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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吹拂著小圣賢莊。

莊園里燈火通明,氣氛卻比白天更加緊張。所有人都知道,秦昊給出的三天期限,已經過去了第一天。

每個人都在猜測,秦昊口中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是掌門伏念?是墨家盜跖?還是那個已經不知所蹤的張良?

靜室之內,伏念、顏路、盜跖等人,相對無言。

“這個秦昊,到底在搞什么鬼?”盜跖煩躁地來回踱步,“他真以為,我們會蠢到交人出去,任他宰割嗎?”

顏路溫和地勸道:“盜跖兄,稍安勿躁。依我看,秦王此舉,或許另有深意?!?/p>

“什么深意?我看他就是想分化我們,讓我們自相殘殺!”

伏念長嘆一聲,沒有說話。他隱隱覺得,秦昊的目標,可能真的是張良。

但張良已經走了。就算他們想交,也交不出去。

這似乎是一個死局。

就在這時,一名弟子匆匆來報:“掌門,莊外有人求見。他……他說他叫張良?!?/p>

“什么?!”

在場的所有人,都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震驚。

張良,他竟然回來了?

很快,一身青衣,風塵仆仆的張良,就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依舊明亮。

“師兄,顏路師兄?!睆埩紝χ詈皖伮?,深深一揖,“子房,回來了?!?/p>

“子房!你……”伏念看著他,心情復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是該責備他惹下滔天大禍,還是該欣慰他沒有獨自逃離。

“張良!你還知道回來!”盜跖卻是指著他的鼻子,怒氣沖沖地罵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現(xiàn)在嬴政那暴君要屠了整個桑海城!你滿意了?”

張良沒有反駁,他平靜地看著盜跖,說道:“盜跖統(tǒng)領,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會一力承擔?!?/p>

說完,他轉向伏念,鄭重地說道:“師兄,我此次回來,是來見一個人的?!?/p>

“秦昊?”伏念立刻猜到了。

“是。”張良點頭,“秦昊在等我。他口中的那個‘始作俑者’,就是我?!?/p>

“你要去自投羅網?”盜跖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瘋了?”

“我沒瘋?!睆埩紦u了搖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秦昊如果真想殺我,就不會只帶三千人來,更不會給我們三天時間。他是在逼我出來,與他談判?!?/p>

“談判?我們和秦狗,有什么好談的?”

“談天下,談蒼生,談大秦的未來。”張良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諸位,我們都小看了秦昊。也小看了,他獻上的那個玄龜符,所帶來的真正代價?!?/p>

“什么意思?”伏念皺眉問道。

張良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破舊的羊皮卷。

“這是我離開桑海后,去尋訪一位隱居的故人,從他那里得到的。這位故人,曾是當年為始皇帝修建陵墓的工匠總管之一?!?/p>

他展開羊皮卷,上面畫著一幅無比復雜,卻又無比清晰的地圖。

“這不是普通的地圖?!睆埩贾钢貓D上的線條,緩緩說道,“這是……大秦龍脈圖!”

眾人湊上前去,只見地圖上,山川河流,都被一條條紅色的線條連接起來。這些線條,從四面八方,最終匯聚于一個點——咸陽。

而在泰山的位置,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被打上了一個紅色的叉。

“我們的計劃,成功了。我們確實破壞了泰山的龍脈節(jié)點,引發(fā)了龍脈反噬?!睆埩嫉穆曇簦兊玫统炼?,“但是,我們也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我們以為,玄龜符汲取的是龍脈之氣,是天地的能量。但我們都錯了?!?/p>

“它汲取的,根本不是什么氣運,也不是什么能量?!?/p>

張良的手指,用力地點在了地圖的中心,咸陽的位置。

“它汲取的,是生命!”

“是這片土地上,所有生靈的生命力!”

靜室之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張良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怎么可能?”伏念的聲音都在顫抖。

“地動,是因為大地在哀嚎。水患,是因為江河在哭泣。莊稼枯死,土豆腐爛,是因為土地的生機,正在被強行抽走,匯聚到咸陽,匯聚到嬴政一個人的身上!”

“秦昊給嬴政的,根本不是什么長生之法。而是一種最惡毒,最霸道的……奪命之術!”

“他以整個大秦帝國,億萬生靈的性命為代價,延續(xù)著嬴政一個人的生命!”

張良的話,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盜跖的臉色,變得煞白。他想起了墨家的兼愛非攻,想起了那些在災難中死去的無辜百姓。

伏念的身體,搖搖欲墜。他想起了儒家的仁政愛民,想起了自己竟然默許了這樣一場動搖國本的陰謀。

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反抗暴政,是在為民除害。

到頭來,他們卻成了這場巨大災難的推手。他們破壞龍脈節(jié)點的行為,就像是在一個本已重病的巨人身上,又捅了一刀,加速了他的死亡。

“秦昊……他知道這一切嗎?”顏路輕聲問道。

“他一定知道。”張-良肯定地說道,“否則,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冒著抗旨的風險,來到桑海。他更不會用這種方式,逼我出來?!?/p>

“他不是來殺我們的。他是來……求我們,和他一起,去阻止這一切。”

“他要關上那個由他親手打開的魔盒。但他一個人,做不到。”

“他需要我們的幫助。需要我們,去向天下人,揭露這個驚天的真相?!?/p>

張-良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伏念和盜跖。

“師兄,盜跖統(tǒng)領,現(xiàn)在,我們面臨一個選擇?!?/p>

“是繼續(xù)與秦昊為敵,眼睜睜看著這片土地徹底失去生機,萬物凋零?!?/p>

“還是,暫時放下仇恨,與他聯(lián)手,去面對我們共同的,也是最可怕的敵人——那個已經被長生欲望徹底吞噬的,始皇帝嬴政!”

……

第二天清晨。

桑海城門,緩緩打開。

張良獨自一人,一襲青衣,坦然地走出了城門,走向了城外秦昊的軍營。

在他的身后,是伏念,是顏路,是盜跖,是所有儒家和墨家的弟子。他們沒有帶武器,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張良的背影。

秦昊早已等在了營門前。

他也是獨自一人,沒有帶許褚,也沒有帶任何衛(wèi)兵。

兩個本該是生死大敵的人,就在這清晨的陽光下,遙遙相望。

“你來了。”秦昊先開口,語氣平靜。

“我來了。”張良走到他面前,躬身一揖,“秦王殿下,好手段?!?/p>

秦昊看著他,沒有說話。

“殿下是想問,我為何會知道玄龜符的真相?”張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起身,微微一笑。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羊皮。

秦昊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正是他當初在咸陽宮地下藏書館里,看到的那一卷記載著龍脈秘聞的殘破古卷。

只是,張良手中的這一卷,是完整的。

“‘……終則,生機斷絕,萬物成塵?!瓉恚@才是最后的一句話?!鼻仃秽哉Z,心中一片苦澀。

他當初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天災人禍,社稷傾頹。

他沒想到,最終的結局,是所有生命的徹底消亡。

“這東西,為何會在你手上?”秦昊問道。

“它本就是我儒家先輩所留。當年秦滅六國,此卷被收入咸陽宮。后來,我一位師叔在宮中任職,又將它偷偷帶了出來?!睆埩冀忉尩?,“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先人對于堪輿之術的夸大之言。直到……殿下您,讓它變成了現(xiàn)實?!?/p>

秦昊沉默了。

他無從辯駁。

“秦王殿下,”張良看著他,神情無比鄭重,“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做?”

“阻止他?!鼻仃坏幕卮穑挥腥齻€字。

但張良聽懂了。

“好?!睆埩键c了點頭,“你需要我們做什么?”

“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見一個人?!鼻仃晦D過身,看向泰山的方向。

“王賁?”

“對?!鼻仃徽f道,“我要讓他,親耳聽到這個真相。我要讓他知道,他即將揮下的屠刀,斬斷的,不僅僅是儒家的傳承,更是大秦最后的生機?!?/p>

“你認為,他會信我們?”張良問道。王賁是蒙恬的副將,是忠心耿耿的帝國軍人,他只聽皇帝的命令。

“他會信的?!鼻仃坏难壑?,閃過一絲自信。

“因為,證據,很快就會自己送上門來。”

他的話音剛落,遠方的地平線上,忽然煙塵大作。

一騎快馬,正以不要命的速度,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

馬上的騎士,背上插著代表最緊急軍情的黑色令旗。

秦昊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知道,是嬴政的東巡隊伍,出事了。


更新時間:2025-08-30 06:0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