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都嘲笑她,竟被指婚給那個雙腿殘疾、性情乖戾的廢太子。她身負使命,
潛伏在他身邊,只為竊取他手中那份能打敗皇權(quán)的密報。他冷眼旁觀,早已看穿她的偽裝,
將計就計,把她當成一枚用完即棄的棋子??伤K究沒算到,自己會動了心。為了護她周全,
第一次,他燒了那份足以讓他翻身的密報;第二次,他用殘疾的雙腿,
為她擋下了射向心口、淬了劇毒的箭。1“過來?!毕矤T噼啪一聲,炸開一朵小小的燈花。
我端著合巹酒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輪椅上的男人,一身紅衣也壓不住那蝕骨的清冷。
他就是我的夫君,蕭玨,曾經(jīng)名滿京華的太子,如今雙腿殘廢,被囚于這方東宮的廢人。
“怎么,還要本宮請你?”他語調(diào)平平,卻帶著淬了冰的寒意。我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
努力擠出一個溫順的笑?!暗钕?,該喝合巹酒了?!蔽乙徊讲阶呓?,將其中一杯遞到他唇邊。
他沒接。一雙墨黑的眸子,像深不見底的寒潭,直直地盯著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
看到我心底最深的秘密。“蘇清顏,丞相府的嫡女,自幼養(yǎng)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他的聲音很輕,像情人間的呢喃,卻讓我如墜冰窟?!耙浑p拿慣了繡花針的手,
指腹竟有薄繭?!薄白呗返牟阶?,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分毫不差?!薄斑€有你這杯酒,
”他終于抬手,卻不是接酒杯,而是捏住了我的手腕,“里面的分量,比本宮這杯,
少了半錢?!蔽业男奶?,瞬間漏了一拍。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我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暗钕隆兼牪欢!薄奥牪欢俊彼α?,笑意卻未達眼底,
“那本宮就說明白點?!薄罢f吧,誰派你來的?”“我父親?還是我那位春風得意的好二弟?
”他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自詡偽裝得天衣無縫,卻在他面前,
像個脫光了衣服的小丑。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后背。我不能承認。一旦承認,
就是死路一條?!暗钕?,您在說什么?臣妾真的是蘇清顏。”我強撐著,眼眶里蓄起淚水,
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樣?!昂??!彼托σ宦暎砷_了我的手。力道之大,
讓我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酒杯脫手,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疤K清你個頭。
”他淡淡地吐出幾個字,語氣里滿是嘲弄?!皬拿魈炱?,本宮的書房,由你打掃。
”“沒有本宮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蔽毅蹲×恕??那份密報,
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他這是……什么意思?引蛇出洞?還是另有圖謀?“怎么,不愿意?
”他挑眉看我。“愿意,臣妾愿意?!蔽伊⒖痰拖骂^,掩去眼底的驚疑。他不再看我,
轉(zhuǎn)動輪椅,朝內(nèi)室行去?!坝涀。瑒e?;?。”“本宮的耐心,很有限。
”冰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落寞又孤傲的背影,
心頭一片冰涼。這個男人,比我想象中,要可怕一百倍。我的任務,真的能完成嗎?
2“太子妃,您是千金之軀,這種粗活哪是您做的,讓奴婢來吧。
”貼身婢女綠竹看著我挽起袖子,要去碰那些布滿灰塵的卷宗,急得快要哭出來。
我搖搖頭:“殿下吩咐的,我不能不聽。”蕭玨的書房,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也亂得多。
書架上,地上,桌案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書籍和畫卷。有些上面,還潑灑著干涸的墨跡,
像是主人在極度憤怒時留下的痕跡?!疤渝?,殿下他分明是在刁難您!”綠竹氣得跺腳。
我笑了笑,沒說話。刁難?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我一邊收拾,
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書房的每一處角落。從書架的排列,到桌案的擺放,
再到墻上掛畫的玄機。任何可能藏匿密報的地方,我都在心里默默記下。
蕭玨就坐在不遠處的窗邊,手里捧著一卷書,看似在專心閱讀,但我知道,
他的余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我。他在觀察我,像一只蟄伏的獵豹,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我必須比他更有耐心?!鞍パ?!”一聲驚呼,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頭一看,
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女,正趾高氣揚地站在門口。她身后,跟著幾個宮女太監(jiān)。
是長樂公主,蕭玨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也是當今皇后最寵愛的女兒。此刻,
她正用一方絲帕捂著口鼻,滿臉嫌惡地看著這間屋子?!盎市郑氵@里怎么跟個狗窩似的?
”“還有你,”她那雙丹鳳眼轉(zhuǎn)向我,充滿了鄙夷,“你就是父皇賜給皇兄的那個新媳婦?
”“聽說是個相府嫡女,怎么干起活來,跟個下人一樣?”我放下手中的卷宗,
朝她福了福身:“見過公主殿下?!薄懊饬恕!遍L樂公主不耐煩地擺擺手,
徑直走到蕭玨面前?!盎市?,母后讓我來看看你?!薄澳憧茨氵@鬼樣子,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母后看了不知要多傷心。”她的語氣里,沒有半分關(guān)心,
全是高高在上的憐憫和嘲諷。蕭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看完了?可以滾了。
”“你!”長樂公主氣得臉色漲紅。她轉(zhuǎn)過頭,把怒火全都發(fā)泄到了我身上。
她走到我剛剛整理好的一摞書前,伸出腳,狠狠一踹!嘩啦——碼放整齊的書籍,
瞬間散落一地。“本公主就是看不慣你這副卑躬屈屈的樣子!”“一個殘廢,一個下人,
還真是絕配!”她說完,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尖笑,揚長而去。綠竹氣得渾身發(fā)抖,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卻很平靜。我彎下腰,一本一本,重新將書撿起來。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蕭玨,突然開口了?!澳愫孟?,一點都不生氣?!蔽覔鞎膭幼黝D了頓,
沒有回頭?!吧鷼庥杏脝幔俊薄澳茏屗狼?,還是能讓這些書自己飛回書架上?
”身后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他來到我身邊,停下。“把手伸出來。”他命令道。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伸出了手。他冰涼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掌心,
最后停留在指腹的薄繭上?!斑@雙手,應該握劍,而不是撣子。”他的聲音很低,像一陣風,
吹過我的耳畔,卻在心湖里,激起千層漣漪。我猛地抬起頭,撞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金戈鐵馬。這個男人,即便身陷囹圄,
也依舊是那頭睥睨天下的雄獅。他,真的甘心就此沉寂嗎?3一連數(shù)日,
我都在書房里消磨時光。白天,我盡職盡責地扮演著一個受氣小媳婦的角色,
將書房打理得井井有條。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后,我便化身黑夜里的幽靈,開始我的探尋。
蕭玨似乎對我完全放下了戒心。他每天不是看書,就是對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
再也沒有試探過我什么。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越是平靜,
就越證明他布下的網(wǎng),正在悄然收緊。機會,在第七天夜里來臨。那晚,
蕭玨破天荒地喝了些酒,早早便睡下了。我確認他呼吸平穩(wěn),沉入夢鄉(xiāng)后,
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書房。根據(jù)我這幾日的觀察,整個書房最可疑的地方,
就是他那張紫檀木書桌。桌子的雕花比別處更為繁復,敲擊聲也有些微不同。我屏住呼吸,
按照一種特定的順序,依次按動機關(guān)?!斑菄}?!币宦曒p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書桌的側(cè)面,彈出了一個暗格。我心中一喜,伸手探了進去。指尖觸碰到的,
是一個冰冷堅硬的木盒。就是它!我?guī)缀蹩梢钥隙?,密報就在里面!我壓抑住狂跳的心?/p>
小心翼翼地將木盒取出。盒子沒有上鎖。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盒蓋。然而,
里面沒有密報。只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字?!按镭洝!蔽业难?,
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了。這是一個圈套!“啪,啪,啪?!鼻宕嗟墓恼坡?,
從書房的陰影處傳來。我猛地回頭,只見蕭玨坐在輪椅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那里。
他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眼神里卻滿是冰冷的嘲諷?!罢业搅??”他的聲音,
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扎進我的心臟?!拔摇抑皇恰吹竭@里有灰塵,
想擦一下……”我慌亂地想要解釋,聲音卻在顫抖?!安粱覊m?”他推動輪椅,
緩緩向我靠近,“需要用到你從不離身的這把發(fā)簪嗎?
”他指的是我頭上那根用來防身的銀簪。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銀簪不知何時,
已經(jīng)握在了手里。我的偽裝,在他面前,被撕得粉碎,體無完G?!澳愕降资钦l?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拔摇蔽覐埩藦堊欤瑓s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不說是嗎?”“沒關(guān)系,
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彼闹讣獗?,眼神更冷。“本宮的書房里,養(yǎng)了幾只小東西。
”“它們最喜歡在人的骨頭上爬來爬去,一邊爬,一邊啃食血肉?!薄澳阏f,
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能扛得住幾只?”他的話,讓我不寒而栗。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這個男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是……是二殿下?!痹跇O致的恐懼下,
我終于吐出了那個名字?!昂?,果然是他?!笔挮k松開我,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譏笑。
他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份卷軸,扔在我腳下?!澳萌ァ!薄案嬖V你主子,這就是他想要的。
”我低頭看去,那是一份……兵力布防圖?我愣住了。他竟然……就這么把東西給我了?
“怎么,不信?”蕭玨看穿了我的心思?!澳憧梢阅没厝ヲ??!薄安贿^,本宮提醒你一句。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斑@東西,是真是假,要看你主子,有沒有那個命去驗證了。
”4我拿著那份“布防圖”,像捧著一塊烙鐵。蕭玨的話,在我腦中反復回響。是真是假,
要看你主子,有沒有那個命去驗證了。他什么意思?難道這份圖是假的?是陷阱?
我心亂如麻,一夜未眠。第二天,我按照秘密聯(lián)絡的方式,將消息傳了出去。傍晚時分,
二皇子蕭承,我名義上的“主子”,竟親自來了東宮。他打著探望兄長的旗號,屏退了左右,
只留下我和蕭玨。“皇兄,近來身子可好?”蕭承一臉關(guān)切,眼底卻閃著迫不及待的精光。
蕭玨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八啦涣?。”蕭承也不生氣,笑了笑,目光轉(zhuǎn)向我。
那是一種黏膩的,帶著審視和占有的目光,讓我很不舒服?!扒孱伖媚铮媸呛帽臼?。
”“這么快就拿到了東西?”我垂下頭,不敢看他,將那份布防圖呈了上去。蕭承一把奪過,
迫不及待地展開。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有了這個,大事可成!”他小心翼翼地將圖收好,重新看向我。
“清顏姑娘,你這次立了大功?!薄暗缺就醯腔?,定封你為貴妃?!彼脑S諾,
沒有讓我感到絲毫喜悅,反而讓我心頭一沉。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果然,
蕭承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他走到蕭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語氣里充滿了勝利者的炫耀?!盎市?,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這位太子妃,
可不是什么丞相嫡女。”“她是我從暗影衛(wèi)里,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用完,
就可以丟了的那種?!蔽业哪X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死士?丟了?蕭玨的臉上,
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蕭承顯然很滿意我的反應,他笑得更加得意。“皇兄,這么個絕色美人,就這么死了,
是不是太可惜了?”他伸出手,想來摸我的臉?!安蝗?,等本王玩膩了,再賞給你?
”“你這廢人,配一個別人玩剩下的,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哈哈哈哈!”刺耳的笑聲,
在空曠的殿內(nèi)回響。我渾身冰冷,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原來,是這樣。
我不是什么身負使命的密探。我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隨時被拋棄,被轉(zhuǎn)送,
被當成玩物的死士。我所謂的忠誠,所謂的任務,從一開始,就是個笑話。我以為的掌控者,
其實自己才是最可悲的棋子。而我,竟然還傻傻地為他賣命,
甚至在蕭玨面前感到恐懼和羞愧。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憤怒,從心底噴涌而出。
我恨蕭承的卑鄙無恥,恨他的虛偽惡心。更恨自己的愚蠢和天真!我猛地抬起頭,
死死地盯著蕭承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因為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悅?!霸趺??不服氣?”“一個下賤的工具,
還敢對主子露出這種眼神?”他揚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來。我沒有躲。因為我知道,
這一巴掌,打不下來?!芭?!”一聲脆響。但不是打在我臉上。是蕭玨。
他不知何時抓起了桌上的一個茶杯,狠狠砸在了蕭承的腳邊。碎片四濺?!拔业牡胤?,
我的人?!笔挮k的聲音,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調(diào)調(diào)?!拜喌玫侥銇韯??”蕭承的臉色,
瞬間變得鐵青?!澳?!”他指著蕭玨,氣得說不出話來。而我,在這一刻,徹底醒悟了。
我看著那個坐在輪椅上,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太子。他陰沉,他乖戾,他心狠手辣。但他,
卻在剛才,護了我。而那個意氣風發(fā),即將登上權(quán)力巔峰的二皇子,卻視我如草芥。
這個世界,原來如此荒唐。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蕭玨。而是這個吃人的皇權(quán),
是這些視人命如玩物的畜生!我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我沒有看蕭承,而是看著蕭玨。
我朝他,露出了一個來到東宮之后,最真誠,也最冰冷的笑容?!暗钕拢覀冏鰝€交易吧。
”5蕭承走了。帶著那份足以讓他粉身碎骨的假密報,和他那愚蠢的勝利者姿態(tài),
怒氣沖沖地走了。殿內(nèi),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蕭玨沒有立刻回答我,
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我。仿佛要將我整個人都看穿。“交易?
”他終于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你有什么資格,跟本宮談交易?”“就憑這個。
”我從懷里,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用玄鐵打造的令牌。令牌的一面,
刻著一個“影”字。另一面,是繁復而詭異的花紋。這是暗影衛(wèi)最高統(tǒng)領(lǐng)的信物。
我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暗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臨死前交給我的。他告訴我,除非到了生死關(guān)頭,
否則絕不能暴露。見到這枚令牌,如見統(tǒng)領(lǐng)親臨。蕭玨的瞳孔,猛地一縮。顯然,
他認得這個東西。“你是他的人?!彼f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曾經(jīng)是。
”我冷冷地回答,“但從今天起,我只為自己活?!蔽业哪抗?,直視著他,沒有絲毫退縮。
“二皇子蕭承,卑鄙無恥,心胸狹隘,他若登基,必是暴君?!薄岸悖蔽翌D了頓,
“雖然是個殘廢,但至少,你比他像個人?!薄胺潘?!”蕭玨厲聲喝道,眼中寒光一閃。
但我沒有怕。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還有什么好怕的?“殿下,你我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船翻了,誰也活不了?!薄拔沂掷镉姓麄€暗影衛(wèi)的情報網(wǎng),
雖然大部分人只聽從蕭承的命令,但我知道他們的軟肋,知道他們的秘密聯(lián)絡點,
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底細?!薄岸?,有腦子?!薄澳阆U伏多年,看似被廢,
實則在暗中積蓄力量。否則,你不會一眼就認出這枚令牌。”“我們合作,扳倒蕭承。
你奪回你的太子之位,我……要他死。”我說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
聲音里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蕭玨沉默了。他手指輕輕敲擊著輪椅的扶手,
發(fā)出“篤篤”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我這是一場豪賭。賭他心中的不甘,賭他骨子里的驕傲。良久,他終于開口。
“本宮憑什么信你?”“一個連主子都能背叛的人,誰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從背后捅我一刀?
”“你可以不信我?!蔽矣纤哪抗?,“但你有的選嗎?”“蕭承已經(jīng)拿到了‘布防圖’,
他很快就會動手。到時候,他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你這個前太子?!薄澳闳舨慌c我合作,
便是死路一條。”“與我合作,尚有一線生機?!薄暗钕拢闶莻€聰明人,這筆賬,
你應該會算?!笨諝猓路鹉塘?。我能感覺到,我的手心,已經(jīng)全是冷汗。終于,他笑了。
那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笑,帶著嘲弄,帶著決絕,也帶著一絲……瘋狂。“好。
”“本宮就陪你,賭這一把。”“不過,本宮要的,可不僅僅是太子之位。”他看著我,
一字一頓地說道?!氨緦m要的,是那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蔽业男模偷匾惶?。
我看著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他那殘破的身體里,
究竟藏著怎樣一個驚天動地的靈魂?!俺山?。”我說道?!皬慕裉炱?,我的命,是你的。
”“我的劍,為你所用。”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叫‘驚鴻’?!薄笆恰!睕]有契約,沒有誓言。但我們都明白,
一場以江山為賭注,以性命為籌碼的交易,就此達成。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蘇清顏,
也不是那個無名的死士。我是驚鴻。蕭玨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6我們的第一個目標,
是蕭承的錢袋子。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蕭承招兵買馬,私造兵器,處處都需要錢。
而他最大的錢袋子,就是戶部尚書,李源。李源是蕭承的舅舅,一個喂不飽的碩鼠,
大半個國庫,都快被他搬進了自己家?!袄钤瓷远嘁?,為人謹慎,府上守衛(wèi)森嚴,
想要拿到他貪腐的賬本,難如登天?!睍坷?,我將自己知道的情報,一一告知蕭玨。
“誰說要拿賬本了?”蕭玨靠在窗邊,手里把玩著一枚棋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對付一條狗,不需要跟他講道理,直接打斷他的腿就行?!蔽矣行┎唤獾乜粗?。
“李源有個獨子,叫李少安,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平日里最愛流連**。
”“這就是他的腿?”我立刻明白了。蕭玨贊許地點了點頭?!敖裢?,
你去一趟京城最大的**,鴻運坊?!薄跋朕k法,讓李少安,
欠下一筆他這輩子都還不清的賭債?!薄傍欉\坊的背后老板,是安王。安王一向中立,
但最是愛財。只要錢給的夠,他不管對方是誰?!薄懊靼琢??!蔽翌I(lǐng)命。是夜,
我換上一身利落的男裝,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出手闊綽的富家公子。鴻運坊內(nèi),人聲鼎沸,
烏煙瘴氣。我一眼就看到了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李少安。他輸?shù)秒p眼通紅,
卻還在不停地往上押注?!伴_!開!開!小!小!?。 摈恢汛蜷_,三個六,豹子通殺。
李少安哀嚎一聲,癱倒在椅子上?!皼]錢了……本公子沒錢了……”我搖著折扇,
施施然走了過去。“這位公子,要是手頭緊,不如,在下借你一點?”李少安抬起頭,
看到我一身華服,氣度不凡,眼睛頓時亮了?!澳闶钦l?愿意借錢給本公子?”“在下姓王,
家中略有薄產(chǎn)。”我微微一笑,“相逢便是有緣,王某愿意成人之美。”“好!夠爽快!
”李少安立刻來了精神,“你要借我多少?”“公子想借多少,我就借多少。
”“不過……”我話鋒一轉(zhuǎn),“親兄弟明算賬,這借錢,總得有個憑證,立個字據(jù),
不算過分吧?”“不過分!不過分!”輸紅了眼的李少安,哪里還想得了那么多。
他立刻讓人拿來筆墨,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了手印。我看著那張字據(jù),
上面的利息,是利滾利,高得嚇人。接下來,就是我的表演時間了。
我利用自己精通的聽聲辨位技巧,和**荷官聯(lián)手,先是讓李少安贏了幾把小的,
給了他一點甜頭。等他徹底上頭,開始下大注時,再讓他輸?shù)靡粩⊥康?。不到一個時辰,
李少安不僅輸光了我借給他的十萬兩銀票,還額外欠下了三十萬兩的巨額債務?!安豢赡?!
你們出老千!”李少安終于反應過來,指著我大吼大叫。我收起折扇,冷笑一聲?!袄罟?,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白紙黑字,你情我愿,鴻運坊的各位,可都看著呢。
”**的打手們,立刻圍了上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李少安嚇得臉色發(fā)白。
“我爹是戶部尚書!你們敢動我?”“我們當然不敢動您。”我笑瞇瞇地收起借據(jù),“不過,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三日之內(nèi),如果我看不到四十萬兩銀票,這字據(jù),
恐怕就要送到您父親,李尚書的案頭了。”“或者,直接呈給陛下,讓陛下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