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在訂婚宴上突然宣布:“我親眼看見爸爸殺了媽媽?!?全場嘩然中,
父親卻微笑鼓掌:“恭喜寶貝,你的妄想癥終于治好了?!?警方介入挖遍花園一無所獲,
父親摘下領帶瞬間我冷汗直流—— 那是我昨夜親手勒死母親時用的兇器。
---香檳塔折射著水晶吊燈破碎的光,每一片光斑都像嘲弄的眼。
高腳杯碰撞的脆響、諂媚的笑語、對才子佳人的庸俗恭維,所有這些聲音都隔著一層毛玻璃,
模糊地撞擊著我的鼓膜。我站在宴會廳中央,穿著Valentino高定禮服,
指尖冰得像死人。司儀,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剛剛用夸張的語調請我的父親,
江城著名的慈善家、企業(yè)家周世宏先生上臺,為我和我的未婚夫致祝酒詞。他站起身,
熨帖的Armani西裝一絲不茍,斑白的鬢角為他儒雅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值得信賴的威嚴。
他拍了拍身邊男人的手臂,我的未婚夫,眼神欣慰又帶著恰到好處的不舍。
全場目光聚焦于他,充滿敬仰。他是這座城市的道德標桿,完美無缺的化身。他走向話筒,
步伐沉穩(wěn)。經(jīng)過我身邊時,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昂貴的雪松與皮革香水的味道,
裹挾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幾乎讓我窒息。我攥緊了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清晰的痛感刺破那層毛玻璃。不能再等了?!啊兄x各位蒞臨小女的訂婚宴。
”他的聲音透過頂級音響傳遍會場,溫和有力,帶著慣有的、令人如沐春風的磁性。
他開始講述他多么以我為傲,講述我逝去的母親若能看到今天該有多好,語調沉痛而真摯。
就是現(xiàn)在。我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割得喉嚨生疼。我一步跨前,
幾乎是從他手中奪過了話筒。動作突兀,臺下瞬間靜了一下,所有笑容都僵在臉上,
轉為輕微的錯愕。父親側過頭看我,眼神里是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慈愛的詢問。
我避開他的目光,看向臺下那些模糊的、等著看一出溫馨家庭戲碼的臉孔。
心臟在胸腔里瘋了一樣地撞?!昂鼙福驍噙@感人的場面?!蔽业穆曇敉ㄟ^話筒傳出去,
干澀,嘶啞,像砂紙摩擦,完全不像我自己的,“但在接受祝福之前,有件事,
我必須讓所有人知道。”我停頓了一秒,感受到父親投在我側臉上的視線,
溫度正在急劇下降?!笆拍昵?,我五歲生日那天晚上?!蔽乙蛔忠活D,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我親眼看見,我的父親,周世宏,”整個宴會廳落針可聞,只有我破風箱一樣的呼吸聲。
“殺死了我的母親?!彼兰?。絕對的、凝固的死寂。香檳塔似乎都停止了閃爍。下一秒,
嘩然之聲海嘯般爆發(fā)!驚呼、抽氣、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難以置信的議論瞬間炸開!
閃光燈瘋了似的亮起,記者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拼命往前擠。無數(shù)道目光,
驚駭、懷疑、探究、恐懼,釘在我身上,幾乎將我洞穿。我死死盯著臺下那片混亂的漩渦,
身體細微地發(fā)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一只手,沉重而有力,搭上了我的肩膀。我猛地一顫,
幾乎驚跳起來。是父親。他不知何時已轉過身,正面對著我。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更沒有罪惡被揭穿的猙獰。
只有一種……無限寬容、甚至帶著憐惜的悲傷。他輕輕從我顫抖的手中拿回話筒,
動作甚至稱得上溫柔。他轉向嘩然的賓客,嘆了口氣,那嘆息透過音響,
充滿了一個父親沉重而無力的愛?!案魑?,請安靜。抱歉,驚擾到大家了。
”他的聲音沉痛而坦然,“這件事,是我周世宏一生最大的痛?!彼俅瓮nD,
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臺下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屏息聽著。“我的女兒,
周綰,”他看向我,眼神痛苦又溫柔,“從她母親不幸車禍離世那天起,
就患上了一種非常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伴有妄想癥狀。”他語氣沉痛,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八恢睙o法接受母親突然離去的事實,
大腦為了保護她,構建了一個……虛假的記憶。她固執(zhí)地認為,
是她最愛的父親傷害了她最愛的母親?!彼壑兴坪跤袦I光閃爍,
那是一個被女兒的病痛折磨了十九年、卻依舊不離不棄的父親的眼淚。“這十九年來,
我?guī)L遍全球名醫(yī),小心翼翼守護這個秘密,只希望能為她保住名譽,讓她有一天能痊愈,
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彼曇暨煅柿艘幌?,恰到好處,“我原本以為,今天,看到她訂婚,
找到幸福,她的病已經(jīng)好了……”他再次看向我,那眼神足以讓任何不知情的人心碎。
“恭喜你,我的寶貝?!彼崧曊f,抬起手,輕輕為我鼓掌,淚光在他眼中閃爍,
“你終于戰(zhàn)勝了心魔,爸爸……爸爸為你高興。”零星的、遲疑的掌聲響起,
很快被更多的竊竊私語和同情的目光淹沒。那些目光不再聚焦于我揭露的“真相”,
而是落在我這個“可憐的、神志不清”的病人身上。我站在那里,渾身冰冷。他的話語,
他的表演,像一張濕透的毯子,將我緊緊裹住,拖入深淵。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世界的嘈雜再次離我遠去,只剩下他搭在我肩上那只手,溫度透過衣料,灼燒著我的皮膚。
警笛聲由遠及近,尖銳地撕裂了宴會廳里詭異的氣氛。警方的人來得很快,公事公辦。
帶隊的是一位姓周的中年警官,表情嚴肅,眼神銳利,并未因周世宏的名望而有絲毫松動。
周世宏極度配合,甚至主動引路。“我理解,這是必要的程序。
為了徹底洗刷我女兒心中的疑慮,也為了還我亡妻一個絕對的清白,請務必徹底調查。
”他語氣沉痛而坦蕩,仿佛真心希望警方能挖出點什么來證明他的無辜——當然,
他篤定什么都不會有。花園。夜色深沉,巨大的射燈被架起,
將這片精心打理的綠地照得亮如白晝。挖掘機的轟鳴聲取代了之前的交響樂,泥土被翻起,
青草和花卉被無情地鏟開。我站在廊下,夜風吹得我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未婚夫試圖給我披上他的外套,被我輕輕推開。他的眼神復雜,充滿了困惑、擔憂,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賓客大多已被禮貌勸離,但仍有不少媒體和好事者遠遠圍著,
長焦鏡頭像一只只窺探的眼睛。我盯著那片被暴力翻開的土地,
每一個聲響都讓我的心臟抽搐一下。父親周世宏就站在我不遠處,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神情是恰到好處的凝重與疲憊,偶爾對上我的目光,會流露出一種寬容的悲憫。
他甚至還低聲安慰了幾次負責現(xiàn)場指揮的周警官,表示辛苦他們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坑越挖越深,范圍越擴越大。泥土的氣息混雜著夜露的濕冷,彌漫在空氣里。一無所獲。
除了泥土、碎石和一些無關緊要的園藝垃圾,什么也沒有。沒有裹尸布,沒有骸骨,
沒有任何屬于我母親遺物的蛛絲馬跡。挖掘機的轟鳴聲漸漸歇了。工作人員站在坑底,
對著上面的周警官搖了搖頭。周警官的臉色在強光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他走到周世宏面前,
語氣公式化:“周先生,初步勘查沒有發(fā)現(xiàn)。后續(xù)可能還需要……”“我完全理解,
配合警方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敝苁篮炅⒖探涌?,語氣甚至帶上了幾分如釋重負的疲憊,
“辛苦了,各位警官。夜很深了,喝杯熱茶再走吧?”他轉向我,步伐沉穩(wěn)地走來。
那悲憫的表情下,一絲極淡的、只有我能讀懂的嘲弄,冰錐般刺入我的眼底?!熬U綰,
”他嘆息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附近的警察和我的未婚夫聽清,“現(xiàn)在,
你該相信爸爸了嗎?也該……放過你自己了?!彼斐鍪郑坪跸肱呐奈业氖直?,
一個試圖安撫患病女兒的無奈父親。然后,動作自然無比地,他抬手松了松脖頸,
似乎被這漫長的夜晚和緊張的氣氛弄得有些疲憊燥熱。
他解開了那條愛馬仕真絲領帶的溫莎結。絲綢摩擦過襯衫領口,發(fā)出細微的窸窣聲。
他隨手將領帶摘下,對折,再對折,動作優(yōu)雅一如平常。宴會廳璀璨燈光下,
那條領帶是沉穩(wěn)的藏藍色,帶有低調的斜紋。但現(xiàn)在,在院子慘白的射燈光線下,
隨著他手指的動作,那領帶內側猛地翻露出一截!那一小片絲綢的顏色,
是極其刺眼的、猩紅的醬色!那顏色斑駁不均,深深浸潤了絲質,變得發(fā)硬板結,
甚至……甚至邊緣還沾著幾根微小的、卷曲的、在強光下清晰無比的——深棕色長發(fā)。
我母親的頭發(fā)的顏色。轟——!一瞬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
沖上頭頂,再狠狠砸回腳底!巨大的耳鳴聲剝奪了我所有的聽覺,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扭曲、晃動、失去了顏色和形狀,只剩下那條被他隨意拿在手中的領帶,
那內側的一抹猩紅,像一個獰笑的傷口,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冰冷黏膩的觸感瞬間包裹了我的脖頸,無法呼吸的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胃里翻江倒海。
是我昨夜用的那條。絕對不會錯。我用它,從后面,
死死地、死死地勒住了母親的脖子……勒斷了她的哀求,勒停了她的掙扎,
勒走了她所有的生命氣息。它怎么會……怎么會在他那里?!
明……明明把它和處理母親……的其他東西一起……周世宏的手指輕輕撫過那醬紅色的污漬,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臉頰。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精準地捕捉住我。
那里面哪里還有半分悲憫與寬容?
只有冰冷的、勝利的、洞悉一切的、屬于惡魔的戲謔和嘲諷。他在對我說。我知道。
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四目相對。世界徹底寂靜,崩塌。我張著嘴,
像一條被狠狠摔在岸上的魚,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碎氣音,卻吸不進一絲氧氣。
冷汗,并非細微,而是如同被冰水潑澆,瞬間浸透禮服,從每一個毛孔里瘋狂涌出,
讓我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下一秒,眼前徹底一黑。我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地板的冰冷透過薄薄的禮服面料,針一樣刺著我的臉頰和身體。
嘈雜的人聲、驚呼、匆忙的腳步聲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傳來,模糊而不真切。
幾雙手同時扶住我,將我攙扶起來。眩暈感仍在持續(xù),世界在我眼前傾斜、旋轉,
唯一清晰的,是視網(wǎng)膜上殘留的那一抹猩紅,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熬U綰!
綰綰你怎么樣?”未婚夫陳皓的聲音焦急地響在耳邊,他托著我的胳膊,試圖讓我坐穩(wěn)。
我猛地睜開眼,視線慌亂地掃視。周世宏就站在不遠處,
已經(jīng)被周警官和另外兩名警員稍稍隔開,似乎正在回答著什么。
那條領帶……那條領帶已經(jīng)不見了。被他收進了西裝內袋?還是隨手交給了哪個傭人?
他面色沉靜,甚至帶著一絲對女兒突然暈倒的擔憂,只有與我視線短暫相交的那一剎那,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寒的、警告的流光,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他知道我看見了。
他是故意讓我看見的。“我……沒事……”我推開陳皓的手,聲音嘶啞得厲害,
掙扎著想站穩(wěn),“只是……有點低血糖?!边@個借口拙劣至極,但在眼下,
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釋。周警官走了過來,審視地看著我:“周小姐,你確定不需要去醫(yī)院?
”“不用。”我?guī)缀跏橇⒖叹芙^,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我不能離開這里,
不能讓他有機會徹底處理掉那條領帶,雖然……可能已經(jīng)晚了。“我真的沒事,警官。
只是……剛才太激動了?!敝苁篮赀m時地開口,語氣充滿了疲憊與寬容:“周警官,
孩子受了太大刺激,身體一直也不好。今晚的調查既然暫時沒有結果,能否先讓她休息?
后續(xù)有任何需要配合的,我們一定隨傳隨到。”他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合情合理,
完全是一個心疼女兒又配合調查的完美受害者形象。周警官沉吟了一下,
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花園,又看了看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我,終于點了點頭:“可以。
花園我們會暫時封鎖。周小姐,好好休息。
之后我們可能還需要再向你了解一些……關于你‘記憶’的細節(jié)。
”他特別強調了“記憶”兩個字,語氣里聽不出是相信還是懷疑。“謝謝警官。
”周世宏微微頷首,然后轉向我,伸出手,語氣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綰綰,來,
爸爸扶你回去休息?!蔽铱粗侵簧爝^來的手,修長,干凈,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昨夜,
就是這雙手,或許……或許也沾染了……不,我用領帶勒緊時,隔著一層絲綢,
并沒有直接觸碰……但此刻,這只手在我眼里比任何毒蛇猛獸都要可怕。
我下意識地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諝馑查g凝滯。周世宏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的悲憫凝固了一瞬,眼底深處寒意翻涌。陳皓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我和父親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