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后，我沒有馬上回家。
我去了醫(yī)院。
我媽有家族遺傳的心臟病，需要定期檢查。
上一世，她就是因為網(wǎng)暴的刺激，心臟病突發(fā)，死在手術(shù)臺上。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這種事再次發(fā)生。
我來到心內(nèi)科，找到了我媽的主治醫(yī)生，李醫(yī)生。
李醫(yī)生看到我，有些驚訝。
“林溪？你怎么來了？你媽媽呢？”
“我媽在家，是我自己來的?！?/p>
我把一個裝著蘋果的袋子放在他桌上。
“李叔叔，我想咨詢一下我媽媽的病情?！?/p>
李醫(yī)生是我爸的老同學(xué)，算是看著我長大的。
他嘆了口氣，摘下眼鏡。
“你媽媽的情況，不太樂觀?！?/p>
“她的心臟瓣膜問題越來越嚴(yán)重，情緒上絕對不能再有大的波動了?！?/p>
“最好，是能盡快安排手術(shù)?！?/p>
“手術(shù)？”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成功率高嗎？”
“很高。”
李醫(yī)生說。
“現(xiàn)在技術(shù)很成熟，只要術(shù)后好好休養(yǎng)，基本不會有大問題?！?/p>
“只是，手術(shù)費不便宜。”
“大概需要三十萬?！?/p>
三十萬。
對于我們這個普通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上一世，我媽為了給我攢學(xué)費，一直拖著沒做手術(shù)。
她總說，再等等，再等等。
結(jié)果，等來了死亡。
“我知道了，李叔叔?！?/p>
我站起來。
“我會想辦法的?！?/p>
走出醫(yī)院，天已經(jīng)黑了。
城市的霓虹，在我眼中，變成了一片模糊的光。
三十萬。
我去哪里弄這么多錢？
我媽的工資，一個月只有幾千塊。
家里的積蓄，東拼西湊，加起來也不到五萬。
我舅舅給王佩的那十萬，我不可能動。
那是王佩的催命符，我得讓她拿著。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手機響了。
是傅謹(jǐn)言。
我接起電話。
“喂?！?/p>
“我在你家樓下?！?/p>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我愣了一下。
“你來干什么？”
“我在車?yán)?，你下來?！?/p>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回到家樓下。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安靜地停在路邊。
很低調(diào)，但價格不菲。
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yán)餂]有開燈，只有儀表盤發(fā)著暗光。
傅謹(jǐn)言坐在駕駛座上，側(cè)臉隱在陰影里。
他身上有很濃的煙味。
“你查到了？”
我問。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
“你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沙啞。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
“我是林溪?！?/p>
我說。
“一個被王佩害死，又從地獄爬回來復(fù)仇的人?！?/p>
車?yán)?，一片死寂?/p>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
“你信嗎？”
我問。
他沉默了。
我知道，他不會信。
這太荒謬了。
“我查到了?！?/p>
他終于開口。
“王佩，確實在偷偷給月月喂藥?！?/p>
“她買通了月月的護工，把藥混在維生素里。”
“我已經(jīng)把那個護工控制起來了。”
“她什么都招了?！?/p>
他的語氣，很平靜。
但平靜之下，是壓抑的怒火。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問我，也像在問自己。
“月月跟她無冤無仇，她為什么要害她？”
“因為嫉妒?！?/p>
我說。
“她嫉妒你妹妹擁有的一切?！?/p>
“家世，容貌，還有你全部的愛?！?/p>
“她想取代她，成為傅家的大小姐。”
“所以，她要先毀了她。”
“就這么簡單？”
傅謹(jǐn)言的聲音里，充滿了不敢置信。
“就為了這么可笑的理由？”
“對她來說，這不可笑。”
我看著他。
“在她的世界里，得不到的，就應(yīng)該毀掉。”
“她就是這樣的人?！?/p>
“天生的壞種。”
傅謹(jǐn)言閉上眼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他看起來，痛苦極了。
自己的親妹妹，被自己一度信任的人，用惡毒的方式傷害。
這種打擊，足以摧毀任何一個哥哥。
“解藥呢？”
他啞聲問。
“那種藥，有解藥嗎？”
“沒有?！?/p>
我打破了他最后一絲希望。
“‘天使的眼淚’，沒有解藥。”
“一旦沾上，就是終身的折磨?！?/p>
“唯一的辦法，就是強制戒斷?！?/p>
“但過程，會非常痛苦。”
“而且，成功率很低。”
他的身體，晃了一下。
我看到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那她……會怎么樣？”
“最好的結(jié)果，是在精神病院里度過余生?！?/p>
“最壞的結(jié)果……”
我沒有說下去。
但他懂了。
車?yán)锏臒熚?，更濃了?/p>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過了很久，他才把煙頭摁滅在車載煙灰缸里。
“王佩……”
他念著這個名字，聲音里滿是恨意。
“我不會放過她?！?/p>
“你想怎么做？”
我問。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p>
他的聲音，冰冷。
“我要讓她，也嘗嘗月月受過的苦?！?/p>
“很好。”
我點點頭。
“我?guī)湍恪！?/p>
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p>
我說。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p>
“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么幫助？”
“錢?！?/p>
我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我需要錢。”
“多少？”
“三十萬?！?/p>
他愣了一下。
“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給我媽做手術(shù)?！?/p>
我沒有隱瞞。
“她有心臟病，必須馬上手術(shù)。”
他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拿出了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幾下。
我的手機，很快收到了一條到賬短信。
【您的賬戶……到賬，300000.00元?！?/p>
我看著那串?dāng)?shù)字，有些恍惚。
三十萬。
上一世，壓垮我媽的三十萬。
這一世，傅謹(jǐn)言輕易地就給了我。
“這錢，算我借你的?！?/p>
我說。
“不用。”
他說。
“這是你應(yīng)得的。”
“你救了月月，也算救了我?！?/p>
“這點錢，不夠還你的人情。”
我沒有再堅持。
現(xiàn)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我媽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謝謝?！?/p>
我真心實意地說。
“從現(xiàn)在起，我們是盟友了?！?/p>
他看著我，突然問。
“你說的，從地獄爬回來，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還是在意那句話。
我看向車窗外，萬家燈火。
“沒什么。”
“就是打個比方?！?/p>
“傅謹(jǐn)言，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不是追究我的過去。”
“而是想想，怎么對付王佩?！?/p>
“她不會輕易認(rèn)輸?shù)摹！?/p>
“我知道?！?/p>
他說。
“我已經(jīng)有計劃了。”
“什么計劃？”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昏暗的光線里，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覺得那里面，藏著一片深黑。
“明天，你就知道了?！?/p>
他發(fā)動了車子。
“我送你上去?！?/p>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p>
我推開車門，下了車。
“傅謹(jǐn)言?！?/p>
我回頭叫住他。
“什么？”
“王佩背后，還有一個人?！?/p>
“我舅舅，張建軍。”
“他們是同謀?！?/p>
“別忘了，一網(wǎng)打盡?！?/p>
他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放心。”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p>
我回到家，客廳的燈亮著。
我媽坐在沙發(fā)上，沒有睡。
她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杯已經(jīng)涼了的茶。
她看起來很憔悴，眼下有青黑。
看到我回來，她站了起來。
“你去哪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么晚才回來?！?/p>
“去醫(yī)院了?！?/p>
我換了鞋，走到她面前。
“媽，我跟李叔叔聊過了?！?/p>
“你的心臟，必須馬上做手術(shù)?！?/p>
她愣住了，隨即避開我的目光。
“我沒事，就是老毛病了，養(yǎng)養(yǎng)就好?！?/p>
“什么老毛??！”
我提高了聲音。
“媽，你別再騙自己了！”
“李叔叔說，再拖下去，你會有生命危險！”
她的身體，晃了一下。
“手術(shù)要很多錢吧？”
她小聲地問。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
我從包里拿出那張銀行卡，放在她面前。
“這里有三十萬，足夠了。”
她看著那張卡，滿臉震驚。
“你哪來這么多錢？”
“我找朋友借的?！?/p>
“什么朋友？能借給你這么多錢？”
她不信。
“媽，你別問了?！?/p>
我拉住她的手。
“你只要相信我，好好準(zhǔn)備做手術(shù)，就行了?！?/p>
她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有擔(dān)憂，有懷疑，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林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沒有?！?/p>
我搖頭。
“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的?！?/p>
“媽，答應(yīng)我，去做手術(shù)，好嗎？”
我看著她，眼眶發(fā)熱。
上一世，我沒有能力救她。
這一世，我拼了命，也要把她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她看著我，看了很久。
終于，她點了點頭。
“好?！?/p>
她答應(yīng)了。
我的心，終于落了地。
就在這時，王佩的房門開了。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卡通睡衣，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姨媽，姐姐，你們在聊什么呀？”
她看到桌上的銀行卡，眼睛亮了一下。
“哇，這么多錢?！?/p>
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
“姨媽，這是叔叔給我的生活費嗎？”
“不是?！?/p>
我媽把卡收了起來。
“這是我的錢?！?/p>
王佩的臉，僵了一下。
“哦，那是要做什么用呀？”
“做手術(shù)?！?/p>
我替我媽回答。
“我媽要做心臟手術(shù)?！?/p>
王佩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
有驚訝，有嫉妒，還有一絲幸災(zāi)樂禍。
“姨媽要動手術(shù)？”
她快步走到我媽身邊，一臉關(guān)切。
“嚴(yán)重嗎？什么時候做？”
“下周?！?/p>
我說。
“這幾天，家里要保持安靜，不能讓我媽情緒激動?！?/p>
我看著王佩，話里有話。
王佩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我知道了，姐姐。”
“我一定會聽話的，絕對不給姨媽添亂?！?/p>
她說完，又看向我媽。
“姨媽，你別擔(dān)心，手術(shù)一定會成功的?！?/p>
“等你好了，我陪你逛街，給你買好多漂亮衣服?！?/p>
她的話，說得很好聽。
我媽被她哄得，臉上總算露出了點笑容。
“好孩子，姨媽知道了?！?/p>
我看著她們，心里冷笑。
王佩，你最好真的能這么乖。
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