)量,

這點火力只是杯水車薪。秦悠癱倒在鐵門前,嚇得連哭都忘了,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葉子。

就是現(xiàn)在!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群陷入慌亂、即將被尸潮吞沒的暴徒,

目光落在嚇傻的秦悠身上。我猛地轉(zhuǎn)身,不再有絲毫猶豫,沖下樓梯,奔向大門。

獵刀緊緊攥在手里,冰冷的刀柄給了我一絲虛浮的力氣。沖到厚重的實木內(nèi)門前,

我費力地拉開門閂?!坝朴?!”我壓低聲喊,一把將鐵門拉開一條僅容一人側(cè)身擠入的縫隙。

外面的景象更是沖擊。喪尸腐爛的面孔近在咫尺,腥臭的氣味撲面而來。

那些暴徒的怒吼、槍聲(刀疤臉開了一槍,打爆了一只喪尸的頭,

但更多的涌上來)、喪尸的嗬嗬聲和令人牙酸的撕咬聲瞬間放大,震耳欲聾。

秦悠被我的喊聲驚醒,連滾帶爬地撲進來。我立刻死死關(guān)上鐵門,

將地獄般的景象和聲音隔絕在外?!斑馈北澈髠鱽砬赜仆纯嗟膼灪?。我猛地回頭,

心臟幾乎跳出喉嚨。她摔倒在地上,

臂上一道新鮮的、滲著血珠的擦傷格外刺眼——是剛才被粗暴拖拽時在粗糙的地面上磨破的。

門外,慘叫聲、啃噬聲、咆哮聲瞬間達到了一個高潮,然后,是槍聲刺耳的爆響,

接著是更多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撕扯和咀嚼聲,濃重的、鐵銹般的血腥味即使隔著門也彌漫開來。

我背靠著冰冷震顫的門板,大口喘息,手里的獵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秦悠蜷縮在玄關(guān)角落,

抱著受傷的手臂,臉色慘白如紙,巨大的驚恐仍殘留在他眼底。我們隔著幾米的距離對視著。

門外是地獄。門內(nèi),暫時的安全里,彌漫著無聲的、更令人窒息的驚懼。那道新鮮的傷口,

像一枚灼熱的烙印,燙在我的視線里,也燙在她驟然絕望的表情上。寂靜籠罩下來,

只剩下門外持續(xù)不斷的、可怕的進食聲響。我靠著門,緩緩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目光無法從她流血的胳膊上移開。4 生死抉擇秦悠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傷口,

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完了。這個念頭同時在我們眼中升起。

時間仿佛被門外那些可怕的聲響?zhàn)ぷ×耍魈实脴O其緩慢,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

血腥味無孔不入,甚至滲透了厚重的門板,彌漫在玄關(guān)冰冷的空氣里,鉆進鼻腔,

勾起生理性的厭惡和恐懼。我和秦悠對視著,中間隔著短短幾步,

卻仿佛隔著一道驟然裂開的深淵。她的目光,從最初的絕望求助,

慢慢染上了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懼,然后是深深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恐慌。她看著我,

又像是透過我看著某個可怕的未來。她死死地捂著手臂上那道不算深但不斷滲血的擦傷,

指縫間全是泥污和血漬。那不是喪尸直接抓咬造成的。我知道,她更知道。是被粗暴拖拽時,

在粗糙的水泥地或石頭上磨破的。理論上,沒有直接接觸喪尸的體液,風(fēng)險似乎……很低。

但這是末日。沒有檢測試劑,沒有醫(yī)生,沒有抗病毒血清。任何一個微小的傷口,

只要來歷不明,都可能是一張直通地獄的單程票?!巴硗怼鼻赜频穆曇舳兜貌怀蓸幼樱?/p>

眼淚無聲地涌出,沖開臉上的污跡,

“我……我不是……這是剛才他們拖我……在地上磨的……你信我……”她的解釋蒼白無力,

更像是瀕死前的本能辯解。門外那些啃噬骨肉的聲響,就是最殘酷的背景音。我喉嚨發(fā)干,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獵刀還掉在腳邊,反射著從高窗透進來的、越來越微弱的光。理智在瘋狂地敲響警鐘:風(fēng)險!

不確定!她可能變成它們中的一員!就在你身邊!下一秒就可能撲過來咬斷你的脖子!

情感卻在嘶吼:她是秦悠!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剛剛經(jīng)歷了那樣的恐怖!她需要幫助!

萬一只是擦傷呢?萬一沒事呢?兩種聲音在腦海里廝殺,幾乎要將我的頭顱撕裂。

我深吸一口氣,那濃重的血腥味讓我一陣反胃。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不再看那道刺眼的傷口,而是看向秦悠的眼睛。那里面盛滿了純粹的恐懼和哀求,

還有一絲瀕臨崩潰的脆弱。“……我知道。”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先……別動?!蔽衣卣酒鹕?,動作因為緊繃的肌肉而有些僵硬。

我沒有去撿那把獵刀,只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繞開她,走到玄關(guān)旁邊的儲物柜。

那里放著我的應(yīng)急包。打開包,我的手也在微微顫抖。我拿出消毒酒精、紗布、膠帶,

還有一副——橡膠手套。戴上手套的動作,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秦悠看著我的動作,眼神猛地一黯,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但她咬緊了嘴唇,沒再出聲。

我拿著東西,慢慢靠近她?!笆帜瞄_,我看看?!蔽冶M量讓聲音平穩(wěn)。她遲疑了一下,

慢慢松開捂著傷口的手。那道擦傷大約兩三厘米長,破皮出血,沾滿了灰塵沙礫,

看起來確實像是摩擦傷。但周圍沒有紅腫,沒有發(fā)黑,

沒有那些傳聞中喪尸病毒感染的明顯特征——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我擰開酒精瓶蓋。

“可能會有點疼?!蔽艺f。她閉上眼,點了點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我用鑷子夾起沾了酒精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周圍的污垢。酒精刺激傷口,

她猛地抽了一口冷氣,身體繃緊,但硬是沒叫出聲,只是眼淚流得更兇了。清理干凈,

傷口看起來更普通了。但我心里的那根弦,絲毫不敢放松。簡單用紗布包扎好,

我用膠帶固定?!昂昧恕!蔽液笸藘刹剑羰痔?,

把它們和用過的棉球紗布一起扔進一個空罐子里,蓋上蓋子,像是處理什么危險的生化垃圾。

這個動作的含義,我們彼此心照不宣。氣氛更加凝滯了。門外的咀嚼聲似乎小了一些,

但偶爾還能聽到令人牙酸的、撕扯肉塊的聲音,以及某種心滿意足般的低沉嘶吼。

它們還沒離開。秦悠抱著包扎好的手臂,蜷縮在角落里,把頭埋進膝蓋,

小聲地、壓抑地啜泣起來。肩膀一聳一聳,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我看著她的樣子,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又酸又澀。我們曾經(jīng)那么好,一起逃課,

一起分享暗戀的心事,一起在深夜的路邊攤喝得東倒西歪,發(fā)誓要做一輩子的姐妹??涩F(xiàn)在,

一道可能的感染,就像天塹一樣橫亙在我們之間。我沉默地走到門邊,

耳朵貼在冰冷的木板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喪尸的嗬嗬聲和移動的拖沓聲還在,

它們似乎被這場“盛宴”暫時吸引,停留在了門外。數(shù)量似乎不少。麻煩了。

它們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我沒有開燈,借著最后一點天光,

摸索著走到樓梯口坐下,和秦悠保持著三米左右的距離。黑暗吞噬了一切,

也讓聽覺變得更加敏銳。門外的聲響,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謝謝……”不知過了多久,秦悠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濃重的鼻音,

“謝謝你……還肯開門救我……”我沉默著,沒有回答。救她,是對是錯?開門,

是不是引狼入室?現(xiàn)在下結(jié)論,還為時過早。但沉重的壓力已經(jīng)實實在在壓了下來。

“他們……是怎么找到你的?”我最終開口,聲音干澀。我需要信息。秦悠吸了吸鼻子,

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起來。病毒爆發(fā)時,她正在城郊合租的公寓里。

僥幸躲過了第一波最混亂的感染。食物很快耗盡,她不得不冒險出來尋找。

遇到了另外幾個幸存者,暫時結(jié)伴。今天白天,他們一小隊人試圖沿著盤山公路往山上走,

覺得高處可能更安全。結(jié)果在半路上,遇到了那伙暴徒。另外幾個同伴要么被殺了,

要么被喪尸拖走了。只有她,因為是個看起來沒什么威脅的女人,

被那伙人當(dāng)成了“誘餌”和“探路的”,一路毆打威逼著,讓她帶路尋找可能的庇護所。

“他們……他們聽到我之前跟你打電話時,

提過一句你在山上買了房子……就逼著我?guī)麄儊碚摇彼穆曇舫錆M后怕和屈辱,

“他們說……這種時候……會往山里跑的……肯定有準(zhǔn)備……能找到肥羊……”我心里一沉。

果然是這樣。秦悠在無意中,成了指向我的路標(biāo)。“他們有多少人?除了門外這幾個。

”我問。

山下一個度假村逃出來的……那邊全是喪尸……死的就剩他們了……”秦悠的聲音越來越低,

充滿了疲憊和恐懼,“晚晚……我是不是……給你惹大麻煩了……”何止是麻煩。

可能是滅頂之災(zāi)。門外的喪尸一時半會兒不會散。而我們之間,

還橫著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fā)的炸彈?!袄哿司退瘯喊??!蔽易罱K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淡淡地說,“保持體力。我們暫時出不去?!焙诎道?,傳來她細微的啜泣聲,

然后漸漸歸于平靜,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我卻毫無睡意。耳朵豎著,

一刻不停地監(jiān)聽著門外的動靜,同時,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幾米外那個蜷縮的身影上。

任何一個不自然的翻身,一聲模糊的囈語,甚至呼吸頻率的改變,都會讓我的神經(jīng)驟然繃緊,

手不自覺地向旁邊的獵刀摸去。這一夜,格外漫長??謶趾筒录?,像藤蔓一樣在黑暗里滋生,

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或者根本就沒睡著,

只是精神過度疲憊后的短暫恍惚。直到一絲微弱的光線從高窗透進來,我才猛地驚醒。

天亮了。第一時間,我看向秦悠的方向。她還蜷縮在那里,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平穩(wěn)。

手臂上的白色紗布干凈整潔,沒有滲血的跡象。我稍微松了口氣,但警惕絲毫未減。

感染也許需要更長的潛伏期。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屏息傾聽。門外一片死寂。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嘶吼聲消失了。只有風(fēng)吹過庭院野草的沙沙聲。它們走了?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二樓,來到側(cè)面一個視野更好的房間,透過窗簾縫隙,用望遠鏡仔細觀察。

別墅鐵門外,一片狼藉。暗褐色的血跡噴濺得到處都是,

碎肉、殘破的衣物、甚至幾段白森森的骨頭散落一地。

那伙暴徒的武器——那把自制弩箭和一根染血的鐵棍掉在遠處。沒有看到完整尸體,顯然,

它們昨晚“飽餐”一頓后,又游蕩去了別處。暫時安全了。但更大的問題擺在眼前。

我走下樓梯,秦悠也醒了,正坐起來,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隨即昨天的記憶回籠,

臉上瞬間褪去血色,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門外的喪尸走了?!蔽移届o地告知她情況,

同時仔細觀察著她的臉色和眼神。她看起來除了疲憊和驚嚇,沒有其他異常。眼神清晰,

沒有灰敗或者狂暴的跡象。“走了?”她喃喃道,似乎松了口氣,但隨即又緊張起來,

“那我們……”“我們談?wù)劇!蔽掖驍嗨谒媲皫撞竭h的地方坐下,

目光平靜卻不容回避地看著她,“悠悠,你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你的傷,雖然看起來是擦傷,

但我們不能冒險?!鼻赜频哪樕琢?,嘴唇哆嗦著:“晚晚……你……你要趕我走?

”“不?!蔽覔u頭,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但我需要隔離你。地下室有足夠的空間。

我會給你送食物和水。觀察三天……不,一周。如果一周后你沒有任何異常,你就可以上來。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理智,也是最殘忍的辦法。把她關(guān)進地下室。

那里面囤積著我?guī)缀跛械奈镔Y,但也陰冷、黑暗,像一個巨大的墳?zāi)埂?/p>

秦悠的眼淚一下子又涌了出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周?地下室?

晚晚……那里又冷又黑……我一個人……我會瘋的!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我真的沒事!

”“我相信你沒用!”我的聲音陡然提高,壓抑了一夜的焦慮和恐懼找到了宣泄口,

“病毒不相信!萬一呢?!萬一你突然變異了怎么辦?在這里咬死我?

然后我們倆一起變成那種東西?!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你想死,我不想!

”我的話像冰冷的刀子,戳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她看著我,眼里的光彩一點點熄滅,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敗。她不再爭辯,只是低下頭,肩膀垮了下去,無聲地流淚。那一刻,

我心里難受得像被針扎一樣。但我別無選擇。生存面前,感情是奢侈品。我起身,

拿起一罐午餐肉和一瓶水,走到地下室入口。那扇厚重的鐵門,此刻像一道審判之門。

“走吧。”我背對著她,聲音硬邦邦的。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秦悠慢慢地站起來,

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尖上,跟著我走向地下室。我打開門,里面一股陰冷潮濕的空氣涌出。

地下室里堆滿了物資箱,只在角落鋪了一張簡陋的墊子。我把食物和水放在門口。

“每天我會送一次。有任何不舒服……提前告訴我?!蔽艺f完,不敢看她的眼睛,

幾乎是逃也似地退出來,然后,重重地關(guān)上了鐵門。落鎖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

也格外冰冷。門內(nèi),傳來秦悠壓抑的、絕望的哭聲。門外,我背靠著冰冷的鐵門,

緩緩滑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末日第十一天。我救了我的閨蜜,然后,

親手把她關(guān)進了墳?zāi)?。人性的考驗,從來都不是選擇題。而是活下去的必答題。

地下室的鐵門在我身后合攏,落鎖的金屬撞擊聲像最終判決,砸在我心口,

余音在空蕩的一樓回蕩,冰冷又刺耳。5 絕望的隔離門內(nèi),

秦悠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像是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我的神經(jīng)。我知道那下面有多冷,

多黑,多絕望。那里囤積著生存所需的一切,唯獨沒有希望。我背靠著門板,

緩緩滑坐到地上,把臉埋進膝蓋。剛才強裝出的冷靜和決絕瞬間崩塌,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

我救了她,然后又親手把她推向了另一個深淵。為了活下去,人可以變得多自私?多丑陋?

這個問題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門外,晨曦透過高窗,在地板上投下幾塊慘白的光斑。

空氣中的血腥味淡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散去,混合著地下室里飄出的淡淡霉味,

構(gòu)成一種末日特有的、令人作嘔的氣息。我不能一直坐在這里。喪尸是散了,

但危機遠未解除。那伙暴徒雖然喂了喪尸,

可誰又能保證沒有其他幸存者被昨天的動靜吸引過來?秦悠說過,

他們是從山下某個度假村逃出來的,那里“全是喪尸”,

這意味著山下的情況可能比我想象的更糟,活人為了生存,只會更加不擇手段。

我必須行動起來。強迫自己站起身,雙腿因為久坐和緊張有些發(fā)麻。

我先重新檢查了一遍一樓所有的門窗加固點,確認沒有被破壞的跡象。然后爬上二樓露臺,

舉起望遠鏡,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山林依舊寂靜,霧氣在山坳間流淌,

看不到任何移動的影子,無論是喪尸還是活人。昨晚的殺戮現(xiàn)場如同一個被遺棄的屠場,

只剩下觸目驚心的血跡和殘骸。幾只烏鴉落在不遠處的枯樹上,歪頭打量著,

發(fā)出沙啞的叫聲。暫時安全。但這種安全,脆弱得像一層薄冰。胃里傳來一陣緊縮的饑餓感,

我才想起從昨天下午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我走下露臺,來到廚房區(qū)域。打開一個儲物箱,

拿出壓縮餅干和一瓶水,機械地啃咬著。餅干碎屑剌著喉嚨,難以下咽。吃到一半,

我的動作頓住了。

光落在那個裝著廢棄醫(yī)療垃圾的罐子上——我用過的橡膠手套、沾著秦悠血跡的棉球和紗布。

一個念頭猛地竄了出來,讓我渾身一激靈。萬一……萬一那傷口真的沒事呢?

我只是清理了傷口外部,做了最簡單的包扎。我根本沒法判斷她是否感染!

隔離觀察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但萬一她沒事,我卻因為恐懼和猜忌,

讓她在地下室那種環(huán)境里因為傷口感染、或者純粹是絕望而出事呢?

那和我親手殺了她有什么區(qū)別?“交出所有物資,或者被我們?nèi)尤ノ箚适?/p>

”刀疤臉猙獰的嘴臉和話語又一次浮現(xiàn)。為了物資,活人可以比喪尸更可怕。而我現(xiàn)在,

因為對病毒的恐懼,正在對最好的朋友進行另一種形式的“處決”。不行。我猛地站起來,

壓縮餅干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我不能這樣。就算有風(fēng)險,我也必須做點什么,

而不是簡單地把她關(guān)起來等死。我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確認!我沖回臥室,

從床底下拖出那個最大的應(yīng)急包,發(fā)瘋似的把里面的東西全都倒在地上。

生毯、打火石、一小瓶威士忌(用來消毒和必要時壯膽)、幾包抗生素和止痛藥……抗生素!

我抓起那幾板膠囊和藥片。都是常規(guī)的廣譜抗生素,阿莫西林、頭孢之類的。

對于未知的喪尸病毒,它們大概率沒用,但如果秦悠的傷口發(fā)生普通的細菌感染,

這些藥能救命。還有那瓶威士忌,濃度足夠,可以用于更徹底的消毒。

一個計劃在我腦中迅速形成。冒險,但值得一試。

我抓起酒精、威士忌、抗生素、干凈紗布、鑷子,還有一小瓶珍貴的飲用水和一頓量的食物,

走到地下室門口。心跳得厲害。手放在冰冷的門鎖上,猶豫了一瞬。

門內(nèi)的哭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靜從里面透出來。

這寂靜比哭聲更讓人心慌?!坝朴??”我敲了敲門,聲音干澀。里面沒有回應(yīng)。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坝朴疲∧阍趺礃樱炕卮鹞?!”過了幾秒,

就在我?guī)缀跻滩蛔∧描€匙開門時,

里面才傳來一聲極細微、帶著濃重鼻音的回應(yīng):“……嗯?!蔽宜闪丝跉?,至少她還清醒。

“你聽著,”我對著門縫快速說道,盡量讓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

“我找到了一些抗生素和更有效的消毒劑。我需要再檢查一下你的傷口,進行更徹底的處理,

然后你立刻吃藥預(yù)防感染。這不是商量,這是為了活命。你明白嗎?”里面又沉默了一下,

然后傳來窸窣的移動聲,似乎是她也靠近了門邊?!啊?。”她的聲音很輕,

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深吸一口氣,我掏出鑰匙,插進鎖孔。

轉(zhuǎn)動鑰匙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鐵門吱呀一聲被我拉開一條縫。

地下室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灰塵和霉菌的味道。借著門口透進去的光線,

我看到秦悠就坐在門后的墊子上,抱著膝蓋,抬起頭看著我。她的臉色蒼白得像紙,

眼睛又紅又腫,但眼神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只是那平靜下面,是深不見底的絕望和哀傷。

她手臂上的紗布依然潔白。我側(cè)身擠進去,迅速把門在身后虛掩上,但沒有再鎖。

這個動作讓她黯淡的眼里似乎閃過一絲極微弱的波動?!笆纸o我?!蔽叶紫律恚?/p>

戴上新的橡膠手套,擰開威士忌瓶蓋。她默默地伸出手臂。我小心翼翼地解開昨天的紗布。

傷口暴露出來——沒有紅腫,沒有發(fā)黑,沒有流膿,

只有一道普通的、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的淺粉色擦傷。看起來……完全正常。但我不敢有絲毫大意。

用鑷子夾起沾飽威士忌的棉球,我看了她一眼:“會非常疼,忍著點?!彼ё∠麓?,

點了點頭。我用沾著烈酒的棉球,用力地、仔細地擦拭那道傷口和周圍的皮膚,

進行了一次堪稱酷刑的深度消毒。秦悠疼得渾身劇顫,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

指甲深深掐進另一只手的掌心,但她硬是咬著牙,一聲沒吭。擦完,

我倒出一些抗生素粉末撒在傷口上,再用新的紗布仔細包好。“把這個吃了。

”我把兩粒阿莫西林膠囊和那瓶水遞給她。她接過,默默地喝水吞下藥片。做完這一切,

我把帶來的食物——一包能量棒放在她身邊。“聽著,”我看著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傷口看起來沒問題,但誰也不敢保證百分百。藥吃了,處理也做了,

我們能做的預(yù)防都做了。剩下的,交給天意。”我指了指門口:“門我不會鎖死。

如果你……如果你感覺自己有任何不對勁,發(fā)燒,意識模糊,

攻擊欲望……你自己從里面把門鎖上。這是我對你最后的要求,也是對我自己的負責(zé)。

”秦悠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死寂的眼里終于重新燃起一點微光。

“你……你不關(guān)著我了?”“我關(guān)住的是可能存在的風(fēng)險,不是你?!蔽乙崎_視線,

聲音有些硬,“風(fēng)險還在,所以我依然要保持警惕。但你是我朋友,

我不能……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眼睜睜看著你在地下室里爛掉?!蔽艺酒鹕恚?/p>

退到門口:“每天我會送藥和食物下來。一周時間。記住我的話,如果你變了,自己鎖門。

”說完,我不再看她,迅速退出了地下室,輕輕帶上了門。我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背靠著門板,屏息聽著里面的動靜。里面安靜了很久很久。然后,

我聽到極其壓抑的、低低的啜泣聲,但這一次,似乎不僅僅是絕望,

還摻雜了一些別的、微弱的東西。我靠在門上,疲憊像潮水一樣涌來。我知道,

我剛剛推翻了自己之前“絕對安全”的策略,

植入了一個巨大的、可能毀滅一切的不穩(wěn)定因素。但我沒辦法。末日里,失去人性,

或許會失去很多痛苦;但失去全部人性,活著又還有什么意義?至少此刻,

我選擇相信那道傷口的清白,選擇給秦悠,也給我自己心里最后那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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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7 15:1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