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就是他!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非說我才是什么冒牌貨,他才是葉家的兒子!
你看他還拿著塊破玉佩!”葉凡,一身高定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此刻正滿臉“驚懼”和“委屈”地躲在一個衣著華貴、風韻猶存的美婦人身后,
手指顫抖地指著客廳中央站著的林默。林默站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身上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舊T恤與這極盡奢華的客廳格格不入。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塊色澤溫潤、雕刻著古樸龍紋的玉佩,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他無視了葉凡的表演,目光直直看向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的男主人葉國華,
以及那位一臉警惕和厭惡看著自己的美婦人——陳婉。“葉先生,葉夫人。
”林默的聲音有些干澀,卻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我沒有冒充。這塊龍紋玉佩,
是當年放在我襁褓中的信物。福利院的張院長可以作證,她……”“夠了!
”陳婉厲聲打斷他,將身后的葉凡護得更緊,仿佛林默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哪里來的小混混?學了幾招騙術就敢來我葉家行騙?小凡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兒子,
全世界都知道!你拿塊不知道從哪里仿造的破玩意兒就想來顛倒黑白?”葉國華沒有說話,
只是用審視而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林默,那目光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真?zhèn)危?/p>
帶著居高臨下的漠然。林默胸口一窒,急忙道:“不是仿造!
這玉佩的材質和雕工……”“爸,媽!”葉凡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演技精湛,
“我的那塊玉佩不是一直好好收在爸爸書房的保險柜里嗎?難道……難道是被他偷了?
不然他怎么會有這么像的?一定是他偷看了我的玉佩,然后去仿造的!
或者就是他偷走了真玉佩!”他瞬間就給林默扣上了偷竊的帽子?!拔覜]有偷!”林默辯駁,
感覺一股郁氣堵在胸口,“這塊玉佩從小就跟著我!”葉凡卻不理他,只是紅著眼眶,
無比“傷心”地對陳婉說:“媽,是不是我最近表現不夠好,惹你們生氣了?
所以你們才想找個人來……來代替我?我知道,我不如李少王少他們那么會做生意,
我給家里丟人了……”這一招以退為進瞬間戳中了陳婉的軟肋,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連忙抱住葉凡:“胡說八道!我的小凡是最優(yōu)秀的!誰都比不上!你就是媽媽的心頭肉,
什么阿貓阿狗都別想碰你一根手指頭!”她再看向林默時,眼神已經不僅僅是厭惡,
而是充滿了憤怒和鄙夷,“聽見沒有?還不快滾!保安!保安呢!
把這個滿嘴謊話的小偷給我轟出去!”一直沉默的葉國華終于開口,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
他對林默說:“年輕人,攀龍附鳳也要講究方式。葉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看在你還年輕的份上,現在自己離開,我可以不追究你盜竊和詐騙未遂的責任?!睅拙湓?,
輕描淡寫地就坐實了林默“騙子”和“小偷”的身份。
林默看著這一家人——冷漠威嚴的“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的“母親”,
還有那個躲在后面、眼神里流露出得意和嘲諷的假貨。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所有的言語在此刻都蒼白無力。幾名身材高大的保安沖了進來,
毫不客氣地架住了林默的胳膊?!胺砰_我!你們憑什么!”林默掙扎,卻徒勞無功。
那點微末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力氣,在專業(yè)的保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葉凡從陳婉身后探出頭,用只有林默能看到的嘴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垃圾?!比缓?,
他臉上又掛起了那副受害者的委屈表情。林默被粗暴地拖拽著,
扔出了葉家別墅那沉重的雕花鐵門外。慣性讓他踉蹌幾步,重重摔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手里的玉佩也差點脫手。緊接著,兩個似乎是葉凡心腹的傭人跟了出來,
對著倒在地上的林默就是幾腳?!芭蓿∫膊豢纯醋约菏裁吹滦?,也敢來碰瓷葉少!
” “趕緊滾遠點!再讓老子看見你,見一次打一次!”拳腳落在身上,不是很重,
卻極盡羞辱。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冰冷的雨點,很快就連成一片雨幕,將林默渾身澆透。
他蜷縮在雨水中,看著那扇緩緩關閉、隔絕了所有溫暖和光亮的鐵門,
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屈辱、憤怒、不甘、還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冰冷絕望,
幾乎要將他吞噬。他體內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因為這極致的情緒而躁動了一下,
像是一頭被困的兇獸試圖蘇醒,但僅僅是一瞬,那感覺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無力和冰冷。他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彌漫開。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拍打著林默的臉,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冰冷交織在一起。
他掙扎著從濕漉漉的地上爬起來,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進眼睛,又澀又疼。
那扇厚重的鐵門緊閉著,門內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似乎隱約可聞,卻又與他隔著一個世界。
他攥緊了手里的玉佩,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想,也是屈辱的源頭。“媽的,這鬼天氣。
”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一瘸一拐地離開這個讓他尊嚴掃地的地方。身無分文。
手機里僅有的幾十塊錢連最便宜的旅館都住不起一晚。
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暈,繁華屬于別人,與他無關。他漫無目的地走著,
最后在一個偏僻巷口的垃圾桶后面找了個稍微能避雨的角落蜷縮起來。
寒冷和饑餓如同兩條毒蛇,啃噬著他的身體和意志。他抱著膝蓋,試圖保存一點可憐的體溫,
腦子里一片混亂,父母的冷眼,葉凡得意的嘲笑,保安粗暴的動作,不斷循環(huán)播放?!昂?,
哥們兒,新來的?懂不懂規(guī)矩?”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響起。林默抬起頭,
三個穿著邋遢、渾身散發(fā)著劣質煙酒氣的小混混堵在了他面前,眼神不善地打量著他。
“什么規(guī)矩?”林默的聲音沙啞?!斑@地兒,哥幾個罩的!想在這兒待著,得交保護費!
”為首的那個黃毛咧著嘴笑,露出一口黃牙?!拔覜]錢。”林默實話實說,
他現在連一個硬幣都掏不出來?!皼]錢?”黃毛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揪住林默的衣領,
“搜搜看!穿得人模狗樣的,騙誰呢!”另外兩人立刻上來,粗暴地在他身上摸索。
林默掙扎起來:“放開我!我說了沒錢!”“媽的,還敢動?”黃毛一拳搗在林默肚子上。
劇痛傳來,林默悶哼一聲,一股邪火猛地竄起。
被葉家驅逐、被污蔑、被毆打的屈辱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猛地一推揪著他衣領的黃毛?!芭?!” 一聲悶響,
那黃毛竟然被他推得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摔進了濕漉漉的污水里,滿臉的難以置信。
另外兩個小混混也愣住了。林默自己也愣住了。他看著自己的手,剛才那一瞬間,
他似乎感覺到一股微弱卻異常灼熱的氣流從身體深處涌出,匯聚到了手臂上。
但那股感覺來得快,去得更快。下一秒,巨大的虛弱感襲來,眼前甚至黑了一下,
他差點站不穩(wěn)?!安?!還敢還手?揍他!”摔倒在地的黃毛惱羞成怒地爬起來,
三人再次圍了上來。這一次,林默那點莫名的力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雨點般的拳腳落在身上,
他只能抱著頭蜷縮起來,盡量保護要害?!芭?!窮鬼!還真他媽沒錢!”小混混們搜遍全身,
只摸到那塊冰冷的玉佩,嫌棄地扔回他身上,又踹了他幾腳,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林默躺在冰冷的污水里,渾身劇痛,比剛才被扔出來時更甚。雨還在下,傷口沾了污水,
火辣辣地疼。那一下……是怎么回事?是錯覺嗎?還是餓昏頭了?他艱難地爬起來,
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喘著粗氣?;钕氯?,必須先活下去。第二天,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
開始找工作。沒有學歷證明,沒有身份證明,甚至連一身干凈衣服都沒有,找工作難如登天。
最后,在一家油煙熏人的小餐館后巷,好心的老板娘看他實在可憐,又急需一個刷盤子的,
才勉強留下他,條件是管兩頓飯,沒工資。巨大的洗碗池里堆滿了油膩的碗盤,
洗潔精的味道刺鼻。林默的手泡得發(fā)白,腰酸背痛。偶爾有餐廳的服務員經過,
都會投來鄙夷或憐憫的目光?!靶聛淼?,動作快點!沒看見前面都快沒碗用了嗎?
”胖墩墩的廚師長不耐煩地呵斥。林默低著頭,機械地重復著刷洗的動作。他能感覺到,
餐館角落里,一個穿著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人,目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和嘲弄。
是葉凡派來的人。他在監(jiān)視他,看他如何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掙扎求存。林默咬緊牙關,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那股微弱的氣流再也沒有出現,仿佛那晚的瞬間只是絕望中的幻覺。
屈辱和無力感,像沉重的枷鎖,將他牢牢鎖在這污濁的后巷里。
后廚的油煙和洗潔精的味道幾乎腌入了林默的骨頭里。他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泡水而皺皮發(fā)白,
虎口甚至磨破了皮,每一次拿起油膩的盤子都帶來一陣刺痛。但比起身體上的勞累,
更磨人的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監(jiān)視感和揮之不去的屈辱。那個穿著與后巷格格不入的男人,
幾乎每天都會在不同的時間點出現。有時靠在巷口抽煙,有時假裝打電話,
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掃過餐館后門,掃過正在埋頭刷碗的林默。他不靠近,也不說話,
就像一只看著獵物垂死掙扎的貓,享受著這種無聲的折磨。林默盡量忽略那道目光,
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碗碟上。這是他目前唯一的立足之地,盡管卑微如塵。
這天下午,客人稍少,林默剛喘口氣,準備把洗好的沉重餐具框搬進廚房。就在這時,
一道“關切”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斑??這不是……那天來我家的那位嗎?
”林默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葉凡,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休閑裝,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憐憫”,站在后巷口,仿佛天神誤入了骯臟的凡間。
他手里還拎著一個精致的紙袋?!澳阍趺丛谶@里……做這個?”葉凡走上前,眉頭微蹙,
好像真的很難過,“就算一時走錯了路,也不能這么作踐自己啊。
”后廚里偶爾探頭出來的幫工和服務員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林默抿緊嘴唇,沒有說話。
他知道葉凡絕不是來關心他的。葉凡嘆了口氣,將手里的紙袋遞過來,
聲音溫和卻足以讓附近的人聽到:“這里是一些干凈的衣服,還有一點錢。拿著吧,
找個像樣的地方住,吃頓飽飯。畢竟……你也不容易。”他的舉動,在不知情的人看來,
簡直是善良和大度的典范。林默看著那紙袋,沒有接。他知道這里面絕不會是善意。果然,
見林默不接,葉凡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隨即又換上更“真誠”的表情:“別倔強了。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
但日子總要過下去。這錢是干凈的,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以后寬裕了再還我。
”他故意把“誤會”和“借”字咬得很重。這時,餐館老板娘聞聲出來,
看到葉凡的穿著和氣度,又聽到他的話,不禁對林默說:“小林啊,這位先生是好心,
你就拿著吧。你看你這……”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硬邦邦地說:“謝謝,
不用。”葉凡似乎很“無奈”,搖了搖頭,
把紙袋放在旁邊一個相對干凈的箱子上:“東西我放這兒了,你需要就拿著吧。
唉……”他一副“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樣子,轉身離開了。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
林默清晰地看到他對那個一直監(jiān)視這里的男人使了個眼色。事情發(fā)生在半小時后。
餐館最忙亂的時候,前臺突然嚷嚷起來,說收銀臺里準備用來找零的幾百塊錢不見了。
老板和老板娘頓時急了,前后翻找。那個監(jiān)視林默的男人“恰好”出現,
像個熱心市民一樣提醒:“老板,剛才我看那個刷碗的小工,在收銀臺附近晃悠了好一會兒,
形跡有點可疑啊……”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剛搬完東西、滿頭大汗的林默身上。
“不是我!”林默立刻否認?!八岩幌拢∷岩幌滤砩虾头艝|西的地方就知道了!
”有人起哄。老板臉色難看,但還是走到林默面前。林默為了自證清白,沒有反抗。
老板在他空空如也的破舊口袋里什么也沒摸到。
但當他走到林默放私人物品(其實就是那件舊外套和葉凡留下的紙袋)的角落時,
伸手進紙袋一摸,臉色猛地變了。他掏出來的,正是那疊不見了的人民幣,嶄新連號,
夾在幾件新衣服中間,異常扎眼?!昂冒?!果然是你!”老板勃然大怒,
“我說怎么好心給你工作,管你飯吃,你竟然偷錢!還人贓并獲!”“這不是我拿的!
是剛才那個人!是他放在這里的!”林默急聲辯解,指向紙袋?!胺牌?!”老板根本不信,
“葉少那樣的人物,會冤枉你這點小錢?他好心幫你,你不但不領情,還偷錢,
反過來誣陷人家?你還要不要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看著挺老實,
原來是個賊骨頭!” “怪不得被趕出來……”周圍的議論聲像針一樣扎在林默身上。
他知道,這是葉凡設計好的。那疊錢,根本就是葉凡提前放進去的!
那個紙袋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報警!必須報警!”老板娘也氣得臉色發(fā)白。最終,
老板或許看在他確實可憐的份上,或許怕事情鬧大影響生意,沒有報警,
但毫不猶豫地將他轟走了。工錢自然一分沒有,連那頓晚飯都沒讓他吃。
林默再次被扔出了后門,比來時更加狼狽。這一次,他連唯一能糊口的地方都沒有了。
他看著那個被扔出來的、裝著“贓款”和新衣服的紙袋,只覺得無比諷刺和惡心。
葉凡甚至不需要親自下場撕咬,只需要一點點“善意”和算計,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而葉家人如果知道,恐怕只會更加覺得葉凡善良大度,而林默品性卑劣,無可救藥。
冰冷的絕望,再次將他淹沒。再一次流落街頭,這一次連刷盤子的資格都沒有了。
林默身上的錢(葉凡“送”的那疊,他嫌臟,根本沒碰)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那袋衣服也一樣。他寧愿挨餓受凍,也不想沾染上任何與葉凡有關的、充滿算計的“施舍”。
白天,他在勞務市場蹲活,搬磚、扛水泥,什么臟活累活都干。工頭克扣工錢是常事,
其他工人看他年輕沉默,也時常排擠他。晚上,
他就在即將拆遷的破舊樓房里找個能擋風的角落蜷縮一夜,和流浪漢搶地盤。身體極度疲憊,
但更累的是心。每一次閉上眼,葉家冰冷的眼神、葉凡虛偽的笑容、周圍人的鄙夷,
就像噩夢一樣纏繞著他。那股在巷子里短暫出現過的奇異熱流,再也沒有出現過,
仿佛真的只是絕望中的幻覺。這天,他在一個拆遷工地上扛了一整天的水泥袋,
肩膀磨得又紅又腫,渾身上下都沾滿了灰白色的粉塵,連呼吸都帶著一股土腥味。
下工結賬時,工頭又找各種理由扣了他三十塊錢,他只拿到勉強夠買幾個冷饅頭的工錢。
拖著灌了鉛一樣的雙腿,他路過一個臨近收攤的露天舊貨市場。
攤主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回家。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那些堆放著破銅爛鐵、舊書廢紙的攤位,忽然,
心臟毫無征兆地猛跳了一下!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牽引感,從一個角落的攤位傳來。
他停下腳步,循著感覺看去。那是一個堆滿各種銹蝕金屬零件、破陶罐和廢舊物品的攤位,
攤主是個昏昏欲睡的老頭。吸引他的,是攤子角落隨意扔著的一個東西——一個巴掌大小,
布滿銅綠和污垢,甚至邊緣還有些殘缺的青銅片。
它看起來就像從某個廢舊機器或古老器物上碎裂下來的零件,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
但林默就是能感覺到,那微弱卻持續(xù)的牽引感,正是來自這個銅片。鬼使神差地,
他走了過去,蹲下身,拿起那塊冰冷的青銅片。入手的一瞬間,那股牽引感驟然加強!同時,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無盡歲月的蒼涼和古樸氣息順著指尖涌入體內!
嗡——他腦子里仿佛響起了一聲極其微弱、卻震人心魄的鳴響!
其模糊破碎的畫面——猙獰的巨獸、沖天的光華、破碎的山河……速度快得抓不住任何細節(jié)。
同時,體內深處,那晚出現過一瞬的灼熱感再次蘇醒,并且變得清晰了一些,
它們試圖涌向那塊青銅片,仿佛久旱逢甘霖!“呃……”林默悶哼一聲,
感覺頭顱像是要裂開一樣劇痛起來,身體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
攤主老頭被他的動靜驚醒,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喂,小子,干嘛呢?那破銅爛鐵五塊錢,
要就拿走?!绷帜瑥娙讨鴦×业念^痛和身體的異樣,
從幾乎空掉的錢包里摸出最后五塊錢皺巴巴的零錢,遞了過去。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
這青銅片絕非凡物!他緊緊攥著銅片,那劇烈的頭痛和身體的躁動持續(xù)著,
但一種莫名的渴望讓他不肯松手。他跌跌撞撞地離開舊貨市場,
只想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仔細研究。就在他拐進一條僻靜小巷,
準備仔細感受一下銅片時——“林默!你個臭小子!死哪兒去了!下午偷懶少扛了十袋水泥,
工錢扣完了!趕緊給老子滾回來把活干完!不然以后別想在這片找到活干!
”工頭粗魯的吼叫聲從他那破舊的老人手機里傳出,聲音在寂靜的小巷里格外刺耳。
那突如其來的噪音如同一聲炸雷,瞬間將林默從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中驚醒!
腦海中的嗡鳴、破碎的畫面、體內的熱流躁動,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劇烈的頭痛也減輕了大半,只剩下隱隱作痛。手里的青銅片再次變得冰冷沉寂,
除了特別舊特別臟,感覺不到任何異常。剛才的一切,仿佛又是一場短暫的幻覺。
林默站在原地,看著手里那花光他最后幾塊錢買來的“破爛”,
又聽著手機里工頭不依不饒的咒罵,一種極度的荒謬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連一點點異常的希望,都不肯讓他抓住嗎?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涌,
將青銅片小心翼翼塞進最里面的口袋藏好。然后,他對著手機,
聲音沙啞地回了一句:“……我就回來?!被钕氯?,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希望渺茫,
哪怕一次次被掐滅。他看了一眼青銅片消失的衣兜位置,轉身朝著塵土飛揚的工地走去。
而在遠處街角,那個監(jiān)視他的男人收起了望遠鏡,拿出手機發(fā)了條信息:“葉少,
目標接觸了一個舊貨攤,買了個不起眼的青銅碎片,反應有些異常,但很快恢復正常,
現已返回工地。是否需要將物品取回?”工地的生活枯燥且沉重。
那塊青銅片被林默用破布小心包好,貼身藏著。工歇的片刻,他總會忍不住摩挲它,
試圖再次找到那天奇異的感覺,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它安靜得像一塊真正的廢銅爛鐵。
然而,那短暫的共鳴和牽引感太過真實,像一粒種子在他近乎絕望的心底埋下。
他開始留意關于古物、關于異常事件的零星信息,甚至在搬磚時,
會豎起耳朵聽那些老工人閑聊本地的奇聞異事,試圖找到一絲線索。一天下午,
工地上一個平時很少說話、總是默默抽煙的老趙頭,在林默幫他扛完一包特別重的水泥后,
打量了他幾眼,忽然壓低聲音說:“小子,我看你最近老是神不守舍,
盯著些老東西看……遇到難處了?”林默心里一動,謹慎地點點頭。老趙頭吐了個煙圈,
渾濁的眼睛看了看四周,聲音更低了:“我以前……在葉家老宅那邊做過修繕。
聽葉家一個退了休的老花匠醉后提過一嘴,說現在這位葉太太生大少爺的時候,好像……唉,
年頭太久,記不清了,好像有點什么說道兒似的。那老花匠姓錢,后來好像回鄉(xiāng)下老家了,
就離市不遠的杏花坳。”葉家老宅!生產時!老花匠! 這幾個詞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林默!
這會不會就是突破口?一個可能知道當年些許內情的舊人!
一股久違的、名為希望的熱流猛地沖上他的頭頂,讓他心臟狂跳,手腳都有些發(fā)麻。
他強壓住激動,連聲道謝,仔細記下了“杏花坳”和“錢老花匠”這個名字。
這是他這么久以來,得到的唯一一條指向明確的線索!仿佛無盡黑暗里,
終于透進了一絲微光。接下來兩天,林默干活格外賣力,省吃儉用,
終于攢下了一點可憐的路費。他請了半天假,懷著忐忑又激動的心情,
踏上了前往杏花坳的班車。一路上,他腦子里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如何詢問,
對方會知道多少,又會不會愿意告訴他這個陌生人……杏花坳是個安靜的小村子,
他沒費太多功夫就打聽到了錢老花匠的住處——村頭一棟略顯破舊但收拾得很干凈的小院。
開門的是一位精神矍鑠、面容慈祥的老人,手上還沾著泥土,似乎剛在打理院子。
“您……您好,請問是錢老先生嗎?”林默緊張得聲音有些發(fā)干。老人打量了他一下,
點點頭:“是我,小伙子你是?”“我……我想向您打聽點事,是關于……關于很多年前,
您在葉家老宅工作時候的事?!绷帜⌒囊硪淼亟M織著語言,心臟怦怦直跳。
錢老花匠的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側身讓他進屋:“進來說吧。”屋內的擺設很簡樸。
林默坐下后,深吸一口氣,盡量簡潔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歷(隱去了玉佩和具體細節(jié),
只說是尋找身世),并提到了葉夫人生產時可能有些特殊情況。錢老花匠聽著,
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回憶。他給林默倒了杯水。“葉家啊……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