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肥胖的手掌帶著惡風，直扇向蕭璃的臉頰。那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獰笑和一種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在她看來，這個靈根盡廢、無人問津的小賤人，就是她可以隨意搓圓捏扁的爛泥。
身后的兩個粗使婆子也圍了上來，臉上帶著看熱鬧的殘忍笑意，堵死了蕭璃所有退路。
偷盜膳房靈物殘渣，人贓并獲——足夠她們將這賤人打個半死，甚至借此機會徹底廢了她！
掌風襲面。
就在那油膩的巴掌即將接觸到皮膚的前一瞬——
一直低著頭的蕭璃，猛地抬起了眼。
那不是屬于一個十五歲受盡欺凌少女的眼神。那里面沒有恐懼，沒有哀求，甚至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凍結(jié)了萬載玄冰的寒潭，潭底翻涌著猩紅的血銹和滔天的死意。
劉媽媽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扇下去的手掌莫名僵滯了一瞬。這眼神……這眼神怎么會……
就是這一瞬的凝滯。
蕭璃動了。
她的動作快得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反應極限。那不是依靠靈力，而是純粹被無數(shù)生死危機磨礪出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殺戮本能！
側(cè)頭，精準地讓過那力道已衰的巴掌。同時，一直垂在身側(cè)、緊握著的右手閃電般探出！
指尖，不知何時夾著一片薄而尖銳的、銹跡斑斑的鐵片——那是她之前從廢料堆里找到，原本打算磨利了用來處理藥材的。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利物切入皮肉的悶響。
劉媽媽所有的動作、表情、惡毒的咒罵，全都僵在了臉上。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那片銹跡斑斑的鐵片，已經(jīng)精準無比地、整個沒入了她粗壯脖頸的側(cè)面。
角度刁鉆，避開頸骨，直接切開了氣管和主要的血管。
“嗬……嗬……”她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怪響，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和茫然。肥碩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水，順著鐵片和脖頸狂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她油膩的衣襟。
溫熱的、帶著濃重腥氣的液體濺了幾滴在蕭璃冰冷的臉頰上，她眼睫都未曾眨動一下。
身后那兩個婆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轉(zhuǎn)化為極致的驚恐，張大嘴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蕭璃手腕猛地一擰，然后干脆利落地拔出鐵片。
更多的鮮血噴濺出來，劉媽媽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轟然癱倒在地，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搐，眼睛死死瞪著昏暗的天空，迅速失去了所有神采。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現(xiàn)場死寂得可怕，只有鮮血汩汩流淌和那兩個婆子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蕭璃緩緩站直身體，看都沒看地上迅速變冷的尸體。她抬起手，用袖口慢慢擦去臉頰上那幾點溫熱的血漬，動作冷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目光，如同兩道冰錐，緩緩移向那兩個幾乎嚇癱的婆子。
“啊——！！殺……”一個婆子終于找回了聲音，發(fā)出一聲凄厲變調(diào)的尖叫，但只喊出半句——
蕭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沾著血的銹鐵片再次劃過。
尖叫聲戛然而止。
另一個婆子徹底崩潰，褲襠瞬間濕透，癱軟在地，涕淚橫流地磕頭：“饒命……小姐饒命……我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
蕭璃停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虛無的死寂。
她緩緩抬起手，沾血的鐵片抵在了那婆子的咽喉上。
婆子嚇得渾身僵直，連求饒都忘了，只能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然而，預想中的刺痛并未傳來。
鐵片冰冷的觸感離開了她的皮膚。
她顫抖著睜開眼，看到蕭璃已經(jīng)退開一步，正用一塊從劉媽媽身上扯下的干凈布片，仔細地擦拭著鐵片上的血跡。
“把這里，”蕭璃開口，聲音平直冰冷，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說明天天氣如何，“收拾干凈。尸體處理掉，血漬擦干。就像她們從未存在過?！?/p>
那婆子如蒙大赦，磕頭如搗蒜：“是是是！奴婢一定辦好！一定辦好！”
“今天你們一起偷了膳房的靈谷，被劉媽媽發(fā)現(xiàn)，爭執(zhí)扭打中，她失足撞在灶臺的尖角上死了?！笔捔Ю^續(xù)用那種沒有起伏的聲調(diào)說著，“你們害怕被牽連，所以一起把尸體處理了。明白嗎？”
婆子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唯一的活路！她拼命點頭：“明白！明白！就是這樣！是她自己撞死的！”
“記住你說的話?！笔捔ё詈罂戳怂谎郏茄凵褡屍抛尤缤查g墜入冰窟，血液都凍僵了，“如果讓我聽到任何不該有的風聲……”
“不敢！絕對不敢！”婆子嚇得魂飛魄散。
蕭璃不再言語，將擦拭干凈的鐵片收回袖中，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轉(zhuǎn)身，從容地走回那間冰冷的偏殿。
殿門在她身后輕輕合上。
門外，只剩下一個嚇破膽的婆子，和一具迅速冰冷的尸體，以及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偏殿內(nèi)，蕭璃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直到此刻，她的身體才開始微微顫抖，不是后怕，而是一種極度壓抑后的生理反應。
【嘖，手法生疏，力道控制尚可，殺意……馬馬虎虎?！可窬龖醒笱蟮狞c評聲響起，打破了死寂，【就是選的兵器太差，銹片容易感染，下次找把好點的。】
蕭璃沒有回應，只是慢慢攤開手掌。掌心被鐵片的邊緣硌出了深深的紅痕，甚至破了一點皮。
她看著那點微小的傷口，眼神空洞。
復仇的路上，第一滴血，以這樣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提前染銹了她的指尖。
而角落里，那只小東西似乎被門外隱約飄進來的血腥氣刺激，變得有些焦躁不安，發(fā)出低低的、帶著一絲奇異躁動的“啾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