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公司回到家。門口的燈亮著。但屋里一片漆黑。安靜得可怕。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光束掃過客廳，空空蕩蕩。茶幾上，沒有她的馬克杯。沙發(fā)上，沒有她隨手扔下的抱枕。
我心頭一緊?！杆遣皇巧鷼饬耍俊刮倚÷曕止?。我走到臥室。衣柜的門敞開著。
她的衣服，不見了。床頭柜上，她的照片也不見了。我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我給她打電話。
一遍又一遍。都提示已關(guān)機。我的心，瞬間墜入冰窖?！杆娴淖吡耍俊?/p>
「是因為我昨天沒給她送飯嗎？」「還是因為我上周忘了她的生日？」
「我……我是不是做了太多錯事？」我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真的慌了。2我掙扎著爬起來。在茶幾上，看到了一封信。信封上，
是她清秀的字跡。“留給顧遠(yuǎn)?！蔽业氖诸澏吨?，撕開信封。信紙上，只有短短幾行字。
“顧遠(yuǎn)，當(dāng)我寫下這封信時，我已經(jīng)離開了?！竸e找我了，我累了?！埂肝也幌朐僖粋€人，
等一個永遠(yuǎn)不會回家的你。」「這幾年，我活得像個寡婦?！埂肝野亚啻憾冀o了你，
可你給了我什么？」「一個空蕩蕩的家，和無盡的等待。」「你總說你愛我，可你的愛，
我感覺不到?！埂改銗鄣氖悄愕墓ぷ鳎愕氖聵I(yè)，你的一切，唯獨不是我。」「我累了，
真的累了?！埂笍慕褚院螅阕杂闪?。」「我也自由了?！埂副Ｖ??！刮业难蹨I，
再也控制不住?！肝也皇恰也皇遣粣勰恪！埂肝抑皇恰皇窍虢o你更好的生活?！?/p>
「只是想……多賺點錢，讓你過得更好。」我手里緊緊攥著信紙。悔恨，像潮水一樣，
將我淹沒。我以為，我的努力，她能看到。我以為，我的付出，她能懂。可我忘了。她要的，
不是金錢。她要的，是我。我的陪伴。我的愛。「為什么……為什么不等等我？」
「為什么不等我功成名就，再來好好愛你？」「為什么……」我再也說不下去。心，
像被生生撕開了一樣。疼得我無法呼吸。3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門。
我瘋了一樣地給她打電話。一遍。兩遍。三遍。直到手機沒電關(guān)機。我站在漆黑的夜里，
茫然四顧。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她。「喂，老王，
你知道蘇曉去哪里了嗎？」我撥通了蘇曉閨蜜的電話。電話那頭，老王的聲音冷淡?！割欉h(yuǎn)，
你別找我?！埂柑K曉已經(jīng)走了。」「她走之前，讓我別告訴你。」「她讓我轉(zhuǎn)告你，
別找她了，她不想再見到你。」「她不想再過那種，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逛街，
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等你的日子?！埂杆軌蛄??！埂割欉h(yuǎn)，你知不知道，這幾年，
蘇曉過的是什么日子？」「她生病了，自己去醫(yī)院，自己打點滴，自己一個人回家。」
「她想吃火鍋，給你打電話，你忙，讓她自己去吃?！埂杆肟措娪?，給你打電話，你忙，
讓她自己去看?！埂杆牒湍阏f話，給你打電話，你忙，讓她別打擾你?！埂改阒恢?，
她一個人生日，一個人過情人節(jié)，一個人過年?！埂改阒?，她在朋友面前，
是怎么維護(hù)你的嗎？」「她說，顧遠(yuǎn)對我很好，他只是忙。」「她說，顧遠(yuǎn)很愛我，
只是表達(dá)方式不同?！埂杆阉械目?，都往肚子里咽?！埂割欉h(yuǎn)，我真的替她不值?！?/p>
「你現(xiàn)在才來找她，晚了。」「晚了！」老王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聽著，心如刀割。
「我……我真的不知道?！埂肝乙詾椤乙詾槲医o了她最好的生活，就是愛她?！?/p>
「我以為……」「你以為！」老王打斷我。「顧遠(yuǎn)，蘇曉要的，不是你給她的生活?！?/p>
「她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埂改憬o不了。」「你以為你努力工作，就是為了她好？」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希望，你能多陪陪她？」「哪怕只是坐在沙發(fā)上，看一部無聊的電影。
」「哪怕只是去樓下，吃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哪怕只是……聽她說一句，我今天很累?！?/p>
「你都沒有?！埂割欉h(yuǎn)，你太自私了?！埂改惆烟K曉對你的愛，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p>
「你把蘇曉的付出，當(dāng)成了空氣?！埂改惆烟K曉對你的包容，當(dāng)成了懦弱?！埂改沐e了?！?/p>
「你錯得離譜！」電話，被掛斷了。我的手機，滑落在地。我無力地蹲下，抱頭痛哭。
「對不起……」「蘇曉，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以為……我以為還有時間?！?/p>
「我以為……你會一直在?！埂肝乙詾椤刮铱薜闷怀陕?。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癱坐在冰冷的地上，任由悔恨將我吞噬。這個，曾經(jīng)充滿歡聲笑語的家。現(xiàn)在，
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像個傻子一樣，哭著?？拗沂チ宋业膼廴??？拗?，
我失去了我的家。我失去了，我的全世界。4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夜色深沉。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我坐在沙發(fā)上?？粗帐幨幍姆块g。我的腦海里，
都是蘇曉的身影。她穿著圍裙，在廚房里忙碌。她抱著抱枕，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她躺在我懷里，小聲地問我，愛不愛她?！肝覑??！埂肝艺娴膼?。」我小聲地回答?？伤?/p>
聽不到了。我走到臥室。躺在我們的床上。枕頭上，還殘留著她的發(fā)香。我抱著枕頭，
用力地嗅著。試圖從那淡淡的香氣里，找到她的身影?？梢磺?，都是徒勞。
「蘇曉……你回來吧?！埂盖竽悖貋戆?。」「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會加班了?！?/p>
「我以后……我以后每天都回家陪你。」「我以后……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p>
「你回來吧……」我像個瘋子一樣，自言自語。眼淚，再次涌出。我抱著枕頭，哭著睡著了。
夢里，我夢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她穿著白色的長裙，像個天使。她對我笑。笑容里，
帶著光。她說，顧遠(yuǎn)，我好喜歡你?！肝乙蚕矚g你?！刮倚χ卮稹粜蚜?。我睜開眼。
身旁，一片冰冷。枕頭上，滿是淚痕。我坐起身，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我看著窗外。
天，亮了?？晌业氖澜?，卻暗了。蘇曉，你真的走了。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慌了。
我真的慌了?！肝以撛趺崔k？」「蘇曉，我該怎么辦？」我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無力地問著。
可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的回聲?！肝以撛趺崔k？」「我該怎么辦？」我站起身，走到陽臺。
看著遠(yuǎn)處，車水馬龍。人們，都在為生活奔波?？晌业纳?，卻已經(jīng)崩塌?！柑K曉……」
「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今以后，
我的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面對這空蕩蕩的房間。我一個人，
面對這無盡的黑暗。我一個人，承受這無邊的悔恨?！柑K曉……我愛你?！刮覍χ炜?，
大聲喊道?？商炜?，沒有回音。只有風(fēng)，吹過我的臉頰。像她的手，輕輕撫摸著我?？赡鞘?，
是那么的冰冷。冰冷得，像我的心。我的心，被掏空了。我的人生，也停滯了。
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我只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活不下去了。
5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我睜開眼。身邊一片空蕩。我猛地坐起身。昨晚的一切，
不是夢。枕邊的淚痕，提醒我，她真的走了。心口像壓了一塊巨石。我無法呼吸。
我赤腳走到客廳。她的高跟鞋，整齊地擺在鞋柜里?？晌覅s聞不到她的味道。我的手，
顫抖地?fù)崦?。「她曾?jīng)穿過它，走向我。」「可我現(xiàn)在，卻只能看著它，懷念她?！?/p>
我深吸一口氣。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找到她。我沖出家門。
我決定去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那是一家小小的咖啡館。推開門，熟悉的咖啡香撲面而來。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角落。曾經(jīng)，她坐在那里，笑著等我。我走到柜臺前。「你好，
請問……」我看著那個年輕的店員?！肝艺乙粋€人?！埂敢粋€，很愛笑的女孩。」
店員搖了搖頭?！赶壬覀冞@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我的心，涼了半截。
「她……經(jīng)常來這里，和我一起?！埂改?，不記得了嗎？」店員禮貌地笑了笑?！副?，
先生，我才來沒多久?！刮沂涞剞D(zhuǎn)身。突然，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感☆櫚。銇砹?。
」是咖啡館的老板。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我急忙走過去?！改棠?，您還記得我嗎？」
「我記得，你是那個，總是忙得沒時間陪女朋友的小伙子?！鼓棠痰脑?，像一根針，
扎進(jìn)我心里。「蘇曉，她……」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奶奶嘆了口氣?！杆芫脹]來了?！?/p>
「以前啊，她總是一個人來，坐在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埂杆偸切χ鴮ξ艺f，
顧遠(yuǎn)今天忙，沒時間陪我。」「可我看得出來，她不開心?！埂杆敲春玫囊粋€姑娘，
跟著你，受了不少委屈吧?！刮衣犞?，眼淚再也忍不住。「奶奶，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奶奶搖了搖頭?！杆龥]告訴我?！埂杆咧?，讓我把這個，交給你?！?/p>
奶奶從柜臺里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里，是一對情侶對戒。是蘇曉生日那天，我送給她的。
可我當(dāng)時，只顧著忙，忘了戴上。「她說，戴上它，你會記住，你愛她?！埂杆€說，
如果你來找她，就告訴你?！埂浮溉绻阏娴膼畚遥陀媚愕男?，來找我?！埂刮业氖?，
緊緊攥著盒子。蘇曉，你為什么……我走出咖啡館。我感到一種無助。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沒有她的行蹤。我站在街頭，看著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腳步匆匆。沒有人注意到，
一個男人，在街頭痛哭。我來到我們第一次看電影的電影院。
我走到我們曾經(jīng)坐過的那個座位。我坐下?？粗帐幨幍挠皬d。我眼前，浮現(xiàn)出她的身影。
她笑得那么開心。可我卻……「為什么我連一部電影的時間，都給不了她？」我捂著臉。
無聲地哭泣。走出電影院。我來到她公司樓下。我抬頭看著那棟高樓。我仿佛看到了，
她在窗邊，等我下班?？伤恢?。我在加班。我在……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而加班。
我多么想，現(xiàn)在沖進(jìn)去。告訴她。蘇曉，我不加班了。我以后，每天都回家陪你。可我不能。
她已經(jīng)離開了。我站在大樓下，像一個傻子。我給她所有的朋友打電話?？伤麄兊幕卮?，
都出奇地一致。「她不想見你?！埂杆屛覀儎e告訴你?！埂割欉h(yuǎn)，你傷她太深了?！?/p>
每一個電話，都像一把刀。扎進(jìn)我的心。我沿著我們曾經(jīng)走過的每一條街道。
我去了我們曾經(jīng)吃過飯的每一家餐廳。我坐在我們曾經(jīng)坐過的每一個長椅。可我，
都找不到她。我只看到，我曾經(jīng)的自私。我只看到，我曾經(jīng)的無知。我只看到，
我曾經(jīng)對她的忽略。夜幕降臨。整個城市，燈火通明。可我的心，卻是一片黑暗。
我站在天橋上?？粗鴺蛳?，車流不息。我的腦海里，都是她的身影。她笑著，哭著，鬧著。
她問我，顧遠(yuǎn)，你愛我嗎？我沒有回答。我只是，親了她一下?？晌彝?，愛，需要說出口。
「我愛你，蘇曉?！刮倚÷暤啬剜?。風(fēng)，吹散了我的聲音。也吹散了我的希望。我不知道，
我還能去哪里找她。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放棄。她那么愛我。
她不可能，就這么離開我。「「蘇曉，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埂刮覍χ箍眨?/p>
大聲地喊道。喊完，我笑了?？尚χχ?，眼淚就流了下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我到底……該去哪里找她？」我像一個，迷失在城市里的孩子。無助。彷徨。孤獨。
6我在城市里漫無目的地游蕩。我的心，空空蕩蕩。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雙腳酸痛。我停下腳步。站在一扇玻璃櫥窗前。櫥窗里，
是一家婚紗店。潔白的婚紗，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我仿佛看到了，蘇曉穿著婚紗的樣子。
她笑著，向我走來?？晌业难矍埃瑓s只有我的倒影。一個憔悴，絕望，無助的男人。
我感到一種巨大的嘲諷。曾經(jīng)，我擁有這一切?？涩F(xiàn)在，我失去了她。我離開了櫥窗。
繼續(xù)向前走。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肝梗穷欉h(yuǎn)嗎？」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是。」「我是蘇曉的同事，我叫李娜?！埂柑K曉……她……」我緊張得說不出話。
「她……在公司辭職了?！估钅鹊穆曇?，有些猶豫?！杆咧?，讓我把這個，交給你?！?/p>
「她說，也許你能用得上。」李娜發(fā)來一個地址。是一個老舊的小區(qū)。我急忙打車，
趕往那里。一路上，我的心，砰砰直跳?！甘撬龁?？」「是她留下的線索嗎？」
我不斷地問自己。我來到那個小區(qū)。這是一個，很老很破舊的小區(qū)。我跟著地址，
來到一棟樓下。我抬頭看著。三樓的窗戶，亮著燈。我的心，猛地一顫。是她嗎？我跑上樓。
站在那扇門前。我的手，顫抖著，想要敲門?？晌?，又不敢。我害怕，推開門。看到的，
不是她。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我敲了敲門。“咚，咚，咚?！遍T，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老人。老人的臉上，帶著警惕?！改阏艺l？」我的心，瞬間墜入谷底。
不是她?！肝摇艺乙粋€叫蘇曉的女孩。」老人搖了搖頭?！高@里沒有蘇曉。」
我失落地轉(zhuǎn)身?！傅鹊取！估先私凶×宋?。我回過頭。老人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信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