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云國做太子妃的第五年,與江止淵相敬如賓。我知道他心里有人,是被迫娶了我。
只有朝堂因?yàn)樽铀檬簳r,他才會來我屋里。在我意料之中:"今晚需要做嗎?"他點(diǎn)頭,
主動褪下衣物。情欲結(jié)束,他總會立刻抽離,從不在我宮過夜。
……我盯著他褪去衣物的動作,五年來的每一個夜晚都在重復(fù)這一刻。可今天,
他的動作有些遲緩,眼神里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他靠近時,我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不是他慣用的味道。我的心猛地收緊,卻還是像往常一樣配合。完事后,他起身穿衣,
我望著帳頂發(fā)呆。本以為他又會默默離開,
誰知他忽然開口:"你可知婉兒她……"我猛地坐起,聲音冷得像冰:"太子請自重。
"我掀開帳子,赤腳踩在地毯上。冷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江止淵站在床邊,手里還握著衣帶,
神色復(fù)雜。我懶得看他,徑直走向屏風(fēng)后的妝臺。銅鏡映出我散亂的發(fā)絲和蒼白的臉,
手指不自覺地?fù)嵘喜鳖i,那里的肌膚仿佛還殘留著他方才的觸碰。綠蕪端著藥進(jìn)來,
見狀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將瓷碗放在桌上。我瞥了眼那碗黑褐色的湯藥,
聲音平靜:“放下吧?!本G蕪遲疑片刻,輕聲道:“娘娘,
林大人今日遞了話……”我抬眸看向鏡中她的臉,語氣淡淡:“我知道了。
”江止淵站在原地,手里衣帶被攥得發(fā)皺,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我盯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手指死死掐住妝臺邊緣。綠蕪低頭退到屏風(fēng)外,
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屋內(nèi)只剩我和那碗藥,苦澀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
我端起瓷碗一飲而盡,喉嚨被燙得發(fā)痛,卻壓不住心里翻騰的煩悶。窗外風(fēng)聲呼嘯,
吹得燭火搖曳不定,我抓起梳子狠狠將頭發(fā)梳順,一下又一下,直到手腕酸得抬不起來。
我扔下梳子,瓷碗碎片濺起細(xì)微聲響。綠蕪掀簾進(jìn)來收拾,
我盯著她指尖殘留的墨跡:“林大人還說了什么?”她垂眸掃了眼碎瓷片,
輕聲道:“西郊大營已換防,林將軍今夜出城?!蔽疫o袖口,那藥本該是催情之用,
方才卻被我故意打翻。江止淵若知曉這藥里混了曼陀羅……忽然聽見外殿傳來急促腳步聲,
綠蕪迅速退至陰影處。雕花門扇被猛地推開,冷風(fēng)裹著雪沫撲進(jìn)來,
有人低聲稟報:“殿下暈倒在御書房。”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綠蕪快步上前扶住我,低聲道:“娘娘小心身子?!蔽宜﹂_她的手,冷冷道:“慌什么?
太子暈倒又不是頭一回。”話音未落,外頭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夾雜著宮人壓低的驚呼。江止淵若真出了事,今晚這局就徹底亂了。
我盯著銅鏡里那張蒼白的臉,心跳如擂鼓。綠蕪站在一旁,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娘娘,
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收回視線,緩緩坐回妝臺前,指尖撫過被打翻的藥漬,
聲音冷得像冰:“等,看看誰先沉不住氣。”外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低低的議論。
“快,傳太醫(yī)!”“殿下怎么突然暈倒了?該不會……”我垂下眼簾,指尖輕輕敲著妝臺,
一聲一聲,像在數(shù)著心跳。綠蕪站在身后,呼吸有些急促:“娘娘,要不要派人去打聽?
”我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透著冷意:“慌什么?太子身邊那么多人,還用得著我們操心?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響起一道略帶喘息的聲音:“娘娘,御書房傳來消息……殿下已醒,
說是勞累過度。”我輕輕“嗯”了一聲,手指停在那片藥漬上,不動聲色。綠蕪遲疑片刻,
輕聲道:“娘娘,林大人密信——西郊大營今夜有異動?!蔽揖従徧ь^,看向鏡中她的眼睛,
語氣平靜:“我知道了?!蔽輧?nèi)一時安靜下來,只有燭火噼啪作響。我緩緩站起身,
走到窗前掀開簾子一角,夜色如墨,風(fēng)雪交加。遠(yuǎn)處宮燈搖曳,隱約有人影匆匆而過。
我松開簾子,轉(zhuǎn)身道:“備轎,我要去一趟慈寧宮。”我披上斗篷,冷風(fēng)撲面而來。
轎子已經(jīng)備好,四個太監(jiān)舉著宮燈站在兩側(cè)。綠蕪低聲說:“娘娘,外面風(fēng)大。”我沒理她,
徑直鉆進(jìn)轎子。轎身晃動,我聽見遠(yuǎn)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喊聲?!翱熳岄_!
”“太子殿下……”我攥緊袖口,聲音冷得像鐵,“他們這是要去哪里?
”綠蕪低聲答:“應(yīng)該是去御醫(yī)署?!蔽叶⒅熥油饣蝿拥墓庥埃奶幌卤纫幌录?。
轎子剛到慈寧宮門口,就聽見里頭傳來哭聲。我掀簾進(jìn)去,太后正坐在床沿抹淚,
幾個宮女圍在一旁。我走上前,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皇祖母,出了什么事?
”太后抬頭看我,眼睛紅腫,“青璃,你來了?!蔽叶紫律?,替她擦了擦眼淚,
“太子到底怎么了?”太后嘴唇抖了抖,“止淵……他說他不想活了?!苯箿Y說不想活了?
我心頭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太后又抽泣起來:“他說活著沒意思,
不如死了干凈……”我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皇祖母別怕,我去看看他。
”太后緊緊抓住我的手:“青璃,你去勸勸他,你們是夫妻,你的話他或許聽得進(jìn)去。
”我垂眸看著她交握的指節(jié)泛白,指尖微涼。綠蕪站在門邊,神色擔(dān)憂。我站起身,
披好斗篷:“皇祖母,我去去就回?!碧簏c(diǎn)頭,眼眶又紅了。走出慈寧宮,風(fēng)雪更大了,
我緊了緊斗篷,上了轎子。轎子里冷得像冰窖,我抱著手爐,卻仍覺寒意滲骨。
綠蕪低聲問:“娘娘真要去御醫(yī)署?”我掀開簾子一角,看向遠(yuǎn)處晃動的宮燈:“你說呢?
”她不說話了。我知道江止淵不會真的尋死,他只是被逼到極限了??伤@一鬧,
局面就更復(fù)雜了。我靠在轎壁上,閉上眼。這一天,終于要來了。轎子猛地一頓,我睜開眼,
聽見外面?zhèn)鱽泶蚨仿?。綠蕪掀簾探頭,壓低聲音:“娘娘,是林將軍的人?!蔽倚念^一緊,
林昭遠(yuǎn)竟親自出手了?外頭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摔倒。綠蕪迅速縮回身子,
低聲說:“他們要動手了。”我盯著她發(fā)白的指尖,“你怕嗎?”她咬牙搖頭,
卻掩不住一絲顫抖。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指尖貼著我的掌心?!坝涀?,
今晚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彼c(diǎn)頭,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突然,轎簾被猛地拉開,
一股寒風(fēng)灌進(jìn)來。一個黑衣人站在雪中,蒙面,手里握著劍?!疤渝?,請下轎。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我看著他沾血的劍刃,心中一沉?!澳銈兪钦l的人?”我緩緩問。
他不答,只重復(fù)一遍:“請?zhí)渝罗I。”綠蕪擋在我身前,“想抓娘娘,先過我這關(guān)。
”她抽出袖中短刀,動作干凈利落。我不動聲色地往后靠了靠,手指悄悄摸向袖中暗袋。
黑衣人冷笑一聲,揮劍而上。綠蕪迎上去,刀光在黑暗中一閃。我屏住呼吸,
聽著兩人交手的動靜。片刻后,綠蕪喘息著退后一步,肩上多了道血痕。我心中一緊,
正要開口,那黑衣人卻忽然停住。遠(yuǎn)處傳來腳踏聲,由遠(yuǎn)及近。他臉色微變,低聲罵了一句,
轉(zhuǎn)身躍入黑暗中。綠蕪捂著傷口,看向我,“娘娘……”我沒說話,只緊緊攥住袖中的藥粉。
遠(yuǎn)處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宮里的侍衛(wèi)?!澳锬铩本G蕪低聲喊我,聲音有些發(fā)抖。
我盯著她肩上的傷口,冷冷開口:“走吧?!本G蕪咬住嘴唇,沒再說話。轎子重新動起來,
晃得厲害。我靠在轎壁上,手心全是汗。藥粉還在袖中,溫?zé)岬?,像一團(tuán)火。
轎子進(jìn)了御醫(yī)署,我掀簾就看見一個個的太醫(yī)正從屋里進(jìn)進(jìn)出出。江止淵還昏迷著?
我快步走進(jìn)御醫(yī)署,江止淵躺在榻上,臉色蒼白,胸口微微起伏。我站在床邊,
盯著他緊閉的雙眼,心里一陣復(fù)雜。綠蕪在我身后輕聲道:“娘娘……”我沒理她,
伸手輕輕握住江止淵的手,冰涼的指尖讓我心頭一顫。他忽然動了動,緩緩睜開眼,
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眼神里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澳銇砹?。”他聲音沙啞,
像是用盡了力氣。我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平靜:“嗯,太后很擔(dān)心你?!彼读顺蹲旖?,笑容苦澀,
“她總是這樣?!蔽宜砷_他的手,低聲說:“你還想活嗎?”他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你說呢?”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他。江止淵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絲掙扎。
他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我低頭看他蒼白的臉,心里莫名一緊?!叭绻悴幌牖睿?/p>
那今晚發(fā)生的事就由我來收場。”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他終于開口,
聲音沙?。骸澳愣贾懒??”聽到這話,我真心無語,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除了沈婉兒,
還有誰能人堂堂太子殿下不想活了呢?不就是看她沈婉兒死了丈夫,所以想將人納進(jìn)東宮,
但是怕皇帝皇后他們不同意,就想來出苦肉計嘛。
畢竟之前就是因?yàn)樗麄儾幌胱屔蛲駜杭藿o江止淵,所以才人她嫁給他,
而沈婉兒被匆匆忙忙的隨便嫁了個人?我盯著他,心里一陣煩悶,“你這是在拿命賭氣。
”江止淵扯了扯嘴角,聲音嘶?。骸澳阌X得我還能活多久?”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他。
綠蕪站在門口,神色緊張,“娘娘……”我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抬手打斷她的話。
江止淵閉了閉眼,低聲道:“婉兒她……已經(jīng)死了?!蔽倚念^一震,卻強(qiáng)作鎮(zhèn)定,
“什么時候的事?”她不是已經(jīng)在回京路上了?眼看就要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應(yīng)該不會這么想不開吧?他睜開眼,目光空洞,“三天前。”屋內(nèi)一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