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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一命頂一命 雪花霜葉 7492 字 2025-08-28 23: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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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頂一命(一)車荷花愁眉苦臉地,坐在門口石墩上嘆氣。她正為活下來發(fā)愁。

賈勝和媳婦郁蓮,也在小聲蛐蛐?!霸趺崔k?愁??!”“能怎么辦?

誰知道你家還有這種事兒?早知道這樣,我可不敢嫁進(jìn)來。”賈勝一聽,就想發(fā)火吼回去。

可想想自家的詭異,便極力憋住火氣。只是,臉色憋得通紅,紅得發(fā)紫,紫得發(fā)青。

郁蓮只愁自己,并不在意男人的態(tài)度。她只想生個(gè)孩子,咋就這么難?巧的是,

男人二弟賈利也在發(fā)愁?!跋眿D,你有啥主意沒?”向夢(mèng)沒好氣兒地瞥了自家男人一眼。

冷哼道:“你家這是騙婚,我的命好苦,本就遠(yuǎn)嫁,竟還進(jìn)了你家門兒?!闭f著,

竟哭了起來。賈利雙目赤紅,一巴掌甩了過去?!尽囊宦?。

向夢(mèng)左臉就腫了五個(gè)清晰的指痕??蘼曇碴┤欢?。只余小聲啜泣。

賈勝和賈利兩兄弟還有個(gè)可商量的媳婦。輪到老三賈名,就只能獨(dú)自發(fā)愁了。

他可不想打光棍兒。可他們家想娶媳婦,難如登天!難得他夜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行,

不能這么算了。他一定想辦法,讓家里空出一個(gè)名額才行。想到名額,賈名面色極其猙獰。

扭曲得猶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眼瞅著快到中午了。車荷花趕緊回屋做飯?!袄掀抛樱?/p>

飯好了沒?都餓了?!避嚭苫S手抹了把圍裙,端起粥盆,就急著答應(yīng)。“快吃吧,

飯都好了?!闭f著,把粥盆放到了院子里的木桌上。賈樹根打頭。先盛了一大海碗稠粥,

又夾了一筷子咸菜。然后靠著墻根兒蹲下,不管不顧地吸溜起來。

賈勝、賈利、賈名三名男丁,排在父親后面依次盛粥。郁蓮很有眼力見兒。

上前搶過婆婆車荷花的碗。一臉笑意?!澳?,我?guī)湍闶??!闭f著,就撈了一大碗稠粥。

向夢(mèng)見此,撇撇嘴,沒吭聲。只是扯了扯頭巾子。一時(shí)間,

院子里只聽得到吸溜黍米粥的聲音。夜里,一片寂靜。各房間只余輕淺的呼吸聲。實(shí)則,

沒有一個(gè)人真正入睡。翌日,清晨。一如往常。“老婆子,午飯配粥的咸菜多滴兩滴油。

”“聽當(dāng)家的。”車荷花痛快答應(yīng),一臉笑呵呵。其他人,

都沒精打采地跟著賈樹根去了田里。太陽剛升至正中。眾人又跟在賈樹根身后,回家吃午飯。

“老婆子,粥好了嗎?”車荷花端著一大盆粥,笑呵呵答應(yīng)?!霸缇秃昧?,不涼不熱,

正是入口的好時(shí)候?!辟Z樹根并不在意。連個(gè)眼神都沒給車荷花。

只是從上摞兒的七口大海碗中。拿起最上面的大陶碗,準(zhǔn)備盛粥。黝黑光亮的大海碗一入手。

賈樹根的唇角,就微微一勾。還是老婆子心疼他。心里再得意,面上卻不顯。

賈樹根直接盛了一大碗稠粥,又夾了一筷子咸菜。才蹲到墻根兒下,吸溜起來。

賈勝、賈利、賈名也依次盛了粥。三兄弟剛蹲到墻根下,還沒來得及喝粥。

就聽到親爹痛苦的哀嚎?!巴此览献恿恕薄暗?!”三兄弟見到親爹都吐白沫兒了。

低頭看向手中的粥碗。竟然像是燙手一般。齊齊摔了大陶碗。郁蓮和向夢(mèng)也精,

看清自家男人的動(dòng)作。也有樣兒學(xué)樣兒。假裝手滑,把粥碗都摔了。車荷花在廚房,

聽到摔碗聲。急急跑出來。邊跑邊喊:“老頭子,你怎么了,你倒是說話???

”可賈樹根手指僵硬地指向餐桌。死不瞑目。車荷花眼淚、鼻涕一起流??薜脗闹翗O。

甚至幾度暈厥。小輩們一邊哭著喊爹。隔幾聲兒,又哭著喊娘。一陣兵荒馬亂。

賈家別的不多,備用棺材不缺。全村人都不跟他們家來往。但凡照面,都會(huì)避而遠(yuǎn)之。是以,

賈樹根的死。沒有濺起絲毫水花兒。不說大辦白事兒。就是請(qǐng)村里人吃肉,人家都不會(huì)來。

三兄弟都是壯勞力。抬著薄棺材,身披麻衣,撒著紙錢,一路哭哭啼啼地上山了。所過之處,

家家戶戶房門緊閉。連在門縫里,偷著瞧熱鬧的人都沒有。只一家新媳婦好奇,想出去看看。

卻被自家婆婆一把拉住。厲聲道:“哪兒去?”新媳婦訕訕一笑?!熬拖肭苽€(gè)熱鬧!

”老婆子冷冷一笑?!袄腺Z家的熱鬧也是你能瞧的?不怕丟了小命兒?!毙孪眿D一聽,

眼睛一亮。婆婆這是知道內(nèi)情啊。于是,饒有興致地詢問?!澳铮Z家咋回事兒?

怎么那么冷清?人緣真差。”“要你多管閑事兒,管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能活。

”“啥意思?”“意思就是,離賈家遠(yuǎn)點(diǎn)兒,他家邪門兒得很?!毙孪眿D年紀(jì)小,

聽不得邪門兒兩個(gè)字。嚇得脖子一縮,也不追問了。從賈樹根死亡到埋葬,只一個(gè)時(shí)辰。

看著排列有序的一堆墳包兒。車荷花嘆了口氣?;钪@么難?眾人只磕了三個(gè)頭。

一行六人就下山回家了??粗さ脻M地的粥碗,車荷花心疼了?!罢鏀〖遥?/p>

家里除了這套青磚大瓦房,還剩啥?”三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人出頭吭一聲。

車荷花快氣死了。見桌子上只剩下一只完整的大陶碗。不管不顧地盛了一大碗涼粥,

又夾了一大筷子咸菜。也蹲到墻根底下吸溜起來。好似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其余五人就排排站著。親眼看著老娘喝了兩大碗粥。就連剩下的小半碗咸菜,

也都進(jìn)了她肚子。吃得太飽。車荷花難得打了個(gè)飽嗝。然后,不聲不響地收拾了碎陶片。

和散落一地的涼粥。當(dāng)晚,五人都沒提吃晚飯的事情。深夜,一片靜悄悄。除了車荷花,

沒人睡得著。之后的一年里,大家照常生活。因?yàn)榱硕贾?,他們暫時(shí)安全了。很快,

就到了賈樹根的周年忌日。六人上山拜了拜,燒了些紙錢。就算除服了。很快,

賈名就從人牙子處買了一個(gè)逃荒媳婦回來。新媳婦叫周媛。當(dāng)天,除了老三兩口子,

沒人笑過。賈名尾椎骨的酥麻感一過,舒爽地喟嘆一口氣。然后,氣喘吁吁,

滿頭大汗地翻身躺到了炕上。黑暗中,賈名望著房梁發(fā)狠。他一定護(hù)住周媛。

還是車荷花在家做飯,其余人下田干活。只是多了周媛?!跋眿D,記得跟緊我,

別跟大嫂、二嫂來往?!敝苕逻€有些害羞。聲若蚊蠅。“為啥?”“別問為啥,

你聽我的準(zhǔn)沒錯(cuò)?!薄昂?,都聽名哥的?!辟Z名見媳婦乖巧聽話,滿意地笑了。

田間的黍米長(zhǎng)得老高。賈利抱著向夢(mèng),一臉興奮?!按_定嗎?”向夢(mèng)難得見到自己男人,

對(duì)她如此好臉色。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肚子。“已經(jīng)兩個(gè)月沒換洗了,錯(cuò)不了。

”得到確定答案。賈利愛重地摸了摸向夢(mèng)扁平的肚子。又緊緊抱住向夢(mèng)。只是,

看向前方大嫂的眼神發(fā)了狠。一命頂一命(二)郁蓮似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

入眼的是又密又高的黍米桿子。隨即似想到什么。拉著賈勝的袖子,一臉神秘兮兮?!皠俑?,

我好像有了?!辟Z勝一臉懵?!坝猩读??難道有主意了?”說著,一臉興奮。

郁蓮沒接話茬兒。只道:“當(dāng)然是有孩子了。”賈勝聽到孩子,第一反應(yīng)不是開心。

而是恐懼。他的小命搖搖欲墜。隨即埋怨道:“怎么這么不小心?!庇羯徱沧兞四樕?/p>

“怪誰?有本事你管住褲襠里的二兩肉啊?!辟Z勝左右瞧瞧,也不敢發(fā)火。只是心里焦急。

名額不夠用了。怎么辦?到底先殺誰?“名哥?”“怎么了?”“二嫂是不是懷了?

”“懷啥了?”賈名一頭霧水。周媛見自家男人一臉懵,被逗得抿嘴直笑。

“當(dāng)然是懷孩子了,我娘就那樣兒,我都見過好幾回了。”賈名被‘懷孩子’幾個(gè)字,

震得頭暈眼花。眼看著,竟是站不住了。隨手抓住周媛的胳膊。才腿軟地慢慢坐到了田梗上。

臉色煞白。完了!名額不夠用了?!懊?,你怎么了,別嚇我啊?!敝苕掠行┖ε拢?/p>

聲音都在發(fā)顫。“噓,小聲點(diǎn)兒?!闭f著,賈名還不忘前后左右,四處看了看。這番作態(tài),

嚇得周媛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只是眼中透著驚恐。眼淚不聽使喚地嘩嘩流。賈名見媳婦嚇到了。

拉著周媛的衣擺,示意她也坐下來。然后,貼在她耳邊輕聲問?!斑@事兒還有誰知道?

”“娘和大嫂都該知道吧?”周媛答得理所當(dāng)然。“你怎么知道?”賈名驚了。

“因?yàn)榇笊┖孟褚矐蚜撕⒆樱勰锷四銈兏缲韮?,不可能看不出來?/p>

”賈名只覺得耳朵嗡嗡地。只看得見媳婦嘴巴張張合合。聲音卻越來越遠(yuǎn)。好一陣子,

他才緩過來。有了力氣,站穩(wěn)后。賈名目光沉沉地看向前方。心中暗暗發(fā)狠。別怪我,

都是你們逼我的。周媛第一次見枕邊人,表情如此兇狠。很慌,卻不敢多問。當(dāng)晚,

下起了大雨。郁蓮看著大雨暗自慶幸。真好,明天能休息一天了。向夢(mèng)聽著雨聲,

難得一夜安眠。只有賈名和周媛。因?yàn)樾禄?,熱情高漲,折騰個(gè)不休。大公雞早早打鳴報(bào)時(shí)。

車荷花伺候一家子吃了早飯。開始安排活計(jì)?!叭齻€(gè)兒媳婦跟著我去山上采蘑菇,

你們哥仨在家修修屋頂,昨晚又漏水了?!辟Z勝痛快答應(yīng)?!靶校锓判?,

可能又是大風(fēng)把瓦片刮錯(cuò)位了,挪挪瓦片就行。”這活兒,三兄弟都熟。

不需要花錢重新買材料。更不需要和泥。只需要爬上梯子,翻翻瓦片就好。

這是賈家唯一的驕傲。全村就他們家住著青磚瓦房。誰家像他們家這么氣派?大雨時(shí),

只屋頂個(gè)別地方滴幾滴水而已。村里哪家不得拿盆接?郁蓮和向夢(mèng)有心不想上山。

可苦于找不到好借口。又怕懷孕被發(fā)現(xiàn)端倪。只能笑呵呵應(yīng)下。周媛見大嫂、二嫂都應(yīng)下,

也跟著笑著點(diǎn)頭。賈名卻有些擔(dān)心。因?yàn)樯仙降乃娜?,只有自己媳婦被蒙在鼓里。

真怕她沒有防人之心,再著了道兒。于是,賈名假裝肚子疼。誒呦、誒呦,就嚷開了。

“周媛,快回屋拿幾張草紙,我肚子疼得受不了了?!闭f著,就往茅房跑。

周媛只來得及應(yīng)著?!榜R上就來?!焙芸?。“名哥,給你草紙。”說著,

周媛隔著高粱桿子?xùn)砰T,就要往里遞草紙。結(jié)果,手一把就被抓住了。周媛嚇一跳,

剛想大喊救命。就聽到賈名道:“別怕,是我?!薄懊?,你干嘛?青天白日的,我走了。

”周媛語氣有些嬌嗔。賈名哪里管得了那么許多。把茅房門欠開一道口子。

一把就將媳婦也拉了進(jìn)來。賈名第一時(shí)間,就是用手堵住了周媛的嘴。周媛想扒開男人的手,

卻使不上力。只唔唔地掙扎著。心里暗道:名哥如此猴兒急,太不講究了。

賈名不知道媳婦的心理活動(dòng)。只唇貼著她耳邊,輕聲將家中的詭異講了一遍。

周媛知道自己誤會(huì)了名哥??伤龑幙蛇@只是個(gè)玩笑??煽疵缯J(rèn)真的眼神。她知道,

這一切都真的。這也解釋了,為什么賈家如此不招村民待見。原先她還以為,

是賈家住得太好。招人嫉妒,被孤立了呢。原來不是的。答案太可怕,令人膽寒。

周媛腿一軟,順著賈名的褲管,就坐到了地上。茅房里的臭味似乎都消失了。

她腦中的唯一想法就是。她一定要活下來?!跋驂?mèng),你要的花樣子,我早就描好了,

正好拿給你?!薄昂玫模x謝大嫂還記得。”向夢(mèng)看向郁蓮一臉笑。只是笑不達(dá)眼底。

妯娌倆進(jìn)了屋,卻都沒有開口。哪有什么花樣子。室內(nèi)一片寂靜。過了片刻。

郁蓮才輕聲道:“周媛剛嫁進(jìn)來,對(duì)山上不熟,咱倆應(yīng)該多照顧著些。

”向夢(mèng)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大嫂。輕聲答道:“應(yīng)該的。”語罷,轉(zhuǎn)身就走。

郁蓮見向夢(mèng)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摸著肚子輕輕嘆了口氣。卻不知,

出了門的向夢(mèng)也摸了摸肚子。賈勝見向夢(mèng)出來了,才回屋子?!跋眿D,上山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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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8-28 23:1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