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臺上時，帶著一種審查物品般的隨意。主持人是個油頭粉面的小幹事，

用誇張的語調(diào)報幕：“下面，請欣賞第一個節(jié)目，詩朗誦……呃，《我的文工團，我的家》，

表演者，趙招娣同志！”臺下響起一陣毫不掩飾的哄笑，

夾雜著幾聲稀稀拉拉的、應付差事般的掌聲。無數(shù)道目光聚焦過來，好奇的，看熱鬧的，

幸災樂禍的。她原來的世界，演唱會臺下是山呼海嘯的熒光棒和尖叫。這里，

只有審視和等待她出丑的寂靜。趙曼玉走到舞臺中央。燈光刺眼，讓她有些眩暈。

幕布邊角卷曲，露出后面堆放的雜物。麥克風是鐵皮喇叭狀的，連著根黑線，

看上去古老得像個文物。她沉默地站定。臺下交頭接耳的聲音更響了，有人甚至故意咳嗽。

嗑瓜子的主任吐出皮，笑了笑，像是在期待一場預定的滑稽戲。她忽然側過身，

看向幕布后樂隊的方向——那里坐著幾個同樣年輕的樂手，

面前擺著手風琴、二胡和一面小鼓?！巴?，”她的聲音透過那簡陋的麥克風傳出去，

帶著一絲奇異的鎮(zhèn)定，“吉他，能借我用一下嗎？”樂隊的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

臺下也安靜了一瞬，似乎沒料到這個環(huán)節(jié)。拿吉他的小伙子下意識地看向主任。

主任嗑瓜子的動作停了，皺著眉，似乎覺得這“前戲”有點拖沓，不太耐煩地揮了揮手。

一把破舊的、漆面都有些剝落的木吉他遞到了趙曼玉手里。她試了試音。弦是舊的，

音準有些偏差。她低著頭，

手指笨拙地（這雙手顯然從未碰過樂器）卻又帶著某種神秘韻律地慢慢調(diào)校。

臺下開始有不耐煩的騷動。但當她再次抬起頭時，那怯懦、惶惑的神色消失了。

一種迥異于趙招娣的氣場，從那雙突然變得沉靜深邃的眼睛里彌漫開來。

她甚至極輕地勾了一下唇角，不是笑，而是一種……俯視。然后，她撥動了琴弦。

幾個簡單卻絕對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和弦組合流淌而出，

帶著一種原始的、直接擊打人心的力量。節(jié)奏鮮明，旋律抓耳，前所未聞。臺下所有的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