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玥一夜沒睡。天亮?xí)r，她打印好離婚協(xié)議放在餐桌上。女兒揉著眼睛下樓，看到協(xié)議。
「這是什么？」女兒踮腳去拿。
奚玥收起文件?！复笕说臇|西?！?/p>
「爸爸真的不回來了嗎？」女兒咬著嘴唇。
奚玥沒回答。她熱了牛奶?！赋栽绮桶伞！?/p>
女兒推開杯子。「我要爸爸做的煎蛋！」
「今天只有牛奶和面包。」奚玥的聲音很平靜。
女兒把面包扔在地上?！肝矣憛捘?！」
奚玥彎腰撿起面包。她的后背被女兒的小拳頭捶打?！赴寻职诌€給我！」
「爸爸做錯事了?！罐色h轉(zhuǎn)身抓住女兒的手腕。
女兒掙脫開。「你騙人！爺爺奶奶說是你趕走爸爸的！」
奚玥的手機響了。是婆婆的號碼。她按下接聽鍵。
「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兒子？」婆婆的尖叫聲傳出來。
「他出軌了?！罐色h說。
「男人哪個不偷腥？你就不能大度點？」婆婆的聲音更高了，「現(xiàn)在他哭了一晚上，工作都要丟了！」
奚玥掛斷電話。女兒瞪著她?！肝乙敔斈棠碳?！」
「放學(xué)后送你過去?！罐色h拿起書包。
女兒躲開她的手?！覆灰闼?！我讓爺爺來接！」
奚玥看著女兒跑上樓。她給武毅發(fā)了條微信：「讓你父母別插手我們的事?！?/p>
武毅秒回：「爸媽只是心疼我。你考慮得怎么樣了？我們能不能好好談?wù)?？?/p>
「律師會聯(lián)系你。」奚玥回復(fù)。
她開車送女兒去學(xué)校。全程女兒都貼著車窗坐，離她最遠(yuǎn)。下車時，女兒頭也不回地跑進校門。
奚玥去了律師事務(wù)所。林妍介紹的律師姓陳，四十多歲，專打離婚官司。
「證據(jù)很充分?！龟惵蓭熆赐瓴牧希傅珦狃B(yǎng)權(quán)可能有爭議。」
「我會爭取。」奚玥說。
「你丈夫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部分財產(chǎn)?！龟惵蓭熤钢y行流水，「這二十萬他很難解釋用途?！?/p>
奚玥點頭?！杆€給那個女人花了至少十萬?！?/p>
「我們可以申請調(diào)取更多記錄?！龟惵蓭熗七^一份文件，「先申請財產(chǎn)保全?！?/p>
奚玥簽了字。離開律所，她去了國貿(mào)大酒店。前臺拒絕提供客戶信息。
「我是武毅的妻子。」奚玥出示結(jié)婚證，「我需要監(jiān)控錄像?！?/p>
經(jīng)理出來交涉。半小時后，奚玥拿到了武毅和柳棠三次入住的監(jiān)控截圖。她付了一千元「資料費」。
下一站是世紀(jì)財富中心。物業(yè)同樣拒絕配合。奚玥直接去了1703室。
開門的正是柳棠。她穿著武毅買的真絲睡衣?！改阏艺l？」
「找你。」奚玥亮出手機里的照片，「認(rèn)識這個人嗎？」
柳棠的臉色變了?！改闶钦l？」
「武毅的妻子。」奚玥推開她走進房間。公寓很小，但裝修精致。床頭掛著柳棠和武毅的合照。
「我不知道他有家庭！」柳棠慌張地說。
奚玥拍下照片?！杆o你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p>
「我會還給你！」柳棠哭起來，「求你別鬧到我公司！」
奚玥環(huán)視房間。梳妝臺上全是名牌化妝品。她拉開抽屜，里面有幾張發(fā)票。
「卡地亞手表，三萬六。」奚玥拍下發(fā)貨單，「這也是他送的？」
柳棠癱坐在地上。「都是他非要買給我的...」
奚玥打開衣柜。十幾件新衣服掛著，吊牌還沒拆。她一件件拍照。
「這些我都可以還給你！」柳棠抱住她的腿。
奚玥甩開她。「準(zhǔn)備好收律師函。」
離開公寓，奚玥接到幼兒園老師電話?！个┱f身體不舒服，能來接一下嗎？」
奚玥趕到幼兒園。女兒好端端地坐在長椅上，旁邊是婆婆。
「你騙老師？」奚玥看著女兒。
「我要跟奶奶?。 古畠憾愕狡牌派砗?。
婆婆冷笑?！负⒆佣疾幌敫?，你還有什么臉爭撫養(yǎng)權(quán)？」
奚玥伸手拉女兒?！父一丶??！?/p>
女兒尖叫起來?！覆灰∥乙棠?！」
幾個老師看過來。奚玥收回手?！负?，你先跟奶奶住幾天?！?/p>
婆婆得意地牽著女兒走了。女兒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
奚玥站在幼兒園門口，手腳冰涼。她給武毅打電話?！改阒甘古畠喝鲋e？」
「媽只是心疼孫女。」武毅說，「玥玥，我們見面談?wù)労貌缓?？?/p>
「沒什么好談的?！罐色h掛斷電話。
她開車回家。公寓空蕩蕩的。女兒的房間還保持著今早的混亂。奚玥慢慢收拾散落的玩具。
門鈴響了。是她的父母。父親臉色陰沉，母親眼睛紅腫。
「武毅媽媽都告訴我們了。」父親進門就說，「你非要鬧到離婚？」
「他出軌了。」奚玥說。
「男人偶爾犯錯很正常。」母親嘆氣，「你就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奚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改銈冋驹谒沁叄俊?/p>
「我們站在雯雯那邊！」父親拍桌子，「孩子才五歲，你想讓她沒爸爸？」
「是他毀了這個家！」奚玥聲音發(fā)抖。
「肯定是你平時太強勢。」母親指責(zé)，「連丈夫都管不住。」
奚玥站起來。「請你們離開?！?/p>
父母走后，奚玥檢查了聯(lián)名賬戶。又少了五萬。武毅今早轉(zhuǎn)走的。
她給銀行打電話凍結(jié)賬戶。然后登錄武毅的郵箱。密碼沒改。里面有幾封柳棠發(fā)的露骨郵件。
奚玥全部轉(zhuǎn)發(fā)給自己。她繼續(xù)翻。發(fā)現(xiàn)武毅申請了新加坡的工作簽證。
「打算帶著情人跑路？」奚玥冷笑。她拍下簽證申請材料。
晚上八點，武毅突然回來。他胡子拉碴，眼睛通紅。
「我被停職了?！顾c在沙發(fā)上，「公司收到匿名郵件，說我私德有問題?！?/p>
奚玥沒說話。她繼續(xù)整理證據(jù)。
「是你干的？」武毅突然跳起來，「你毀了我的事業(yè)！」
「你自己毀的?！罐色h頭也不抬。
武毅跪下了。「求求你撤訴吧！我保證和柳棠斷干凈！」
奚玥看著他。「你申請新加坡工作簽干什么？」
武毅臉色慘白?！腹就馀?..」
「帶著柳棠一起？」奚玥拿出打印的簽證材料。
武毅開始磕頭?！肝义e了！我鬼迷心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轉(zhuǎn)移了二十五萬?！罐色h平靜地說，「給柳棠花了至少十萬。」
「我會要回來的！」武毅抱住她的腿，「那些錢都還在她那里！」
奚玥踢開他?！笣L出去?！?/p>
武毅爬起來，突然變了臉色?！改阋詾槟阙A了？女兒站在我這邊！法官會把撫養(yǎng)權(quán)判給我！」
「試試看。」奚玥打開門。
武毅走到門口，惡狠狠地說：「我會告訴所有人，是你性冷淡逼我出軌的！」
奚玥當(dāng)著他的面關(guān)上門。她靠在門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手機響了。是女兒的視頻電話。奚玥趕緊擦干眼淚接起來。
屏幕上出現(xiàn)女兒和婆婆的臉?！笅寢?，爸爸說你不同意我回家？」
「你隨時可以回來?！罐色h柔聲說。
「那爸爸也能回來嗎？」女兒問。
奚玥沉默了一下。「爸爸和媽媽要分開住了。」
女兒突然哭了?！肝液弈?！你拆散我們家！」
婆婆的臉湊近鏡頭。「看看你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樣了！」
視頻中斷。奚玥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她的手指劃開相冊，找到女兒出生時的照片。
那是她最幸福的一天。武毅抱著新生兒，哭著說會永遠(yuǎn)保護她們母女。
奚玥刪掉了照片。她打開電腦，把今天收集的證據(jù)加入文件夾。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百多兆的資料。
她給陳律師發(fā)郵件：「我準(zhǔn)備好打撫養(yǎng)權(quán)官司了?！?/p>
陳律師秒回：「對方可能會用你的情緒問題做文章?！?/p>
奚玥苦笑。她打開抽屜，拿出抗抑郁藥。這是發(fā)現(xiàn)武毅出軌前就開始吃的。
藥瓶還是滿的。她很久沒吃了。奚玥把藥瓶扔進垃圾桶。
她洗了個冷水澡。然后坐在女兒床邊，一頁頁翻看母女倆的相冊。
凌晨兩點，武毅發(fā)來短信：「我們能不能為了女兒再試試？」
奚玥回復(fù)：「你出軌時想過女兒嗎？」
武毅沒再回復(fù)。奚玥知道他此刻正躺在柳棠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奚玥去了銀行。她打印了所有流水。武毅這兩年陸續(xù)轉(zhuǎn)出了近五十萬。
她接著去了車管所。武毅名下的寶馬X5上個月過戶給了「柳棠」。
「真大方?！罐色h拍下過戶記錄。這輛車是他們用共同存款買的。
中午，她接到幼兒園電話?！个┙裉煲恢笨蓿f想媽媽?！?/p>
奚玥立刻趕去。女兒撲進她懷里。「媽媽，我想回家。」
「我們回家。」奚玥抱起女兒。婆婆不在，只有保姆陪著。
「奶奶說你不要我了?！古畠撼槠?。
「奶奶說謊?！罐色h親了親女兒的臉，「媽媽永遠(yuǎn)愛你?！?/p>
女兒緊緊摟著她的脖子?！改前职帜?？」
「爸爸也愛你?！罐色h輕聲說，「只是爸爸媽媽不能一起生活了?！?/p>
女兒似懂非懂地點頭。她們回到家，奚玥做了女兒最愛的蛋炒飯。
女兒吃得狼吞虎咽?！改棠碳业娘埐缓贸??！?/p>
「以后都跟媽媽住好不好？」奚玥問。
女兒猶豫了?！改前职謺砜次覇幔俊?/p>
「當(dāng)然?！罐色h摸摸她的頭。
晚上，武毅打來視頻電話。女兒開心地跟他聊天。奚玥避開鏡頭。
「媽媽為什么不跟爸爸說話？」女兒問。
武毅在屏幕那頭說：「因為媽媽生爸爸的氣?！?/p>
「你們能不能和好？」女兒的眼睛亮晶晶的。
奚玥接過手機?！竸e給孩子灌輸這種想法?！?/p>
武毅的表情變得陰鷙。「你會后悔的，奚玥?！?/p>
掛斷電話，女兒悶悶不樂?！肝蚁胍瓉淼募??！?/p>
奚玥不知如何回答。她給女兒讀睡前故事。女兒突然問：「爸爸是不是有別的阿姨了？」
奚玥的手停在書頁上。「誰告訴你的？」
「奶奶說男人都會犯錯誤?！古畠赫Ｖ劬Γ笅寢寫?yīng)該原諒爸爸?！?/p>
奚玥合上書?！赣行╁e誤不能原諒?！?/p>
女兒背過身去?！肝疫€是要爸爸?！?/p>
奚玥關(guān)燈離開。她坐在客廳，翻看今天的證據(jù)收集。武毅的信用卡賬單顯示，他給柳棠買了鉆戒。
門鈴響了。是武毅。他醉醺醺地站在門口。
「我來拿衣服?！顾崎_奚玥闖進來。
奚玥跟在他后面?！竸e吵醒女兒?！?/p>
武毅胡亂塞了幾件衣服?！改惆咽虑樽鼋^了?！顾蝗徽f。
「是你先背叛這個家的。」奚玥冷靜地說。
武毅猛地轉(zhuǎn)身?！肝宜麐屓棠愫芫昧?！結(jié)婚七年，你碰都不讓我碰！」
「所以這就是你出軌的理由？」奚玥冷笑。
武毅舉起拳頭。奚玥一動不動。「打啊。讓法官看看你家暴的證據(jù)?！?/p>
武毅放下手?！纲v人?！顾嘀吡恕?/p>
奚玥鎖好門。她檢查女兒，發(fā)現(xiàn)她睜著眼睛。
「爸爸罵你?！古畠盒÷曊f。
奚玥坐在床邊?！赴职趾茸砹??！?/p>
「他經(jīng)常對那個阿姨笑。」女兒突然說，「他都不對你笑了。」
奚玥的心揪了一下?！改阋娺^那個阿姨？」
女兒點頭?！赴职謳胰ビ螛穲@，阿姨也在。她讓我叫她姐姐?！?/p>
奚玥抱緊女兒?！敢院蟛粫侔l(fā)生了。」
女兒在她懷里睡著。奚玥輕輕關(guān)上門。她給陳律師發(fā)消息：「我需要盡快起訴。」
陳律師回復(fù)：「材料已準(zhǔn)備好。他轉(zhuǎn)移財產(chǎn)的證據(jù)很充分。」
奚玥站在窗前。外面開始下雨。她想起七年前婚禮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天。武毅說會愛她一輩子。
手機震動。是武毅的短信：「我同意離婚。但女兒必須跟我?！?/p>
奚玥回復(fù)：「法庭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