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暗流涌動
就在陳長歌于永寂冰原深處，歷經(jīng)九死一生，初步窺得《九死經(jīng)》凝血篇門徑之時，外界的風(fēng)暴并未停歇，反而在玄鐵尊者的意志下，醞釀著更加殘酷的殺局。
一、玄鐵密室·腐面獠牙
玄鐵門深處，青銅燈臺燃燒著慘綠色的幽火，將密室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石壁上斑駁的血色符文如同干涸的血管，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玄鐵尊者盤坐在法陣中央，那張覆蓋著半張臉的青銅饕餮面具，在幽光下更顯猙獰。他伸出枯瘦、指甲尖長如同鬼爪的手，將面具緩緩按向自己腐爛流膿的半邊臉孔。
“滋啦……”
面具與腐肉接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面具上的饕餮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貪婪地吮吸著膿血，滲出粘稠的黑液，順著他尚算完好的鼻梁緩緩滑落。
“稟告尊者，‘血月衛(wèi)’以‘追魂香’結(jié)合冰魄羅盤，已鎖定目標(biāo)大致方位，就在永寂冰原核心區(qū)邊緣?！币幻碇遗?、氣息陰冷的弟子跪伏在地，頭深深埋下，不敢直視尊者，呈上一塊凝結(jié)著冰碴的黑色玉板，上面光影閃爍，勾勒出冰原地形和一個模糊的光點。
“廢物！”玄鐵尊者猛地抬頭，腐爛的半邊臉肌肉抽搐，眼中幽藍(lán)的鬼火瘋狂跳動！他枯爪一揮，一股陰冷的黑風(fēng)卷出，瞬間將玉板連同那弟子一同掃飛出去！
“砰！”玉板撞在石壁上粉碎！弟子慘叫著噴血倒地，氣息奄奄。
“那濁骨小賊有《九死經(jīng)》護(hù)體！氣息內(nèi)斂如同頑石！更有不周印鎮(zhèn)壓己身，隔絕天機(jī)！你們那點微末神識，如何能穿透？！”尊者嘶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充滿了暴戾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他緩緩轉(zhuǎn)身，青銅面具下腐爛流膿的半張臉完全暴露在幽光下，散發(fā)著濃郁的惡臭。那是三年前他覬覦不周印，強(qiáng)行催動秘法試圖煉化時遭受的反噬！如今只能靠吸食活人精血和魂魄勉強(qiáng)維持人形，壓制潰爛。
“傳我命令……”尊者腐爛的嘴唇開合，粘稠的黑血滴落在地，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啟動‘**人修血陣**’！”
跪伏的弟子們身體劇顫，眼中露出恐懼。“把方圓三百里內(nèi)，所有凡人村落、城鎮(zhèn)……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抓來！押至冰原外圍‘**葬魂谷**’！”尊者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fēng)，“我要以百萬生魂精魄為引，布下‘**血魄引靈大陣**’！匯聚滔天怨煞血氣，沖擊冰原極寒屏障！逼他現(xiàn)身！更要……污穢不周印的靈光！斷了那小賊的根基！”
“遵……遵命！”弟子們聲音發(fā)顫，連滾爬爬地退出密室。
**二、天機(jī)閣頂·算死之眼**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懸浮于九天罡風(fēng)之上的天機(jī)閣頂樓觀星臺。這里沒有星辰，只有一片不斷流轉(zhuǎn)、演繹著無盡命運軌跡的混沌星云。
蘇妄言一襲白衣，卻早已被點點梅花般的血跡染透。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右半邊身體僵硬冰冷，如同寒玉——這是過度使用“算死眼”推演天機(jī)，導(dǎo)致經(jīng)脈永久壞死的代價。此刻，她正用一根纖細(xì)的銀針，面無表情地挑開自己眉心早已干涸結(jié)痂的傷口。
一滴晶瑩如紅寶石般的眉心血珠滲出。
她屈指一彈，血珠精準(zhǔn)地滴落在觀星臺中央那面巨大的青銅命盤中央。
“嗡——！”
命盤上復(fù)雜的卦象符文瞬間被點亮，瘋狂流轉(zhuǎn)、組合、崩解！血珠在盤面上暈開，竟詭異地凝聚成一幅畫面：陳長歌渾身浴血，在無數(shù)道凌厲劍光中艱難閃躲，最終被一道貫穿天地的恐怖劍芒洞穿心口！萬劍穿心！
“濁骨破天道……”蘇妄言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眼中卻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執(zhí)著?！耙痪€生機(jī)……在哪里……”
突然！
“咔嚓！咔嚓！咔嚓……”
命盤劇烈震顫！盤面上代表“生”“死”“天”“地”“人”“鬼”等核心卦位的九根千年陰沉木算籌，竟同時從中斷裂！碎屑紛飛！
“絕卦！！”旁邊的侍女失聲尖叫，臉色慘白如紙。百年難遇的“絕卦”之象！預(yù)示推演之局，十死無生！
“閣主！該喝藥了！”另一名侍女捧著藥碗，手抖得幾乎端不住。碗中墨綠色的藥液散發(fā)著濃烈的苦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強(qiáng)行催發(fā)生機(jī)的血腥味。
蘇妄言看也不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藥液順著她蒼白的嘴角滑落，在素白的衣襟上暈開更深的墨痕。她知道這碗藥里摻著續(xù)命的“燃魂丹”，每一次服用，都在焚燒她所剩無幾的壽元。但她更清楚，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去把《天機(jī)秘錄》第七卷……還有……第八卷的殘頁……都拿來。”蘇妄言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拔乙椤潘澜?jīng)’與不周印的……真正淵源。還有……幽冥鼎的線索?！?/p>
侍女慌忙應(yīng)聲而去。當(dāng)她抱著厚厚的、泛著古老氣息的典籍和幾張焦黃殘破的紙頁回來時，卻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見蘇妄言并未翻書，而是如同夢游般站在觀星臺中央，對著那片混沌星云舞劍！月光透過穹頂灑落，她的影子在冰冷的地面上，竟詭異地分裂成了九個！九個影子姿態(tài)各異，有的飄逸如仙，有的狠辣如魔，有的沉重如山，有的迅疾如電……每一個都在演繹著截然不同、卻又精妙絕倫的劍訣！劍光縱橫交錯，將虛空都切割得嗤嗤作響！
“算死眼反噬……未來的‘她’……”侍女嚇得癱軟在地，瑟瑟發(fā)抖。這是算死眼覺醒后最可怕的副作用——當(dāng)推演觸及到某個足以改變未來的關(guān)鍵節(jié)點時，推演者的身體會被未來無數(shù)種可能的“自己”短暫占據(jù)，演繹出不同的命運軌跡！每一次反噬，都是對現(xiàn)世靈魂的撕裂！
**三、江湖客棧·血色煉獄**
太行山外圍，距離永寂冰原數(shù)百里外，一個名為“黑風(fēng)集”的小鎮(zhèn)。悅來客棧是鎮(zhèn)上唯一的落腳點，此刻卻如同人間煉獄。
掌柜的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擦拭著油膩的柜臺，木門被猛地撞開！三個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里撈出來的江湖客踉蹌著撲了進(jìn)來，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其中一人左手齊腕而斷，斷口處用燒紅的烙鐵粗暴地封住，依舊在往外滲著黑血；另一人腹部被劃開，腸子都隱約可見，用腰帶死死勒住。
快！快關(guān)門！封死所有門窗！”為首的虬髯大漢，臉上被利器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猙獰可怖，他嘶啞地咆哮著，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玄鐵門的‘人修血陣’……啟動了！就在鎮(zhèn)子外面！快??！”
話音未落！
“嗡——！??！”
窗外，天地陡然變色！無數(shù)道粗大如柱、粘稠如血的猩紅光柱，如同從地獄深處刺出的巨矛，毫無征兆地從小鎮(zhèn)四面八方?jīng)_天而起！瞬間將整個黑風(fēng)集籠罩在一片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色濃霧之中！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鐵銹味和令人作嘔的甜腥氣！
“哇——哇——！”遠(yuǎn)處傳來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旋即戛然而止！
“救命啊……仙師饒命……”老人的哀嚎聲在濃霧中斷續(xù)傳來，很快也歸于沉寂。
“他們要抽魂煉魄……我……我親眼看見……”那斷腕的江湖客突然嘔出大口大口的黑血，眼神渙散，“鎮(zhèn)口的祭壇……活人被鐵鏈鎖著……割開喉嚨放血……血……都流進(jìn)地上的溝槽……畫成……畫成……”
客棧內(nèi)瞬間炸開了鍋！絕望的哭喊、瘋狂的咒罵、桌椅的碰撞聲亂成一團(tuán)！有人想砸開后門逃跑，身體剛接觸那看似薄薄的血霧，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尖刺的銅墻鐵壁！整個人被狠狠彈了回來，接觸血霧的部位皮膚迅速發(fā)黑、潰爛、流膿！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有人跪地磕頭，祈求上蒼，卻被血霧中逸散出的一絲氣息侵蝕，皮膚如同蠟燭般融化！
掌柜的猛地想起地窖里還藏著幾個躲避抓丁的孩子，剛想開口呼喊——
“轟?。 ?/p>
客棧的屋頂被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瞬間劈開一個大洞！木屑瓦礫紛飛！
一個身著玄鐵門內(nèi)門弟子服飾、面容冷峻的白衣劍修，踏著冰冷的月光，如同死神般降臨在破洞上方。他手中長劍斜指下方，劍尖一滴粘稠的、散發(fā)著靈光的鮮血緩緩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綻開一朵妖異的血花。
“把‘濁骨’交出來，可免爾等一死?！眲π薜穆曇舯涞貌粠б唤z人味，如同寒冰摩擦。
整個客棧，瞬間死寂。只剩下血霧翻涌的嗚咽聲，和角落里被血霧侵蝕者發(fā)出的、非人的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