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體驗基層，我隱藏身份進入自家公司實習。可我的總監(jiān)秦嵐，
不僅當眾撕毀我的心血方案，還把我當成全公司的笑話。她甚至把她那被寵壞的兒子丟給我，
當著所有人的面罵我是她家的狗。我看著她那張寫滿優(yōu)越感的臉，決定不裝了。這個公司，
是時候該大掃除了。1「舒窈，」秦嵐的聲音像她指尖猩紅的蔻丹，又黏又膩，
「『鳳凰計劃』的最終提案，董事會那邊點名要看你親自演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p>
她把那份我熬了三個通宵趕出來的方案推到我面前，嘴角掛著施舍般的笑意。
「拿下這個單子，新項目組負責人的位置，就是你的。別讓我失望?！刮野崔嘧】裉男?，
重重點頭：「秦總監(jiān)放心?！剐呐K的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滾燙的憧憬。畢竟，這不止是升職，
更是對我這三年來所有努力的最終認可。演示那天，我站在投影幕布前，
講述著我構思的數據模型如何精準切入市場痛點。臺下，客戶代表和公司高層的眼神里，
從審視變成了藏不住的贊許。我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就在我即將點開最核心的盈利預測圖時——啪。會議室的燈光瞬間被全部打開，
刺得我眼睛生疼。秦嵐關掉了投影儀，抱著胳膊走到我身邊，從我手里抽走了那疊演講稿。
她沒看客戶，只死死盯著我，一張一張地翻閱，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扭曲、鄙夷。然后，
當著所有人的面，她開始撕。刺啦——我的心跟著那裂帛聲一起被撕開了口子。
紙屑像一場慘白的雪，飄飄揚揚落在她锃亮的皮鞋邊?！高@就是你準備的東西？嗯？」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像利刃，「故弄玄虛！賣弄你那點可憐的專業(yè)名詞！舒窈，
你是在給誰看？你以為客戶能聽懂你這些狗屁不通的算法嗎？」
「公司花錢是請你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讓你來秀優(yōu)越感的！一點大局觀都沒有，小家子氣！
真是學生做派，惡心！」羞辱，最赤裸的羞辱。我的臉火辣辣地燒著，
仿佛被她用那些碎紙片狠狠抽了無數個耳光。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太陽穴突突狂跳。
我捏緊拳頭，指甲深陷進掌心，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秦總，
這份方案的數據都是經過市場驗證的，而且……」「而且什么？」
她一把將最后一頁撕碎的紙砸在我臉上，「頂嘴？你還學會頂嘴了？
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她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
怨毒地耳語：「舒窈，收起你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在這里，我說你行，你不行也行。
我說你不行，你行也不行?！顾逼鹕恚匦聮焐夏歉碧搨蔚男θ?，
對著已經目瞪口呆的客戶和高層們，輕描淡寫地揮揮手：「讓大家見笑了。小孩子不懂事，
太想表現自己。方案我會親自重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一場決定公司未來的提案會，
就這么變成了一出給我量身定做的批斗大會。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公開行刑的石像。
2會議不歡而散。秦嵐把我叫進辦公室，將一杯滾燙的咖啡重重砸在我桌上，
棕色的液體濺出來，燙得我手背一片通紅?！溉?，」她坐回她的老板椅，姿態(tài)像個審判官，
「三天之內，給我拿一份全新的方案出來。」我強壓著心口的翻涌，
抬頭看她：「新的方案……方向是？」她嗤笑一聲，身體后仰，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方向？還要我教你？我告訴你舒窈，客戶想看的不是什么冰冷的數據，他們想看的是熱情！
是親和力！是要讓他們感覺我們是值得信賴的一家人！」她頓了頓，
眼神里閃過一絲惡毒的快意。「這么說吧，我要你把這次提案，
做得像一場幼兒園的迎新聯歡會。要五彩斑斕，要通俗易懂，
最好是讓一個三歲小孩都能拍手叫好！懂了嗎？」我看著她，有那么一瞬間，
我懷疑她是不是瘋了。但看著她那張寫滿“我就是在玩死你”的臉，我忽然明白了。
我緩緩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好的，秦總。是我之前想復雜了。我完全明白了。」
「明白就好，滾出去做事?！顾荒蜔┑負]揮手。接下來的三天，我把自己關在工位上。
我把PPT的背景換成了彩虹和太陽花的圖案，
每一個標題都用了加粗的、跳躍的彩色藝術字。
復雜的圖表被我簡化成了用笑臉和哭臉代表的柱狀圖。枯燥的文本，
我全部替換成了朗朗上口、甚至有些弱智的口號。俞菲菲，秦嵐最忠實的走狗，
路過我工位時，瞥見我的屏幕，捂著嘴發(fā)出一聲夸張的竊笑。那笑聲，像一把淬了毒的針，
扎在我緊繃的神經上。我面無表情。三天后，同樣的會議室，同樣的人。我穿著一身正裝，
走上臺，深吸一口氣，
然后用我能發(fā)出的最甜美、最充滿童真的聲音開口：「各位尊敬的叔叔阿姨，
各位親愛的大朋友小朋友們！歡迎來到『鳳凰計劃』的歡樂派對！讓我們一起，手拉手，
心連心，共創(chuàng)一個美好的明天！」PPT上，
一個巨大的、金光閃閃的標題【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彈跳了出來。
整個會議室死一樣的寂靜。所有人都傻眼了?？蛻舸淼淖鞆埖媚苋乱粋€雞蛋。
幾位公司副總的臉色，從漲紅變成了鐵青。只有我，在臺上用最飽滿的熱情，
進行著我人生中最荒誕的一次演講。每一頁PPT，每一次轉場，都伴隨著「叮咚」「嘩啦」
的可愛音效。我能感覺到背后秦嵐的視線，從錯愕，到驚慌，再到想殺人的憤怒。
她的身體氣得發(fā)抖。她想叫停，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這，就是她想要的。是我，
完完全全、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了她的命令。演講結束。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
我掛著職業(yè)的微笑，對著臺下鞠了一躬。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秦嵐牙齒咬碎的聲音。3那場災難性的提案會之后，我成了整個公司的笑話。
客戶自然是丟了，據說對方公司的代表臨走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只留下了一句：「我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參加智障兒童歡樂多的?！构緭p失慘重，
但詭異的是，我并沒有被立刻開除。秦嵐把我叫到辦公室，她死死地盯著我，
看了足足三分鐘，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很好。舒窈，你真的很好?！鼓茄凵瘢?/p>
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她遞給我一個信封?！高@是公司給你的……特別貢獻獎?！?/p>
她一字一頓地說，臉上強行擠出的笑比哭還難看。我打開信封，里面沒有獎金支票，
只有一張薄薄的打印紙，上面寫著：「周一早上九點，到我辦公室兌獎。」
拿著這張莫名其妙的「獎狀」，我回到了工位。周圍同事們投來的目光，
混雜著同情、嘲笑和幸災樂禍。俞菲菲端著咖啡扭了過來，陰陽怪氣地開口：「哎喲，舒窈，
恭喜啊！搞砸了這么大的項目還能拿獎，我們秦總監(jiān)真是賞罰分明呢！」我沒理她。
我只是在等，等周一的到來。我很想看看，秦嵐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周一，
我準時敲響了總監(jiān)辦公室的門。門一開，我就看到了我的「獎品」。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正拿著一把水槍，對著秦嵐辦公桌上的一盆名貴蘭花瘋狂掃射。秦嵐見到我，立刻堆起笑臉，
走過來親熱地拉住我的手，將我拽進辦公室?！甘骜喊。銇砝?！你的獎勵，
我可是給你準備好了！」她不由分說地把她兒子——秦皓，塞進了我懷里，
同時將那把還在滴水的水槍也硬塞給我。「這就是你的獎勵——」她拍了拍我肩膀，
眼里的惡意快要溢出來，「幫我?guī)б惶旌⒆?。辛苦你了！我約了SPA，晚上來接他?！?/p>
說完，她抓起自己的名牌包，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低頭看著懷里這個滿臉戾氣、正用審視貨物的眼神打量我的小男孩，
一股荒謬的惡心感從胃里直沖喉嚨。原來，這就是我的獎品。一個被寵壞的惡魔。
我拉著秦皓走出辦公室。剛到工位，就撞上了俞菲菲?！高希骜耗憧梢园。@才幾天不見，
孩子都搞出來了？」她夸張地叫起來，聲音大到整個部門都聽得見，「嘖嘖，
還把私生子帶到公司來，真有你的，帶薪看娃，算盤打得噼啪響??！」我還沒開口，
懷里的秦皓不樂意了，他沖著俞菲菲大吼：「你才是私生子！她是我家的下人！
我媽媽讓她今天專門伺候我！」俞菲菲的臉瞬間僵住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菲菲姐，小聲點。
秦總今天把孩子交給我，還許諾了，只要我把他照顧好，之前那個項目負責人的位置，
還是我的?！刮仪宄乜吹剑岱品频难劬?，瞬間燃起了貪婪的火光。
她一把將秦皓從我身邊拽了過去，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哎喲，瞧我這張嘴！小少爺，
你叫皓皓是吧？阿姨跟你開玩笑呢！你哪里是舒窈這種笨手笨腳的人能照顧好的？來，
跟阿姨走，阿姨帶你去買最新款的玩具！」我假意推脫：「菲菲姐，這怎么行，
這是秦總交待給我的……」「行了行了，」俞菲菲不耐煩地打斷我，
「你的功勞我會跟秦總說的。」她幾乎是搶一樣，抱起秦皓就回了她的工位。
我看著她的背影，強忍著才沒笑出聲。我慢悠悠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下樓，
走進公司對面的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耳機里放著舒緩的音樂。今天，
注定會是個好日子。4我在咖啡館待了三個小時。
當我拎著一杯冰美式慢悠悠地晃回辦公室時，一股不祥的預感撲面而來。我的工位，
一片狼藉。我四處搜羅，花了數年才集齊的那一套絕版、附帶作者親筆簽名的金融戰(zhàn)略叢書，
此刻正尸橫遍野地躺在地上。有的被撕成了兩半，有的書脊被硬生生掰斷，還有幾本，
被水浸透，字跡模糊，紙頁黏連在一起，散發(fā)著一股甜膩的果汁味。而罪魁禍首——秦皓，
正踩在一本《博弈論》的封面上，手里還抓著我最珍視的那本，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簽名版的扉頁，刺啦一聲，撕了下來。俞菲菲在一旁手足無措，
臉上全是冷汗：「舒窈……我，我去上了個洗手間……回來就……皓皓，皓皓快停下！」
秦皓輕蔑地瞥了我一眼，奶聲奶氣的聲音里滿是與他年齡不符的惡毒：「憑什么聽你的？
我媽媽說了，你們這些人，就是我們家的狗！狗的東西，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說著，
舉起手里殘存的半本書，狠狠朝我扔了過來，書頁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痕，
我的血液，一瞬間就冷了下去。秦皓還嫌不夠，他抬起腳，在那堆書的尸體上使勁地踩踏，
邊踩邊笑：「我要把你的破爛全踩碎！全毀掉！」那一聲聲脆響，仿佛不是踩在書上，
而是踩在我的心上。我一言不發(fā)，將咖啡隨手放在旁邊的空位，
轉身走進秦嵐那間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我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輛放在秦嵐展示柜最中央的，1:8比例的布加迪威龍合金車模，我知道這個牌子，
全手工打造，限量發(fā)行，這一輛的價格，足夠買好幾平米的房子。這是秦嵐的心肝寶貝，
她上次擦拭時，連指紋都不敢留下一個。我拎著車模，走回到秦皓面前。
他看到我手里的東西，終于停下了腳，眼睛里露出了渴望和一絲驚恐?！改阆敫墒裁?！」
我學著他剛才的樣子，輕蔑地笑了一下，蹲下身，與他平視?！感∨笥?，我今天給你上一課。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叫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