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我到底……咋了？”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診室里打著顫，像一片被秋風卷起的枯葉。
“是不是……是不是艾滋？”周璇死死攥著衣角，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呼吸急促得像跑完了一場馬拉松。她強撐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能扛得住，
您就直說吧……”她怎么也想不通，一次她自以為掌控全局的“小小”放縱，
怎么會把她的人生，直接拽向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復(fù)雜，他輕輕搖了搖頭?！爸苄〗?，你先別緊張。
”“這不是艾滋……”周璇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一松，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
差點癱軟在椅子上。還好，還好不是?？伤@口氣還沒喘勻，目光不經(jīng)意地一瞥，
落在了那張薄薄的檢查報告單上。只一眼，她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她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瞳孔劇烈收縮，指著報告單上那幾行刺眼的黑字。
“這……這到底是……”1 華麗的囚籠周璇，今年三十歲。
她是這座城市里最頂尖的保時捷4S店的金牌銷售。在外人眼里，
周璇就是“光鮮亮麗”這四個字的活體代言人。一身剪裁精良的職業(yè)西裝，
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則腴，少一分則柴。精致的妝容下，
是一張?zhí)舨怀鋈魏蚊〉哪槪ζ饋頃r，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過，
帶著一種職業(yè)女性特有的、游刃有余的自信?？蛇@身讓她引以為傲的戰(zhàn)袍，在她的丈夫眼里，
卻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她和丈夫結(jié)婚三年。感情不能說不好，但更像是一杯溫吞的白開水，
穩(wěn)定，卻也乏味。兩人時常因為她的工作爆發(fā)爭吵。丈夫是體制內(nèi)的公務(wù)員，思想穩(wěn)重，
或者說，保守。他習慣了朝九晚五、兩點一線的生活，
骨子里就瞧不上妻子這種需要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工作。更何況，她每天面對的客戶，
大都是些非富即貴的男人。“璇璇，你就不能換一份正當?shù)墓ぷ鲉幔?/p>
”他又一次在她深夜應(yīng)酬回家后，皺著眉頭發(fā)難?！罢覀€班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上，
不比你天天陪著笑臉、喝得爛醉如泥強？”周璇當時正脫著高跟鞋，聽到這話，嗤笑一聲，
把鞋子往地上一扔，發(fā)出的聲響帶著不耐煩?！澳憔褪切呐K！我這職業(yè)怎么了？
我憑本事賣車，光明正大，怎么就不是正當工作了？”“你一個月掙那點死工資，夠養(yǎng)家嗎？
要不是我，這套市中心的房子，你能買得起？”丈夫被她懟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
最后只能甩下一句“不可理喻”，摔門進了臥室。這樣的爭吵，
成了他們婚姻生活里的背景音，周而復(fù)始。時間一長，那些曾經(jīng)被愛情掩蓋的矛盾，
像雨后春筍般，一根根冒了出來。周璇是真心熱愛這份工作的。她享受那種在唇槍舌舌間，
將一輛幾百萬的豪車成功推銷出去的成就感。她也擅長在形形色色的客戶中斡旋，
精準地捕捉到對方的需求和欲望。她自認為，自己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也掌握了與人交往的分寸，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她堅信，
只要自己守住那條看不見的底線，就沒有什么值得擔憂的。為了拓展人脈，
周璇很早就跟上了潮流，每天晚上雷打不動地開直播。直播間里，
她不是那個咄咄逼人的妻子，而是一個溫柔、專業(yè)、充滿魅力的汽車博主?！肮D，
家人們晚上好呀！”“今天我來帶大家看看這臺全新的911 Carrera，嘖嘖，
這可是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她對著鏡頭，語氣輕快，柔和的美顏燈光打在她的臉上，
將她的皮膚映照得白皙透亮，眼波流轉(zhuǎn)間，風情萬種。很快，
屏幕上就飛起一排排的彈幕和禮物?！巴?！璇姐今天也好美！”“小姐姐人美聲甜，
有空能帶我去試駕一下嗎？就咱倆。”“這車多少錢？不貴的話，給我來一輛！
”直播間的打賞，對周璇來說，最初只是調(diào)節(jié)氣氛的工具。那點附加收入，
她還真沒放在心上。她心里門兒清，真正能讓她拿到幾十萬提成的，
是一單又一單白紙黑字的購車合同。然而，自從一個ID叫“天狼”的男人的出現(xiàn)，
周璇的直播間，開始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周末夜晚。
直播剛開始沒多久，屏幕上突然金光大作，一連串最頂級的“帝王套”禮物特效，
像不要錢似的瘋狂刷屏。炫目的動畫效果，幾乎占滿了整個手機屏幕。直播間的人氣，
瞬間被頂?shù)搅似脚_首頁，在線人數(shù)翻了好幾倍?！皻g迎榜一大哥——‘天狼’進入直播間！
”管理員的彩色提示，在屏幕頂端高高掛起，透著一股金錢的味道。這個“天狼”，
出手極其闊綽。每次出現(xiàn)，都是成千上萬的打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他從不多說一句廢話，
不像別的油膩大哥，總喜歡在公屏上開些帶顏色的玩笑。他偶爾只會留下一句簡短的彈幕。
“漂亮?！薄靶量嗔??！薄凹佑汀！边@種惜字如金的冷酷范兒，對比那些油膩的調(diào)侃，
反而讓他顯得格外神秘，也格外有吸引力。周璇的心頭猛地一震，強壓下狂跳的心臟，
連聲音都比平時甜了好幾個度?！巴?！謝謝天狼大哥的支持！大哥太給力了！家人們，
給大哥點點關(guān)注！”屏幕上立刻被一片“哇！”“大哥牛逼！”“666”的彈幕淹沒了。
只要“天狼”出現(xiàn)，她的直播間，就必然會上演一場金錢的狂歡。
她有時會跟閨蜜提起這件事，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炫耀。
閨蜜卻一盆冷水潑了過來，提醒她?！澳憧傻昧魝€心眼兒啊，現(xiàn)在這世道，
能隨隨便便在網(wǎng)上砸?guī)兹f塊錢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另有所圖。”周璇笑著搖了搖頭，
不以為意?！八贿^就是在網(wǎng)上刷點禮物，離我的現(xiàn)實生活遠著呢。再說了，我是賣車的，
又不是賣別的?！弊焐想m然這么說，但一種隱秘的不安，還是像藤蔓一樣，
悄悄在她心底生了根。她沒有想到，這位“天狼”的出現(xiàn)，會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一步步攪亂她生活的軌跡。她更沒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為傲、堅守了多年的那條底線，
會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被沖刷得越來越模糊，
直至徹底消失……2 獵物與獵手2018年7月，盛夏。
毒辣的太陽把柏油路面烤得滋滋作響，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輪胎燒焦的燥熱。周璇像往常一樣，
穿著那身修身的西裝外套和黑色包臀裙，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片熱浪中走進了4S店。
冷氣撲面而來，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正值車市淡季，偌大的展廳里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她習慣性地四下掃視了一圈，用挑剔的目光觀察著每一個零星的看車客戶。穿T恤大褲衩的，
不像。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的，不像。眼神游移，只看不問的，更不像。
就在她覺得今天又將是顆粒無收的一天時，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展廳一角。那里站著一個男人。
那是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形挺拔，沒有中年男人常見的啤酒肚。
一件質(zhì)地精良的白襯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褲線筆直得像刀鋒。
腳下那雙黑色的布洛克皮鞋，擦得锃亮，能映出天花板上射燈的光。整個人從頭到腳，
都透著一股不顯山不露水的利落和精致，
與那些喜歡把大金鏈子、名牌LOGO掛在身上的暴發(fā)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周璇的目光，
下意識地滑向了他的手腕。一只勞力士的“綠水鬼”，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冽而低調(diào)的光芒。
她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這塊表，至少值個小二十萬。
再細看他的皮帶扣、襯衫袖口的紐扣、甚至他放在一旁公文包的皮質(zhì)，
全都是經(jīng)得起推敲的貨真價實的名牌。這分明就是一條潛伏在深海的大魚！
周璇立刻收起了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臉上瞬間掛上了最標準、最迷人的職業(yè)性笑容。
她理了理裙擺，邁開步子，高跟鞋敲擊著光潔的大理石地面，
發(fā)出清脆而有節(jié)奏的“噠噠”聲。她走到男人身邊，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跋壬?，
您好，需要我?guī)湍榻B一下嗎？”中年男人緩緩轉(zhuǎn)過頭，目光并沒有第一時間落在車上，
而是先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像一臺精密的掃描儀，從她的頭發(fā)絲，到她的臉，
再到她被西裝包裹的身體曲線，最后，穩(wěn)穩(wěn)地停留在她的臉上。那目光并不露骨，
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審視感，讓周璇心里莫名一緊。片刻后，
他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似乎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熟悉?！爸苄〗悖?/p>
這么快就把我給忘了？”“我前幾天，這才剛送過你一份禮物呢?！敝荑汇叮?/p>
腦子飛速運轉(zhuǎn)，搜索著記憶里所有潛在客戶的臉?！岸Y物？”她下意識地反問，
目光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男人瞇了瞇眼，那雙眼睛里藏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笑意。
他淡淡地吐出幾個字：“那份最貴的‘帝王禮’?！鞭Z的一聲！
周璇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心頭猛地一跳，眼睛驟然睜大。
“帝王禮”是那個直播平臺最貴的禮物，一個就要一萬塊。而前幾天，
那個叫“天狼”的男人，一口氣給她刷了十個。她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驚訝和顫抖。
“您……您是……天狼大哥？”男人輕輕點了點頭，神情中帶著幾分篤定和戲謔，
仿佛很享受她此刻震驚的表情。周arat愣在原地，大腦有那么幾秒鐘是空白的。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和榜一大哥見面的場景，卻從未想過，
那個一直躲在冰冷屏幕后面、出手闊綽的神秘男人，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
毫無征兆地闖進她的現(xiàn)實生活。“原來是您。”她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
聲音里帶著一點兒受寵若驚的驚喜。男人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很滿意，話鋒一轉(zhuǎn)，直奔主題。
“周小姐，我公司最近正準備采購兩臺保時捷，作為高管配車。你看，有什么推薦的？
”兩臺車！周璇的心口猛地一緊，這三個字在她腦海里迅速換算成了一串誘人的數(shù)字。
如果這單能成，光提成，就夠她丈夫辛辛苦苦干好幾年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狂喜，
面上的笑容愈發(fā)明艷動人?！傲窒壬?，您真是來對地方了！請跟我來，這幾款車，
無論是從品牌形象還是性能上，都非常適合您的需求。”她領(lǐng)著男人，也就是林墨川，
走到一輛曜石黑的保時捷Panamera前。她拉開駕駛位的車門，熟練地介紹起來。
為了更好地展示內(nèi)部空間，她半個身子探了進去，彎腰的瞬間，職業(yè)套裙的下擺被繃緊，
勾勒出一條挺翹而危險的弧線。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那道灼熱的視線，
正一寸一寸地黏在她的背影上。她甚至似乎聽見了男人喉結(jié)滾動時，那微不可察的吞咽聲。
周璇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滴水不漏的職業(yè)笑容，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她輕描淡寫地直起身，順手整理了一下裙子，轉(zhuǎn)身拉開了后排的車門?！傲窒壬倏?，
這后排的空間非常寬敞，別說坐人了，就算長途旅行累了，在這里躺下睡一覺，
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彼脑捯糨p緩，卻故意將“睡覺”兩個字，咬得又輕又重，
像一根羽毛，不經(jīng)意地搔刮在人的心尖上。這話一出口，林墨川的眼神明顯一顫，
心頭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點點頭，語氣里帶著贊許。
“周小姐，你果然很專業(yè)，也很會推薦?！薄澳窍壬?，您是考慮這款，
還是……”她保持著甜美的笑容，巧妙地想把話題拉回到車子本身。林墨川卻淡淡一笑，
擺了擺手?！败囎勇?，我看著很滿意。但是……”他故意拉長了聲音?！皫装偃f的訂單，
不是小數(shù)目，我得回去和公司的合伙人商量一下?！闭f完，
他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張設(shè)計簡約但質(zhì)感極佳的名片，遞到她面前?！斑@是我的私人電話。
你記一下。”周璇伸出纖細的手指，接過那張還帶著他體溫的卡片，
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他的指腹，又迅速收回。她笑著點頭：“好的，林先生。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绷帜ㄖ皇且馕渡铋L地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轉(zhuǎn)身便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了展廳。周璇站在展廳門口，
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群里，心口莫名地發(fā)緊。她低頭看著手里的名片，
上面只印著一個名字“林墨川”和一串手機號碼。她知道，這場狩獵游戲，才剛剛開始。
3 失控的魚線接下來的幾天，周璇過得有些心神不寧。她一有空就刷新直播間，
想象著林墨川會像以往一樣，冷不丁地出現(xiàn)，再一次用漫天的禮物，宣告他的存在。
可一連幾天，直播間里人來人往，禮物刷了一波又一波，
唯獨少了那個熟悉的ID——“天狼”。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奇怪……”周璇心里漸漸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他不會是去別的4S店看車了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野草一樣瘋狂滋長。她太清楚這個行業(yè)的競爭有多激烈了，
尤其是像林墨川這樣的頂級客戶，更是所有品牌、所有門店眼中的香餑餑。
幾次三番的猶豫之后，她還是沒忍住，撥通了名片上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拔?？”那頭傳來男人略帶沙啞的、冷淡的聲音。
周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忙換上最溫柔的語氣。“喂？林先生您好，
我是保時捷的周璇呀。上次咱們聊過車的事，不知道您和合伙人商量得怎么樣了？
有沒有時間再來店里看看實車？”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那幾秒鐘，對周璇來說，
漫長得像一個世紀。隨即，傳來林墨川更加冷淡的聲音?！拔易罱悬c忙。等有空了，
我再聯(lián)系你吧?！痹捯魟偮?，電話就被“啪”地一聲掛斷了。只剩下冰冷的“嘟嘟”聲。
周璇盯著已經(jīng)黑掉的手機屏幕，心頭涌上一股說不清的失落和恐慌。林墨川的這種忽冷忽熱，
讓她徹底亂了方寸。那一單，不僅僅關(guān)乎她這個月的業(yè)績，
更關(guān)乎她在整個銷售團隊里的地位，關(guān)乎她能不能在年底拿到銷冠的巨額獎金。她不能輸，
也輸不起。接下來的幾天，她像是著了魔。不厭其煩地給他發(fā)問候消息、打電話。起初，
他根本不回。后來，就在她幾乎要絕望，準備放棄的時候，手機屏幕終于亮了起來。
是林墨川發(fā)來的一條簡短的微信回復(fù)。“周小姐，我想請你吃個飯，有時間嗎？
”短短的一句話，像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她已經(jīng)快要干涸的心湖，激起千層浪。
她屏住呼吸，盯著那條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鐘，直到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才點開了他發(fā)來的定位。那是一家以私密和昂貴著稱的五星級飯店。
周璇盯著那個金碧輝煌的定位圖標，心里比誰都清楚。這頓飯，
絕不僅僅是一頓“飯”那么簡單。這是鴻門宴，也是她的機會。但為了拿下這筆天大的訂單，
她沒有別的選擇。當晚，她打開了自己那個塞滿了名牌裙子的衣柜，猶豫了很久。最后，
她挑了一條寶藍色的真絲魚尾裙。裙身緊緊地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
裙擺像花瓣一樣在腳踝處散開，走動間，搖曳生姿，帶著幾分不動聲色的風情。
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輕聲說。“周璇，別多想，只是吃頓飯而已。
”出租車緩緩?fù)Ｔ陲埖觊T口。霓虹燈的招牌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氣派，
門口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穿著筆挺西裝的門童恭敬地為每一位客人拉開車門。
周璇深吸了一口城市夜晚混雜著尾氣和香水味的空氣，踩著銀色的細高跟鞋，
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大堂。林墨川已經(jīng)到了。他換下了白天那件一絲不茍的白襯衫，
穿了一身深色的休閑西裝，少了幾分商務(wù)的銳利，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慵懶和性感。
他獨自坐在一張靠窗的卡座里，手里端著一杯紅酒，正輕輕地晃動著。見到她進來，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爸苄〗悖缓苁貢r。”周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在他對面坐下。林墨川舉起酒杯，隔空向她示意。“別緊張，今晚不談工作，只是隨便聊聊。
”穿著旗袍的服務(wù)員推開包廂門，流水般地上了幾道精致的西餐。
昏黃的燈光灑在潔白的桌布上，氣氛曖昧得讓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周璇微微側(cè)過身，
狀似不經(jīng)意地解下了肩上的披肩，露出了脖頸下那一截白皙細膩的肌膚，
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線條，在裙身的襯托下，愈發(fā)顯得勾人。林墨川的目光，
無聲地在她身上掃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杯中暗紅色的酒液，也隨著他手腕的晃動，
漾起一圈圈漣漪。周璇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在職場打拼這么多年，
她早已習慣了這種夾雜著欲望和審視的眼神。兩人寒暄了幾句，林墨川放下酒杯，
語氣輕描淡寫?！爸苄〗悖以僬f一遍，別緊張。這只是一頓很普通的飯?！薄氨绕鹫勆?，
我更想……和你交個朋友?！彼桃庠凇芭笥选眱蓚€字上，加重了語氣，拖長了尾音。
周璇輕輕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與他遙遙一碰。“林先生說笑了。能和您這樣的人物認識，
本身就是我的榮幸。”她很聰明，絕口不提買車的事。飯桌上的氣氛，一時變得輕松起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從工作上的趣事，聊到各自去過的旅行地。
紅酒一杯接著一杯地下肚，周璇的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她自認酒量不差，但此刻，
仍感覺喉嚨里有些灼熱，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酒意上頭，她漸漸察覺到了一個異常的細節(jié)。
林墨川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掠向他放在手邊的手機。那手機就那么隨意地放在桌上，
屏幕時不時地會閃爍一下。他每次看一眼，神色總會微不可察地變一下，
雖然很快就恢復(fù)如常。周璇的心口，猛地一緊。難不成，他還在同時聯(lián)系其他的銷售？
這個念頭，像一盆冰水，從她頭頂澆下，讓她瞬間清醒了大半。像林墨川這種級別的客戶，
貨比三家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幾百萬的單子，如果最后關(guān)頭落到了別人手里，
那她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將化為泡影。她壓下心頭的翻江倒海，借口去洗手間。
起身的時候，她的余光裝作不經(jīng)意地掃過桌面——林墨川的手機屏幕，正好亮著。
屏幕上跳出好幾條微信消息的預(yù)覽。那幾個備注，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進了她的眼睛里。
“王雅婷-保時捷中心”“小何-寶馬”“萱萱-奔馳”她的心，驟然沉到了谷底。果然！
他果然同時在接觸其他品牌的銷售！周璇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隨即若無其事地走向洗手間。她站在鏡子前，冷水拍打在臉上。
她盯著鏡子里那個臉頰泛紅、眼神慌亂的自己，猶豫了很久。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
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斑@一單……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丟！
”她要鋌而走險了。4 致命的交易回到座位后，周璇像是換了個人。她不再被動地回應(yīng)，
而是主動地舉起酒杯，眼波流轉(zhuǎn)，笑意盈盈?！傲挚偅@杯我敬您。能認識您，
是我今年的小幸運呢?！眱扇死^續(xù)喝酒，話題也漸漸偏離了軌道，聊到了各自的生活和感情。
林墨川盯著她泛紅的臉，目光里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溫度。他忽然嘆了口氣，
語氣變得有些悵然?！捌鋵?，我第一眼在直播里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
你和我那個……和我那個初戀，長得很像。”周璇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皺了一下，
但她沒有回應(yīng)。林墨川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沉默，神色一慌，連忙擺手，像是怕她誤會。
“周小姐，你你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很漂亮，很有氣質(zhì)。”周璇輕輕笑了笑，
不置可否。她太清楚這種“你長得像我初戀”的鬼話，意味著什么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桌上的菜肴漸漸冷了，氣氛卻越來越熱。林墨川放下酒杯，伸手揉了揉眉心，忽然開口。
“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吃得有點膩，散散步也好。”周璇抬起眼，
對上他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睛。心底那根一直緊繃的弦，輕輕地顫動了一下。既有擔憂，
也有隱隱的期待。她知道，這頓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博弈。
而接下來的“散步”，或許才是這場博弈真正的開始。夜風輕拂，帶著一絲涼意。
城市的燈火，像打翻了的珠寶盒，在街道上鋪陳開來。飯店外的廣場上人來人往，
但林墨川卻領(lǐng)著她，拐進了一條相對安靜的小路。他走在她的身側(cè)，兩人靠得很近，
手臂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碰到一起。一路無言，曖昧的氣氛在沉默中發(fā)酵。
直到前方一排閃爍著曖昧粉色燈光的霓虹招牌，映入了眼簾。林墨川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抬手，指向其中一家看起來很高級的精品酒店，唇角勾起一抹早已預(yù)謀好的笑。
“我剛才順便定了個房間。喝成這樣，肯定開不了車了。上去坐坐，先休息一下吧？
”周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著那家酒店的大門，那一刻，
她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理智在尖叫著提醒她，快跑！退后！可現(xiàn)實，
卻像一只無形的手，在背后狠狠地推著她向前。那兩臺Panamera的訂單，
那幾十萬的提成，經(jīng)理許諾的銷冠位置，還有丈夫那張輕蔑的臉……幾秒鐘的猶豫，
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最后，她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林墨川的眼神里，
瞬間閃過一絲得逞的滿意。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那家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