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公司重金聘請的談判師,報到時卻因說了三個字被冒牌貨當(dāng)眾狂扇十幾耳光。
連帶我的身份證明和業(yè)務(wù)授權(quán)書也被撕個粉碎,他還揚言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像你這種想攀高枝的貨色我見多了,別以為你拿份像模像樣的文件就想蒙混過關(guān),我的名氣豈是你想用就能用的!」
「就你這張長膿長包的臉,也好意思冒充我這個金牌談判師的身份!」
原本接待我的人見狀,不僅不幫我正名,反倒幫襯冒牌貨,一人一口唾沫就要將我趕出公司。
正想反駁,卻被對方拎著拖地的污水潑了個正著。
「我可是沈氏集團獨子,這身份不是你這種阿貓阿狗能冒充的?!?/p>
「趕緊滾蛋,否則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在A市混不下去!」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漬,紅腫的膿包不過是因過敏未消,沒想到竟被人如此羞辱。
低頭瞥了一眼被撕得粉碎的授權(quán)書,不禁冷笑一聲:
「你說你是沈家獨子,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讓我混不下去?!?/p>
沒了業(yè)務(wù)授權(quán)書,委托方數(shù)十億的談判項目就進行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你這沈家獨子如何收場!
1
「在我們的地盤上,他竟敢挑釁沈少爺,必須給他一個教訓(xùn)!」
說著,項目經(jīng)理帶頭指揮保安將我死死按在地上。
幾個人拳頭似雨點密布落在我身上,渾身刺痛。
「今天我就教教你這個冒牌貨,不是什么身份都能胡亂冒充的!」
「這么點勁,你們是沒吃飯嗎!」
不顧我解釋,項目經(jīng)理陳池惡狠狠在離他最近的腦袋上甩了一巴掌。
下一秒,落在我身上的拳頭越來越重,疼到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直到我身體承受不住,喉嚨再也壓不住嗓子眼涌上來的腥甜,一口噴在陳池的臉上。
他順手抹了一把臉,跳起來咒罵。
我沒理會,強撐著渾身痛楚,奮力反抗:「我才是沈知寒!是你們總裁親自求我來的,今日你們的所作所為,我一定如實跟你們總裁一一細(xì)數(shù)!」
「你們總裁的脾氣你們清楚,到時候清算起來,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在場人聞言,頓時面面相覷,滿臉遲疑。
就連一直叫嚷要給假少爺出氣的陳池也露出三分忌憚。
可假少爺一句話,就讓在場人的顧慮全都消散了。
「你們考慮清楚了,要是你們幫錯了人,耽誤了下午的數(shù)十億談判項目,到時候這個損失可是要你們自己背!」
話落,眾人再次面面相覷,先前的遲疑早就煙消云散,個個改頭換面一般。
陳池諂笑著附和:「雖然沈少爺注重隱私,平日里極少人得知他的真容,但這位穿著氣度不凡,走路自帶風(fēng)氣,一看就是談判場上的常勝王,他一定是真的!」
隨后冷臉看向我,滿臉鄙夷:「倒是這個丑到天怒人怨的東西,除了伶牙俐齒一點,別無長處,一看就是假冒的!」
「我們眼睛再瞎,也看得清到底誰真誰假!」
說完,在場眾人紛紛點頭。
霎時間,假少爺身邊圍滿了人,有人端茶,有人扇風(fēng)。
剛轉(zhuǎn)頭,就對上假少爺滿眼不屑的眼神。
剛爬起來就被陳池從背后踹了一腳,「讓你起來了嗎,你就起來,還懂不懂規(guī)矩!」
「趕緊給沈少爺?shù)狼?!?/p>
「別因為你這個丑東西惹沈少爺發(fā)火,要是為此影響到下午的談判,我活剝了你!」
后背猛然傳來的劇痛不禁讓我冷汗淋淋,牙根緊咬。
對方到底是誰?
我不斷回想,但始終想不起這個人我到底在哪里見過。
雖然我在談判場上是有些強勢,但也只是對事不對人,自問沒有得罪過誰,更別提有什么仇家,至多有一死對頭。
雖有數(shù)面相交,但也沒結(jié)下什么深仇大恨,他不至于用這么低劣的手段,找人冒充我。
腦子還在迅速打轉(zhuǎn),陳池又一腳,生生打斷我的思緒。
「還有心思發(fā)愣,看來是教訓(xùn)給少了,趕緊給沈少爺?shù)狼福龝乙欢ㄗ屇阈姆诜??!?/p>
「我憑什么道歉,我才是沈知寒!」
「他說他是沈知寒,你讓他拿出證據(jù)出來,若是拿不出來,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我抬手抹了一下嘴角,冷眼看向一旁一臉享受的假少爺。
以為事情到這個地步,該有點轉(zhuǎn)機,不料卻被陳池一手打碎。
「你以為你是誰,你個冒牌貨在正主面前裝什么裝,讓你道歉就道歉,惹怒了沈少爺,沒你好果子吃!」
「誰不知道沈少爺年紀(jì)輕輕憑一己之力坐上了A市金牌談判師的位置,豈是你這種拿著一份什么授權(quán)文件就能冒充的身份!」
「我告訴你,哪怕我剛上任項目經(jīng)理不久,我也聽過沈少爺以往的威績!」
聞言,我不禁看了一眼地上被撕碎的授權(quán)文書。
原來他不知道談判是要簽署談判授權(quán)書的啊。
怪不得他在我說出我是「談判師」三個字的時候,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唯一的授權(quán)文書原件給撕毀了。
沒了這份文件,這場談判還未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
縱使我出面,也挽回不了談判失敗的結(jié)果。
我倒要看看,這冒牌貨有什么神通能收拾得了這個殘局!
「聽到?jīng)]有,我讓你趕緊給沈少爺?shù)狼?,否則你今天休想出這個門!」
陳池冷聲警告。
眾人紛紛私語,猜測我會不會服軟道歉認(rèn)錯。
不等我開口,一旁看戲的假少爺突然出聲:
「你冒充我,不就是得知這筆業(yè)務(wù)有巨額酬金,想借此狠狠撈一筆么?!?/p>
「你這種投機倒把的人我見得比你吃的鹽還多,就你這點小伎倆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搬弄是非,簡直癡心妄想!」
他頓了頓,隨后不屑揚起嘴角,冷笑一聲:「今天我就大發(fā)慈悲,給你一個見見世面的機會,你們給他騰出一個保潔的位置,讓他好好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沈知寒!」
「別讓他傳出去,說我沈家小心眼,見不得別人模仿我?!?/p>
陳池聞言,緩過神后露出一副陰翳的神色,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就去安排人手。
我攥緊手心,拿出手機冷聲拒絕:「不用了,我已經(jīng)給顧烽打了電話,等他來了,這場鬧劇也該結(jié)束了?!?/p>
話音剛落,身后有人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打掉我的手機。
四周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2
是陳池。
「我一個沒看住,你又在沈少爺面前裝起來了,還竟敢大喊我們總裁的名諱,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也就是沈少爺慈悲,不僅沒把你趕出去,還讓你有機會見見世面,你倒好,不跪下感激也就算了,還敢拉我們顧總出來給你墊背,豈有此理!」
說著,陳池一個手勢,旁邊圍觀的保安再次出手。
絕望的感覺再次籠罩在我身上。
就在我感覺肝臟都要被打出來的時候,身上雨點似的拳頭竟然不見了。
我強撐著睜開眼睛,當(dāng)頭就被一個拖把砸了個正著。
「既然沈少爺給你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你就該感恩戴德跪謝?!?/p>
陳池拽著我的頭發(fā),硬生生往下摁,磕碰的聲音瞬間傳入在場人的耳朵里。
直到腦袋發(fā)昏,意識就要消散的時候。
后腦的抓力再次消失。
「這才像樣,畢竟能被沈少爺指點,是你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別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趕緊把地上的紙屑打掃干凈,別礙了沈少爺?shù)难郏 ?/p>
額頭一股熱流順著眉骨往下淌,我抬手抹了一把。
陳池看都不看一眼,一臉興奮去假少爺面前邀功。
「沈少爺,這樣處置你還滿意嗎?」
假少爺神色滿意往我這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道:
「我只是讓你們給他一個保潔的位置,沒讓你們下這么狠的手,要是......」
假少爺話還沒說完,陳池也立馬打斷:
「沈少爺,你果真像傳聞中一樣善良,像他這種膽大包天出來冒充的,我們以往的手段都是直接報警處理,現(xiàn)如今還為他免去牢獄之災(zāi),已經(jīng)是很便宜他了。」
陳池說完,陰狠的目光瞬間看向我。
臉上的膿包發(fā)癢發(fā)疼,過敏本就沒好,現(xiàn)在又受新傷,不吃藥只怕扛不過去。
我剛將隨身攜帶的過敏藥拿出來,剛倒到手上就被陳池一腳踹翻。
我沒理會,翻身去拿藥瓶,卻被假少爺一腳碾碎。
「沒想到你的小伎倆還挺多,眼見冒充不成,就想著吃藥死遁,然后借機再訛我錢是嗎?」
「我看起來就怎么像冤大頭?」
假少爺眉頭緊蹙。
雨點似的拳頭再次落在我身上。
但這一次,外部的痛和身體內(nèi)的痛似乎抵消了。
臉上竟沒那么癢了。
下一秒,痛感直接消散了。
等我再睜開眼時,就看見假少爺正以我的名義跟周圍的人交談。
從其他人的議論聲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睛不由睜大。
是先前經(jīng)常合作的老板助理,她見過我,并且還說過話,她一定能幫我澄清身份!
想到這,我咬牙硬撐站起身,拖著身體往人群走去。
不料剛碰到她的衣袖,就被她反手一巴掌扇開,隨后尖叫不已。
看她眼底的驚恐,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熄滅,她壓根就被認(rèn)出我!
尖叫的聲響瞬間吸引了其他交談的人。
假少爺見狀,挑眉叫了兩個保安上前將我拖開。
淡聲解釋:
「不好意思,這是公司新來的保潔?!?/p>
助理聞言,一臉嫌棄往我這邊瞥了一眼,當(dāng)即捂著嘴往衛(wèi)生間跑。
與她同行的人也紛紛皺眉,不忍嘀咕:「你們公司招聘保潔的門檻也太低了,怎么什么人都要啊。」
假少爺笑笑沒說話,送走一行人后,他頓時跨臉。
滿臉嘲諷:
「你該不會是見裝死不成想向他們求救,幫你離開這里吧?」
「別做夢了,他們才沒功夫搭理你這種丑的沒法見人的丑東西。」
「再說了,我不發(fā)話,誰敢?guī)阕撸瑒e忘了,我可是沈家太子爺,這里沒有誰會為了你這個冒牌貨強出頭?!?/p>
說完,他當(dāng)即抬手,保安就將我拖到公司保潔平時的工作間。
「你就在這老實呆著,時間到了,自然有人會帶你出去!」
我倚靠著墻,仰頭盯著天花板。
我明明是來處理一項正常的談判業(yè)務(wù),怎么就被人冒充了身份,還落到這么狼狽的地步。
明明我才是金牌談判師,我才是沈家太子爺!
從口袋摸出手機,屏幕已經(jīng)稀碎,好在還能勉強開機,不枉我花了一萬多。
剛才趁亂拍了一張假少爺?shù)恼掌l(fā)給了我助理。
不知道是手機故障還是信號不好,頁面遲遲沒看到回復(fù)。
正準(zhǔn)備嘗試打電話求救,由遠(yuǎn)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慌忙收起手機。
下一秒,陳池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眼前。
站在他身后的是假少爺。
3
「沈少爺,你當(dāng)真要這丑東西出現(xiàn)在談判會上嗎?」
「別怪我多嘴,他現(xiàn)在這樣真的會給我們公司帶來影響?!?/p>
陳池不忍直視。
假少爺嘴角上揚,冷聲道:「他冒充我不就是想撈一筆么,既然撈不著,那也不能讓他白來一趟,必須得給他點什么,否則傳出去,我們沈家在A市還怎么立足?!?/p>
「不就是臉腫了一點么,帶個口罩不就好了?!?/p>
陳池聞言,糾結(jié)再三后,便匆匆給我扯了一個口罩。
不等我反應(yīng),我已經(jīng)被他們推入了項目談判的會議室。
我站穩(wěn)腳跟,抬眼望去全是熟人。
或多或少都有過一兩次的合作。
先前被撲滅的希望瞬間重新然起。
我激動拽下口罩,還沒開口就被人喝止。
「你想干什么,若是你破壞了這場談判會,不止沈少爺不會放過你,我們公司也會對你追責(zé)到底!」
陳池兩眼死死盯著我。
我咬牙給了陳池一腳,「不用你提醒我,你和那個冒牌貨,一個也跑不了!」
陳池吃痛隱忍,愣是沒叫出聲。
直到我迅速補了兩腳,他才憋不住,放聲叫喊。
尖叫聲頓時響徹整個會議室。
眾人紛紛聚焦過來。
我高聲宣布:「我是沈知寒,我才是今天代理業(yè)務(wù)談判的談判師!」
「外面那個是假的!」
激動的聲音在會議室內(nèi)足足回響好一陣。
嚴(yán)肅的氛圍延續(xù)了好一會兒,直到不知道從哪開始響起的笑聲才被打破。
這一笑猶如滴水入海,場面頓時人仰馬翻。
「怪不得說貴公司跟沈氏集團交情匪淺,竟連沈少爺?shù)耐嫘Χ几议_?!?/p>
「誰說不是呢,竟然還讓這么個丑出天際的人來冒充沈少爺,這膽識我保證比在場人都高!」
「你們猜猜,待會沈知寒來了,他臉上會是什么表情?」
我轉(zhuǎn)頭看向議論的幾人,這幾人前幾天還追到我辦公室門口求合作,沒想到如今竟帶頭嘲諷我。
看來跟沈氏集團的合作他們是不想要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其他人,這幾個眼拙也就罷了,其他合作過兩次的竟也認(rèn)不出我的身份!
他們一個個當(dāng)真是眼瞎么!
「沒想到這年頭竟敢還有人玩冒充這一套,還舞到正主面前,按沈知寒的性子,他可沒好果子吃?!?/p>
「聽人勸吃飽飯,我看你還是省省吧,我們眼睛又不瞎,你這模樣跟沈知寒八竿子打不著,還敢冒充沈知寒,怕不是活膩了吧?!?/p>
先前合作過的人拿出一支煙擺弄著,不屑看了我一眼。
我攥緊拳頭,若不是這幾天換季過敏,又被假少爺和陳池打了一番,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沒想到平日里跟我面好心好的人,竟然轉(zhuǎn)頭就認(rèn)不出我,這些合作當(dāng)真是喂狗了!
「鏡子找不到,尿總該有吧,你還是先照照自己的模樣再跟我們說你是沈知寒吧!」
此話一出,頓時哄堂大笑。
甚至有人錄像將視頻傳到家族群,甚至發(fā)布到網(wǎng)上。
陳池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我早就提醒過你,沒有人會相信你是沈知寒,是你非要自討苦吃,等沈少爺過來,你徹底死定了?!?/p>
這時,周圍私語聲漸漸消停,假少爺趾高氣昂進來,大馬金刀往位置上一坐。
「沈少爺,站在你身邊這個可聲稱他才是沈家太子爺,你可是冒牌貨。」
剛才拿煙的人說完,抬眼戲謔看著我。
假少爺揚起嘴角,「總所周知,沈家到我這一代就一根獨苗,他若是沈知寒,那我是誰?」
「更可況,他這話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孰是孰非我相信大家自有定論?!?/p>
假少爺十分不屑看向我。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今天的主題不是我的私事,而是雙方的合作項目,大家還是把目光轉(zhuǎn)移到項目上。」
話落,原本緊閉的會議室當(dāng)即被人推開。
「沈少爺說的沒錯,今天的目的是項目合作,而不是參演真假美猴王的戲碼?!?/p>
「你好,我是乙方代理談判師秦玥,這是我的代理授權(quán)文書?!?/p>
秦玥當(dāng)即將授權(quán)文書甩在假少爺面前。
眾所周知,沒有授權(quán)文書的談判師是不能參與項目談判的,而我手里的那份授權(quán)文書剛到公司就被當(dāng)眾撕個粉碎。
假少爺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下一秒又恢復(fù)正常。
看清秦玥那一刻,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乙方的代理人竟是我多年的死對頭!
我從業(yè)談判師這些年,我跟秦玥的競爭,以你死我活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前陣子我明明聽說她出國代辦業(yè)務(wù),沒一兩月根本回不來。
現(xiàn)在卻安然站在我面前,她果真如傳聞?wù)f的,會分身術(shù)不成?
「沈少爺,你的授權(quán)文書呢?」
秦玥死死盯著假少爺。
企圖從他的神情看出點什么。
可假少爺冷臉辯駁:「需要什么授權(quán)書,我站在這,就是行走的授權(quán)書!」
一旁的陳池不像他這么能裝,看到眼熟的授權(quán)書那一刻,他信誓旦旦的神色瞬間崩潰,臉色煞白。
他不久前親自撕碎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的授權(quán)書。
想到什么后,他轉(zhuǎn)頭驚恐的看向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