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著那輛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的破摩托，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回村的山路上，
嘴里把今天的相親對象罵得狗血淋頭。什么玩意兒！第一次見面，咖啡館剛坐下，
那地中海發(fā)型的男人就直勾勾盯著我肚子："朱小姐看著身子骨挺結實，應該很能生吧？
最好頭胎是兒子，我家三代單傳。
"我當時差點把咖啡潑他禿頂上——我還沒嫌他臉長得像被壓路機碾過的車禍現(xiàn)場呢！
正罵到興頭上，林間忽然飄來個清潤又帶著點狡黠的聲音："小姑娘，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呀？"我渾身一激靈，猛地轉頭。1月光透過樹梢灑下來，
照亮了林間空地上那抹雪白——一只通體像雪團似的狐貍正優(yōu)雅地站著，
身后九條蓬松的大尾巴輕輕擺動，金色的眸子在夜里閃著神秘的光。"狐仙討封！
"我腦子里瞬間蹦出奶奶講過的故事。據(jù)說這是狐仙修行的關鍵一步，路人回答得好，
雙方都得福報；回答得不好，輕則倒霉三年，重則...反正沒好下場。我眼珠一轉，
想起今天受的窩囊氣，頓時計上心頭。
金、溫柔體貼、家務全包、會哄我開心、愿意給我一千萬彩禮、還得有八塊腹肌的完美老公！
"我一口氣說完，差點沒背過氣去，趕緊扶住旁邊的樹干喘氣。那白狐明顯愣住了，
優(yōu)雅的姿態(tài)瞬間垮掉，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悶棍，金色的瞳孔里寫滿了"你認真的嗎"。
緊接著，它周身泛起銀白色的光芒，亮得我睜不開眼。光芒散去后，
我面前憑空立著個身高近一米九的美男子。月光下，他膚白如雪，眉目如畫，
一頭銀色長發(fā)像瀑布般垂到腰際，眼角那顆淚痣在夜色里尤其撩人。
"你..."他薄唇輕啟，聲音好聽得能讓人腿軟，"你知道狐仙討封的規(guī)矩嗎？
"我趕緊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現(xiàn)在知道了，我這不是給自己討了個老公嘛！
"美男子——后來我知道他叫阿璃，
他扶著額頭長長地嘆了口氣："五百年道行...就這么被你毀了...""哦對了還有！
"我突然想起什么，趕緊補充條款，"聲音必須像你現(xiàn)在這樣好聽，不能是媽寶男，
工資得上交，
得先去我家拜年..."“你想空手套白狐啊?”阿璃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肉眼可見地扭曲了，
他突然轉身，一頭就撞向旁邊的大樹。"砰！"一聲悶響，銀光閃爍了兩下，
樹上多了個清晰的凹坑，阿璃卻不見了蹤影。我對著大樹咂咂嘴："嘖，想死還沒死成。
"又伸手拍了拍樹干，"按照我小時候的經(jīng)驗，
他應該會纏上我的呀..."2我剛推著破摩托走到村口，
草叢里"噌"地竄出個黃乎乎的東西，嚇得我差點把車扔了。定睛一看，
是只油光水滑的黃鼠狼，正人立著，前爪作揖，用一種帶著點土氣的腔調問："老鄉(xiāng)，老鄉(xiāng)，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我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討封仙扎堆出現(xiàn)？
想起剛才跑掉的阿璃，我底氣更足了，
個帥氣多金、溫柔善良、富有責任心、家務全包、非我不娶、愿意給我一千萬彩禮的大情種！
"這黃鼠狼明顯也懵了，愣在原地眨巴著小眼睛。它身上泛起一陣土黃色的光，
比阿璃的銀光暗淡些，光芒里漸漸顯出個人形來。等光芒散去，
我眼前站著個劍眉星目的帥哥，就是眉宇間帶著點揮之不去的桀驁，
看著倒比阿璃多了幾分陽剛氣。我越看越滿意，趕緊追加條款："還有啊，聲音得好聽，
得有八塊腹肌，才華出眾，得孝順我爸媽，不能媽寶，
工資必須上交..."帥哥——后來知道叫阿黃，那張刀削般的臉龐瞬間鐵青，
柳葉似的嘴唇緊緊抿著，突然轉身就往旁邊的大石頭上撞。"咚！
"比剛才阿璃撞樹的聲音還響。仙光"噗"地炸開，帥哥不見了，
石頭上倒多了一攤刺目的血。我蹲下去瞅了瞅，失望地撇撇嘴："嘖，可憐見的，
想死都沒死成。"按我童年的經(jīng)驗，這種討封被我"許愿"了的，本該死纏爛打的。
上三年級那年，我就遇到過一只討封的黃鼠狼。當時我正被暑假作業(yè)愁得掉眼淚，
個天天給我寫作業(yè)、帶糖果、讓我當馬騎、幫我收包谷、割麥子、挖番薯、曬谷子的好哥哥。
"結果當天下午，就憑空冒出個小哥哥，天天幫我寫作業(yè)帶零食，
農(nóng)忙時還真跟著我爸媽去地里干活，把我樂壞了。后來看他累得跟條狗似的，我心一軟，
說："你走吧，不用當我哥哥了。"他當天就不見了，估計是變回去了。
"難道是我要求太高了？"我摸著下巴琢磨，"早知道就只說'帥氣多金給一千萬彩禮'了，
興許就不跑了呢..."3回到家，我媽正叉著腰站在門口，看見我就問："月月，
今天相親成了？""黃了。"我把破摩托往墻根一扔，"那男的說他找對象有個要求，
不要有媽的。"我媽一聽就炸了，脫下拖鞋就朝我飛過來："姜見月你個挨千刀的！
你咋每個相親對象都想我死了呢？！""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嘛。"我靈活地躲開拖鞋，
"他確實說不要有媽的，我總不能為了嫁給他，把您老人家處理了吧？""你還敢頂嘴！
"我媽氣得直翻白眼，指著我的鼻子說，"明天繼續(xù)相親！相不成不準回城里上班！
"我耷拉著腦袋進屋，心里卻在想那兩個跑掉的帥哥。一個狐仙一個黃仙，長得都挺帶勁，
就是心理素質太差，這點打擊就尋死覓活的。當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迷迷糊糊就進了夢鄉(xiāng)。夢里，白天那個黃鼠狼變的帥哥正抱著個茅臺瓶子，一邊往嘴里灌，
一邊擺出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喝得滿臉通紅，忽然抓著酒瓶冷笑兩聲，
聲音里帶著哭腔："姜見月！我好不容易才化形第二次，
你卻又讓我輸?shù)眠@么徹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焯！"最后那個"焯"字吼得震天響，
我"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腦殼還有點發(fā)懵。就在這時，
樓下傳來我媽亢奮到變調的喊聲："淺淺！快下來！超級無敵大帥哥來提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趿拉著拖鞋跑到窗邊，扒著窗戶往下一看——好家伙！
一輛騷包的保時捷卡宴陷在門口的泥地里，車身還沾著不少泥點子。
車旁邊站著個身形挺拔的男人，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正背對著我，面朝我家那口魚塘，
擺出一副天下舍我其誰的冷傲樣子。街坊鄰居差不多都來了，圍著他指指點點，
一個個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嘴里嘖嘖稱奇，顯然是被這男人的帥氣震住了。
我媽在樓下跳著腳喊："快點快點！磨蹭啥呢！"我趕緊往樓下沖，
剛到樓梯口就被我媽一把拉住，她激動得手都在抖："月月啊，這個可千萬不能放跑了！
今天你要是能把他搞到手，以后你就是我媽！""成交！"我拍著胸脯保證，
心里卻樂開了花——這背影，這桀驁的氣質，不是那只黃鼠狼阿黃是誰？4我小跑到他身后，
剛想開口，他忽然轉過身來。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就是額角貼著塊紗布，看著有點滑稽。
他目光冷冽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我沒管他的殺氣，大大咧咧地問，"你們討封的，不都該死纏爛打的嗎？
"阿黃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著，愣是沒說出一個字。我瞅著他額角的紗布，
想起夢里的茅臺，又想起他撞石頭那下，忍不住問："以前你給我當過哥哥，
幫我寫作業(yè)收包谷的，還記得不？"他身子猛地一僵，眼睛瞬間就紅了，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傷心事，估計是想起當年被我當牛做馬的日子了。
我忍不住笑了："真的是你??！好阿黃，謝了啊。不過你昨晚跑哪兒去了？
是不是去包扎腦袋了？"他渾身都在抖，像是氣得抽了筋，突然揚手丟過來一張銀行卡，
對著我低聲咬耳朵，咬牙切齒地說："我去刨人祖墳了！挖的冥器連夜賣了，
才有了你要的一千萬彩禮！"我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黃大仙也太猛了吧！
我趕緊把銀行卡揣進兜里，笑得跟朵花似的："阿黃你真是個猛男！對了，你在哪兒挖的墳？
帶我也去唄？"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村子往后三座山一條河，
遍地都是墳，我全給刨了！"5我正跟阿黃討教刨墳技巧，
村口突然傳來一陣更響亮的引擎聲。轉頭一看，一輛勞斯萊斯幻影慢悠悠地開了過來，
在泥地上壓出兩道深深的轍痕。車門打開，一雙锃亮的定制皮鞋踩進泥里，接著，
那個銀發(fā)雪膚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阿璃來了！他今天穿了件白色高定西裝，
襯得那腰那腿比例好得不像話，就是臉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看到我手里拿著的銀行卡時，
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朱淺淺。"他走過來，聲音冷冷的，"你就這么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