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高麗不解的看著瘋癲40年的母親。“閨女??！
我在海市有房子，有別墅，你們帶我去找，好不好？”“媽，你別胡說了，
咱們家的條件在海市怎么可能有房子呢？”“不是的，真有！
”母親竟然說出海市房子的所在位置，門牌號。懷著疑惑的心里，
高麗帶著母親和弟弟去了海市。當(dāng)看到眼前的房子，高麗呆住了。1某偏僻的村子，
一座破舊這泥土院子里，一位癡傻的老婦人坐在梧桐樹下呆呆地看著遠(yuǎn)處。她的目光空洞，
無神，雖然是活著的人卻像一座雕像一般。老人叫李桂娟，今年58歲，
懷里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高歡來到母親身邊，看著她布滿皺紋的臉，心中很是無奈。
“媽，天氣冷了，我們回屋吧?！崩罟鹁暌呀?jīng)癡傻40年，這些年她也有清醒的時候，
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糊涂的，活在混亂的記憶當(dāng)中?！拔也换厝?，我要在這里等，
等我的寶寶回來，我的寶寶要回來了。”“媽，你的娃娃在懷里，我們該回屋吃藥了。
”“你才吃藥呢，我沒有病，我吃什么藥？我不吃藥，我要在這里等我的寶寶。
”面對母親的固執(zhí)，高歡只能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他只能回到屋里將藥和水端過來，
溫聲細(xì)語的說：“來，媽把藥吃了。”李桂娟晃了晃腦袋，將藥打到一邊。
白白的藥片掉在地上，迅速被地上的灰土沾染。這時候高麗端著盆兒走過來，她喊：“歡，
媽不想吃就別讓她吃了，明天再吃吧，一年四季都在吃藥，誰都得煩?！薄澳呛冒?，
既然不吃那就不要吃了！那咱們回屋休息，天氣實在太冷了！”高歡拉起母親的手，
輕輕地將她扶起來，李桂娟嘟嘟囔囔，邁著機(jī)械的步伐跟著高歡走進(jìn)了破舊的窯洞。
高麗端著熱水進(jìn)來，潤濕毛巾給李桂娟擦臉，擦手。“好了媽，趕緊睡覺吧！
”高麗將李桂娟的衣服脫下，將被子蓋好，忍不住嘆了口氣。高麗也是一個命運坎坷的女人，
十八歲就被父親早早的嫁了出去。嫁給了一個老實巴交，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
日子過得不咸不淡。然而剛生下孩子沒多久，男人便因病去世了，
留下她孤兒寡母生活很是艱難。婆婆家并不是很待見高麗，經(jīng)常以各種方式欺負(fù)她。
在孩子8歲的時候，一場車禍奪去了孩子的性命。失去丈夫已經(jīng)讓她很痛苦了，
唯一可以依靠的兒子也沒了，她深受打擊。婆家只罵她是掃把星，
在婆家根本就沒辦法待下去，只能回到家里幫父親照顧癡傻的母親。高麗多次問父親，
母親是為什么瘋的？父親只說她到家的時候就是個瘋子，什么也不知道。
父親說當(dāng)年家里好幾個男孩兒，生活很是貧困，很多姑娘都不愿意嫁給他們。
后來有一個傻姑娘，雖然神志不清，但是身體健康，怎么也能傳宗接代。
就這樣父親才娶了母親，從那次之后，高麗就再也沒有過問過。自從兒子去世之后，
高麗再也沒有嫁過人，一直在家里守著母親生活。每天照顧母親的吃喝拉撒就是高麗的日常，
雖然非常辛苦，可是她從來就沒有抱怨過。現(xiàn)如今唯一讓高麗牽掛的就是弟弟高歡，
高歡比自己小幾歲，性格憨厚老實。長得也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家里窮。
2今年也二十幾歲了，也到了結(jié)婚生子的年紀(jì)。每次相親的時候人家姑娘都很相中他，
可是一提到家里的條件，人家姑娘都不愿意了。他們家現(xiàn)在住的還是毛坯的窯洞，
家里的所有設(shè)施都特別的老舊，還有癡傻的母親?，F(xiàn)在很多年輕人都不愿意過苦子，
沒有好的房子，沒有好的條件，根本就沒有辦法生活，甚至一輩子都翻不過來身。
之前村里人建議高歡花幾萬塊錢買一個媳婦回來，只要能傳宗接代就好。
其實在他們這個偏僻的村子，經(jīng)常有被賣進(jìn)來的姑娘。可是高歡認(rèn)為這樣的行為是犯法的，
不愿意去傷害無辜的姑娘。寧愿單身一輩子，也不愿意去禍害人。最近高歡又相了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長得水靈靈的。勤勞能干又樸實，最重要的是家庭也比較樸實正派，
姑娘更是對高歡一見鐘情。當(dāng)時相完親之后，媒人不讓高歡將姑娘領(lǐng)回家。
就是害怕姑娘看到家里條件變卦，先哄著她，說自己在市里有樓，等婚定下來之后再說。
可是高歡和高麗品性純良，不愿意這樣欺騙人家。在相完親之后，高歡便帶著姑娘來到家里。
姑娘看到癡傻的李桂娟頓時就愣住了，扭頭就走了。高麗認(rèn)為弟弟的這門婚事又催了，
心里很是無奈。父親臨終之前，一再的交代高麗一定要照顧好弟弟。
可如今婚姻大事一直定不下來，高麗心急如焚?！敖?，你別發(fā)愁，這個婚不結(jié)就不結(jié)，
我單身又能怎樣？咱們姐倆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高麗氣的踹了高歡一腳：“你說不結(jié)婚就不結(jié)婚，將來我要死了下去見爸，該怎么說？
”“不行，咱們繼續(xù)相親，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適的，咱們家是窮，可是你年輕啊，
早晚能熬出來?！边@天媒人突然歡歡喜喜的又來了，見到高麗就拉住她的手?！胞慃惏?！
告訴你個好消息，大喜事兒，超大的喜事！”“大姨，你可別再誆我了，能有什么喜事兒，
我都煩死了?！备啕惒荒蜔┑母芍掷锏幕顑??！白蛱煜嗟哪莻€姑娘，同意和高歡處處，
還說了家里窮點兒沒關(guān)系，她愿意嫁給你弟弟！”高麗一聽，郁結(jié)的心一下子就敞亮了起來。
“真的??！阿姨，你可別騙我。”媒人拍了拍高麗的手說：“我什么時候騙過人？
不過人家姑娘有個要求，我認(rèn)為這個要求也不算高?！薄按笠棠阏f，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都答應(yīng)?！薄叭思夜媚镎f了，只要在市里能買一個60平左右的樓，她就嫁給高歡！
”一聽到樓，高麗的心又沉了下來。其實在他們這個地方，樓房并不是很貴。
可是對于他們家的條件來說，這真的就是一件大難題。就算當(dāng)?shù)?0平的房子也需要30萬，
這么大的一筆數(shù)目讓她去哪兒弄呢？可是一想到難得有姑娘愿意嫁給弟弟，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去搶錢，去賣腎，也得答應(yīng)。高麗當(dāng)場就拍板兒：“大姨行，
只要姑娘愿意和我弟弟處，60平的樓就60平的樓，我給買?！泵饺艘宦牼蜆烽_了花，
轉(zhuǎn)頭就去姑娘家報信兒去了。很快媒人打來電話，姑娘家同意他們處處。
3晚上高歡干活回來，高麗就將這件事情跟他說了。高歡聽完這件事兒欣喜若狂，
可是一聽到要買樓房，心就涼了?！敖悖?0萬咱們家也沒有啊，我現(xiàn)在攢了三年，
手里才幾萬塊錢?！备啕愓f：“那咋辦？不能因為錢，這個姑娘咱們不要了？
我看人家是真心誠意的，咱們也不能食言?！薄翱墒?0多萬去哪兒弄??？
咱們的親戚也不怎么來往，也不好借錢?！苯愕軅z坐在土炕上，眼對眼的發(fā)愁，
他們沒有讀過什么書，也沒有人家的能耐。也許對于大城市的年輕人來說，
30萬根本就不算什么?？墒菍τ谒麄兩诟F山溝里的人，這30萬就是一筆巨款?！皻g，
就這樣吧，我們姐倆帶著媽去海市，怎么樣？”“我聽說海市有很多工廠，
就是文化不太高的也要，要不然咱們?nèi)ジ梢荒辏俊薄昂Ｊ刑h(yuǎn)了，要不我自己去吧？
你在家照顧媽！”“那能行嗎？咱們姐倆一起干，掙的錢還能多一些！
”就在姐弟倆商量去不去海市時，睡著的李桂娟突然坐了起來?！昂Ｊ?？海市！
”她痛苦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像受的刺激一般。隨即她大喊大叫起來，直喊腦袋疼，
隨即腦袋向墻撞過去。姐弟從來沒有見過母親發(fā)這么大的狂，之前母親只是發(fā)呆，說傻話，
或者哭。很少有發(fā)瘋發(fā)狂的狀態(tài)，直接將姐弟倆嚇傻了。
高歡跳過去將母親緊緊的摟在懷里：“媽，您怎么了？干嘛要撞墻??？
”高麗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李桂娟嘴里不停的喊：“海市，海市！
”高麗以為母親不愿意讓他們?nèi)ズＪ?，只能抱著她安慰?！皨專瑒e生氣，我們不去海市了，
我們就在家里守著你。”誰知高麗剛說完海市這兩個字，李桂娟又發(fā)起狂，只喊腦袋疼。
隨即她以最大的力氣將高歡和高麗推開，跳下炕就往外面跑。姐弟倆趕忙去追，
因為天氣太黑，將李桂娟跟丟了。姐弟倆整整找了一宿，都沒有找到李桂娟的身影。
當(dāng)他們疲憊不堪回家時，卻看到李桂娟正坐在院子的梧桐樹下發(fā)呆。高麗急忙跑過去：“媽，
你去哪兒了？我們找了你整整一宿?！崩罟鹁隂]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高麗，
她的手輕輕的撫摸上她的臉?！胞慃惏?！這些年辛苦你了。
”高麗聽到李桂娟說這樣的話頓時愣住了，她看向母親的眼睛。
此時母親的眼睛似乎清明了許多，眼神也聚焦了?！皨專阏J(rèn)得我了？”高麗聲音哽咽。
李桂娟點點頭，她又慈愛的看向發(fā)愣的高歡，露出微笑?！拔业膬鹤佣奸L那么高了，
都長大了?！彼f完這句話眼淚流了出來。高歡趕緊跑過來，單膝跪在母親的身前：“媽，
你這是恢復(fù)正常了嗎？”李桂娟點點頭，將高歡和高麗扶起來，自己也站了起來，
身板挺得筆直?！笆堑?，我恢復(fù)正常了，這是我最清醒的一次，你們是我的閨女和我的兒子，
這里是我窯洞的家！”姐弟倆看到母親恢復(fù)正常，欣喜若狂，
尤其是高麗再次抱住母親大哭起來?！胞慃悾瑲g歡，我跟你們說，我在海市有一套別墅，
大概有500多平?！薄澳銈儙一睾Ｊ邪桑∥蚁胍丶?。”聽到李桂娟的這兩句話，
姐弟倆的心再次繃緊，以為母親病好了，我曾想她還在說胡話。
4李桂娟看著他們不相信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安环粮嬖V你們，我是被你們父親買來的！
我是被拐賣的婦女。”聽到李桂娟的這句話，姐弟倆更是稱目結(jié)舌。
他們知道村子里確實存在拐賣人口的現(xiàn)象，可是父親從來就沒有說過母親是拐來的，
只說她是瘋子?！皨?，你怎么可能是拐來的呢？我爸說你是娶進(jìn)來的，
還說你之前就是癡傻人！”李桂娟搖搖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澳銈儽或_了，
你爸怎么好意思和你們說我是買來的呢？我本應(yīng)該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這一切都被你們的父親給毀了，害得我成了一個傻子?！薄叭绻皇悄銈兲岬胶Ｊ?，
可能現(xiàn)在我依然在傻子！你們的父親就是一個大騙子。”高歡聽到李桂娟這樣說父親，
他心里很不高興?！皨?，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這些年我爸也在盡心盡力的照顧你！
現(xiàn)在他死了，你總不能這樣誣陷他吧？”在高歡的心目中，
父親一直都是一個沉默寡言又很能干的男人，甚至有時候性格有些窩囊。
尤其是他對李桂娟的照顧，他活著的時候每天都為李桂娟洗臉洗腳，還給她梳頭發(fā)，
怎么看也不像一個拐賣婦女的人販子。李桂娟見到他們不相信，也不去辯解，
而是給他們講述了一段故事。40年前李桂娟才18歲，出生在富裕的家庭。
當(dāng)時她還在上高中，之前都是家里車接車送。那一段時間，李桂娟和班級里的學(xué)霸談戀愛，
每天都想著和他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所以就拒絕了司機(jī)的接送。
有一天她因為一些瑣碎的事情和學(xué)霸吵架，放學(xué)后李桂娟提前走出校門。
當(dāng)天還下起了毛毛雨，她只能快速的走，就在回家的路上被幾個人迷暈了。當(dāng)李桂娟醒來時，
自己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站在他面前的是幾個大漢。當(dāng)時李桂娟苦苦哀求，
只要他們肯放了自己，她愿意讓爸媽給他們錢。幾個男人知道自己抓了富家千金，
如果送回去很可能會遭到報復(f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李桂娟賣掉，能賺一筆錢。
李桂娟在被拐賣的路上就慘遭折磨，從一個嬌小姐成為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
她身心都受到重創(chuàng)。經(jīng)過周轉(zhuǎn)，李桂娟被賣給了現(xiàn)在村子里的高海柱，他比自己大十幾歲。
剛開始李桂娟不從，多次逃跑，高海柱的父母只能將她關(guān)進(jìn)地窖里。
平時就讓高海柱下地窖和她睡覺，李桂娟死活不從，高海柱便殘暴的虐待她。
最終將李桂娟打服，再也不敢反抗，沒多久李桂娟沒多久便懷孕了。
5在地窖里艱難的度過了8個多月的時間，才被抬出來，當(dāng)時的她已經(jīng)要分娩。
在封閉的村子沒有醫(yī)院，也沒有診所，她就在婆婆的幫助下艱難的生下了一個男孩兒。
有了孩子之后，李桂娟的生活好了許多，每天可以在外面曬太陽，也可以做一些家務(wù)。
只是她的腳上還帶著鐵鏈子，婆婆每天都監(jiān)視著她。有一次李桂娟找到機(jī)會再次逃跑，
在跑出10里地時，不幸被村民抓了回來。高海柱殘暴的打了她一頓，將她打得死去活來。
還關(guān)進(jìn)地窖里餓了7天7夜，直到她奄奄一息時才被抬上來。那個時候李桂娟是絕望的，
也是痛苦的，盡管生活在煎熬當(dāng)中，但是看到可愛的兒子，她多少有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