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早上的太陽就挺好,光線穿過紗窗簾,在飯桌上灑下一塊塊亮斑。我在廚房里煎蛋,
鍋里滋滋啦啦的??久姘鼨C“叮”一聲彈起來,滿屋子都是烤面包和雞蛋的香味兒?!皨寢?,
小星星在天上干嘛呢?”閨女樂樂坐在她的寶寶椅里,兩條小腿一晃一晃的,
嘴里還哼著跑調的歌。我把牛奶杯遞過去,順手在她肉乎乎的臉上捏了一把。
“小星星睡覺呢,等樂樂睡著了,它們就出來站崗放哨了?!毙⊙绢^咯咯地笑,一臉的天真。
這樣的日子,真好。一扭頭,李明已經穿好外套在玄關換鞋了。我趕緊走過去,
幫他把有點歪的領帶理了理?!奥飞祥_車慢點,到了地方給我來個電話。”他抓住我的手,
攥了攥?!爸懒?,老婆。最多一個禮拜,我忙完就回來?!彼麖澭H了樂樂的額頭,
又過來抱了我一下?!澳阍诩?guī)Ш⒆樱量嗔?。”我搖搖頭?!安恍量?,你安心工作。
”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舍不得??梢擦晳T了,他隔三差五就要出差。這個家,
都靠他一個人在外頭拼。我能做的,就是把家里弄得利利索索的,不讓他操心。
李明剛拉開門,我的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跳著“公公”兩個字。我心里“咯噔”一下,
這么早,他打電話來干嘛?我劃開接聽鍵,有點拿不準?!鞍郑趺戳??”電話那頭,
公公李建國的聲音又委屈又沖。“婉兒啊,我跟你媽吵架了!吵得厲害!我不在那個家待了,
我上你們那兒住幾天,清凈清凈!”我人直接僵住了。李明也聽見了,眉毛擰成一團,
看著我。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手機話筒,沖他搖了搖頭。公公要來?開什么玩笑。
我們家就兩個臥室,樂樂晚上還得跟我睡。再說,李明這一走就好幾天,
家里就我跟一個孩子,公公住進來算怎么回事?傳出去都難聽。我清了清嗓子,
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客氣點?!鞍?,您跟媽有話好好說,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仇啊。
您現在過來……家里也不太方便,李明這不正要出差嗎?!蔽以挾颊f到這份兒上了。
可李建國跟沒聽見似的,嗓門反而更大了,還帶著哭腔?!熬褪且驗榘⒚鞑辉冢?/p>
我才更得過去??!你一個女人家?guī)€孩子多累,我過去還能搭把手,給你做做飯,看看孩子!
”“爸,真不用,我一個人行。您還是先跟媽和好吧?!蔽夷椭宰樱瑧B(tài)度沒松口。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最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氣?!鞍?,行吧,爸知道了,不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電話就掛了。我松了老大一口氣。李明看著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爸他……”“沒事了,”我沖他笑笑,“說清楚了,就是跟媽拌了幾句嘴,氣話。
你快走吧,趕不上飛機了?!彼妥呃蠲?,我還以為這事兒就翻篇了。天一點點黑透了。
我哄睡了樂樂,輕輕帶上臥室的門??蛷d里只留了盞落地燈,光線昏黃。丈夫不在家,
屋子里空落落的。我把樂樂扔了一地的玩具收好,抱著個靠枕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難得清靜。
墻上的掛鐘,時針慢悠悠地滑向了十點。窗外黑漆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正看得昏昏欲睡,“咚咚咚——”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又急又重,在夜里炸開,
嚇得我一哆嗦。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這個點,誰?。课阴谥_湊到貓眼前往外看。
就一眼,我渾身的血都涼了。門口站著的,居然是公公李建國。他穿著身舊衣服,
懷里抱著一床臟兮兮的舊棉被,一臉的委屈和窩囊。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
照得他那張臉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巴駜?!好兒媳,開門?。⊥饷胬?,讓爸進去!
”他一邊敲門,一邊還壓著嗓子喊,生怕鄰居聽不見似的。我腦子一片空白。早上電話里,
我不是說明白了嗎?他怎么還找來了?還帶著鋪蓋,這是打定主意要住下了?不能開,
這門絕對不能開??汕瞄T聲還在響,一聲比一聲急,還夾著他一聲聲的哀求。
這樓隔音差得要命,再敲下去,整棟樓都得被他叫起來。一個兒媳婦,
大半夜把公公關在門外……這叫什么事?開,還是不開?腦子里亂成一團。最后,
還是被那催命一樣的敲門聲逼得沒了辦法。我擰開了門鎖。門剛開條縫,李建國就擠了進來,
帶進一股子寒氣?!巴駜喊。志椭滥阈纳?,不會不管爸的?!彼荒樀母屑ぁ?/p>
我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爸,您怎么……”“唉,別提了,
你媽這次是真把我氣狠了,實在沒地方去,只能投奔你了?!彼灶欁缘卣f著,
壓根不給我插話的空。人都在屋里了,我還能把他推出去?我把他領到客房,
那是李明的書房,就一張小小的沙發(fā)床?!鞍?,家里地方小,您先將就一晚吧。
”我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小不小,有地方睡就比在外頭強?!彼畔卤蛔?,
眼睛卻在屋里亂瞟,最后落在我身上。他那眼神讓我渾身一僵,
這才發(fā)現自己還穿著絲質的睡衣。雖然不是什么暴露的款式,可被他這么盯著,
哪哪兒都不自在。我趕緊拿了條新毛巾和洗漱用品塞給他?!鞍?,衛(wèi)生間在那邊,您先洗漱。
”“好好好?!彼舆^去,就在我轉身的工夫,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目光還釘在我背上。
那感覺,讓我后背直竄涼氣。等他洗漱完,我剛準備回房,他又叫住我。“婉-兒啊,
坐下跟爸聊聊?!蔽覜]法,只好坐回沙發(fā)上,屁股只沾了半邊,離他遠遠的。
“兒媳婦一個人帶孩子辛苦了,你看你都瘦了?!彼谖覍γ妫捳f得挺關切,
可那眼神……說不出的別扭?!耙院笥邪衷?,你就不孤單了?!薄鞍謥戆?,
就是為了照顧你們娘倆?!边@些話,拆開聽都還正常,可從他嘴里一串一串地說出來,
怎么聽怎么不對勁。我只能當他是不會說話?!鞍?,不辛苦。不早了,您也趕緊休息吧。
”我站起身,想趕緊溜。沒想到他也跟著站了起來,正好擋在我面前?!巴駜?,
你看爸這肩膀,最近老疼,能不能……”我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的防備,干笑了兩聲?!昂呛?,沒事,就是跟你說說??烊ニ?,
別累著了?!蔽?guī)缀跏桥苤亓伺P室,咔噠一聲就把門反鎖了。靠在門板上,
心跳得跟打鼓一樣。是我想多了吧……他是我丈夫的爸,一個老頭子而已。
我一遍遍跟自己說,可那股子惡心勁兒,怎么也壓不下去。第二天早上,樂樂醒得早。
看見家里多了個爺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高興壞了?!盃敔?!爺爺!
”她蹬蹬蹬地跑到李建國跟前,一點兒不認生。李建國立馬笑開了花,一把把樂樂抱起來。
“哎喲,我的好孫女!”看著這畫面,我心里那點別扭,好像又淡了點。也許,
他真是想孫女了。可一整天下來,我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在廚房做飯,
身上系著圍裙。李建國總能找到各種借口湊進來“幫忙”。廚房就那么點地方,
他老是若有若無地往我身邊蹭,胳膊時不時就碰到我后背。我到陽臺晾衣服,他就跟過來,
對著我的衣服指指點點?!巴駜哼@件衣服顏色真好看,襯得你皮膚白。
”那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跟針扎一樣。最要命的是,樂樂鬧著要玩“老鷹捉小雞”。
小丫頭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李建國,高興地喊:“爺爺當老鷹,媽媽當母雞!我們手拉手!
”那一刻,我真是度秒如年。臉上還得擠出笑,一邊護著身后的樂樂,
一邊拼命躲著公公伸過來的那只手。晚上,我穿著睡衣去客廳倒水,剛出臥室門,
正好看見公公也從客房出來。窄窄的過道里,我們倆撞了個正著。
他的目光就那么直勾勾地、毫不掩飾地在我身上打轉。我當時就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是長輩,是李明的親爹。我要是敢甩臉子,
一個“不孝”的帽子就能扣死我。這事我更沒法跟李明說,他遠在幾百公里外,會信嗎?
會不會覺得我小題大做,沒事找事?為了這個家,為了不讓他分心,
也為了樂樂……我只能忍??晌抑溃@種日子,不對勁。那股子說不出的惡心和害怕,
已經在心里扎了根,正瘋了一樣地長。2李建國住下就不走了。第二天,
第三天……他就這么心安理得地在我家扎了根。這個家,快要把我逼瘋了。
他一點點地擠占我的空間,不聲不響,卻帶著一股子蠻橫的勁兒,要把我整個生活都纏住。
我骨子里的教養(yǎng),我作為兒媳必須維持的體面,成了他得寸進尺的工具。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薄巴駜?,你就跟我親閨女一樣?!薄鞍⒚鞑辉?,
爸可不得多關心關心你。”這些話,他每天都要念叨好幾遍,聽得我耳朵起繭。
他甚至開始管我穿什么,幾點睡覺?!鞍パ?,這件衣服領口是不是太低了點?
在家穿穿就算了,可別穿出門去。”“怎么又這么晚睡?女人要早睡早起,皮膚才會好。
”他的“關心”,每一下都踩在我的雷區(qū)上。我不是他女兒,我是他兒媳,
這之間有一道天塹。他的動作也愈發(fā)過火。早晨我在廚房做飯,
背后總會冷不丁地多出一個影子。他說來幫忙。廚房就這么點大,他高大的身子一擠進來,
空氣都變得渾濁。胳膊總會若有似無地蹭過我的后背,或者假裝去夠高處的櫥柜,
手背擦過我的腰。每一次,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會炸起來,只能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再挪。
我在陽臺晾衣服,他也會跟過來。人就靠在門框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婉兒真是個勤快的好媳婦,什么都會做?!蹦茄凵耩ぴ谌松砩希Χ妓Σ坏?,
讓我從頭到腳都不舒服。最叫人窒息的,是他總要拉著我說話。等樂樂睡了,
他就用“孤單”、“睡不著”這種話,把我摁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陪他看電視。
電視里家長里短吵得熱鬧,他的話頭卻總往我身上繞。“婉兒啊,爸這幾天在這,
看你一個人帶孩子真是辛苦。阿明那小子,娶了你這么好的媳婦,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只能把頭埋進手機里,用沉默筑起一道墻。有一次,他喊肩膀疼,讓我?guī)退窗础?/p>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當即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鞍?,我不怎么會按摩。時間不早了,
我得去看看樂樂了?!蔽?guī)缀跏翘踊亓伺P室。我開始躲他。只要他在客廳,
我就帶樂樂回房間,關門。我摸清了他的作息,等他睡了我才出來洗漱,早上天不亮就起床,
趕在他醒來前把早飯做好。我的話越來越少,除了“爸”,再沒有多余的交流。可我的疏遠,
好像沒什么用。他反而更來勁了。我到底該怎么辦?他想干什么?
難道真的對我……那個念頭太臟了,我不敢深想。李明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這日子還要熬多久?只要一想到和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呼吸著一樣的空氣,
我就一陣陣地犯惡心??晌沂裁炊甲霾涣恕N覜]法撕破臉。他是長輩,是李明的親爹。
我要是跟他吵,他反咬一口說我不孝,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也不敢告訴李明。怎么說?
說你爸看我的眼神不對勁?說你爸老想碰我?李明會信嗎?他那么孝順,
會不會覺得是我神經過敏,胡思亂想?會不會怪我挑撥他們父子關系?我不敢賭。這個家,
經不起這種折騰。只能自己勸自己。也許……他就是年紀大了,一個人在老家悶得慌。
也許……他就是個傳統的鄉(xiāng)下老頭,不懂得和兒媳婦該有什么分寸。也許,
真是我自己想多了??伤怯湍伒难凵?,那些不合時宜的觸碰,又一次次地在腦子里回放,
把我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打得稀碎。我忍著,全是為了樂樂。
我不能讓女兒的世界里出現任何不愉快。她還那么小,干凈得一張白紙似的,
不能讓大人的齷齪事臟了她的眼睛??蓸窐返奶煺?,有時候反而是把刀子。
她很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爺爺,因為爺爺會陪她玩,給她講故事。
她總是在我和公公之間跑來跑去,是我們之間唯一的活氣兒。那天晚上,
李建國又在飯桌上唉聲嘆氣?!鞍?,人老了,不中用了。這養(yǎng)老金一個月就那么點,
根本不夠花啊?!彼贿呎f,一邊用渾濁的眼睛瞟我?!鞍⒚鬟@孩子也辛苦,
一個人在外面打拼,要養(yǎng)活你們娘倆,還要顧著我們老的。”我埋頭給樂樂夾菜,一聲不吭。
這是什么意思?暗示我,讓我給他錢?我心里一陣發(fā)冷。他和婆婆都有退休金,
在老家日子過得不算差。李明每個月還另外給他們打錢。現在在我面前哭窮,安的什么心?
想用錢和親情拿捏我,讓我愧疚,讓我對他更“聽話”?我沒接茬,只顧著吃飯。
見我沒反應,李建國好像有點不高興,筷子在碗里戳來戳去?!皨寢?,我們來玩過家家吧!
”樂樂吃完了飯,從椅子上滑下來,先拉我的手,又跑去拉李建國。她舉著兩個小手,
奶聲奶氣地分配角色?!盃敔敭敯职郑瑡寢尞攱寢?,樂樂當寶寶!”一瞬間,
我臉上的血色好像全被抽干了,整個人都釘在了原地。李建國卻樂開了花,
立馬笑呵呵地應承下來。“好好好!爺爺當爸爸,你媽媽當媽媽!
”他順勢就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把我和樂樂的手攥在了一起。他的手掌又糙又燙,
皮膚接觸的剎那,我猛地一縮,觸電一樣。我?guī)缀跏怯帽M全身力氣甩開了他的手,
力氣大得讓樂樂都晃了一下。“媽媽?”樂樂不解地望著我,大眼睛里全是問號?!皹窐?,
媽媽有點累了,我們不玩這個游戲了好不好?”我的嗓子又干又啞,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李建國的臉也沉了下來,眼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等我再看,
他又恢復了那副慈祥的模樣,對樂樂說:“是啊,你媽媽累了,爺爺陪你玩別的?!蹦且煌恚?/p>
我徹夜沒睡。我把臥室的門反鎖上,睜著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直到窗外發(fā)白。
公公的步步緊逼,是一張網,越收越緊。我被困在里面,連呼吸都費勁。是我錯了嗎?
可那種被侵犯的感覺,那么真實,那么清晰。我的忍耐,已經繃成了一根弦。
不知道什么時候,它會斷掉。3李建國住下的每一天,都是一場精神上的凌遲。
我就像只撞進蛛網的飛蛾,越掙扎,那張名為“孝道”和“親情”的網就收得越緊。
他的“關心”,早就不是嘴上說說,而是針尖一樣,無孔不入。
無論我在客廳、廚房還是陽臺,背后總有一雙眼睛黏糊糊地貼著,甩都甩不掉。
那種被窺伺的滋味讓我坐立難安,在自己家里連一絲一毫的放松都成了奢侈。
我開始整夜整夜地睜著眼,吃什么都沒胃口。才幾天,人就脫了相。這天下午,
我好不容易等樂樂睡了午覺,躲進衛(wèi)生間洗衣服。搓洗的泡沫剛堆滿盆,
李建國的身影就鬼魅似的杵在了門口?!巴駜?,洗衣服呢?我來幫你。”他一邊說,
一邊就要伸手過來撈盆里的衣服。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后縮,整個身子都擋在了盆前。“爸,
不用,就幾件,我馬上就好。”他的視線越過我的肩膀,落在我剛換下的那件居家服上,
嘴里嘖嘖兩聲?!鞍パ?,你這衣服料子真好,穿著肯定舒服。”我攥緊了手里的衣服,
指節(jié)繃得發(fā)白,只是低著頭,不吭聲。他自討了個沒趣,
目光又轉到了旁邊準備晾曬的衣物籃里?!斑@件小裙子是樂樂的吧?真可愛。
”他伸手捻起樂樂那件粉色的連衣裙,臉上掛著那種慈祥的笑。我懸著的心,落下一點。
可下一秒,他的手又伸向了籃子底層。那里放著我的貼身衣物?!巴駜喊?,爸跟你說,
這女人的內衣可得買好點的,不然對身體不好?!彼尤痪湍敲戳嗥鹆宋业囊患纫?,
舉到眼前端詳,嘴里吐出的話炸得我腦子里一片空白。血,“轟”地一下全沖上了頭頂。
羞辱和惡心混在一起,死死堵住了我的喉嚨?!鞍郑 蔽一砣黄鹕?,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請您把它放下!”我的反應大概讓他有些意外,他愣了愣,隨即干巴巴地笑了笑,
把手里的東西丟回籃子里?!昂呛?,爸就是關心你,沒別的意思。你看看你,還害羞了。
”他背著手,慢悠悠地晃出了衛(wèi)生間。那副樣子,把剛才的一切都撇得干干凈凈,
全當一個長輩無傷大雅的關心。我沖到門口,“砰”地甩上門,反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胃里翻江倒海。太惡心了!他怎么可以這樣!什么“不懂界限”,
什么“孤獨老人”,這些借口再也麻痹不了我。他的所作所為,
早就越過了一個公公該有的本分!心里那根繃了許久的弦,眼看就要斷了。我抓起手機,
多想立刻打給李明,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稍捰康阶爝?,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我該怎么說?說你爸拿我的內衣看?李明會怎么想?他會不會罵我大驚小怪?
會不會反過來指責我不尊重長輩?我不敢賭。我怕。怕等來的不是保護,是失望,
是整個家徹底裂開的聲音。那天之后,我把自己和樂樂徹底鎖進了臥室。除了做飯上廁所,
一步都不踏出房門??删退氵@樣,也擋不住他的騷擾。我做飯的時候,他就守在廚房門口,
沒話找話?!巴駜?,今晚做什么好吃的?。俊薄巴駜?,要不要爸幫你打下手?”我去上廁所,
他就“恰好”也內急,在門口來回踱步,那腳步聲一下下踩在我的神經上。我快瘋了。
這個家,不再是我的避風港,而是一座不見天日的牢籠。樂樂的天真,成了他最好的武器。
她總想拉我出臥室,去找爺爺玩?!皨寢專覀兒蜖敔斠黄鹜胬销椬叫‰u吧!
”樂樂拽著我的衣角,眼睛里全是期待。我看看她純凈的臉,
再看看客廳沙發(fā)上那個正沖我笑得和善的男人,胃里一陣翻騰。我只能擠出個笑?!皹窐饭?,
媽媽今天有點不舒服,你自己跟爺爺玩好不好?”樂樂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
委屈地癟起了嘴。李建國見狀,馬上湊過來,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婉兒,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爸給你去買點藥?”他的靠近讓我渾身僵硬。我連忙后退一步,
拉開距離?!安挥昧税郑揖褪怯悬c累,休息一下就好?!闭f完,我?guī)缀跏翘踊亓伺P室,
留下樂樂和她那個一頭霧水的爺爺。晚上吃飯,李建國的表演又開始了。他邊咳嗽邊嘆氣。
“唉,人老了,身體就是不行了。這幾天總覺得胸口悶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嘴里念叨著,眼角的余光卻一直往我這邊瞟?!拔夷屈c養(yǎng)老金,買點吃的還行,
一生病啊,就什么都指望不上了?!蔽业椭^,一聲不響地給樂樂喂飯,裝沒聽見。我懂。
他又在拿話敲打我了。他先是用那些若有若無的動作侵犯我,讓我怕,讓我不安,
然后再賣慘,用健康和錢來戳我的軟肋,讓我內疚。他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我:他是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