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內(nèi)，氣壓低得能讓人窒息。
司機(jī)早已被沈聿舟一個眼神趕了出去，此刻，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沒有開車，只是坐在駕駛座上，沉默地抽著煙。
猩紅的火光在他指尖明明滅滅，將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映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坐在副駕，大氣不敢喘。
倒不是怕。
而是，剛才那個暴戾、狠絕的沈聿舟，讓我感覺很……陌生。
也更……真實。
他終于抽完了那支煙，將煙蒂在車載煙灰缸里摁滅。
然后，他解開了安全帶。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下一秒，一個黑影便壓了過來。
他傾身越過中央扶手，一只手撐在我耳邊的座椅靠背上，另一只手，則捏住了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抬起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此刻翻涌著我看不懂的、狂暴的暗流。
“蘇清予，”他開口，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有意思？”
“我沒有?！蔽抑币曋?，盡管下巴被他捏得很疼。
“沒有？”他冷笑一聲，指腹用力，在我嬌嫩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在宴會上勾引我，在餐桌上挑釁我，在公司里暗示我……你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還不夠？”
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暴起的紅血絲。
“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這句話，“被那種垃圾纏上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向我求救？”
我愣住了。
原來，他生氣的點，是這個？
“我……”我想說我能自己解決，但看著他這副快要失控的樣子，我明智地把話咽了回去。
“你覺得自己很能干，是不是？”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捏著我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蘇-清-予，你給我記住了，你是我的妻子！你的頭發(fā)絲，你的皮膚，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是我的！”
他的氣息灼熱，帶著淡淡的煙草味，盡數(shù)噴灑在我的臉上。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碰你！包括你自己！”
這番霸道、偏執(zhí)、甚至可以說是蠻不講理的宣言，讓我一瞬間有些恍惚。
他這濃濃的占有欲，到底是從何而來？
我們不過是協(xié)議夫妻，不是嗎？
見我不說話，他眼中的風(fēng)暴愈演愈烈。
他忽然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
那不是一個吻，更像是一種懲罰，一種掠奪。帶著怒氣，帶著占有，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預(yù)的……恐懼。
他的吻，粗暴而又毫無技巧。
我被他禁錮在座椅和他堅實的胸膛之間，無處可逃。
唇齒相接，煙草的苦澀和男人獨有的侵略性氣息，瞬間席卷了我的全部感官。
我的大腦，有那么一瞬間的空白。
但很快，我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他憑什么？！
憑什么一生氣，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一股怒火從我心底竄起，我用盡全力，一把將他推開。
“沈聿舟！”我抹了一把被他吻得紅腫的嘴唇，怒視著他，“你發(fā)什么瘋！”
他被我推得退回了駕駛座，眼神里帶著一絲愕然，似乎沒想到我會反抗。
“我發(fā)瘋？”他危險地瞇起眼睛。
“沒錯！”我豁出去了，指著他，大聲控訴，“你就是一個喜怒無常、自以為是的瘋子！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決定我的一切？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
我們兩人在車內(nèi)激烈地對峙著，胸口都在劇烈起伏。
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fā)的火藥味。
良久。
他眼中的狂怒，卻慢慢地、一點點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幾乎可以稱之為“脆弱”的情緒。
“我……”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頹然地靠回了椅背上，抬手，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下不為例?！彼]著眼，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沙啞。
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剛才還像惡魔一樣暴戾的男人，此刻卻流露出一種……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的無措。
我心里的火氣，莫名其妙地，就這么消了。
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沈聿舟，對我，好像……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