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在車禍中急需輸血時，老公顧衍之第一個沖上去。護士卻冷著臉推開他：“血型不符，
您是AB型，孩子是B型?！彼查g煞白的臉，像被抽干了血。我坐在長椅上，
平靜地注視著他扭曲的表情，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皠e慌，可能是醫(yī)院搞錯了樣本，
我馬上讓他們重驗！”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聲音發(fā)抖。我打斷他，
聲音穩(wěn)得像手術刀：“不用驗了。孩子是我的，但不是你的?！笨粗路鹚查g崩塌的世界，
我輕輕補上最后一句： “你出軌五年，我也出軌五年。很公平，不是嗎，顧先生？
”第一章急診室門口的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像被冷水澆過的日光，冰得人發(fā)麻。
走廊里人潮起伏，擔架與醫(yī)囑在空氣里撞出金屬聲，消毒水的味道直沖太陽穴。
我坐在長椅上，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根繃到極致的琴弦。她的手里攥著孩子的外套，
袖口上還殘留著血跡。手術室門上那盞紅燈亮著，像一只冷硬的眼睛。“傷者失血過多，
立即配型！”醫(yī)生的聲音從里頭砸出來?！拔襾?！”顧衍之幾乎是下意識站起來，
西裝外套丟在椅背上，袖口被他往上推到手肘，一步跨到抽血窗口。他的語速快得近乎失控，
“我是孩子父親，快抽?！弊o士動作利落，十幾秒鐘抽完，轉(zhuǎn)身去化驗。顧衍之回頭，
視線落到林晚臉上。她安靜得過分，像被凍住的湖面，所有波瀾都被壓到湖底，強做鎮(zhèn)定。
顧衍之喉結滾動，壓低聲音安慰：“別怕，很快。配上了就直接輸給他。沒事的，晚晚，
沒事的?！痹诘弥舶苍诨丶衣飞吓龅杰嚨湥颐姘兹缂?，顫抖著身體，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幾分鐘后，護士快步回來，臉色卻不太好看：“顧先生，初篩對不上。孩子是B型血，
您是AB型，不適配。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血庫，先緊急安排B型血源。
”空氣像被什么生生掐住了一下。顧衍之愣住：“怎么會對不上？”他眨了眨眼，
語氣變得急促而冷硬，“再復核一次！可能機器——”護士已經(jīng)低頭去忙，帶起一陣風。
他靠在墻上，白色的瓷磚冰涼刺骨。他盯著自己的手，血跡從針口溢出，沿著青筋蜿蜒，
像是一條細細的紅線，不受控地把他拉向某個無法承受的結論?！笆轻t(yī)院搞錯了。
”他終于找到一個可以抓住的解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錯了，或者標本弄混了，
總之——”“顧衍之。”我打斷他。我抬起眼，瞳孔像是被夜色浸過，光沉得看不出底。
我每一個字都很輕，輕得不像是人聲，卻又冷得像刀，“孩子是我的，但不是你的。
”顧衍之像被雷劈中，耳朵里一陣嗡鳴。他嘴唇動了動：“你在說什么？”“能聽懂。
”我淡淡，“不用我重復，我不想跟你爭執(zhí)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注視著他，
目光里沒有淚，沒有求饒，沒有曾經(jīng)那種小心翼翼的期待。只有冷靜，
以及一種被長夜磨出來的平靜?！拔也恍拧！鳖櫻苤选拔也恍拧闭f得像鐵，
“一定是醫(yī)院出錯。等孩子出來，我們馬上做親子鑒定。馬上?！薄半S你。
”我的聲音沒有溫度，“但結果不會變。”走廊盡頭，電梯“?！钡囊宦暎?/p>
送來血漿和加壓泵。醫(yī)生從手術室探出頭來：“家屬在嗎？同意書簽一下，盡快推進救治。
”我頷首，起身去簽。她握筆的手很穩(wěn)，字跡干凈利落。顧衍之站在旁邊，
眼睛落在同意書上，“關系：母親”三個字黑得發(fā)亮。走廊有來客匆匆而過，有孩子哭，
有老人咳嗽，所有聲音最后都化成了白噪音。顧衍之撐著額頭，指節(jié)頂在眉骨上，疼得發(fā)暈。
他腦子里閃回的竟是很多瑣碎的片段——孩子剛學會走路時摔倒，他蹲下去把人扶起來，
小家伙一口一個“爸爸”；去年冬天孩子發(fā)燒，
他整夜抱著在客廳來回踱步；孩子最愛吃草莓，他會在半夜把草莓洗好，撒上糖，
第二天早晨裝在小盒里放進書包——那些畫面一幀幀地炸開，熱得燙手?！澳阏f他不是我的？
”他仿佛沒法從那個坑里爬出來，“晚晚，你真的要在這個時候拿刀捅我？
”“你先把刀捅進來的?！蔽艺Z氣平平，“我只是把刀從你身上抽出來，遞回給你看一眼。
”他猛地抬頭，盯住她：“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出軌，我也出軌。
”我的唇線很平，“這不是很公平嗎？”“結婚8年，你出軌5年，巧了，我也是。
”聲音落下的瞬間，走廊里像是有玻璃在無聲碎裂。顧衍之喉嚨一甜，幾乎要笑出來，
可他笑不出來。他看向我的眼睛，那雙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眼睛，
曾經(jīng)會因為他一通遲來的電話紅了眼眶，會在他一句安慰里重新發(fā)光。如今那雙眼睛里，
空無一物。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屏幕亮起，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他看了一眼，
像被刺到，手指一緊，直接扣掉。緊接著又響，鈴聲在空曠走廊里顯得分外突兀。
我垂下眼睫：“你的電話很忙?！薄昂驼l？”“你不需要知道?！蔽野涯抗馐栈厝?，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我兒子。”“他叫我爸爸。”顧衍之紅著眼，“他叫了三年。
”“以后也會叫。”我淡淡。兩家合作緊密，分不開。電梯門開開合合，
不斷有醫(yī)護推著設備進出。墻上的指針走過一格又一格，
像在用最冷酷的方式提醒他們——時間并不會因為誰的痛而慢。紅燈忽然滅了。門開的一瞬，
冷風從手術室里灌出來。醫(yī)生摘下口罩，眉心舒緩：“手術很順利，失血控制住了，
先觀察二十四小時?！蔽抑x過，腳下像卸了鉛。我站穩(wěn)，朝門內(nèi)看了一眼，
迅速把眼眶里那點濕意壓回去。顧衍之也長長吐了一口氣，整個人像被抽干了力氣。
孩子被推進重癥監(jiān)護室，小小一團，臉色慘白，睫毛貼在眼皮上，像根細細的羽毛。
我跟在病床旁邊，步子放得很輕。我伸出手，隔著欄桿撫了撫孩子的發(fā)旋，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媽媽在這兒。”顧衍之站在她身后，喉頭滾了滾。他伸手想碰一下，
又猝然收回。他忽然意識到一個荒唐的事實——他竟開始害怕自己碰到這個孩子。
“鑒定的事，我會聯(lián)系律師。”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靜，“醫(yī)院那邊也會給出流程。
等結果出來，你就知道……”我接上去，聲音淡淡，“別再自作聰明了，顧先生。
”“我不接受。”他像溺水的人撈住最后的木板，“我不接受你背叛我?！薄澳阌匈Y格嗎？
”我抬眼。他怔住。那五個字像五枚火釘釘進肉里。他突然想起很多個夜里，
我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回家，窗外燈雨里她抱著膝，
清醒得像一只受傷的動物；他也想起我站在廚房，紅著眼睛問他“她是誰”，
而他不耐煩地說“公司的人”；他還想起那封匿名郵件里附帶的照片，他否認、發(fā)火，
把我逼到角落里，讓我用“相信你”四個字把所有懷疑咽回胃里。話落，
我轉(zhuǎn)身去護士站登記。我背影清瘦，卻像刀一樣直。顧衍之站在原地，像被抽去脊梁，
整個人空了一截。手機第三次震動，他拿出來，還是那個名字。他盯了兩秒，按了接通，
又在那頭開口之前掛斷。指尖抖得像在發(fā)冷。“顧先生，請不要在重癥區(qū)使用手機。
”護士禮貌提醒。“對不起。”他放下手機，抬手捂住眼睛。掌心里全是涼汗。
我拿到床旁陪護證后轉(zhuǎn)回，目光與他擦肩而過：“你可以先回去?！薄拔也换?。
”他直直看著我，“我在這兒。”“隨你。”我沒有再勸。夜?jié)u深，窗外的雨不知何時落下，
雨點敲在玻璃上，敲出一片細碎的冷意。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像孩子細弱的呼吸。
我坐在床邊，低頭看著那張小臉，偶爾抬眼看看數(shù)字，手指輕輕搭在欄桿上，
指節(jié)因為寒冷泛白。顧衍之靠著墻站著，站了很久很久。“晚晚?！彼吐曢_口，
像是在黑夜里為自己求一個喘息。他閉了閉眼，喉嚨里有苦澀往上涌。
他想說“我知道錯了”，想說“我們從頭來過”，想說“我愛你”，
可這些話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凌晨兩點，孩子的手指動了一下。我猛地站起，
俯身靠近：“寶貝，媽媽在?！毙〖一餂]有睜眼，卻像感知到什么，手指抓了抓空氣。
我把那只小手圈進掌心，眼眶一熱，差點沒壓住淚。他抬眼，靜靜看著床邊那對母子。
紅燈熄掉的手術室門成了一面暗啞的墻，
把白天的喧囂、夜里的雨聲、過往所有熾烈與荒唐都隔在了門外?，F(xiàn)實像一把鈍刀，
慢慢地、穩(wěn)穩(wěn)地、毫不憐憫地向他腹腔里推進，直到他痛得呼吸困難。
我的聲音在雨聲里輕輕響了一下：“顧先生，公平不是天平，是果與因。
你不要再問我為什么?！薄盀槭裁矗俊薄耙驗槟阍缇椭来鸢??！蔽覀冗^臉，目光穿過他，
仿佛看見了很久以前的自己。我說完，低頭繼續(xù)守著孩子。顧衍之沉默了很久，
喉嚨里像卡了針。他忽然明白，那句“公平”，
是我最后一次對過去進行的結算——冷靜、沉默、且不可撤回。窗外雨再落，室內(nèi)針聲滴答。
他背靠著墻緩緩坐下，額角抵在冰涼的瓷磚上。世界很大，走廊很長，他卻無處可逃。
第二章顧家與我家，在這座城里是人人仰望的存在。自兩家老一輩開始合作，
彼此的命運早已捆綁在一起。顧衍之和我自小便是公認的金童玉女，
青梅竹馬的情分讓所有人都篤定，我們的婚姻會是天作之合。我也曾堅信不疑。少年時，
他會在她考試失利時偷偷塞給我糖，說：“不哭，晚晚是最聰明的?！鼻嗄陼r，
他會為我打架，哪怕臉上帶傷也依舊護著我。甚至在婚禮上，他單膝跪地，目光灼灼，
仿佛世間萬物都不及我一笑。他當眾單膝跪地，眼底藏不住的深情讓我?guī)缀趼錅I。
他曾在夜里緊握著我的手，說：“晚晚，你放心，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蹦且豢?，
我?guī)缀跻詾樽约菏侨澜缱钚腋５呐恕Ｎ乙詾檫@段被無數(shù)人艷羨的結合，
會是她一生的歸宿。然而，誓言和現(xiàn)實之間，隔著五年的背叛。最初，我并未察覺。
顧衍之的秘書蘇晴，是個眉眼清秀的年輕女孩，總是恭敬地叫她“顧太太”。
我甚至對她有幾分親近，偶爾還會叮囑她注意身體，別太勞累?？芍钡揭淮窝鐣?，
我無意中看見蘇晴眼底那一抹熾熱的依戀——那是屬于愛慕的目光。我心口一緊，
幾乎要失笑：她從沒想過，這樣一個小姑娘，竟敢對顧衍之抱有非分之想?？尚Φ氖?，
我的笑意還未完全浮上唇角，就在另一次深夜里，接到了陌生號碼的短信。
內(nèi)容只有簡短的一句：“顧衍之睡在我這里，你別等了?！倍潭淌畮讉€字，像一把鋒利的刀，
直直插入她心口。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僵在原地。我努力安慰自己，
這也許只是無聊的惡作劇?？僧旑櫻苤氐郊?，衣衫整齊，卻帶著淡淡的香水味時，
所有借口都在剎那間轟然崩塌。我沒質(zhì)問。我忍耐著，甚至天真地以為，這只是短暫的迷失。
我告訴自己，我們青梅竹馬，走過了十幾年的光陰，豈能輕易被一個外人撬開？
然而現(xiàn)實一次次扇了她巴掌。蘇晴并沒有收斂，反而愈發(fā)明目張膽。某次她故意當著我的面，
俯身給顧衍之倒茶，手肘輕輕觸碰過他的手背。那一瞬間，
我看清了顧衍之眼底一閃而過的縱容?！邦櫩傋罱芾?，顧太太要多體諒?！碧K晴柔聲開口，
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與他并肩的女人。我心底怒火翻涌，正要開口，
卻聽顧衍之沉聲說道：“蘇晴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從小缺愛，別和她一般見識。
”嗡——我耳邊只剩下一片嗡鳴。我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陌生。我捏著手機，
指尖冰冷。他在替她說話？在我眼前？為那個第三者開脫？我死死盯著顧衍之，
眼底一點點沉下去。曾經(jīng)那個少年，明明是會護她周全的人，怎么如今，
卻在另一個女人面前，把她傷得體無完膚？更可笑的是，那一夜，蘇晴竟敢直接撥來電話。
我接起，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女人柔聲細語：“顧總睡得真沉?！蔽沂种附┯?，
幾乎要捏碎手機。我掛斷電話，卻沒有落淚。淚水有什么用？我已經(jīng)明白，
誓言是最輕薄的東西。那是我青梅竹馬的衍之啊，是曾經(jīng)護著我不讓別人欺負半分的少年，
可現(xiàn)在，他竟然在自己面前維護另一個女人，還用“可憐”二字輕描淡寫地粉飾。我笑了，
笑意冷得像一把刀。那一夜，我獨自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燈火在我眼底逐漸模糊。
我忽然明白了，所謂的誓言，所謂的深情，哪里抵得過新鮮感。我知道顧衍之還愛她的，
但是十幾年如一日的相伴終究是膩煩了。但我是大小姐，豪門繼承人，
被這樣狠狠扇了一耳光，忍氣吞聲不是我的風格?；貞浺荒荒桓‖F(xiàn)，甜蜜與背叛交錯，
最終只剩下荒涼。我忽然懂了，婚姻從來不是只屬于愛情。家族聯(lián)姻，
將我們的命運牢牢鎖在一起。我無法輕易離婚，背后還有兩大家族的利益糾葛。既然如此，
我為何還要掙扎一段情？豪門夫妻，多得是貌合神離。既然恩愛夫妻走到了盡頭，
那默認的開放式婚姻也很好不是嗎。第三章江城的初春，江邊的風依舊冷冽。
我站在江岸的石階上，手指間捏著那枚婚戒。
戒圈上刻著當年顧衍之親手雕刻的字母——“Z&L”。我記得很清楚，那年冬夜，
顧衍之單膝跪地，眼神灼熱，誓言滾燙，仿佛他的一生一世都要與我綁定?？扇缃瘢?/p>
那些誓言早已被他與秘書的曖昧踐踏得一文不值?！邦櫻苤?，這一枚戒指，
就算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收尸。”我低聲自語，唇角勾起一抹諷刺。我手指一松，
冰冷的戒指劃過空氣，濺起水花，沉入江底。漩渦般的波紋擴散開去，像我的心口，
曾經(jīng)驚濤駭浪，而今只剩下冷漠平靜。就在她轉(zhuǎn)身欲走之時，
不遠處傳來一道溫潤而陌生的男聲：“這位美麗的小姐，能否結識一下？”我微怔，
循聲望去。江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名男人。黑色的長風衣隨風獵獵，膝頭橫放著一本素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