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進(jìn)療養(yǎng)院母親的病房，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詭異的焦糊味撲面而來，幾乎令人作嘔。護(hù)工大姐臉色慘白如紙，捂著嘴靠在門外的墻上，不斷地干嘔，看到我，她眼淚刷地流下來，指著病房，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沈先生……您……您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里面……太慘了……”
我推開虛掩的門。
地獄般的景象瞬間刺入眼簾！
滿地都是暗紅粘稠、尚未完全凝固的鮮血！母親瘦弱的身體，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跪倒在病床邊。而床邊，那臺昨天差點成為她刑具的微波爐，此刻門敞開著，內(nèi)壁一片焦黑狼藉，散發(fā)著刺鼻的焦糊味。
最讓我魂飛魄散的是——母親的頭……脖頸以上……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無法辨認(rèn)！
“媽——?。?！” 我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撲通一聲跪倒在血泊里，緊緊抱住母親那殘缺的身體，巨大的悲痛和絕望瞬間將我淹沒！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護(hù)工大姐強忍著恐懼跟進(jìn)來，哭著解釋：“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來了幾個男的，流里流氣的……說是喬先生的朋友，受喬先生委托，特意來看望您母親……還不讓我們守在門外……說他們要說點私房話……”
“陸總……陸總之前就吩咐過……喬先生的命令……就是她的命令……我們……我們不敢不聽啊……他們在里面……呆了很久才走……”
“今天早上……我來給阿姨換藥……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她把頭……伸進(jìn)了微波爐里……我……我還以為她在找什么東西……剛想進(jìn)去問問……就……就聽到‘嘭’的一聲……炸……炸了……”護(hù)工大姐捂著臉，泣不成聲。
喬軒！又是喬軒！
恨意如同巖漿，在我心底沸騰翻滾！我猛地想起什么，掙扎著爬起來，不顧滿手的血污，在病房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插座面板后面，摸索著。
一個微小的、不起眼的針孔攝像頭被我摳了出來！
昨天，在陸清歌用母親威脅我之后，離開前，我借口上廁所，偷偷找到這位受過我恩惠（她兒子重病時我墊付過巨額醫(yī)藥費）的護(hù)工大姐，懇求她無論如何，想辦法在母親病房里裝個攝像頭。她雖然害怕陸清歌的權(quán)勢，但出于愧疚和感激，還是冒險幫我做了。
我顫抖著將攝像頭連接上勉強還能開機的手機，調(diào)出昨晚的監(jiān)控錄像。
畫面清晰地記錄下那幾個混混模樣的男人進(jìn)入病房后的暴行！他們不僅言語污穢地辱罵母親，甚至……甚至對她進(jìn)行了令人發(fā)指的猥褻和侵犯！而這一切，都被他們用手機錄了下來！
“老太婆，看清楚了嗎？剛才我們哥幾個伺候你的‘精彩畫面’，可都錄得清清楚楚！”為首的那個黃毛晃著手機，獰笑著，“你猜，要是我們把這段視頻放到網(wǎng)上去，你那個寶貝兒子沈硯，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怕是要被人戳斷脊梁骨吧？哈哈！”
“告訴你，陸總現(xiàn)在的心頭肉是我們阿軒哥！連阿軒哥弄死你那個小賤種孫女，陸總都罩著他，還逼著你兒子把證據(jù)交出來！你算個什么東西？”
“識相的，就趕緊打電話給你兒子，勸他乖乖跟陸總離婚，凈身出戶！不然……嘿嘿，我們就把這視頻發(fā)得全網(wǎng)都是！讓你們母子身敗名裂，生不如死！看你們還怎么有臉活下去！”
視頻里，母親枯坐在床上，整整一夜，像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她的眼神從最初的驚恐、屈辱，漸漸變得空洞，最后，只剩下一種令人心碎的決絕。
凌晨時分，天光微亮。母親緩緩起身，走到那臺微波爐前。她像是知道攝像頭的位置，慢慢地、艱難地扭過頭，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極其溫和、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
“小硯……” 母親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帶著無盡的慈愛和擔(dān)憂，“媽沒做過虧心事，不怕他們嚇?！蓩屢仓溃蛱礻懬甯枋怯梦业拿{的你……媽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一把老骨頭了，沒什么可怕的……但媽不能拖你的后腿，不能讓你為了我，再受制于那個畜生……”
她的目光溫柔地凝視著鏡頭，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我：“媽走了……下去照顧咱們小寶……你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離那些畜生……越遠(yuǎn)越好……”
“對不起……小硯……是媽……連累了你……”
話音落下，母親毫不猶豫地，將頭伸進(jìn)了冰冷的微波爐內(nèi)膽里，然后，用盡最后的力氣，扭動了旋鈕——最大功率！
“不——?。。尅。?！” 我抱著手機，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像海嘯般將我徹底淹沒！我撲倒在母親殘缺的遺體上，緊緊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仿佛要將靈魂都嘔出來！是我！是我害死了媽媽！如果我沒有娶陸清歌，如果我沒有引狼入室……她們都不會死！
就在我沉浸在無邊的痛苦深淵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麻木地接通。
“喂？您好，是沈念小朋友的家長嗎？”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我撿到了您女兒的電話手表，就在金茂大廈旁邊的花壇里。看里面存著您的緊急聯(lián)系人電話，就試著打過來了。您看您方便過來取一下嗎？”
女兒的電話手表？！
我猛地一震！如同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那是我送給小寶的生日禮物！她非常喜歡，幾乎從不離身！除非……除非是萬不得已！
難道……難道小寶在最后時刻，給我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