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強宣布蘇白升任銷售主管的那天，整個銷售部鴉雀無聲。
老周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在這廠子干了十五年！"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現(xiàn)在你讓一個來了不到兩個月的小毛孩管我？"
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其他銷售人員低頭盯著桌面，不敢與任何一方對視。蘇白感到喉嚨發(fā)緊，手心滲出冷汗。他沒想到陳志強會直接提拔他，原以為只是讓他負責新產(chǎn)品線而已。
陳志強慢悠悠地點了支煙，透過煙霧看著老周："老周，這十五年你給廠里帶來了什么？去年銷售額下降30%，今年前三個月又降20%。要不是蘇白，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門大吉了。"
老周的臉由青轉(zhuǎn)紅，拳頭攥得咯咯響："那些老客戶都是我維護的！沒有我——"
"那些老客戶正在一個個倒閉。"陳志強打斷他，"時代變了，老周。要么跟著變，要么..."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蘇白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周叔，我很尊重您的經(jīng)驗，新產(chǎn)品線還需要您多指導。"他站起身，向老周微微鞠躬，"我們一起把廠子做好，行嗎？"
老周盯著蘇白看了幾秒，突然冷笑一聲："好，很好。"他轉(zhuǎn)身離開會議室，重重摔上門。
會議結(jié)束后，蘇白忐忑地跟著陳志強進了辦公室。"老板，這樣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突然？"陳志強靠在舊皮椅上，示意蘇白坐下，"商場如戰(zhàn)場，看準了就要果斷出手。"他拉開抽屜，取出一瓶白酒和兩個小杯子，"喝一杯？"
蘇白搖搖頭："我不會喝酒。"
"學。"陳志強硬塞給他一杯，"在廣東做生意，不會喝酒等于自斷一臂。"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蘇白嗆得直咳嗽。陳志強大笑，又給他倒了一杯："慢慢就習慣了。就像管理，一開始都不適應(yīng)。"
"老周他..."
"別擔心老周。"陳志強瞇起眼睛，"他跟我十幾年了，脾氣大但忠心。關(guān)鍵是——"他向前傾身，"你能不能帶團隊做出成績？"
蘇白握緊了酒杯："我能。"
"好！"陳志強一飲而盡，"下周廣交會，你帶隊去。我給你五萬預算，至少要帶回兩百萬訂單。"
蘇白瞪大眼睛："五萬？光是展位費就不止..."
"想辦法。"陳志強拍拍他的肩，"這就是為什么我給你開工資。"
走出辦公室，蘇白發(fā)現(xiàn)銷售部的同事都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最年輕的女業(yè)務(wù)員小林怯生生地問："蘇主管，廣交會我們真的要去嗎？"
蘇白深吸一口氣："不但要去，還要大干一場。"
當晚，他通宵研究廣交會的資料，制定參展策略。凌晨三點，他揉著酸澀的眼睛，突然靈光一現(xiàn)——既然預算有限，何不另辟蹊徑？
第7章 廣交會風云
廣交會展館外人頭攢動，各國客商穿梭其間。志強家具廠的小展位位于最邊緣的角落，毫不起眼。
"就這位置還要三萬八？"老周打量著不足十平米的展位，嗤之以鼻，"還不如把錢省下來給工人發(fā)工資。"
蘇白沒接話，指揮團隊布置展臺。他們沒有像其他廠商那樣堆滿產(chǎn)品，而是只擺放了三件精心設(shè)計的樣品：一張餐桌、一組沙發(fā)和一個書柜，全部采用新設(shè)計的北歐風格。展位背景是簡潔的白色，上面用中英文寫著"簡約生活，品質(zhì)享受"。
"太寒酸了。"小林小聲嘀咕。
蘇白神秘地笑笑："等著瞧。"
展會第一天，主通道上的大廠商展位人滿為患，而他們這邊門可羅雀。老周不?？幢?，顯然在計算浪費了多少時間。蘇白卻氣定神閑，拿著產(chǎn)品畫冊主動走到主通道上，尋找目標客戶。
他發(fā)現(xiàn)一群歐洲客商正在某大廠展位前皺眉搖頭，便鼓起勇氣上前用英語搭話："先生們，是否在尋找更簡約的設(shè)計？"
其中一位灰發(fā)紳士看了他一眼："你們有什么？"
"請跟我來。"蘇白引導他們來到自己的小展位。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些歐洲客商對志強的產(chǎn)品表現(xiàn)出極大興趣。那位灰發(fā)紳士——蘇白后來知道他叫Klaus，是德國一家連鎖家居店的采購總監(jiān)——仔細檢查了沙發(fā)的做工，不斷點頭。
"工藝不錯，設(shè)計也很干凈。"Klaus用帶著德國口音的英語說，"但你們產(chǎn)能如何？"
蘇白心跳加速，表面卻保持鎮(zhèn)定："我們廠雖不大，但專注精品。如果訂單量大，我們可以專線生產(chǎn)。"
Klaus和同伴用德語交談了幾句，然后遞上名片："明天來我酒店詳談，帶上你們的報價單和產(chǎn)能計劃。"
他們走后，老周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白："你小子行啊，德語都會？"
"只會幾句簡單的。"蘇白謙虛地說，實際上他大學時輔修過德語，雖然不流利但基本交流沒問題。
接下來的三天，蘇白用同樣的方法"攔截"了七批外國客商，其中三家表達了明確意向。最后一天，他和Klaus簽訂了價值一百五十萬歐元的試訂單——這是志強家具廠有史以來最大的單筆訂單。
回佛山的路上，整個團隊都沉浸在喜悅中，連老周都對蘇白豎起了大拇指。小林興奮地計算著提成能拿多少，只有蘇白望著窗外飛馳的景色，思考著更深層的問題：如何按時保質(zhì)完成這筆訂單？廠里的產(chǎn)能根本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