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丈夫裴燼和他的白月光許清姿的聯(lián)手謀殺。他們把我推下懸崖,
看著我墜入冰冷的海水。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和裴燼的新婚之夜。而他,也帶著前世的記憶,
猩紅著眼,瘋狂地想要彌補。1.紅色的龍鳳被上,裴燼的手指抖得不成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觸碰我的臉,眼底是翻江倒海的驚恐和失而復(fù)得的狂喜。
“箏箏……”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深處碾出來的兩個字。我沒有躲。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粗@張我愛了十年,最后卻親手送我下地獄的臉。上一世,新婚夜,
他也是這樣看著我,眼底卻全是冰冷的厭惡和不耐。他說:“聞箏,我們只是商業(yè)聯(lián)姻,
別妄想得到不該屬于你的東西?!彼谥胁辉搶儆谖业臇|西,是他,和他的心??涩F(xiàn)在,
他眼里的悔恨和痛苦,濃得快要溢出來。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帶著那份沉重到足以壓垮他的記憶。我忽然笑了。很輕,很淡?!芭嵯壬?,你弄疼我了。
”裴燼如遭雷擊,猛地松開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滾燙的烙鐵。他眼里的狂喜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不敢置信的恐慌。“箏箏,你……不記得了?”我歪了歪頭,
眼神里是恰到好處的陌生與疏離?!拔覀兘裉斓谝淮我娒妫覒?yīng)該記得什么?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是了。這一世,我和他確實是第一次見面。
婚禮前,我們只在雙方長輩的安排下,隔著一整張長桌,遙遙看過對方的照片。
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上一世的我,因為愛他,早就把他的所有信息查了個底朝天。而這一世,
我只當(dāng)他是陌生人。一個即將和我同床共枕,卻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裴燼的嘴唇哆嗦著,
想說什么,卻一個字都發(fā)不出來。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易碎的幻影。我掀開被子,
起身下床?!昂芡砹耍胰タ头克!彼偷刈プ∥业氖滞螅獯蟮脟樔??!安辉S走!
”“你睡這里,我走!”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沖向門口,好像身后有惡鬼在追。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折返回來,替我掖好被角,關(guān)上了大燈,只留了一盞昏暗的壁燈。
動作笨拙又卑微。我躺在床上,聞著空氣里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冷香,一夜無眠。第二天,
我醒來時,裴燼已經(jīng)不在了。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溫好的牛奶,旁邊還有一張紙條。
字跡是他慣有的鋒利,此刻卻抖得厲害,幾乎不成形?!肮~箏,我去公司了。早餐在樓下,
都是你愛吃的。我晚上會早點回來?!蔽夷闷鹉菑埣垪l,看了一眼,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下樓時,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水晶蝦餃,蟹黃燒麥,奶黃包。
全都是我上一世最喜歡,他卻從來不屑一顧的東西。我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把這些都撤了吧?!惫芗毅读艘幌?,
恭敬地回答:“先生吩咐過,這些都是特意為您準(zhǔn)備的……”“我說,撤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冷意。管家不敢再多言,
連忙指揮傭人把滿桌的早餐都收走。我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涼的水。從胃里升起一股寒意,
卻讓我覺得無比清醒。裴燼,這一世,你的游戲,我不想玩了。2.我換了衣服準(zhǔn)備出門,
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別墅門口。車窗降下,露出裴燼那張寫滿焦慮的臉?!肮~箏,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蔽依_后座的車門,坐了進去。“去市中心的美術(shù)館。
”裴燼明顯愣住了。他大概以為我會像上一世一樣,去逛街,去買那些華而不實的奢侈品。
他發(fā)動車子,幾次從后視鏡里看我,欲言又止。我全程看著窗外,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車?yán)锏臍夥諌阂值每膳?。到了美術(shù)館,我推門下車?!爸x謝?!笨蜌?,又疏遠。
裴燼也跟著下了車,快步跟上我?!肮~箏,我陪你一起。”“不必了,裴先生。
我想一個人逛逛?!蔽肄D(zhuǎn)身就走,把他甩在身后。我知道他沒有離開。那道灼熱的,
充滿痛苦的視線,像針一樣扎在我的背上。我走進美術(shù)館,在一幅名為《涅槃》的畫前站定。
畫上是一只在烈火中掙扎的鳳凰,羽翼被燒得殘破,眼神卻依舊明亮。
身后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澳阋蚕矚g這幅畫嗎?”我回頭,看到了許清姿。
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畫著精致的妝,笑得溫婉動人。和上一世,她站在懸崖邊,
看著我笑的樣子,一模一樣。“它的寓意很好,死而后生?!彼叩轿疑磉叄暰€落在畫上,
語氣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我扯了扯嘴角?!笆前。蓝笊??!薄翱上?,
鳳凰能涅槃,人卻不能。”許清姿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說。
“聞小姐說話真有意思。”“不過,有些東西,就算重來一次,也還是得不到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著我。我笑了?!霸S小姐說的是。比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壓低了聲音。“偷來的,搶來的,終究是要還的。
”許清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眼里的溫婉褪去,換上了淬毒般的怨恨。
“你……”“我什么?”我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白隽颂澬氖拢艜鹿砬瞄T。
”“許小姐,你說對嗎?”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發(fā)作不得。畢竟在旁人眼里,
我們只是兩個在正常交流的陌生人。這時,裴燼沖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和許清姿。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緊張?!扒遄耍磕阍趺丛谶@里?”他下意識地把許清姿拉到自己身后,
用一種防備的姿態(tài)看著我。這個動作,和上一世,他無數(shù)次維護她時,一模一樣。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裴燼。你的愧疚,你的悔恨,
在你的白月光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許清姿躲在裴燼身后,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阿燼,我只是……只是想和聞小姐打個招呼。”“我沒想到,她對我好像有很大的誤會。
”她這副顛倒黑白的本事,還是這么爐火純青。裴燼的眉頭緊緊皺起,
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愧疚,有不解,還有一絲……被我戳破了偽裝的難堪。
“箏箏,清姿她身體不好,你別……”“我別怎么樣?”我打斷他,眼神冰冷?!芭釥a,
管好你的人?!薄皠e讓她像只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嗡嗡叫,很煩。”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再也沒有回頭。我能感覺到,身后那兩道視線,一道怨毒,一道痛悔,交織在一起,
幾乎要將我的后背洞穿。3.我沒有回別墅。而是去了我自己的公寓。一套很小的單身公寓,
是我用自己大學(xué)時做兼職賺的錢買的。上一世,這里是我唯一的避風(fēng)港。
裴燼和許清姿不知道的地方。我躺在柔軟的沙發(fā)上,聞著空氣里熟悉的淡淡馨香,
緊繃的神經(jīng)才終于有了一絲放松。手機瘋狂地響起來。是裴燼。我直接按了靜音,扔到一邊。
沒多久,門鈴聲響徹整個房間。我沒動。門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一聲接著一聲,
帶著不把門敲爛不罷休的架勢。我煩躁地起身,猛地拉開門。裴燼站在門口,
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眼里的紅血絲更加駭人??吹轿?,他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
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靠在門框上。“箏箏,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后怕的顫抖?!拔乙詾槟阌帧彼终f不下去了。我靠在門邊,
冷冷地看著他?!耙詾槭裁??以為我又像上一世一樣,被你逼得離家出走,
然后被你和你的白`月光聯(lián)手害死?”裴燼的臉白得像一張紙。他踉蹌著后退一步,
扶住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你……你想起來了?”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絕望的顫抖。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沒有絲毫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皼]有。
”我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拔抑皇遣幌矚g和陌生人住在一起。”“裴先生,我們離婚吧。
”這五個字,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裴燼的心上。他猛地抬頭,
眼里的驚恐和絕望幾乎要將他吞噬?!安?!”“我不同意!”他沖上來,
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箏箏,你不能這么對我!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
姿態(tài)卑微到了塵埃里。我用力地想推開他,卻根本撼動不了?!胺攀郑 薄拔也环?!這輩子,
下輩子,我都不會再放手!”他的情緒近乎崩潰,眼里的瘋狂讓我心驚。
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我的鄰居,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打開了門。他看到我們這個樣子,
皺了皺眉?!靶枰獛兔??”他的聲音很好聽,清朗又干凈。裴燼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僵住了。他回頭,看到了那個男人,眼里瞬間迸發(fā)出濃烈的敵意和嫉妒。
我趁機掙脫了他的鉗制,退到那個男人身邊?!爸x謝,需要。”我對著那個男人笑了笑。
“我男朋友好像喝多了,麻煩你幫我把他弄走。”“男朋友”三個字,
讓裴燼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也讓那個男人愣了一下。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點了點頭,走上前,
輕而易舉地架住了情緒失控的裴燼。“先生,你冷靜一點?!迸釥a瘋狂地掙扎著,
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肮~箏,他是誰?!”“他是誰?!
”我懶得再理他,轉(zhuǎn)身進了公寓,關(guān)上了門。門外,裴燼的咆哮和掙扎聲漸漸遠去。
我靠在門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才那個男人,叫紀(jì)染。是我大學(xué)時的學(xué)長,
也是我上一世……唯一的溫暖。我死后,是他替我收的尸,也是他,不惜一切代價,
搜集裴燼和許清姿的罪證。雖然最后,他也沒能將他們繩之以法。但這份情,我記下了。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他為我冒險。我拿起手機,給紀(jì)染發(fā)了一條信息?!緦W(xué)長,剛剛謝謝你。
改天請你吃飯?!克芸旎貜?fù)?!竞??!恐挥幸粋€字,卻讓我覺得無比心安。
4.接下來的幾天,裴燼沒有再來找我。但我知道,他沒有放棄。我的公寓樓下,
每天都停著那輛黑色的賓利。他像個幽靈一樣,遠遠地跟著我上班,下班。不靠近,
也不離開。我懶得理他,每天照常去圖書館上班,和紀(jì)染一起吃飯,散步。
紀(jì)染現(xiàn)在是一家建筑設(shè)計所的合伙人,就在我工作的圖書館附近。我們像回到了大學(xué)時代,
有很多聊不完的話題。只是,每次和他在一起,我都能感覺到不遠處那道幾乎要殺人的視線。
這天,紀(jì)染送我到公寓樓下。他從后備箱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八湍愕??!蔽掖蜷_一看,
是一套限量版的絕版書。是我念叨了很久,卻一直沒買到的?!皩W(xué)長,這太貴重了。
”“不貴重?!奔o(jì)染笑了笑,眼里的溫柔像是要把人溺斃。“只要你喜歡。”我的心,
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就在這時,裴燼從暗處沖了出來。他一把搶過我手里的禮盒,
狠狠地摔在地上。書頁散落一地,沾上了灰塵?!奥劰~!”他雙目赤紅,
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澳憔瓦@么缺男人嗎?!”“我才是你丈夫!你竟然當(dāng)著我的面,
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他的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進我的心里。
雖然早就不會痛了。紀(jì)染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把我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裴燼?!芭嵯壬?/p>
請你放尊重一點。”“尊重?”裴燼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你一個不知廉恥的第三者,有什么資格跟我談尊重?”他指著紀(jì)染的鼻子,破口大罵。
周圍漸漸有鄰居圍了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凹o(jì)染,我們走。
”我拉著紀(jì)染想離開,裴燼卻像瘋了一樣,攔在我們面前。“不許走!”“聞箏,
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你和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我看著他這副丑陋的嘴臉,
只覺得可笑?!拔液退鞘裁搓P(guān)系,關(guān)你什么事?”“裴燼,我們早就該離婚了。你忘了,
上一世,是你親口說的,我們之間只有商業(yè)聯(lián)姻?!薄霸趺?,重生一次,
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認(rèn)了?”我的話,讓裴燼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踉蹌著后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這不是裴氏集團的總裁嗎?怎么在這里撒潑?
”“他老婆看起來好可憐……”“那個男的是誰???長得好帥?!边@些聲音,像是一根根針,
扎在裴燼的自尊上。他看著我,眼里的瘋狂漸漸被絕望取代?!肮~箏,回家吧。
”他放軟了聲音,帶著一絲哀求。“我們回家,好好談?wù)劊貌缓??”“我不想和你談?/p>
”我拉著紀(jì)染,繞過他,走進了公寓樓。身后,是裴燼撕心裂肺的吼聲。“聞箏!
你一定會后悔的!”電梯里,紀(jì)染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澳氵€好嗎?
”我搖了搖頭?!拔覜]事。”電梯門打開,我走出電梯,回頭對他笑了笑?!皩W(xué)長,
今天謝謝你。早點休息?!彼c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回到公寓,
我把摔壞的書一本本撿起來,用紙巾擦干凈。看著那些書,我忽然覺得很累。
和裴燼的每一次拉扯,都在消耗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力氣。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必須盡快和他離婚,徹底擺脫他。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我父親的電話?!鞍郑?/p>
我想和裴燼離婚?!彪娫捘穷^沉默了很久。“箏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裴家和聞家的合作項目剛剛啟動,這個時候離婚,對兩家都沒有好處?!蔽耶?dāng)然知道。
上一世,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一次次忍讓,一次次妥協(xié)。最后換來了什么?“爸,這個婚,
我離定了?!薄叭绻悴煌?,我就把裴燼對我做的事情,全都捅出去?!薄暗綍r候,
丟臉的,可不止我一個。”我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父親在電話那頭,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第二天,我向圖書館請了假,
約了裴燼在一家咖啡館見面。我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了。他看起來很憔悴,
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西裝也有些褶皺??吹轿遥⒖陶玖似饋?,眼神里帶著一絲希冀。
“箏箏,你肯見我了。”我沒理他,徑直在他對面坐下,從包里拿出兩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好字了?!薄澳憧匆幌?,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