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準(zhǔn)備掛斷的時(shí)候，他用一種近乎崩潰的語氣說：
“念念，我錯(cuò)了，我真的錯(cuò)了。”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都是我的錯(cuò)。我不該依賴晴晚，不該忽略你，不該對你發(fā)脾氣……”
“我把晴晚拉黑了，我跟她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huì)再見她了。”
“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們……”
聽著他遲來的懺悔，我心里毫無波瀾。
太晚了。
鏡子碎了，再怎么黏，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顧淮，”我平靜地打斷他，“你知道嗎？當(dāng)初我懷上安安的時(shí)候，我以為我是這個(g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p>
“我期待著她的出生，我甚至想好了，等她會(huì)走路了，就帶她去海邊，看日出，撿貝殼?！?/p>
“可是，這一切都被你和周晴晚毀了?！?/p>
“我的悲劇，成了你們愛情的見證。我的痛苦，成了你們默契的勛章?！?/p>
“現(xiàn)在，你讓我怎么相信你？怎么和你重新開始？”
“我只要一看到你，就會(huì)想起那個(gè)冰冷的手術(shù)臺，想起那本沾滿我眼淚的日記，想起你抱著周晴晚哭泣的樣子?！?/p>
“顧淮，我做不到。”
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可我沒想到，我的這番話，非但沒有讓他死心，反而激起了他更瘋狂的偏執(zhí)。
那天深夜，我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比上一次更加劇烈。
我疼得渾身發(fā)抖，冷汗瞬間濕透了睡衣。
我掙扎著去拿手機(jī)，想要打給沈舟。
就在這時(shí)，公寓的門鈴被按得震天響，外面?zhèn)鱽眍櫥疮偭艘粯拥乃缓稹?/p>
“念念！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
“念念，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愛的是你！”
伴隨著他的吼聲，還有“砰砰砰”的砸門聲。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腹部的疼痛越發(fā)難以忍受。
我感覺身下一熱。
一抹刺目的紅色，染紅了我的褲腿。
我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shí)，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的搶救室里。
白色的天花板，濃重的消毒水味，還有儀器“滴滴”作響的聲音。
一切都和那年失去安安時(shí)，一模一樣。
沈舟守在我的床邊，他眼下有濃重的烏青，看到我醒來，他緊握住我的手，聲音里帶著后怕的顫抖。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
我的手下意識地?fù)嵘闲「?，那里一片平坦，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沈舟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眼圈一紅，聲音哽咽。
“念念，對不起。”
“孩子……沒保住?！?/p>
轟的一聲。
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徹底斷了。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原來，這個(gè)孩子，終究還是留不住。
他和安安一樣，和我的緣分都那么淺。
或許，他不愿降生在這樣一段支離破碎的關(guān)系里。
或許，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dòng)。
是顧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