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從“幽靈網(wǎng)吧”的地下室走出來,重新暴露在城中村那片混亂而充滿生機的夜色下。
晚風帶著夜市的油煙味吹過,他身上那件單薄的囚服無法抵擋絲毫涼意。
當務之-急,是錢。
沒有錢,寸步難行。復仇這盤大棋,更需要龐大的資金作為棋子。
他現(xiàn)在的全部身家,是口袋里那張百元大鈔找回來的十幾塊零錢。
但這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財神師父沈萬三曾經(jīng)說過一句很俗的話:當你擁有了創(chuàng)造財富的能力,錢,就只是一個數(shù)字。
林淵的目光在周圍那些閃爍著廉價霓虹燈的招牌上掃過,最終,定格在巷子深處一個毫不起眼的門臉上。那是一個小小的當鋪,招牌上的“信”字已經(jīng)掉了一半,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人”字,在夜風中搖搖欲墜。
可林淵知道,這種地方,往往不是做正經(jīng)生意的。
他邁步,向著那家當鋪走去。
就在他即將踏入巷口時,三個流里流氣的身影,從旁邊的陰影里晃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為首的是一個剃著青皮,脖子上紋著一條劣質(zhì)蝎子的大漢。他嘴里叼著煙,一雙三角眼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林淵,眼神里的輕蔑和惡意毫不掩飾。
“站住?!鼻嗥ご鬂h吐出一口煙圈,噴在林淵臉上。
“小子,新來的?懂不懂這兒的規(guī)矩?”
林淵停下腳步,面色平靜,眼神里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在他眼里,眼前這三個混混,和鎮(zhèn)龍監(jiān)獄里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國際巨梟、恐怖大亨比起來,弱小得如同三只聒噪的蒼蠅。
“滾?!?/p>
林淵的嘴里,只吐出了一個字。
那三個混混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全都爆笑出聲。
“我操?聽見沒?這小子讓我們滾!”青皮大漢笑得前仰后合,指著林淵對他身后的兩個小弟說道,“穿著一身撿來的破爛,還他媽敢跟老子裝逼?”
一個黃毛小弟湊上來,用手指戳了戳林淵的胸口:“小子,我看你是剛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知不知道我們是誰?這一片,都歸我們豹哥管!”
“少跟他廢話!”青皮大漢,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豹哥,臉色一沉,不耐煩地說道,“小子,看你這窮酸樣,身上也沒幾個錢。這樣,把你這身衣服脫了,從老子胯下鉆過去,再學三聲狗叫,老子今天就當發(fā)善心,放你一馬?!?/p>
另一個小弟也跟著起哄:“豹哥大氣!哈哈哈,快點吧小子,別耽誤我們喝酒!”
林淵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極致的、漠然的冰冷。仿佛在看三個已經(jīng)死了的物件。
“我再說一次。”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給你們?nèi)腌?,從我面前消失。?/p>
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三個混混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們從林淵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絲讓他們心悸的東西。
但常年在這里作威作福的習慣,讓他們很快就將那絲不安壓了下去,轉(zhuǎn)化成了惱羞成怒。
“三秒?老子給你三秒,讓你自己把骨灰揚了!”
豹哥怒吼一聲,將煙頭狠狠摔在地上,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就朝著林淵的衣領抓了過來。他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殘忍。
可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他想停。
是他的手腕,被一只看似瘦弱,卻如同鐵鉗般的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
“你……”豹哥的臉色一變,剛想發(fā)力掙脫,一股鉆心的劇痛,就從他的手腕處傳來!
“咔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裂聲,在寂靜的巷口響起!
豹哥那只抓向林淵的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后彎折了過去。
“啊——!”
殺豬般的慘嚎,終于從豹哥的嘴里爆發(fā)出來。他那張囂張的臉,瞬間因劇痛而扭曲,冷汗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
那兩個小弟,直接看傻了。
他們根本沒看清林淵是怎么動的,只看到豹哥的手,就那么……斷了?
林淵松開手,仿佛只是丟掉了一件垃圾。
豹哥抱著自己那只變形的手腕,疼得跪倒在地,渾身抽搐。
林淵看都沒再看他一眼,目光轉(zhuǎn)向那兩個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的小弟。
他的薄唇輕啟,吐出了一個冰冷的音節(jié)。
“一?!?/p>
那兩個小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一激靈,魂都快嚇飛了。他們連滾帶爬地架起還在地上哀嚎的豹哥,屁滾尿流地逃離了巷口,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整個世界,又恢復了安靜。
林淵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本就破舊的衣領,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邁步走進了那家當鋪。
當鋪里光線昏暗,柜臺后面坐著一個干瘦的老頭,戴著老花鏡,正在就著一盞昏黃的臺燈,擦拭著一個鼻煙壺。
他顯然看到了剛才巷口發(fā)生的一切,此刻看向林淵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警惕。
“老板,當東西。”林淵走到柜臺前,淡淡地開口。
老頭放下鼻煙壺,扶了扶眼鏡,聲音有些干澀:“小……小兄弟,想當什么?”
林淵環(huán)顧了一下自己,空無一物。
他平靜地說道:“借你紙筆一用?!?/p>
老頭愣住了,但還是不敢怠慢,從柜臺下找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發(fā)黃的便簽紙,遞了過去。
林淵接過紙筆,手腕懸空,筆走龍蛇。
一行行娟秀卻又力透紙背的字跡,迅速出現(xiàn)在紙上。那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秘籍,只是一張藥方。
寫完,他將藥方推到老頭面前。
“這是什么?”老頭疑惑地拿起藥方,他看不懂上面那些草藥的名字。
“一張方子?!绷譁Y的聲音古井無波,“天海船業(yè)的董事長洪開山,患有痛風頑疾,久治不愈,三年前更是嚴重到無法下床。他曾私下懸賞三百萬,求一劑良方?!?/p>
老頭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事,在天海市的上流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他這個做著半黑半白生意的人,自然也有所耳聞。
“這張方子,三副藥下肚,可保他十年內(nèi)健步如飛?!绷譁Y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你可以把這張方子賣給洪開山,也可以賣給他的競爭對手,隨便你怎么處理。三百萬,還是更多,看你自己的本事?!?/p>
老頭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薄薄的便簽紙,仿佛看到的不是字,而是一座金山。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抬起頭,試探性地問道:“小兄弟……既然這方子如此值錢,你為什么不自己……”
“我沒時間?!?/p>
林淵直接打斷了他,眼神里透出一絲不耐煩。
“我只要一萬塊現(xiàn)金,再給我找一套合身的,干凈的衣服。剩下的,都是你的?!?/p>
一萬塊,換一個至少三百萬的機會!
這筆買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老頭不再有任何懷疑。眼前這個年輕人,無論是剛才那雷霆般的手段,還是此刻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氣魄,都絕對不是一般人!他是個真正的狠角色!
“好!好!”老頭連聲應道,手腳麻利地從柜臺下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又從里屋抱出一套全新的黑色休閑裝,“大哥,您點點,這是一萬塊。衣服是給我兒子買的,他還沒穿過,您要是不嫌棄……”
林淵接過錢和衣服,看都沒看一眼。
他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老頭看著他的背影,終于還是沒忍住,鼓起勇氣,顫聲問道:
“大哥……您……您怎么稱呼?”
林淵的腳步,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只是留下了一句冰冷得讓人骨頭發(fā)寒的話。
“你可以叫我……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