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逐漸減弱,最終化為滑行時沉悶的摩擦聲。江硯靠窗坐著,
舷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夜景,燈火璀璨,卻照不透他心底莫名升起的一絲倦怠。
為期兩周的跨國談判終于塵埃落定,他提前三天結(jié)束了這趟疲憊的出差。
三十五歲的外企銷售總監(jiān),生活仿佛被裝上了高速齒輪,不停地旋轉(zhuǎn),
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會議室鉆入另一個會議室。家,
更像是一個短暫??康捏A站。他捏了捏眉心,
試圖將商務(wù)談判中的唇槍舌劍和觥籌交錯從腦海里驅(qū)逐出去,
只想快點回到那個有林羨在的、理應(yīng)溫暖安寧的港灣。出租車駛?cè)胄^(qū)時,已是深夜。
樓道里寂靜無聲,只有他的腳步聲和行李箱輪子滾過地面的輕微聲響。站在熟悉的防盜門前,
他習(xí)慣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鑰匙,卻又頓住,
心里掠過一絲近乎幼稚的念頭——想給林羨一個驚喜。他輕輕將鑰匙插入鎖孔,
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地推開了門??蛷d里只開著一盞暖黃色的落地?zé)簦?/p>
光線柔和地灑在沙發(fā)區(qū)域。他的妻子林羨蜷在沙發(fā)上,似乎睡著了。
她穿著那條他最喜歡的藕荷色絲綢睡裙,襯得肌膚愈發(fā)白皙。長發(fā)松散地披著,
側(cè)臉在朦朧光線下顯得恬靜而溫柔。電視屏幕暗著,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近乎凝滯的寧靜。
江硯下意識地放輕動作,脫下外套,目光溫柔地落在妻子身上。出差在外,
他最惦念的就是這一刻的安寧。他悄步走近,想將她抱回臥室,以免著涼。然而,
就在他的視線無意掃過電視柜時,動作猛地僵住。電視柜的抽屜縫隙里,
極其短暫地、微弱地閃爍了一下紅色的光點。極其迅速,仿佛只是視覺殘留的錯覺,
快到讓人懷疑是否真的發(fā)生過。但那一點紅光,卻像一根冰冷的針,
猝不及防地刺入江硯疲憊的神經(jīng)。是什么?路由器的指示燈?電器待機燈?
他試圖用合理的解釋安撫自己??赡莻€位置……他記得那里通常只放一些瑣碎雜物。
而且那紅光的感覺,不同尋常,帶著一種冰冷的、監(jiān)視般的意味。他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常年在外與人打交道練就的警覺性,讓他無法輕易忽略這個細(xì)微的異常。
他沒有立刻叫醒林羨,也沒有馬上去查看電視柜,只是站在原地,
目光沉沉地投向那已然恢復(fù)平靜的抽屜縫隙。沙發(fā)上,林羨似乎睡得香甜,呼吸均勻,
對歸來的丈夫和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紅光毫無察覺。家的溫暖表象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
悄然裂開了一道細(xì)縫。江硯深吸一口氣,將翻涌的疑慮暫時壓下,決定先不動聲色。他轉(zhuǎn)身,
拖著行李箱,走向浴室,仿佛什么也沒有看見。只是,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
便會悄無聲息地生根發(fā)芽。熱水沖刷著身體,洗去旅塵,卻洗不去心頭那一點冰冷的疑慮。
他提前歸家,看到的真的是毫無準(zhǔn)備的、最真實的家的模樣嗎?
那條他覺得溫柔貼身的絲綢睡裙,此刻在回憶里,似乎也多了幾分刻意的味道。
**第一卷:紅光**水聲淅瀝,霧氣氤氳。江硯站在花灑下,閉著眼,
任由熱水沖刷著臉龐和身體,試圖將飛機上的困倦和方才那瞬間的驚疑一并洗去。
但腦海里那點微弱的紅光,卻頑固地閃爍著,不肯離去。他回想起推開門的那一刻。
林羨睡在沙發(fā)上,姿態(tài)柔弱,燈光溫馨。一切都符合一個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形象,
完美得甚至有些……刻意?尤其是那條睡裙,他上次離家前隨口夸過她穿這條好看,
她便記下了?還是巧合?他甩甩頭,試圖驅(qū)散這些不信任的念頭。林羨是他的妻子,
他們相識十年,結(jié)婚七年,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周思甜。雖然因為工作關(guān)系聚少離多,
但他一直認(rèn)為他們的感情基礎(chǔ)牢固。林羨為了家庭辭去工作,全心照顧孩子和家庭,
他內(nèi)心是感激且愧疚的?;蛟S真是自己看錯了,或者只是某個小電器的指示燈。
他如此告訴自己。洗完澡,換上家居服,江硯感覺松弛了些。他走到客廳,林羨已經(jīng)醒了,
正坐在沙發(fā)上,揉著惺忪的睡眼看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和些許慵懶。“硯哥?
你回來了?怎么提前也沒說一聲?”她站起身,自然地迎上來,接過他手里的毛巾,
“吃飯了嗎?冰箱里還有菜,我去給你熱一下?”“吃過了,飛機餐?!苯幮α诵?,
伸手?jǐn)堊∷难?,低頭想吻她。林羨微微偏頭,這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耙簧砗刮叮?/p>
先去吹頭發(fā)?!彼Z氣輕柔,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巧妙地化解了這點小小的不自然。
江硯沒太在意,走到電視柜旁,拿起吹風(fēng)機。吹風(fēng)機的呼呼聲響起,
他的目光卻再次落那個抽屜上?,F(xiàn)在看去,嚴(yán)絲合縫,毫無異樣?!皩α耍?/p>
我給你帶了虹橋那家你最喜歡的芝士蛋糕。”江硯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
狀似隨意地走向餐桌旁的手提袋,“放冰箱吧?”他拿著精致的蛋糕盒,
作勢要拉開電視柜下方的抽屜——他記得那里放著一些零食和小餐具,
有時也會暫時存放需要保鮮的小物件。“別!”林羨的聲音突然拔高,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江硯動作頓住,看向她。林羨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
連忙走上前,臉上堆起溫柔的笑,接過蛋糕盒:“放這里不好看,而且容易忘。
我直接拿到廚房冰箱里去?!彼D了頓,又補充道,“電視柜有點亂,都是些不用的東西,
擺個蛋糕盒多突兀。”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甚至帶著點女主人的細(xì)心和審美考量。
但江硯的心,卻又沉下去幾分。他清晰地記得,以前偶爾帶回來的點心,
暫時放在那個抽屜里是常有的事,她從未說過“不好看”。“好,聽你的。
”他面上不動聲色,看著林羨拿著蛋糕盒走向廚房的背影,心里的疑云卻越發(fā)濃重。
那個抽屜里,到底有什么?夜晚,林羨似乎因為他的歸來格外熱情,但江硯心中有事,
難免有些心不在焉。一番溫存后,林羨很快依偎在他懷里睡著了,呼吸平穩(wěn)。
江硯卻毫無睡意。黑暗中,他睜著眼睛,聽著身旁妻子均勻的呼吸聲,
電視柜抽屜的影子在他腦海里不斷放大。那點紅光,林羨反常的阻止,像兩片拼圖,
在他心里逐漸靠攏。他等了很久,直到確認(rèn)林羨已經(jīng)睡熟,
才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板上,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微弱地照亮了客廳。他像一個潛入自己家的竊賊,屏住呼吸,
一步步靠近電視柜。他在電視柜前蹲下,手指輕輕搭在抽屜把手上。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指尖微微一顫。他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門縫里沒有光,一片寂靜。
他深吸一口氣,極其緩慢地拉開了抽屜。抽屜里確實有些雜亂,
數(shù)據(jù)線、舊的遙控器、幾本雜志……他的目光快速掃過,然后定格在抽屜最深處,
一個被刻意用黑色電工膠布固定在抽屜內(nèi)側(cè)頂板上的小東西上。那是一個微型攝像頭!
鏡頭正好對著抽屜拉開后前方的方向——也就是,正對著他們主臥室的大床!
江硯只覺得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真的存在!不是錯覺!
這個攝像頭,正對著他們最私密的空間!他死死盯著那個冰冷的、鏡頭微微反光的小東西,
心臟狂跳,怒火和寒意交織著涌上心頭。為什么?林羨為什么要在這里裝攝像頭?監(jiān)視他?
還是……監(jiān)視他們?他猛地伸出手,想要一把扯下這個可惡的東西,但指尖碰到攝像頭時,
他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打草驚蛇。他仔細(xì)查看,
這是一個需要插電或者電池的微型攝像頭,通常會有存儲卡。他摸索著,
很快找到了存儲卡槽。槽是空的。內(nèi)存卡不見了。就在這時,客廳的燈突然亮了。
江硯猛地回頭,看到林羨站在臥室門口,穿著睡裙,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眼睛里充滿了驚慌和……恐懼?!俺幐纭恪彼穆曇纛澏吨=幷酒鹕?,
指著抽屜里的攝像頭,聲音因為極力壓抑憤怒而顯得低沉沙啞:“林羨,這是什么?
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绷至w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她快步走過來,不是先看攝像頭,
而是猛地?fù)溥M(jìn)江硯懷里,緊緊抱住他,身體抖得厲害?!皩Σ黄稹幐纾?/p>
對不起……”她哭得哽咽,“我不是想監(jiān)視你……我真的不是……”江硯身體僵硬,
沒有回抱她,只是重復(fù)問:“為什么?”林羨抽泣著,
斷斷續(xù)續(xù)地解釋:“前段時間……小區(qū)物業(yè)不是提醒說,有陌生人在附近徘徊嗎?
還……還有技術(shù)開鎖的傳聞……你經(jīng)常不在家,就我和甜甜,
還有鐘點工阿姨……我、我害怕……”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
眼神里滿是脆弱和后怕:“我就想買個攝像頭……放在客廳,萬一有什么情況,
也能錄下來……我沒想到你會提前回來……這個角度……我本來是想著對著大門的,
可能安裝的時候沒注意,滑了一下,就……”這個解釋,似乎也說得通。一個全職主婦,
獨自帶著孩子在家,擔(dān)心安全,安裝攝像頭似乎情有可原。角度問題,也可以歸咎于意外。
“內(nèi)存卡呢?”江硯盯著她問?!拔摇医裉煜挛鐒倷z查過錄像,看沒什么事,
就取出來格式化了……想著明天再裝回去……”林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被淚水覆蓋,
“硯哥,你是不是懷疑我?我真的只是害怕……你相信我……”她哭得梨花帶雨,
身體軟軟地靠在他懷里,充滿了依賴和無助。江硯看著她這副模樣,
想起她平日里的溫柔體貼,想起女兒甜甜的笑容,心腸不由得軟了下來?;蛟S,
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常年出差,讓她缺乏安全感,做出這種舉動,雖然令人不舒服,
但初衷似乎……可以理解?他嘆了口氣,終于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語氣緩和下來:“好了,
別哭了。是我不好,最近太忙,忽略你了。以后這種事,直接跟我說,家里安全重要,
裝攝像頭也不是不行,但別用這種隱蔽的,正大光明地裝,嗯?”林羨在他懷里用力點頭,
抱得更緊了:“嗯……我知道了,硯哥,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苯幒逯氐酱采?,
但那一夜,他睜眼到天明。妻子的解釋聽起來合理,卻無法完全打消他的疑慮。
那缺失的內(nèi)存卡,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真的是今天剛?cè)〕鰜砀袷交藛幔磕敲辞桑?/p>
如果只是擔(dān)心安全,為什么攝像頭要藏得如此隱蔽?甚至用膠布固定?
為什么鏡頭偏偏對準(zhǔn)的是臥室?“如果愛有攝像頭,我希望它只對準(zhǔn)未來。
” 他腦海里莫名閃過一句不知在哪里看過的話,此刻卻覺得無比諷刺?,F(xiàn)在這個攝像頭,
對準(zhǔn)的卻是充滿猜疑的當(dāng)下,和撲朔迷離的過去。安全感?真的僅僅是安全感那么簡單嗎?
**第二卷:迷霧**第二天,江硯照常去公司上班,但狀態(tài)明顯不佳。會議上有些走神,
下屬匯報工作時,他需要極力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
妻子眼淚婆娑的解釋和那個空洞的存儲卡槽,在他腦海里反復(fù)交替出現(xiàn)。中午休息時,
同事老徐湊了過來。老徐四十五歲,是公司的老資格,業(yè)務(wù)能力一般,
但有個特點——愛八卦,消息靈通,尤其對公司同事和附近小區(qū)的各種傳聞了如指掌。
“江總,看你臉色不太好啊,昨晚沒休息好?跟嫂子小別勝新婚,也得注意身體啊。
”老徐擠眉弄眼地開著玩笑。江硯懶得跟他計較,隨口敷衍:“沒事,就是有點累。
”老徐自顧自地坐下,壓低聲音說:“哎,說起休息,你們那個小區(qū)最近可得注意點安全。
”江硯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聽說沒?就你們那一片,
最近有好幾起技術(shù)開鎖的案子!專挑高檔小區(qū)下手,白天趁人上班的時候進(jìn)去,
偷了東西就走,神不知鬼不覺的?!崩闲煺f得有鼻子有眼,“物業(yè)沒通知?
估計是怕引起恐慌吧。我有個遠(yuǎn)房表弟就住你們隔壁單元,他家對門就中招了,
損失了不少財物,關(guān)鍵是嚇人啊!你想,家里被人無聲無息地進(jìn)來過……”技術(shù)開鎖?
江硯的眉頭緊緊皺起。林羨昨天似乎也提到了這個,作為她安裝攝像頭的理由之一。是巧合,
還是……老徐還在絮叨:“……現(xiàn)在這賊啊,高科技得很!不光會開鎖,
還能破解簡單的家庭監(jiān)控,甚至聽說有能蹭家里Wi-Fi的……你回家最好也查查,
看看路由器有沒有陌生設(shè)備連上來。萬一有賊蹲點蹭網(wǎng)呢?
小心駛得萬年船……”蹭Wi-Fi?陌生設(shè)備?老徐的話像一道閃電,
瞬間劈開了江硯腦海中的迷霧!對啊!那個攝像頭如果是無線的,
必然要連接家里的Wi-Fi!就算內(nèi)存卡被取走了,如果它還在工作,或者曾經(jīng)工作過,
路由器的連接記錄里或許會有痕跡!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把老徐嚇了一跳。“老徐,謝了!
我有點急事,先走一步!”江硯抓起西裝外套,匆匆離開了辦公室,留下老徐一臉莫名其妙。
江硯幾乎是飆車回家的。一路上,他的心怦怦直跳,既期待發(fā)現(xiàn)什么,又害怕真的發(fā)現(xiàn)什么。
到家時,林羨不在客廳。餐桌上留了張紙條,字跡娟秀:“硯哥,我?guī)鹛鹑和瘶穲@了,
晚飯前回來。鍋里有煲好的湯?!迸畠褐芩继?,六歲,乖巧可愛,是夫妻倆的掌上明珠。
因為江硯經(jīng)常出差,林羨又偶爾“情緒不佳”,
孩子前段時間被外婆(林羨的繼母陳雅嵐)接去小住一段時間了。江硯這才想起,
昨天回來就沒看到女兒,光顧著攝像頭的事了。他暫時把對女兒的思念放到一邊,
立刻沖進(jìn)書房,打開了電腦。他熟練地登錄到家里的路由器管理后臺,
心跳加速地查看設(shè)備連接列表。一連串熟悉的設(shè)備名:他的手機、筆記本,
林羨的手機、平板,家里的智能電視、音響……他的目光仔細(xì)掃過每一個連接記錄。突然,
一個陌生的設(shè)備代號跳入眼簾:【XY-01】。這是什么東西?
家里的智能設(shè)備他基本都清楚,絕對沒有這個命名規(guī)則的設(shè)備!
他查看了這個【XY-01】的歷史連接記錄,心臟驟然縮緊!記錄顯示,
這個設(shè)備斷斷續(xù)續(xù)連接了有近兩個月!而且連接時間非常詭異,常常是在凌晨一兩點鐘,
連接時長有時幾分鐘,有時長達(dá)一小時!就在昨晚,還有連接記錄!凌晨一兩點?那個時候,
他和林羨通常早已入睡。這個設(shè)備是誰在用?或者說,是什么東西在自動連接?
那個微型攝像頭!極有可能就是它!它需要通過網(wǎng)絡(luò)傳輸數(shù)據(jù)!
江硯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林羨撒謊了!這個攝像頭根本不是最近因為安全顧慮才裝的,
而是已經(jīng)存在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而且它很可能一直在工作,
通過網(wǎng)絡(luò)將數(shù)據(jù)傳輸?shù)侥硞€地方!那缺失的內(nèi)存卡,可能只是個幌子,或者只是本地備份?
遠(yuǎn)程監(jiān)控?誰在監(jiān)控?監(jiān)控什么?他強迫自己冷靜,
記下了【XY-01】的MAC地址和最近活躍的時間段。一個計劃在他腦中形成。
他要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攝像頭,以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晚,江硯假裝一切如常。
林羨帶著玩累了的甜甜回來了(孩子只是回來拿點東西,第二天還要回外婆家),
家里充滿了孩子的笑聲,暫時沖淡了緊張的氣氛。江硯陪著女兒玩了很久,
享受了片刻的天倫之樂,但眼角余光始終留意著林羨。她看起來溫柔如常,照顧孩子,
準(zhǔn)備晚餐,和他說話,眼神清澈,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心虛。這讓他更加感到可怕。
如果一切都是偽裝,那她的心思縝密到了何種程度?深夜,確認(rèn)林羨睡熟后,江硯悄悄起身。
他沒有去動路由器,也沒有去查看攝像頭,而是躲在客廳的窗簾后面,
目光緊緊盯著書房的方向和路由器閃爍的指示燈。他打算蹲守,
看看在那個【XY-01】通常活躍的凌晨時分,會不會有什么異常。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寂靜無聲。就在江硯以為今晚不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時,書房的門把手,
極其輕微地轉(zhuǎn)動了一下。江硯瞬間屏住了呼吸。門開了,一個身影走了出來。是林羨。
她穿著睡衣,頭發(fā)披散,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但目光卻沒有焦點,顯得空洞而迷茫。
她的動作有些緩慢和僵硬,夢游一般。江硯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夢游?
林羨以前從沒有夢游的習(xí)慣!他看著她一步步地,以一種近乎飄忽的姿態(tài),走到客廳中央,
然后停在那里,一動不動。接著,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她開始對著空氣低聲說話,
吐字有些模糊,但江硯凝神細(xì)聽,
很好……”“……還要繼續(xù)……不能急……”“……媽媽……我知道……”斷斷續(xù)續(xù)的詞語,
組合在一起,卻讓江硯如墜冰窟!沒發(fā)現(xiàn)?沒發(fā)現(xiàn)什么?攝像頭?還是別的?不能急?
繼續(xù)什么?媽媽?她在叫誰媽媽?她的生母趙雪梅早已去世多年!眼前的林羨,
仿佛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被某種無形的線操控著,在進(jìn)行一場他無法理解的獨角戲。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她停止了囈語,又夢游般地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回書房,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江硯從窗簾后走出來,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他沖到路由器旁,
快速查看記錄——【XY-01】在剛才那段時間,果然處于活躍連接狀態(tài)!夢游?
怎么可能會有夢游的人剛好在攝像頭連接的時候起來活動?還說著那樣詭異的話?
這絕不是簡單的夢游!巨大的震驚和擔(dān)憂席卷了他。他的妻子,到底怎么了?
是被什么控制了?還是……她在隱瞞一個巨大的秘密?第二天,江硯請了假,決定跟蹤林羨。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昨天凌晨的事情絕非孤立事件。林羨白天似乎一切正常,出門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