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松開蠟筆，撲進她懷里。她抱緊了，脊背僵住，喉頭滾了滾。三年，一千零九十二天，

她在牢里畫了三百二十七張小禾的側臉，每一張都記得她右耳后那顆小痣。

現(xiàn)在這顆痣貼在她頸側，溫熱的，活著的。小禾沒哭，也沒說話，只是攥著她的衣角，

像攥著某種確認。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掃過房間。奶媽站在角落，低頭玩手機。

床頭柜上擺著藥瓶，標簽朝里。墻角的監(jiān)控探頭微微偏著，正對著兒童床。她沒問，也沒動。

只是把女兒抱得更緊了些。程硯聲在門口站了會兒，轉身走了。她坐到床邊，

讓小禾趴在腿上繼續(xù)畫。孩子用藍筆涂了一大片，又用紅筆在中間點了個點。

她認得這個圖案——是她入獄前最后一晚，給小禾講的睡前故事：海底有座火山，

噴出的不是巖漿，是光。她摸了摸孩子的頭，輕聲說：“媽媽回來了?！睕]人回應。

只有蠟筆在紙上沙沙地響。晚飯是在主臥配的餐室吃的。程硯聲坐在對面，

切牛排的動作一絲不茍。她沒動筷子?！吧蚯迩锩魈斐霆z?！彼鋈徽f。

她抬眼：“哪個沈清秋？你每年去墓園祭拜的那個，還是被你關在郊區(qū)別院的那個？

”刀叉頓住。他抬眼看她，第一次露出類似震動的表情：“你知道她沒死？”“我替她坐牢，

難道連她死沒死都不知道？”她放下水杯，“你每年雨季去掃墓，燒的是活人的名字。

你不覺得荒唐？”“她需要靜養(yǎng)?！彼曇舻拖聛恚澳悻F(xiàn)在復出，會引起輿論震蕩。

”“所以你是怕她受刺激？”她笑了，“可我不是為她畫畫的。”“你現(xiàn)在身份敏感。

”“身份？”她盯著他，“三年前你讓我頂罪的時候，怎么沒覺得我身份敏感？

現(xiàn)在倒怕我惹麻煩了？”他沒答。她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一聲響：“我不是誰的替身，

也不是你的遮羞布。我要辦設計展，資金我自己想辦法。”他抬頭：“你拿什么辦？

”“拿我自己的手。”她說完，轉身出門。走廊燈昏黃，她一步步走回舊臥室。門鎖沒換，

鑰匙還插在抽屜里。她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