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拾玉，要那個——哎，不對，那個還沒熟呢！”沈千靈仰著小臉，手指在柿樹枝椏間點了點，聲音脆生生的：“你再往上夠一點兒嘛。”
崔拾玉踮著腳，胳膊使勁往上伸，指尖剛擦過一片柿葉，額角已沁出薄汗。
他扭頭看向樹下的人，喘著氣笑道：“你說的那個太高啦，我夠不著?！敝勘换蔚幂p顫，幾顆橙紅的柿子在葉間晃晃悠悠，倒像是在笑話他似的。
沈千靈無奈地搖了搖頭，雙手叉著腰，語氣里帶著點嗔怪：“你怎么這么笨呀？夠不著不會爬上去摘嗎？”她仰著下巴看他，發(fā)梢被風拂得輕輕晃，眼里卻藏著幾分促狹的笑意。
崔拾玉抱著樹干，手腳并用地往上挪了挪，褲腳蹭上不少泥土也顧不上拍。他伸長胳膊往那顆紅透的柿子夠去，指尖堪堪差著寸許，急得鼻尖冒汗，扭頭沖樹下喊：“你瞧，就差這么一點兒——”說著還特意張開手指比劃了比劃，樹枝被他晃得吱呀響，葉片簌簌往下掉。
沈千靈抱著胳膊站在樹下，仰頭看著他費勁的模樣，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崔拾玉，你說你咋就不能再長高些呢？再長高一截，這不就輕輕松松夠著了？”話音剛落，還沖他扮了個鬼臉，惹得樹上的少年“嘿”了一聲，手上使力又往上攀了半尺。
崔拾玉終于夠著那顆最紅的柿子，剛把果子攥在手里，下樹時腳下一滑，竟打了個趔趄。沈千靈眼疾手快，幾步?jīng)_過去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才沒讓他摔在地上。
她拍著胸口輕喘，抬眼瞪他時卻忍不住笑：“你呀，怎么這么笨手笨腳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瞧著人高馬大的，摘個柿子倒像是要上刀山，留著你有何用？”話雖嗔怪，扶著他的手卻沒松，還不忘接過他手里的柿子。
崔拾玉臉頰漲得通紅，耳根子也泛著熱，手忙腳亂地把柿子往她面前遞，聲音都帶了點結(jié)巴：“那、那啥，我這不是摘著了嘛。”指尖碰到她的手，又慌忙縮了縮，把柿子往她懷里塞了塞：“給、給你?！闭f完頭垂得更低，像是做了什么錯事一般。
沈千靈捏著那顆溫熱的柿子，指尖在他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嘴角卻彎著笑：“你呀，真是個呆子?！彼D(zhuǎn)身往院外走，發(fā)辮在身后甩了甩：“走了走了，青翡還在園子里等著咱們分果子呢，再磨蹭她該來催了?！?/p>
崔拾玉“哎”了一聲，忙快步跟上，腳步都帶著點雀躍，方才的窘迫早被拋到了腦后。
剛走沒兩步，沈千靈忽然停住腳，望著崔拾玉手背被樹枝劃開的紅痕，不由伸手扯住他的手腕。她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細傷，眉頭微蹙著嗔道：“你這個呆子，劃著手了都不知道？不疼嗎？”
崔拾玉被她攥著手腕，只覺那點疼意早被腕間傳來的溫軟蓋了過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口子罷了，不礙事的?！痹挍]說完，卻見沈千靈從袖中摸出塊干凈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著傷口。
沈千靈沒接話，只拽著他的手腕往院角那方清水池走去。她蹲下身掬了捧水，小心翼翼地往他手背上澆，指尖避開那道紅痕，輕輕揉掉沾著的泥星子。水珠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映著日頭閃閃發(fā)亮。
崔拾玉垂眸瞧著她認真的側(cè)臉，發(fā)間別著的銀簪子被陽光照得晃眼，鼻尖縈繞著她發(fā)間淡淡的皂角香，忽然覺得手背那點疼，竟變得像羽毛搔過似的，癢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