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的老板,那個我暗戀了整整七年的女人,就要結(jié)婚了。而我,
作為她最信任的私人司機(jī),將親手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車我已經(jīng)擦了三遍,
每一寸反光鏡里,都倒映著我過去兩千五百五十五個日夜的無聲守望。今天,
是我作為她司機(jī)的最后一天。也是我,陳默,作為暗戀者林清顏的最后一天。
我以為故事的結(jié)局早已寫好,就是一場盛大的、與我無關(guān)的婚禮。直到今晚,
她坐進(jìn)我的副駕,遞給我一張黑色的卡片,聲音清冷又決絕:“陳默,最后一次,聽我的。
”1“林小姐,顧先生在里面等您。”餐廳經(jīng)理恭敬地為她拉開門。我停好車,
站在餐廳外的梧桐樹下,點燃了一根煙。這是我的規(guī)矩,從不踏入她和別人的飯局。
我是林清顏的司機(jī),七年了。從她大學(xué)畢業(yè),到如今執(zhí)掌林氏集團(tuán)半壁江山,她的身邊,
永遠(yuǎn)有我這個沉默的影子。煙霧繚繞中,我能看到落地窗內(nèi),她對面坐著的男人——顧澤辰,
江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她明天的未婚夫。顧澤辰舉止親昵地想去牽她的手,
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疏離的微笑,
像一朵溫室里精心培育的白玫瑰,美麗,卻帶著刺。我知道,她不愛他。正如我知道,
她左肩那道淺淺的疤,是高三時為了救一只流浪貓被劃傷的;她從不喝加糖的咖啡,
因為她覺得甜味會蓋住咖啡豆本身的香氣;她深夜失眠時,喜歡坐在陽臺的秋千上,
一遍遍聽那首叫《默》的舊歌。這些,顧澤辰都不知道。我掐滅煙頭,坐回駕駛座,
將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到她最喜歡的24度。一個小時后,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顧澤辰跟在她身后,
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討好?!扒孱?,我送你回去?!薄安挥茫业乃緳C(jī)在。
”林清顏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顧澤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打量一件物品,
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耙粋€司機(jī)而已,讓他自己回去。明天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
總不能還讓你坐他的車。”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jié)微微泛白。林清顏的腳步頓住了。
她回頭,清冷的目光掃過顧澤辰,然后落在我身上,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陳默,是我的人?!闭f完,她徑直拉開后座的車門,
坐了進(jìn)來。顧澤辰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大概從未在一個女人,
尤其是一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面前如此下不來臺。他惱怒地瞪了我一眼,
仿佛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目不斜視,啟動車子,平穩(wěn)地匯入車流。后視鏡里,
顧澤辰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車內(nèi)的氣氛有些沉悶。我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
閉目養(yǎng)神,直到抵達(dá)林家大宅?!瓣惸??!彼鋈婚_口?!傲中〗?,我在。”我立刻應(yīng)道。
“明天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我的心臟猛地一縮。打算?
我從未想過明天之后的生活。我的生活,似乎就是以她為圓心,日復(fù)一日地畫著圈。
“還沒想好?!蔽覍嵲拰嵳f,聲音有些干澀。她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敖裢恚?/p>
陪我去做最后一件事?!?我以為她說的“最后一件事”,或許是去她母親的墓地,
或是回一趟她長大的老宅。這些地方,在過去七年的某些特殊日子里,我都載她去過。
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她會讓我把車開到城西那片廢棄的工業(yè)區(qū)?!傲中〗悖?/p>
這里……”我看著導(dǎo)航上那個鮮紅的終點,有些遲疑。那地方叫“盤龍道”,
是江城地下賽車圈的圣地,也是警察嚴(yán)打的禁區(qū)?!伴_進(jìn)去?!彼恼Z氣依舊平靜,
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不再多問。我的職責(zé)是服從,和保證她的安全。
黑色的賓利在坑洼的土路上緩緩行駛,與周圍破敗的廠房和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格格不入。
遠(yuǎn)處,改裝車的引擎轟鳴聲此起彼伏,刺眼的氙氣大燈劃破夜空,
一群打扮張揚(yáng)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煙酒、喧囂,
構(gòu)成了一個與林清顏的世界完全割裂的瘋狂空間。我們的車一出現(xiàn),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誤入狼群的羔羊。我下意識地鎖緊了車門,
手悄悄摸向了座位下的甩棍?!皠e緊張?!绷智孱佀坪醪煊X到了我的動作,淡淡地說,
“我來找人?!避囎油T谝惶幭鄬諘绲牡胤?。很快,
一個穿著皮衣、叼著煙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敲了敲車窗,眼神輕佻地打量著車?yán)锏奈覀儭?/p>
我搖下三分之一的車窗,冷聲問:“什么事?”男人吹了聲口哨,目光卻越過我,
看向后座的林清顏:“喲,來了個稀客。美女,第一次來?找樂子還是想下場玩玩?
”林清顏沒有理他,只是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幾乎是秒接?!拔业搅?,你在哪?
”她問。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她“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對我說道:“陳默,下車,
在這里等我。”“林小姐,這里不安全?!蔽野櫭迹灸艿胤磳??!拔艺f了,”她抬眼,
眸光銳利,“在這里等我?!边@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強(qiáng)硬的眼神看我。我心頭一震,
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我下了車,為她拉開車門,像個忠誠的騎士,護(hù)在她身側(cè)。
她徑直走向那群人的中心,高跟鞋踩在砂石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與周圍的混亂形成鮮明對比。人群自動為她分開一條路。在人群的盡頭,
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旁,倚著一個男人。他染著一頭銀發(fā),耳朵上戴著一排耳釘,
臉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吹搅智孱?,他掐滅了煙,張開雙臂?!拔业暮媒憬悖憬K于來了。
”姐姐?我愣住了。我跟了她七年,查過她所有的資料,她的家庭關(guān)系里,
明明只有一個常年臥病在床的弟弟,林清羽。眼前這個男人,是誰?3那個銀發(fā)男人,
我從未見過。林清顏的所有社會關(guān)系,我都了如指掌。她是林氏夫婦的獨生女,唯一的親人,
就是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林清羽,常年住在私人療養(yǎng)院里。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弟弟”,
讓我心生警惕。只見林清顏走到他面前,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從手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遞了過去?!斑@里面是五十萬,最后一次。從此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江城。”她的聲音不大,
但在引擎的間歇聲中,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朵里。銀發(fā)男人接過卡,放在嘴邊親了一下,
笑得更加痞氣:“姐姐,你這是打發(fā)叫花子呢?你明天就要嫁給顧家大少了,
聘禮聽說都上億了,就給我五十萬?”林清顏的臉色沉了下去:“秦放,別得寸進(jìn)尺。
”秦放?他不姓林?!拔业么邕M(jìn)尺?”秦放笑了起來,聲音也大了幾分,“林清顏,
你別忘了,當(dāng)年是誰幫你頂?shù)淖铮∪绻皇俏?,你現(xiàn)在還在牢里蹲著呢!
你以為你這七年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大小姐是怎么當(dāng)上的?”頂罪?坐牢?
一個個陌生的詞匯像炸雷一樣在我腦中響起。我看著那個站在人群中,脊背挺得筆直,
卻被“弟弟”用言語羞辱的林清顏,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身上,
到底還藏著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你想要什么?”林清顏的聲音已經(jīng)冷得像冰。“很簡單,
”秦放指了指他身后的法拉利,又指了指不遠(yuǎn)處賽道起點的一輛黑色幽靈般的改裝GTR,
“看到‘鬼火’了嗎?今晚江城車神爭霸賽的冠軍。你,去把他贏了。只要你贏了,
我立刻從你眼前消失。如果你輸了,或者不敢比……”他頓了頓,湊到林清顏耳邊,
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幾句話。我看到林清顏的身體瞬間僵硬,
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周圍的人開始起哄?!皢?,
秦少這是要讓美女下場???”“她行不行???開的可是賓利,那車能跑賽道?
”“別是嚇得腿軟了吧,哈哈哈!”嘲諷和哄笑聲像潮水一樣向她涌去。我再也忍不住,
邁步就要上前。就在這時,林清顏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秦放,越過所有嘲笑她的人,
精準(zhǔn)地落在了我身上。那雙向來清冷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風(fēng)暴,有屈辱,
有憤怒,還有一絲……決絕的瘋狂。她沒有向我求助,甚至沒有一絲示意。她只是看著我,
然后一字一頓地對秦放說:“好,我比?!?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
用一輛注重舒適和商務(wù)的賓利,去挑戰(zhàn)一輛為賽道而生的爆改GTR“鬼火”,
這無異于用雞蛋碰石頭。秦放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姐姐,
你沒搞錯吧?就用你那輛老頭樂?”他指著我開來的賓利,滿臉的譏諷。林清顏沒有理他,
而是轉(zhuǎn)身,一步步向我走來。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然后做了一個讓我,也讓在場所有人震驚的舉動。她伸出手,
不是拿車鑰匙,而是直接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冷,還帶著輕微的顫抖。“陳默,
”她看著我的眼睛,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把你的車,借給我?!蔽业能嚕课毅蹲×?。
在成為林清顏的司機(jī)之前,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車。
那是一輛我親手改裝的三菱EVO 9,黑色的車身,低調(diào)得像一頭蟄伏的野獸。
因為工作原因,它一直停在林家車庫最不起眼的角落,蓋著防塵布,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動過了。
她怎么會知道?她不僅知道,她甚至清楚地記得我把備用鑰匙放在了駕駛座的儲物格里。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和分析能力在這一刻全部失靈。我只知道,她需要我。
我沒有問為什么,也沒有問她想做什么,只是從口袋里掏出那把屬于EVO的車鑰匙,
放進(jìn)了她冰冷的手心?!坝褪菨M的,上周剛做的保養(yǎng),車況沒問題。”我低聲說,
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她握緊了鑰匙,手心的溫度似乎傳遞了過來?!爸x謝。
”她輕輕說了兩個字,然后轉(zhuǎn)身,走向車庫的方向。秦放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顯然也沒想到林清顏還有后手。人群中爆發(fā)出更大的議論聲。“EVO?
那不是十幾年前的老古董了嗎?”“就算改裝過,能跑得過鬼火?鬼火的心臟可是VR38,
上千匹的馬力!”“有好戲看了,我賭鬼火贏,一分鐘之內(nèi)結(jié)束戰(zhàn)斗!
”我沒有理會那些嘈雜的聲音,我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林清顏的背影。她拉開車庫的卷簾門,
發(fā)動了那輛沉睡已久的黑色猛獸。低沉而憤怒的引擎咆哮聲響起,像是在回應(yīng)主人的召喚。
當(dāng)黑色的EVO緩緩駛出,停在紅色的法拉利旁邊時,整個賽場都安靜了一瞬。然后,
林清顏搖下車窗,對我喊了一句:“陳默,上車!”我一愣?!吧细瘪{,
”她的語氣不容拒絕,“給我當(dāng)領(lǐng)航員?!?我拉開車門,坐進(jìn)副駕。
一股熟悉的、混雜著機(jī)油和皮革的味道撲面而來。這輛車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
每一個改裝件都是我親手挑選、安裝、調(diào)校的。桶形賽車座椅將我牢牢包裹住,
四點式安全帶比任何豪華轎車的安全帶都更能給我安全感??涩F(xiàn)在,駕駛它的人是林清顏。
我看著她,她脫掉了那雙精致的高跟鞋,赤著腳,白皙的腳踝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她的雙手握在MOMO賽車方向盤上,姿勢標(biāo)準(zhǔn)得像個職業(yè)車手。她正在調(diào)整座椅和后視鏡,
眼神專注而冷靜,仿佛即將開始的不是一場賭上一切的地下狂飆,
而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晨間出行。她到底是誰?我心中的疑問幾乎要沖破喉嚨。七年來,
我以為我了解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習(xí)慣,她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代表的含義??山裢恚?/p>
她像一本被我翻了無數(shù)遍的書,突然多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最驚心動魄的篇章?!鞍踩珟А?/p>
”她提醒我,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我回過神,迅速系好四點式安全帶,
身體被緊緊地固定在座椅上。“這條盤龍道,全長4.3公里,連續(xù)彎道12個,
最著名的是后半段的‘五連發(fā)夾彎’,對車子的操控和車手的技術(shù)要求極高。
”我用最快的速度,將賽道信息告訴她?!拔抑??!彼皇堑鼗亓巳齻€字,
然后一腳離合,一腳油門。引擎的咆哮聲瞬間拔高,車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像一頭被喚醒的猛獸,宣告著自己的回歸。起點線上,
我們的黑色EVO和那輛囂張的GTR“鬼火”并排而立。一個像蟄伏的刺客,
一個像狂暴的戰(zhàn)神。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走到兩車中間,高高舉起手中的熒光棒。
周圍的引擎聲漸漸平息,空氣仿佛凝固了。我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林清顏的側(cè)臉在儀表盤幽綠的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她的嘴唇緊抿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
熒光棒猛然落下!“轟——!”兩輛車如同離弦之箭,瞬間彈射出去!
GTR的起步快得驚人,強(qiáng)大的馬力優(yōu)勢在直線加速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幾乎是一個眨眼,
就將我們甩開了兩個車身。“鬼火”的車尾燈在我們面前囂張地閃爍,
像是在嘲笑我們的不自量力。我握緊了拳頭,心沉了下去。第一個彎道,是一個高速右彎。
眼看GTR就要以絕對優(yōu)勢入彎,林清顏卻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太快了!會推頭的!
”我下意識地喊了出來。然而,她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腳下動作卻沒有任何遲疑。
就在車頭即將失控的瞬間,她猛地一打方向,同時精準(zhǔn)地控制著油門和剎車。
輪胎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車尾以一個驚險卻完美的弧度甩了出去。漂移過彎!
黑色的EVO像一道滑過夜空的閃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態(tài),緊緊貼著彎心,
硬生生在彎道里追回了一個車身!6我震驚地看著她。這不是普通的駕駛技巧,
這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記憶。油門、剎車、方向盤,在她手中和腳下,
仿佛都成了有生命的、與她心意相通的伙伴。她不是新手,她甚至……比我更懂這輛車。
“第二個彎,左急彎接短直線?!蔽覊合滦闹械捏@濤駭浪,迅速進(jìn)入領(lǐng)航員的角色。
我的聲音,是她唯一的后援?!班?。”她應(yīng)了一聲,目光如炬。
GTR的司機(jī)顯然也被剛才那一幕驚到了,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憑借著馬力優(yōu)勢,
在短暫的直線上再次拉開距離。盤龍道蜿蜒曲折,像一條匍匐在山間的巨龍。每一次入彎,
林清顏都會用她那近乎瘋狂的漂移技巧,將距離縮短一分;而每一次出彎,
GTR都會用它野蠻的加速,將優(yōu)勢奪回。兩輛車在山道上你追我趕,
引擎的轟鳴聲在山谷間回蕩。我開始報出一個個彎道的角度、坡度、最佳路線。
我的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將我對這條賽道的記憶和對這輛EVO性能的理解,
全部轉(zhuǎn)化成最簡潔的指令?!白⒁?!前方有連續(xù)S彎,節(jié)奏很重要!”“保持三檔,
油門控制在七成!”“出彎后全油門!”她像一部最精密的機(jī)器,
完美地執(zhí)行著我的每一個指令。我們之間的配合,默契得不像第一次,
倒像是并肩作戰(zhàn)了千百次。我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我們不是老板和司機(jī),
而是一對真正的賽車搭檔,正在挑戰(zhàn)一場決定生死的比賽。
“你……”在一段相對平緩的路段,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以前賽過車?”她沒有回答,
只是反問我:“你呢,陳默?這輛車,改裝得不錯。渦輪、避震、剎車,都是頂級貨。
養(yǎng)著它,很費錢吧?”我的心猛地一跳。她不僅知道這輛車,還對改裝了如指掌。
“只是個人愛好?!蔽液鼗卮?。“愛好?”她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里帶著一絲自嘲和悲涼,“我的這個‘愛好’,差點毀了我一輩子?!本驮谶@時,
車子駛?cè)肓四嵌巫顑措U的“五連發(fā)夾彎”?!肮砘稹痹诘谝粋€彎前提前剎車,
走了一條穩(wěn)妥的內(nèi)線。而林清顏,卻依舊保持著高速?!皝聿患傲?!會撞山!”我大喊。
“閉嘴!”她厲聲喝道,眼神里閃過一絲瘋狂,“看好了!”她猛地拉起手剎,
車尾瞬間向外甩出。在車身與山壁幾乎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她反打方向,踩下油門,
車子以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姿態(tài),貼著排水溝,瞬間完成了轉(zhuǎn)向!排水溝過彎法!
這是漫畫里才有的技術(shù)!我被巨大的離心力死死地按在座椅上,大腦一片空白。她瘋了!
她真的瘋了!7連續(xù)五個發(fā)夾彎,她用了五次同樣的排水溝過彎法。每一次,
車輪都像是要擦著山壁飛過,每一次,車身都傾斜到幾乎要側(cè)翻。我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這不是在賽車,這是在玩命。
當(dāng)我們的EVO從最后一個發(fā)夾彎沖出時,我們已經(jīng)和那輛紅色的GTR并駕齊驅(qū)。
“鬼火”的司機(jī)顯然被林清顏這種自殺式的跑法嚇傻了,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終點線就在前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這是一段筆直的沖刺路段?!巴炅?。
”我心里冒出這兩個字。EVO的優(yōu)勢在彎道,到了直線,我們不可能是GTR的對手。
果然,GTR的引擎發(fā)出最后的咆哮,開始一點點地超越我們。車頭,半個車身,
一個車身……距離正在被無情地拉開。我看著身旁的林清顏,她的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
嘴唇因為過度用力而有些泛白,但她的眼睛,依舊亮得驚人?!瓣惸??!彼鋈婚_口,
聲音因為劇烈的喘息而有些不穩(wěn)。“我在。”“七年前,我父親出車禍的那條路,就是這里。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七年前,林氏集團(tuán)董事長林正雄深夜發(fā)生車禍,
搶救無效身亡。警方公布的結(jié)果是,酒后駕駛,意外事故。當(dāng)時我還沒成為她的司機(jī),
只是在新聞上看到了這個消息?!澳翘焱砩希俏议_的車。”她繼續(xù)說著,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我剛拿到駕照,偷偷把他新買的跑車開了出來。
在這最后一個彎道,我失控了?!彼穆曇艉茌p,卻像一把刀,
剖開了我心中那個完美、清冷的林清顏?!败囎幼采狭俗o(hù)欄,翻了下去。我被甩了出來,
只是受了點輕傷。而他……被卡在車?yán)铮?dāng)場就……”她沒有再說下去,
但我已經(jīng)能想象到當(dāng)時的慘狀?!笆乔胤拧!彼钗豢跉猓凵窭锍錆M了恨意,
“他是當(dāng)時唯一在場的目擊者。他把我從懸崖邊拉了上來,然后報了警。他對警察說,
開車的是我父親,他喝醉了,而我只是坐在副駕。”我終于明白了。秦放不是她的弟弟,
他是她罪惡的共犯,是握著她命運(yùn)的魔鬼?!八眠@個秘密,敲詐了我七年?!薄八裕?/p>
這場婚禮……”我艱難地開口?!耙彩墙灰椎囊徊糠??!彼龖K然一笑,“顧家答應(yīng),
只要我嫁過去,就給秦放一筆錢,讓他永遠(yuǎn)離開江城?!痹瓉硎沁@樣。我看著她,
那個在我心中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林小姐,原來背負(fù)著如此沉重的枷鎖?!暗獨饧铀伲?/p>
”我忽然開口,指著中控臺下一個被我隱藏起來的紅色按鈕,“按下去,還有十秒。
”這是我為這輛車裝上的最后底牌,從未用過。林清顏一愣,
隨即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那個按鈕。8“噗——!”一股藍(lán)色的火焰從排氣管噴出,
強(qiáng)大的推力瞬間將我們死死地按在座椅上!EVO像一頭發(fā)怒的公牛,發(fā)出了最后的怒吼,
速度瞬間突破了極限!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GTR被我們一點點地追上,超越!十秒。
九秒。……三秒。兩秒。一秒!在氮氣加速結(jié)束的那一剎那,我們的車頭,
以不到半米的優(yōu)勢,率先沖過了終點線!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我猛地向前傾,
又被安全帶狠狠地拉回。車停了。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我們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和引擎因為過度燃燒而發(fā)出的“噼啪”聲。贏了。我們竟然真的贏了。我轉(zhuǎn)過頭,
看向林清顏。她靜靜地坐在那里,雙手還握著方向盤,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路邊的燈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七年來,
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沒有聲音,只有無聲的淚水,像是積壓了七年的痛苦和委屈,在這一刻,
終于決堤。我伸出手,想要為她拭去眼淚,卻在半空中停住了。我有什么資格呢?
我只是她的司機(jī)。最終,我只是默默地遞過一張紙巾。她沒有接,任由那滴淚滑落,
滴落在方向盤上。整個賽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戲劇性的結(jié)局驚得說不出話來。
秦放站在終點線旁,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死死地盯著我們的車,
眼神里充滿了不甘和怨毒。林清顏慢慢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而決絕。她贏了,
按照約定,秦放該消失了。但事情,真的會這么簡單嗎?就在這時,
一陣急促的手機(jī)鈴聲打破了車內(nèi)凝重的氣氛。是林清顏的手機(jī)。
屏幕上閃爍著兩個字——“澤辰”。顧澤辰。她明天的未婚夫。9那刺耳的鈴聲,
像一盆冰水,將賽后勝利的余溫瞬間澆滅。林清顏的身體僵了一下,
緩緩拿起中控臺上的手機(jī)。屏幕上“澤辰”兩個字的光,映在她含淚的眸子里,
顯得格外諷刺。她沒有立刻接,而是先用手背,胡亂地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然后,
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那個剛剛在賽道上瘋狂、在勝利后脆弱的女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那個我熟悉了七年的林氏集團(tuán)副總裁,林清顏。冷靜,克制,疏離。她劃開屏幕,
將手機(jī)放到耳邊。“喂?!彼穆曇羝椒€(wěn)得聽不出一絲波瀾,
仿佛剛才那場生死時速從未發(fā)生過。電話那頭傳來顧澤辰帶著些許不耐和質(zhì)問的聲音,
即便隔著聽筒,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清顏,你去哪了?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有點事,在處理?!绷智孱伩粗胺娇諢o一人的賽道,淡淡地回答。
“什么事比我們明天結(jié)婚還重要?我剛才給你打了好幾個,你那個司機(jī)呢?他沒送你回家?
”顧澤辰的語氣充滿了控制欲?!八土?,”林清顏瞥了我一眼,面不改色地撒謊,
“我讓他先回去了,我現(xiàn)在一個朋友這里。”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尖冰涼。我們之間,
剛剛才因為一個共同的秘密而拉近了萬丈深淵的距離,而這個電話,又無情地將我們推開。
我成了她謊言里那個“已經(jīng)回去了”的司機(jī)?!芭笥??什么朋友我不知道?
”顧澤辰追問不休。“女的,你不認(rèn)識。”林清顏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很晚了,
我有點累,先掛了。明天婚禮見?!彼龥]有給顧澤辰再說話的機(jī)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車內(nèi)再次陷入了死寂。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我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我更沒有資格。
“走吧。”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去把這件事,做個了結(jié)?!彼忾_安全帶,
推門下車。我也立刻跟了下去。夜風(fēng)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我們并肩走向終點線,
走向那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的秦放。人群自動為我們讓開一條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那目光里,有敬畏,有好奇,有探究。
他們看的不是林氏的副總裁和她的司機(jī)。他們看的是剛剛創(chuàng)造了奇跡的賽道之王,
和她身邊那個沉默的、謎一樣的男人。這一刻,我不再是她的影子。我們是站在一起的。
10“你想賴賬?”林清顏走到秦放面前,身高明明比他矮了一截,氣場卻將他完全碾壓。
秦放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剜著她,又掃向我?!傲智孱?,你玩陰的!
這車根本就是非法改裝!比賽無效!”他輸了,輸?shù)靡粩⊥康?,現(xiàn)在只能像個潑皮一樣,
企圖撕毀賭約。周圍的人發(fā)出一陣噓聲。在地下賽車的世界里,
愿賭服輸是刻在骨子里的規(guī)矩。秦放的行為,無疑是讓人不齒的。
林清顏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她沒有動怒,甚至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只是從手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機(jī),點開了一段錄音。
秦放囂張的聲音從聽筒里清晰地傳了出來:“……只要你贏了,我立刻從你眼前消失。
如果你輸了,或者不敢比……”錄音不長,但足以證明一切。秦放的臉色瞬間由青轉(zhuǎn)白,
又由白轉(zhuǎn)紅。他大概沒想到,林清顏會冷靜到在這種情況下還留了一手?!澳悖?/p>
”他氣急敗壞,指著林清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扒胤牛绷智孱伿掌鹗謾C(jī),
聲音冷得像冰,“我贏了。按照約定,從我的世界里,滾出去?!薄皾L?
”秦放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林清顏,
你以為你贏了一場比賽,就能抹掉過去的一切嗎?你別忘了,你手上沾著的是誰的血!
你以為顧澤辰要是知道了七年前的真相,他還會娶你這個殺人兇手嗎?林家和顧家的聯(lián)姻,
怕是會變成江城最大的笑話吧!”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射向林清顏。
我看到林清顏的身體晃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再也無法袖手旁觀。我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