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庭當灶神，當了九千年。人人都當我是個伙夫，是個下人，
是個可以隨便踩一腳的墊腳石。就連財神爺，都敢在蟠桃宴上，
把我的心血之作《百鳥朝鳳》端走，當成他自己的功勞，還在玉帝面前告我黑狀。行，
你們牛。你們是上神，有法力，有背景，金光閃閃。我就是個燒火的。
但你們好像忘了一件事。神仙，也是要吃飯的。從今天起，我，天庭御膳房唯一指定主廚，
灶神趙升。不干了。我看你們拿金元寶是能啃，還是能燉湯。1我在天庭當灶神，
第九千年整。每天的工作很簡單，卯時起，燒火，顛勺。給這滿天神佛，伺候一日三餐。
說出去是神仙，其實就是個廚子。還是個沒編制的臨時工。其他神仙，不是司命就是掌運，
最不濟也是個守大門的。個個仙袍筆挺，寶相莊嚴。只有我，一天到晚系著個油膩膩的圍裙，
身上總是一股揮之不去的蔥姜蒜味。他們見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路過御膳房都得繞著走，捏著鼻子，生怕沾了我的凡火氣?？沙燥埖臅r候，
一個個比誰都積極。嘴上說著“食氣者神明而壽”，身體卻誠實得很。今天想吃龍肝，
明天想嘗鳳髓，后天又要什么九轉(zhuǎn)金丹煨老鱉。我一聲不吭，他們要什么，我做什么。
不是我脾氣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神階低，法力弱，沒后臺。除了會顛兩個勺，
一無是處。尤其是那個財神，蔡亨。這孫子管著天庭的功德和香火，富得流油。
每次來御膳房，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對我，從來都是用鼻孔“嗯”一聲。
點菜跟下圣旨似的，這個要嫩一分，那個要咸一毫。吃完了嘴一抹，連個謝字都欠奉。
我忍了。畢竟，財神爺，誰都得罪不起。直到今天，王母娘娘的蟠桃宴。
這可是天庭幾百年才有一次的盛會。為了這場宴席，我準備了整整三個月。
光是那道壓軸的主菜——百鳥朝鳳，就耗盡了我八成功力。我用南明離火，
文火慢燉了七七四十九天，引動百鳥真靈入味，出鍋之時，霞光萬道，異香傳出三百里。
我剛把菜盛入白玉盤，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御膳房的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
蔡亨穿著他那一身金燦燦的官袍，搖著玉骨扇，帶著兩個小仙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盤《百鳥朝鳳》?！斑@菜，不錯?！彼茸右缓?，
指著菜，對他身后的小仙童說，“端走，送到瑤池去。就說是本神君，為娘娘壽宴，
特意尋來的祥瑞之兆?！蔽夷X子里“嗡”的一聲。血一下子就沖到了頭頂。
我放下手里的勺子，擋在了他面前。“蔡神君，這菜，是我做的?！蔽业穆曇粲悬c抖，
但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他終于用眼角瞥了我一下，那眼神，像是在看地上的一只螞蟻。
“哦？你做的？”他輕笑一聲，笑聲里全是嘲弄，“一個伙夫，也配做這種神品？趙升，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他身后的仙童上來就要端盤子。我伸手一攔。“蔡神君，
凡事得講道理。這菜，從選料到烹制，御膳房上下都可以作證，是我親手所為。
你不能就這么拿走?！辈毯嗟哪槼亮讼聛?。他收起扇子，用扇骨一下一下地敲著我的胸口。
“道理？”他湊近了，壓低聲音，嘴里的酒氣噴在我臉上，“在這天庭，誰的拳頭大，
誰就是道理。你一個灶王爺，跟我講道理？你也配？”他猛地一推我。我一個踉蹌，
撞在身后的灶臺上，腰眼一陣劇痛。那兩個仙童得了令，趕緊把那盤《百鳥朝鳳》端了起來，
屁顛屁顛地跟在蔡亨身后。蔡亨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沖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像刀子一樣。
“趙升，記住了。以后，安分點。一個廚子，就該有廚子的本分?！闭f完，揚長而去。
我撐著灶臺，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渾身都在發(fā)抖。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蹦出來。御膳房里，
其他的仙官仙娥，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
眼睛里已經(jīng)沒什么情緒了。我拿起抹布，把灶臺上濺出的油星子，一點一點，擦得干干凈凈。
然后，我解下圍裙，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案板上?！笆Ｏ碌牟?，你們上吧。
”我對旁邊的火工仙官說?！澳恰罹?？”“我？”我扯出一個笑臉，“我去瑤池，
看看我那道菜，合不合娘娘的胃口?！?瑤池仙境，仙樂飄飄，神光璀璨。
玉帝和王母高坐主位，下面是各路神仙，推杯換盞，一派和氣。我站在最角落的柱子后面，
像個無關(guān)緊要的影子。蔡亨正站在大殿中央，唾沫橫飛。“……啟稟陛下、娘娘！
此菜名為《百鳥朝鳳》，乃是小神踏遍三山五岳，集齊百種珍禽之靈，輔以九天甘露，
耗費百年功力，才煉制而成！特獻于娘娘，祝娘娘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他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仿佛那菜真是他從石頭縫里刨出來的一樣。王母娘娘鳳顏大悅，
笑得合不攏嘴：“蔡愛卿有心了，此等祥瑞，實乃大功一件。當賞！”玉帝也捻著胡須，
連連點頭：“嗯，不錯，蔡愛卿忠心可嘉。”蔡亨一臉得意，沖著四方拱手，那眼神，
還特意往我這邊瞟了一下。我面無表情。心里，卻像是有個冰窟窿，呼呼地往里灌著冷風。
宴席繼續(xù)。很快，輪到上湯羹了。一個小仙娥，端著一碗碧綠的翡翠白玉湯，正要呈給王母。
蔡亨突然“咦”了一聲。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攔住了仙娥。他從湯里，用一根金筷子，
夾出了一根……頭發(fā)絲。那根頭發(fā)，又黑又長，在金筷子的映襯下，格外顯眼。整個瑤池，
瞬間安靜了。針落可聞。所有神仙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頭發(fā)上。王母的臉，
一下子就拉了下來。玉帝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個疙瘩。蔡亨“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聲淚俱下。“陛下！娘娘！小神有罪！小神監(jiān)管不力！竟讓這等污穢之物，
出現(xiàn)在娘娘的壽宴之上！險些沖撞了娘娘的圣體！請陛下降罪！”他這話說得，
好像他才是御膳房的總管。玉帝臉色鐵青，一拍桌子：“查！這湯是誰做的？給朕拖上來！
”很快，負責煲湯的那個小仙官，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了上來，跪在地上，抖得像篩糠。
下……湯……湯是小仙煲的……可……可這頭發(fā)……小仙真的不知道啊……”蔡亨冷笑一聲，
站了起來。他指著那個小仙官，義正詞嚴：“大膽！事到如今還敢狡辯！說！
是不是灶神趙升指使你的？你們是不是對天庭心懷不滿，故意在娘娘的壽宴上，
行此等齷齪之事？”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從那個小仙官身上，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明白了。偷我的菜，只是第一步。這后面，
還有一招更狠的等著我呢。他這是要一棍子把我打死，永世不得翻身。
我從柱子后面走了出來。我走到大殿中央，也跪下了。但我跪得筆直?！皢⒎A陛下。這湯，
雖然不是我親手所做，但御膳房出了岔子，我身為灶神，責無旁貸?！蔽翌D了頓，
抬頭看著玉帝，然后又看了一眼蔡亨?！暗牵躺窬f我心懷不滿，蓄意破壞。這一點，
我不認?！辈毯嗔⒖烫似饋恚钢业谋亲樱骸澳悴徽J？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趙升，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測！”“哦？”我看著他，“蔡神君倒是說說，我居心何在？
”“你……”他一時語塞，但很快就找到了理由，“你定是嫉妒我獻上《百鳥朝鳳》，
得了娘娘的賞識，所以心生怨恨，暗中報復！”這話，真他媽的絕。
他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上。而我，就成了一個嫉妒賢能、陰險歹毒的小人。
我笑了。我看著高高在上的玉帝，看著他那張毫無波瀾的臉。我心里清楚，
他根本不在乎湯里有沒有頭發(fā)，也不在乎菜是誰做的。他在乎的，是他的面子。
是天庭的規(guī)矩。今天這事，必須有一個人出來頂罪。這個人，不會是風頭正盛的財神蔡亨。
只能是我這個，無足輕重，人人嫌棄的灶王爺。果然。玉帝開口了。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灶神趙升，玩忽職守，心生怨懟，著革去灶神之職，封禁御膳房，閉門思過三百年！
不得有誤！”旨意一下。兩個天兵立刻上前，一邊一個，架住了我的胳膊。蔡亨站在一旁，
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神里全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我沒有反抗。被拖出瑤池的時候，
我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我又看了一眼那些曾經(jīng)吃著我做的飯，
此刻卻冷眼旁觀的神仙。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盤，已經(jīng)被動了幾筷子的《百鳥朝鳳》上。
那道菜，是我九千年來，最得意的作品?，F(xiàn)在，它成了別人功勞簿上的勛章，
和我罪狀上的第一筆。真好笑。3我的灶神府，其實就是御膳房后面的一間小破院子。如今，
這院子外面，被貼上了玉帝親筆御賜的封條。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閉門思過。兩個天兵，
像門神一樣杵在門口，面無表情。我被扔進院子，大門“咣當”一聲關(guān)上，落了鎖。
天庭的辦事效率，有時候真的很高。院子里，一口水井，一棵歪脖子桂花樹，一張石桌，
兩個石凳。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我走到石桌邊坐下，看著天上的云，卷了又舒，舒了又卷。
思過？思什么過？思我不該辛辛苦苦做菜，然后被人搶了功勞？還是思我被人栽贓陷害了，
不該站出來辯解一句？我越想，越覺得可笑。笑得肚子都疼。我趴在石桌上，
肩膀一聳一聳的，笑了很久。直到眼淚都笑出來了。我這九千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我以為，只要我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總有一天，會被人看到，被人尊重。結(jié)果呢？
我就是他們案板上的一塊肉。誰想來割一刀，就來割一刀。連招呼都不用打。
我就是一個笑話。天，漸漸暗了下來。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我才想起來，
從早上忙到現(xiàn)在，我一口東西都沒吃。我走到那口井邊，打了桶水上來，
咕咚咕咚喝了個水飽。井水冰涼，順著喉嚨一直涼到胃里，也讓我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我靠在井沿上，看著天上那輪清冷的月亮。我開始想。不是思過，是認認真真地，
想我自己的事。我，趙升，是怎么當上這個灶神的？不是玉帝封的。是人間，
第一戶升起炊煙的人家，對著他們的灶臺，拜了三拜。說，感謝上蒼，賜予火種與食物。
于是，就有了我。我的神力，不是來自天庭，不是來自什么仙丹靈藥。是來自人間，
那千千萬萬戶，每天升起的炊煙。是他們供奉在灶臺上的，那一碗米飯，那一盤青菜。
那才是我的根?？晌遥谔焱ゴ司徘?。我已經(jīng)快忘了我的根在哪了。我每天挖空心思，
琢磨的是怎么用珍稀食材，做出讓那些神仙滿意的菜肴。我討好他們，逢迎他們。我以為，
只要他們吃得高興了，我的位子就穩(wěn)了。我錯了。大錯特錯。人家根本沒把我當回事。
我對于他們來說，跟一個會自動做飯的鍋，沒什么區(qū)別。那我還留在這里干什么？
給他們當鍋嗎？我站起來，走到那棵歪脖子桂花樹下。我伸出手，摸著粗糙的樹皮。這棵樹，
是我剛來天庭時種下的?，F(xiàn)在，已經(jīng)比我的腰還粗了。我趙升，不干了。這個灶神，
誰愛當誰當去。這個黑鍋，誰愛背誰背去。老子，不伺候了。但就這么走了，太便宜他們了。
尤其是蔡亨那個孫子。他不是喜歡搶我的功勞嗎？他不是覺得，誰拳頭大誰就是道理嗎？行。
那我就讓他看看。一個廚子，發(fā)起火來，能有多可怕。我回到石桌邊，重新坐下。這一次，
我的腰桿挺得筆直。月光下，我的臉上，露出了九千年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
冷冰冰的笑容。4第二天，天亮了。我沒干別的，就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不是什么高深的仙法，就是凡間老頭老太太們，用來活絡(luò)筋骨的五禽戲?；洌沟?，熊經(jīng)，
猿摘，鳥伸。一套打下來，渾身熱氣騰騰，舒坦。門口守著的天兵，透過門縫看了幾眼，
估計覺得我瘋了。一個被革職的神仙，不想著怎么求饒，還有心情在這練拳。我懶得理他們。
差不多到了飯點。天庭的飯點，一向很準時。因為那些神仙，根本沒什么事干，一天到晚，
就盼著吃。果然，沒過多久，我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敖裉煸趺椿厥拢吭趺催€沒開飯？
”“是啊，本仙君都餓了?！薄坝欧康娜四兀慷妓澜^了？”我靠在門上，豎著耳朵聽。
一個天兵不耐煩地回答：“灶神被陛下罰了，御膳房封了！”外面一下子安靜了。然后，
是更大的喧嘩。“什么？封了？那我們吃什么？”“總不能讓我們自己動手吧？
”“開什么玩笑！我等神仙之體，怎能沾染凡火？”我心里冷笑。這才哪到哪。這才第一天。
好戲，還在后頭呢。到了中午，外面的抱怨聲更大了。有幾個級別低的小神，
估計是真餓得不行了，開始在外面拍我的院門?！霸罹?！灶君您在嗎？”“灶君，
求您給口吃的吧！”“我們知道您受委屈了，可我們是無辜的??！”我充耳不聞。
坐在石桌邊，閉目養(yǎng)神。委屈？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覺得委屈。我覺得，前九千年委屈自己的我，
才是個大傻子。無辜？蟠桃宴上，我被蔡亨當眾羞辱，被玉帝降罪的時候，
你們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嗎？沒有。你們都在看熱鬧?，F(xiàn)在餓肚子了，
想起我來了？晚了。到了晚上，外面徹底亂了套。我聽見有打斗的聲音，有哭喊的聲音。
據(jù)說，是兩個小神，為了搶一個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冷饅頭，大打出手，鬧到了凌霄寶殿。
玉帝氣得差點把胡子都揪下來了。他派太白金星來我這，傳口諭。太白金星隔著門，
扯著嗓子喊：“灶神趙升聽旨！陛下念你勞苦功高，特許你戴罪立功！即刻起，重開御膳房，
為眾仙家操持膳食！欽此！”他說完，等了半天，里面沒動靜?！摆w升？你聽見沒有？
”我慢悠悠地走到門口，隔著門板，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奥犚娏?。
”“聽見了還不趕緊接旨謝恩？”“回太白金星?！蔽业穆曇舨淮?，
但足夠讓外面的人聽清楚，“陛下不是讓我閉門思過嗎？我現(xiàn)在腦子亂得很，
什么都沒想明白。這過，我還沒思完呢。什么時候思完了，什么時候再說吧?！蓖饷?，
又是一片死寂。我能想象到太白金星那張老臉，此刻一定漲成了豬肝色。他估計是頭一回，
碰上這種，連玉帝圣旨都敢不接的硬茬?！澳恪愦竽?！趙升！你這是抗旨不尊！
”“不敢?！蔽业卣f，“我只是在，認真地，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陛下的第一道旨意。
君無戲言。我得把這三百年的過，好好思明白了。一天都不能少?！闭f完，我不再理他。
我走回院子中央，躺在石桌上，翹起了二郎腿?？粗焐系男切牵咂鹆朔查g的小曲。辭呈，
不一定非要用筆寫。有時候，關(guān)上門，躺平了，就是最響亮的一封。5第三天。
天庭徹底炸鍋了。沒有食物，帶來的影響，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嚴重。神仙，
雖然不用吃凡間的五谷雜糧。但天庭的食物，也不是普通的食物。
那里面蘊含著精純的仙氣和愿力。斷了頓，就像凡人斷了網(wǎng)。一開始，只是餓，心慌。后來，
法力開始不穩(wěn)了。有的小仙，想給自己變件新衣服，結(jié)果變出來，不是缺個袖子，
就是多個褲腿。有的武將，想擦拭自己的法寶，結(jié)果法寶上的光，都暗淡了三分。
就連凌霄寶殿門口的石獅子，都看著沒以前精神了。整個天庭，都彌漫著一股焦躁，
和……虛弱的氣氛。這下，沒人再敢小看我這個伙夫了。他們終于意識到，
那個一天到晚圍著灶臺轉(zhuǎn)，滿身油煙味的灶神，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下人。我是他們的命脈。
是掐著他們脖子的那只手。這天下午，二郎神楊戩，帶著哮天犬，來了。他沒讓天兵通報，
直接一腳，踹開了我的院門。那道玉帝親筆的封條，“嘩啦”一下，碎成了金色的粉末。
楊戩提著他的三尖兩刃刀，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他身后，哮天犬齜著牙，
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低吼。我當時正在給桂花樹澆水，眼皮都沒抬一下?！摆w升。
”楊戩的聲音，像冰塊一樣，“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蔽曳畔滤埃逼鹧?，看著他。
“哦，那真是多謝楊戩真君，特意跑來告訴我這件事?！睏顟斓拿碱^擰了起來。
他大概是習慣了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戰(zhàn)戰(zhàn)兢DOU，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他很不爽。
“少廢話。陛下命你，立刻開火做飯?！彼玫都庵钢?，“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
”我笑了?！皸顟煺婢?，你這是要殺我？”我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把胸口，
湊到了他的刀尖上，“來，請便。正好，我也不想活了。你這一刀下去，
天庭就再也沒有灶神了。以后，你們就守著一堆金元寶，喝西北風去吧。”刀尖，冰冷。
刺破了我的皮膚，有一絲痛感。楊戩的瞳孔，縮了一下。他沒想到，我竟然真的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