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得黑巖鎮(zhèn)的老槐樹葉子簌簌往下掉，鋪在沒什么人經(jīng)常過路的地方。
吳宵正幫趙青黛翻曬草藥，突然聽見武館門口傳來趙師傅的聲音：“小吳，周平，你們倆過來?！?/p>
兩人對視一眼，放下手里的活計走過去。趙師傅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捏著張泛黃的帖子，帖角蓋著個朱紅的印章，印文是“望月鏢局”四個字。
“望月鏢局的王鏢頭來信，”趙師傅把帖子遞給他們，“望月城的秋市要開了，他那邊人手不夠，讓我派兩個徒弟去幫忙跟著押趟鏢，送一批藥材到望月城。你們兩個去不去？”
周平眼睛一亮，搓著手說：“師傅，我去！我早就想去望月城看看了，聽說那兒有三層樓高的酒樓，還有賣西域?qū)毷匿佔樱 ?/p>
趙師傅瞪了他一眼：“是讓你跟著去押鏢，不是讓你去玩?！彼D(zhuǎn)向吳宵，“你呢，望月城來回得半個月，路不好走?！?/p>
“沒事?！眳窍嗣壬系陌?，那里早就長平了，只剩道淺粉色的印子，陰雨天也不怎么疼了，“我跟師兄一起去，互相有個照應(yīng)?！?/p>
“行。”趙師傅點點頭，從懷里掏出個錢袋遞給吳宵，“這是你們的盤纏，路上省著點花。王鏢頭是我老相識，會看著你們的，到了那兒多聽他的，路上少惹事。”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望月城不比這黑巖鎮(zhèn)，龍蛇混雜，遇到事別硬碰硬，縮一時沒什么，實在不行就報我的名字?！?/p>
趙青黛不知什么時候端著碗藥湯走過來，往吳宵手里塞了個油紙包：“這里面是我配的金瘡藥和解毒丹，路上備著，萬一碰到山匪……”
“別瞎說，哪那么多山匪。”趙師傅打斷她，語氣卻軟了些，“王鏢頭的鏢隊護(hù)衛(wèi)得緊，再加上路熟，出不了事。”
出發(fā)那天，天還沒亮。吳宵和周平背著包袱，跟著王鏢頭的隊伍出了黑巖鎮(zhèn)。
鏢隊有二十二個人，八匹騾馬，馱著十幾個沉甸甸的藥箱，箱子上都貼著“回春堂”的封條。王鏢頭是個五十多歲的瘦高個，留著山羊胡，腰間佩著把大彎刀，據(jù)說年輕時是軍隊里的神射手。
“都是趙師傅的徒弟哈？”王鏢頭拍了拍吳宵的肩膀，力道不輕，“聽說你拳練得不錯？”
“王鏢頭說笑了，我這三腳貓是剛?cè)腴T?！眳窍t虛道。
“謙虛啥，”王鏢頭笑了，胡子翹了起來，“趙老哥的眼光錯不了。這次路上要是遇到不長眼的，正好讓你練練手?！?/p>
周平湊過來：“王鏢頭，那望月城真有三層樓的酒樓？”
“何止三層，”王鏢頭捋著胡子，“望月樓有五層，頂樓能看到整個望月城，菜更是一絕，有烤全羊、燉熊掌，還有從南邊運來的海魚龍蝦，鮮得能掉舌頭。”
周平聽得直咽口水，吳宵卻在想別的——聽說望月城是這一帶附近最大的城鎮(zhèn)，說不定有關(guān)于修仙者的消息，甚至……有見過霧隱山仙師的人。他摸了摸懷里的《養(yǎng)鐵玄鑒》，書被他用麻布包了兩層，貼在胸口。
路上的日子單調(diào)卻不枯燥。白天跟著鏢隊趕路，腳踩在黃土路上，揚起的灰塵沾得滿身都是；晚上就在路邊的驛站歇腳，圍著篝火聽王鏢頭講年輕時的經(jīng)歷。
他說自己曾在霧隱山腳下見過“異人”，能一腳輕松踹翻大石碾子，還說望月城有個“武狀元”，拳頭能打碎青石碑。
“那武狀元算不算修仙者？”吳宵忍不住問。
“算啥修仙者，”王鏢頭灌了口酒，酒液順著胡子往下滴，“就是力氣大，拳頭硬，聽說練的是‘鐵布衫’，刀砍上去都沒事。不過啊……”他壓低聲音，“望月城確實還有修仙者的傳聞，說城主府里供奉著位‘仙師’，能隔空取物?！?/p>
吳宵心里一動，正想再問，突然聽見前面?zhèn)鱽怼坝酢钡囊宦?，是打頭的鏢師在喊：“前面有商隊！”
一群人圍過去看，是支販賣絲綢的商隊，駱駝臥在路邊休息，趕駝人正坐在石頭上啃干糧?！扒懊媸呛陲L(fēng)嶺，”一個趕駝人見他們是鏢隊，提醒道，“最近不太平，有伙山匪在那兒攔路搶劫，我們都等了半天了，想湊齊人一起過。”
王鏢頭皺了皺眉：“知道是什么路數(shù)嗎？”
“不清楚，只聽說領(lǐng)頭的是個獨眼龍，出手狠得很，上周有個商隊不肯交錢，被他們殺了個精光?！?/p>
鏢隊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周平悄悄拉了拉吳宵的袖子：“要不……我們繞路走？”
“繞路得多走三天，藥材會壞的。”王鏢頭搖了搖頭，“沒事，咱們?nèi)硕?，還有你們這兩個拳腳高手，真遇到了，量他們也不敢?！彼D(zhuǎn)向吳宵，“你和周平跟在中間，保護(hù)藥箱，別往前沖?！?/p>
吳宵點點頭，握緊了腰間的短刀——那是趙師傅送他的，刀鞘是鯊魚皮做的，刀柄纏著防滑的麻繩。
過黑風(fēng)嶺時，太陽正往西邊斜，把山石照得像塊塊黑鐵。山路狹窄，一邊是陡峭的山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風(fēng)穿過山谷，發(fā)出“嗚嗚乎”的怪響，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突然，頭頂傳來一聲呼哨，緊接著滾下來幾塊巨石，擋住了去路。“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一群蒙面人從山崖上跳下來，手里拿著刀槍，為首的是個獨眼龍，臉上戴著個青銅面具，只露出只兇巴巴的眼睛。
“來了?！蓖蹒S頭拔刀出鞘，“兄弟們，抄家伙！”
鏢師們紛紛亮出武器，和山匪打了起來。吳宵按王鏢頭的吩咐，和周平守在藥箱旁，可山匪太多，很快就有兩個漏網(wǎng)之魚沖了過來。
“小崽子，找死！”一個山匪舉著刀砍向吳宵，刀風(fēng)帶著股腥氣。
吳宵側(cè)身躲過，同時一記“翻攔捶”打在山匪的肋下。山匪“哎喲”一聲，刀掉在了地上。周平趁機(jī)撿起塊石頭，狠狠砸在山匪的頭上，山匪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另一個山匪見狀，舉著槍刺過來。吳宵想起趙師傅教的“百步拳”步法，腳步輕點，像片葉子似的躲開，同時一拳打在山匪的手腕上。槍“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吳宵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往懷里一帶，山匪失去平衡，摔下了懸崖，慘叫聲很快就被風(fēng)聲吞沒。
“好功夫！”王鏢頭看得眼睛一亮，一刀劈開個山匪的刀，“這小子，比趙老哥說的還厲害！”
沒多大功夫，山匪就被打跑了，留下幾具尸體和滿地的血跡。鏢隊里也有兩個人受了傷，被山匪的刀劃了口子，趙青黛給的金瘡藥派上了用場，敷上去沒多久血就止住了。
“多虧了你，小吳。”王鏢頭拍著他的肩膀，“不然藥箱說不定就被搶了?！?/p>
吳宵笑了笑，沒說話。他看著懸崖下的云霧，心里那點對力量的渴望又涌了上來——要是自己能像修仙者那樣，揮揮手就能打跑山匪，該多好。
又走了五天，終于看到了望月城的影子。城墻是用青灰色的巨石砌成的，高得望不到頂，城門上方刻著“望月城”三個大字，筆力遒勁，據(jù)說是前朝的狀元寫的。城門口有衛(wèi)兵把守，穿著鎧甲，手里拿著長矛，比黑巖鎮(zhèn)的守衛(wèi)氣派多了。
進(jìn)了城，吳宵才算明白什么叫“繁華”。街道寬得能并排走四輛馬車，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綢緞莊的幌子在風(fēng)中飄揚，首飾鋪的櫥窗里擺滿了亮晶晶的銀飾，還有賣小吃的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比黑巖鎮(zhèn)熱鬧十倍。
“先去鏢局交差，”王鏢頭領(lǐng)著他們往城里走，“完了我?guī)銈內(nèi)ネ聵浅燥垺！?/p>
望月鏢局在城中心，是座氣派的四合院，門口蹲著兩尊石獅子，比黑巖鎮(zhèn)的石獅子大一圈。王鏢頭把藥材交給鏢局的人，然后帶著吳宵和周平去了望月樓。
酒樓果然有五層，朱紅的柱子，雕花的欄桿，門口的店小二穿著干凈的藍(lán)布衫，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布料，比黑巖鎮(zhèn)客棧的掌柜還體面。上了頂樓，吳宵趴在欄桿上往下看，半個望月城盡收眼底，街道像條長長的帶子，行人像螞蟻似的來回移動，遠(yuǎn)處的護(hù)城河像條銀色的帶子，繞著城墻蜿蜒。
“快看，”周平指著樓下，“有人在比武！”
吳宵往下一看，樓底下有個寬敞的臺子，周圍圍滿了人，兩個壯漢正在臺上打拳，拳頭碰撞的“砰砰”聲都能傳到頂樓。
“那是望月城的秋市比武，”王鏢頭喝了口酒，“每年秋市都辦，贏了有獎金，還能被城主府聘為護(hù)衛(wèi)，吃官家飯?！?/p>
“獎金多嗎？”周平問。
“第一名能得五十兩銀子，還有把好刀?！蓖蹒S頭笑了，“怎么，你想去試試？”
周平撓了撓頭：“我，估計不行，不過吳宵說不定可以?！?/p>
吳宵心里一動。五十兩銀子能買多少鐵塊？說不定能買到傳說中的“玄鐵”，試試《養(yǎng)鐵玄鑒》里的養(yǎng)鐵術(shù)。而且……城主府里不是有“仙師”嗎？要是能在比武中脫穎而出，說不定能見到那位仙師。
“我去試試?！眳窍f。
王鏢頭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小子，有魄力！我?guī)闳竺??！?/p>
比武報名處設(shè)在臺子旁邊的棚子里，一個留著長須的老者正在登記。看到吳宵，老者抬頭問：“師承何處？”
“黑巖鎮(zhèn)趙記武館，趙山河是我?guī)煾?。”吳宵說。
老者眼睛亮了一下：“原來是趙師傅的徒弟，去年他還來當(dāng)過裁判呢。”他在紙上寫下吳宵的名字，“明天辰時開始，記得準(zhǔn)時來。”
第二天一早，吳宵就來到了比武臺。臺下已經(jīng)圍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比黑巖鎮(zhèn)的集市還熱鬧。參賽者有三十多個，大多是身強力壯的漢子，還有幾個穿著長衫的年輕人，看著像讀書人，不知道是不是來湊熱鬧的。
周平擠到前面給吳宵加油：“吳宵哥，加油！贏了銀子我們買只烤全羊！”
吳宵笑了笑，活動了一下手腳。他穿的還是趙青黛縫的那件靛藍(lán)衣裳，洗得有些發(fā)白，但很干凈。
第一輪的對手是個賣肉的屠夫，身高體壯，拳頭比吳宵的腦袋還大。他上來就揮著拳頭猛砸，招式大開大合，看著嚇人，實則沒什么章法。吳宵想起趙師傅教的“以柔克剛”，腳步輕點，像只靈活的猴子，總能在間不容發(fā)之際躲開拳頭，同時時不時用“寸勁”打在屠夫的軟肋上。
沒幾個回合，屠夫就氣喘吁吁，被吳宵一記“掃堂腿”絆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臺下爆發(fā)出一陣叫好聲，周平跳得最高，嗓子都喊啞了。
第二輪的對手是個鏢局的鏢師，練的是硬功，拳頭硬得能打碎磚塊。吳宵不敢硬碰硬，靠著“百步拳”的步法和他周旋，看準(zhǔn)機(jī)會一拳打在他的膝蓋上。鏢師腿一軟，跪倒在地，也算輸了。
第三輪的對手是個穿白衫的年輕人，據(jù)說是望月城有名的“快劍”，不過這次比的是拳腳，他的優(yōu)勢發(fā)揮不出來。兩人打得很激烈，吳宵的“百步拳”步法靈活，年輕人的拳快如閃電，臺下的觀眾看得眼睛都不眨。
最后關(guān)頭，吳宵抓住年輕人出拳的空隙，一記翻攔捶打在他的胸口。年輕人悶哼一聲，后退了幾步，搖了搖頭說：“閣下在拳腳方面技高一籌，我輸了。”
就這樣，吳宵一路闖進(jìn)了決賽。對手是個絡(luò)腮胡大漢，據(jù)說是去年的第二名，練的是強橫皮肉外功，刀砍不傷，拳打不疼。
兩人站在臺上，絡(luò)腮胡大漢咧嘴笑了：“小毛娃子，識相的就自己下去，免得爺爺沒留神傷了你。”
吳宵沒說話，擺開了架勢。
大漢上來就一拳打向吳宵的胸口，拳風(fēng)帶著股勁。吳宵躲閃不及，硬生生受了這一拳，只覺得胸口像被塊石頭砸中，疼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怎么樣？”大漢得意地笑了，“還敢打嗎？”
吳宵緩了口氣，突然沖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硬拼不過，只能用巧勁。他繞著大漢游走，像只圍著獵物打轉(zhuǎn)的狼，時不時用頓勁打在大漢的關(guān)節(jié)處。大漢的鐵布衫雖然厲害，但關(guān)節(jié)處是弱點，被打了幾下后，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最后，吳宵抓住機(jī)會，一記百步拳的絕招點虎腿，一腳踹在大漢的膝蓋后面。大漢腿一軟，跪倒在地，雖然沒倒下，但也算輸了。
臺下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王鏢頭笑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不過按照規(guī)矩，吳宵只得了第三名——因為他最后用的是腳，而比賽規(guī)定只能用拳。
“第三名也不錯，”王鏢頭把獎金遞給吳宵，是二十兩銀子，用紅布包著，沉甸甸的，“夠你買不少好東西了。”
吳宵拿著銀子，心里卻有點失落。
他原本以為得了第一名能見到城主府的“仙師”，現(xiàn)在看來是沒希望了。
“別灰心，”王鏢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guī)闳ヒ妭€人，說不定他能幫你。”
王鏢頭帶他去的是家茶館，一個穿青布衫的老者正在里面喝茶，看年紀(jì)和趙師傅差不多，眼神卻很透亮，像黑色的玻璃彈珠，似乎能望透人心。
“李老哥，這是趙山河的徒弟，吳宵?！蓖蹒S頭介紹道，“他想打聽點關(guān)于霧隱山仙師的事。”
老者打量了吳宵一番，慢悠悠地說：“你想知道什么？”
“您見過仙師嗎？他們真的會飛嗎？”吳宵問。
老者笑了笑，呷了口茶：“見過幾次，在城主府的宴會上。他們確實會飛，踩著把劍，能在天上轉(zhuǎn)圈，不過飛得不算高，也就一兩丈吧?！?/p>
“那他們厲害嗎？”
“不好說，”老者搖搖頭，“沒見過他們打架，不過聽說城主對他們很尊敬，每年都要送不少東西去霧隱山?！彼D了頓，“你想修仙？”
吳宵點點頭：“我想變得更強?！?/p>
“年輕人有志向是好的，”老者嘆了口氣，“不過修仙不是那么容易的，霧隱山招弟子看運氣，能找到門的都沒幾個。而且……”他壓低聲音，“據(jù)說那里的規(guī)矩很嚴(yán)，不聽話的會被廢掉武功?！?/p>
吳宵心里一緊，卻還是說：“我想去試試?！?/p>
老者看著他，突然說：“三天后有個商隊要去霧隱山腳下的鎮(zhèn)子，你可以跟著他們?nèi)?。不過記住，萬事小心?！?/p>
謝過老者和王鏢頭，吳宵回到客棧。周平正在打包買的東西，有給趙青黛的胭脂，給趙師傅的好酒，還有給石頭的糖人。
“吳宵哥，我們什么時候回黑巖鎮(zhèn)？”
“師哥你先回去吧，”吳宵說，“跟師傅師娘說我想去霧隱山看看?！?/p>
周平愣了一下：“你真要去尋仙?。俊?/p>
“嗯?！?/p>
“那你小心點，”周平看吳宵眼神堅定，從包里拿出個平安符，是在望月城的廟里求的，“這個給你，保平安的?！?/p>
吳宵接過平安符，心里暖暖的。
三天后，吳宵跟著商隊離開了望月城。周平站在城門口揮手，直到看不見為止。
商隊走得很慢，吳宵卻覺得很快。他每天都在想霧隱山的樣子，想這里的仙師們會是什么樣子，會不會像小說里寫的那樣，能呼風(fēng)喚雨，移山填海。
這天傍晚，他們走到一片開闊的山谷，突然聽見頭頂傳來“呼呼”的風(fēng)聲。吳宵抬頭一看，只見兩個穿道袍的人踩著劍從天上飛過，衣袂飄飄，像兩只大鳥，速度很快，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云霧里。
“仙師！是仙師！”商隊里有人喊道。
吳宵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心里的決心更堅定了。他一定要找到修仙的方法，不管有多難。
又走了半個月，終于到了霧隱山腳下的鎮(zhèn)子。鎮(zhèn)子不大，比黑巖鎮(zhèn)還小，只有一條街，兩旁的店鋪大多賣的是草藥和進(jìn)山的工具。
吳宵找了家客棧住下，開始四處打聽霧隱山的消息。鎮(zhèn)上的人說，霧隱山很大，主峰常年被云霧籠罩，沒人知道上面有什么。仙師們招收弟子，聽說要先通過考驗，大家說考驗很簡單，就是在山里獨自待上七天，活著出來就算通過。
“不過別去，”客棧老板勸他，“去年有個小伙子進(jìn)去，就再也沒出來，估計是被山里的野獸吃了?！?/p>
吳宵沒聽，第二天一早就背著包袱進(jìn)了山。
霧隱山比他想象的還要大，林深草密，到處都是懸崖峭壁。他按照鎮(zhèn)上人的指點，往主峰的方向走，白天趕路，晚上就睡在山洞里，靠著帶來的干糧和野果充饑。
山里確實有野獸，有次他半夜被狼叫聲驚醒，借著月光看到幾只綠油油的眼睛，嚇得他一夜沒睡。
七天過去了，吳宵沒遇到任何考驗，也沒見到仙師，甚至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他爬上一座山頂，望著被云霧籠罩的主峰，心里有點失落。難道那些傳聞都是假的？
他又在山里找了三天，還是一無所獲。帶來的干糧快吃完了，身上也被樹枝劃破了好幾道口子，趙青黛給的金瘡藥快用完了。
“或許真的沒有仙師吧?！眳窍谝粔K大石頭上，看著天上的云，心里有點迷茫。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遠(yuǎn)處傳來“咻”的一聲，像是有人在御劍飛行。他趕緊站起來，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道白光從云霧里飛出來，速度很快，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天邊。
是仙師！他們真的在山里！
吳宵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朝著白光消失的方向追過去?？勺妨税胩?，還是什么都沒找到，反而迷了路，走到了一片陌生的山谷。
山谷里有個小水潭，水很清，能看到潭底的石頭。吳宵蹲下來喝水，突然看到水里的倒影——自己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沾滿了泥，衣服破了好幾個洞，像個野人。
他摸了摸懷里的《養(yǎng)鐵玄鑒》，書還是好好的，只是更皺了。他想起趙師傅的話：“拳是練出來的，路是走出來的，光想沒用?！?/p>
或許修仙也是這樣，不是靠等，而是靠找。
于是吳宵又找了大概七八天，無果，躺在一塊草地上，想。
可我已經(jīng)找了這么久了。
我已經(jīng)穿越過來這么久了，難道真是運氣問題，沒到時候？
吳宵緩緩站起身，朝著山外走去。他決定先離開霧隱山，回黑巖鎮(zhèn)打聽更多消息。總會有辦法的，他想。
走出山谷時，夕陽正往山后沉，把云彩染成金紅色，像極了火燒云。吳宵摸了摸懷里的書，又摸了摸腰間的短刀，腳步堅定地向山下走去。
尋仙的路還很長，但他不會放棄。就像練拳一樣，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能摸到“道”的邊。
遠(yuǎn)處的霧隱山被云霧籠罩著，像個神秘的夢。
吳宵知道，他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