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詭異守則初現(xiàn)新辦公大樓落成的郵件，是周五下班后發(fā)進來的，
光看宣傳圖那股子冷硬的玻璃金屬光澤，就透著一種不近人情的效率。周一一早，
我掐著點趕到，仰頭看著這棟拔地而起的巨物，玻璃幕墻反射著初升的太陽，亮得晃眼。
氣還沒喘勻，手機就“?！币宦暣囗憽Ｊ荋R的群發(fā)郵件，
《新世紀大廈辦公守則（試行版）》。標題挺正式，我一邊跟著人流往光可鑒人大廳里擠，
一邊劃開手機?！盀楸Ｕ先w員工工作效率與人身安全，
請務必遵守以下規(guī)則……”前面幾條稀松平常，保持整潔、節(jié)約用電什么的。
直到我目光下移?！暗谝粭l：大廈電梯經(jīng)過特殊設計，永遠?？吭?3樓與15樓之間，
絕對不存在14樓按鈕。如留意到按鈕排列出現(xiàn)異常（例如13樓按鈕上方出現(xiàn)額外按鈕），
請勿驚慌，此為視覺誤差。”我心里嘀咕一句，什么蹩腳設計。“第二條：若異常情況持續(xù)，
或清晰觀測到標有‘14’字樣的按鈕，切勿觸碰，切勿嘗試在該樓層離開電梯。
請立即按下最近樓層按鈕離開電梯廂，并第一時間報告安保部（內(nèi)線電話：814）。
”一股子涼意順著脊椎爬了一下。這規(guī)定寫得……太具體了，透著一股邪門。寫規(guī)則的人，
好像真的見過那個不存在的按鈕似的。電梯廳人群擁擠，空氣混合著咖啡和香水味。
我縮在角落，盯著那一排排銀光閃閃的電梯門。輪到我時，正好擠進一部滿員的。
轎廂里安靜得出奇，只有運行的低鳴和細微的呼吸聲。沒人說話，
大家都盯著跳動的紅色數(shù)字，或者自己的手機屏幕。數(shù)字平穩(wěn)變換：10，11，
12……13。然后，毫無停滯地，跳成了15。我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按鈕面板。
金屬面板擦得锃亮，13上面，直接就是15。嚴絲合縫，毫無破綻。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哪個新來的HR故弄玄虛，寫點鬼故事營造企業(yè)文化？無聊。幾天下來，風平浪靜。
工作壓得人喘不過氣，誰還有心思想什么見鬼的14樓按鈕。我對那守則的印象，
也漸漸淡了。直到今天早上。2 神秘按鈕驚魂鬧鐘沒響，醒來時離打卡只剩二十分鐘。
我像個炮彈一樣沖出家門，一路狂奔，沖進大廈電梯廳時，肺葉火燒火燎，
剛好撞上一部電梯門將要合上。“等等！”我側(cè)身擠了進去，差點被門夾到，
狼狽地對著里面唯一的人點頭致謝。是個生面孔，穿著保安制服，帽檐壓得很低，
只看得到?jīng)]什么血色的下巴。他沒回應，甚至沒動一下。電梯上行。我靠著轎廂壁平復呼吸，
無意間抬眼掃過按鈕面板。心臟猛地一抽，停了半拍。13按鈕的上方，
那個本該是空白金屬板的位置。一個簇新的、塑料感十足的按鈕，突兀地嵌在那里。
上面清晰地印著兩個數(shù)字：14。它看起來那么新，和周遭略帶磨損的按鈕格格不入，
紅色的數(shù)字像是用血剛剛描上去的，鮮艷得刺眼。
守則……HR的郵件……視覺誤差……切勿觸碰……血液嗡一聲沖上頭頂。
我死死盯著那個按鈕，呼吸屏住。報告安保部，內(nèi)線814。對，報告。
我手有些發(fā)顫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機。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像尊雕塑。
轎廂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那冰冷的運行嗡鳴。13樓到了?！岸！薄T滑開，
外面空無一人，只有慘白的燈光照著空寂的走廊。門又緩緩合上。電梯繼續(xù)上行。
那個鮮紅的“14”，就在我眼前，仿佛帶著某種蠱惑的魔力，在我視網(wǎng)膜上灼燒。
鬼使神差地。3 真實世界之門等我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時，我的手指已經(jīng)按了下去。
指尖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岸！币宦暩裢馇宕?、甚至帶著點歡快的提示音，
響徹死寂的轎廂。電梯，猛地頓了一下，然后，開始平穩(wěn)地……下降？不，不是下降。
數(shù)字屏上的“15”熄滅了，但沒有顯示任何數(shù)字，只是一片詭異的空白。
電梯的運行方向箭頭消失了，只有那空白屏幕散發(fā)著微弱的、死氣沉沉的光。
穿保安制服的男人終于動了。他極其緩慢地、一格一格地抬起頭。帽檐下，不是一張人臉。
而是一片模糊的、不斷細微蠕動的陰影，像是信號不良的舊電視屏幕。
我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氣音，連尖叫都擠不出來，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凍成了冰碴子。
“呵……”那團模糊的陰影里，發(fā)出一聲像是漏氣般的輕笑。電梯停了。門，無聲地滑開。
門外，不是熟悉的、有著公司logo和綠植的明亮走廊。而是一片昏黃。
光線沉滯得如同黃昏提前降臨，空氣里漂浮著細密的灰塵，
帶著一股濃重到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像是放壞了的蜂蜜混合著陳舊紙張的霉味。
一條走廊向前延伸，兩側(cè)是一個個規(guī)整的工位隔間。密密麻麻的人，坐在那些工位前。
他們?nèi)即┲臀疑磉呥@個“保安”類似的、略顯陳舊的公司制服，男女莫辨。
每一個人都在埋頭工作，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發(fā)出完全同步的、沙沙的輕響，
像是一大群蠶在啃食桑葉。沒有交談，沒有走動，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整個畫面，
像一幀被按了暫停鍵的電影鏡頭，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詭異。
然后——“沙沙”聲停了。毫無預兆地，那一整個開放式辦公區(qū)里，所有的人，在同一瞬間，
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下一秒，在同一瞬間，他們的脖子發(fā)出極其輕微的“咔噠”聲，
像是統(tǒng)一上好了發(fā)條的人偶。齊刷刷地，所有人的頭，轉(zhuǎn)向了電梯門的方向。幾十張臉，
幾十雙眼睛，聚焦在我身上。那些臉很正常，正常得過分了，甚至能看出誰是誰，有男有女，
表情平靜。但那種絕對的同步，那種毫無生氣的注視，讓這種正常變成了最深的恐怖。
我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連眼球都無法轉(zhuǎn)動，只能僵硬地承受著這數(shù)十道空洞目光的洗禮。
一個坐在離電梯口最近工位上的男人，緩緩站起身。他掛著“主管”的胸牌，
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標準的、嘴角弧度精確到毫米的微笑。他朝我走來，
腳步聲在死寂中清晰得可怕。他在我面前站定，微笑著，遞過來一個純白色的信封。
信封潔白得刺眼。他的聲音溫和，吐字清晰，卻帶著一種非人的平板：“恭喜你。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4 工牌背后的秘密“現(xiàn)在，你是我們的一員了?！蔽沂种副鶝?，
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那信封。指尖觸碰到紙張，一種異常光滑冰冷的觸感。抽出來，
是一張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晉升函，抬頭是我的名字，職位一欄寫著“高級專員”，
加粗的字體仿佛帶著溫度，熨燙著我?guī)缀鮾鼋Y(jié)的神經(jīng)。真實世界？員？
巨大的恐懼浪潮般拍擊過后，一種虛脫般的、荒誕的慶幸感，竟然掙扎著冒出了頭。
不是解雇？不是……更壞的東西？是晉升？這詭異的、像集體中了邪一樣的場景，
是某種……入職測試？公司秘而不宣的真正核心層？我捏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逾千鈞的紙，
目光從面前主管那標準化的微笑臉上，滑向他身后。那些工位上的人，
依舊維持著扭頭的姿勢，靜默地看著我，但他們的眼神……似乎不再那么空洞，
多了點……難以形容的東西，像是好奇，又像是某種無聲的催促?！澳愕墓の辉谀沁叀?/p>
”主管微笑著，側(cè)身指向走廊深處一個空著的隔間。
他的動作流暢卻又帶著一種機械式的精準。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能順著他指的方向，邁開僵硬的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又像是踩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上，那甜膩的霉味無孔不入地鉆進我的鼻腔。經(jīng)過那些工位時，
我能感覺到那些目光黏在我的背上。沒有人說話，但那種無聲的壓力沉甸甸地壓著我。
那個空工位看起來和別的沒什么不同。電腦屏幕是黑的，桌面上干干凈凈，
只有一個嶄新的、帶著掛繩的工牌放在正中央。照片是我的入職照，
名字和“高級專員”的職稱清晰印在上面。我慢慢地坐下，椅子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在這過分安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刺耳。我將那封晉升函放在桌上，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紙面，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得肋骨生疼。是真的嗎？
這一切……我深吸一口氣，那甜膩的味道讓我有點反胃。手不自覺地伸進外套口袋，
想掏出手機——哪怕沒有信號，看看時間也好，仿佛那能連接回我熟悉的那個世界。
指尖卻碰到了一小團粗糙的紙。不是我的東西。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記得很清楚，
早上出門太急，除了手機和門禁卡，口袋里什么都沒有。
這團紙是什么時候……我偷偷地、極其緩慢地將那團紙從口袋里勾出來，借著桌面的遮擋，
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展開。紙張粗糙發(fā)黃，邊緣毛躁，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匆匆撕下的一角。
上面是用藍色圓珠筆寫下的字跡，潦草、慌亂，甚至有些筆畫因為用力過度而戳破了紙張，
仿佛書寫者正處于極度的恐懼中。那字跡刺入眼中：“別吃他們給的任何東西，
別相信你的新工牌——記住，你根本沒入職這家公司！”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
比剛才在電梯里感受到的更甚，更刺骨。一種徹頭徹尾的荒謬感和恐懼感攫住了我的喉嚨。
我沒入職這家公司？那我現(xiàn)在坐在哪里？
我口袋里那張嶄新的、印著我照片和名字的工牌又是什么？這封晉升函……我猛地抬頭。
主管還站在不遠處，保持著那個精確的微笑，看著我。那些工位上的同事，
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回了頭，重新面向他們的電腦屏幕，手指再次開始敲擊，
發(fā)出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完全同步的沙沙聲。一切都恢復了“正?！薄３宋?，
和我手心里這張皺巴巴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紙條。別吃他們給的任何東西……我喉嚨發(fā)干，
胃部緊縮。他們會給我什么東西？為什么不能吃？
別相信你的新工牌……我下意識地看向桌上那張嶄新的工牌。照片上的我微笑著，眼神明亮，
充滿期待。那是入職前一天，我在樓下快照亭拍的。它看起來那么真實。記住，
你根本沒入職這家公司！這行字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扎進我的腦海。
混亂的記憶碎片試圖翻涌——投簡歷，面試，收到offer，
辦理入職手續(xù)……過程似乎有些模糊，細節(jié)記不清了，但……但怎么可能沒入職？
如果沒入職，我怎么會在這里上班好幾天？可這紙條……它的存在本身，
就是一種尖銳的、無法忽視的警告。它出現(xiàn)在我的口袋里，在這個絕對異常的空間里。
寫它的人是誰？它是什么時候、怎么到我口袋里的？“熟悉新環(huán)境了嗎？
”主管的聲音突然在身旁響起，嚇了我一跳。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悄無聲息。
我?guī)缀跏怯|電般地將攥著紙條的手縮回桌面下，心臟狂跳，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過失控?！斑€……還好?！彼哪抗鈷哌^桌面上的晉升函和工牌，
笑容加深，嘴角的弧度更標準了。“很好。公司不會虧待任何一位優(yōu)秀的員工。
很快你就會適應這里的一切。”他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按照慣例，
新人晉升會有小小的慶祝。我?guī)湍憬斜Х劝?，行政剛換了一批新豆子，味道相當不錯。
”咖啡？別吃他們給的任何東西……我的指尖瞬間變得冰涼。我猛地攥緊手心，
那粗糙的紙團硌著掌心肌膚，帶來一絲刺痛的真實感。主管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標準得像一張印刷精美的面具，等待著我的回應?？Х?？慶祝？
在這鬼氣森森、所有人都像提線木偶的地方？“不……不用了，謝謝主管。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發(fā)緊，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我早上喝過咖啡了，
現(xiàn)在心還有點慌?！蔽颐銖姵冻鲆粋€比哭還難看的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只是單純的不舒服。
主管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減弱分毫，
但那雙眼睛——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珠顏色很淺，
像蒙著一層薄薄的灰翳——似乎在我臉上多停留了半秒?！笆菃幔磕翘z憾了。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平板，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那等你需要的時候，
隨時可以去茶水間自取。就在走廊盡頭，左邊?！彼焓种噶艘粋€方向，動作流暢卻僵硬。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走廊深處光線更加昏黃，那片區(qū)域的工位似乎也更密集些，
影影綽綽看不清具體狀況?！昂玫模x謝主管?！蔽业拖骂^，避開他的注視，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他沒有立刻離開，就站在我的工位旁。
那無形的壓力像實質(zhì)一樣籠罩下來，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我能感覺到，
周圍那沙沙的、同步的鍵盤敲擊聲，似乎也放緩了一些，像是在……側(cè)耳傾聽？
我必須做點什么，不能讓他一直盯著我。我深吸一口那甜膩霉味的空氣，
伸手拿過了桌上那張嶄新的工牌。塑料外殼冰涼滑膩。我故作自然地翻看，
手指卻在接觸到照片的瞬間微微一顫——照片上的我，笑容燦爛，眼神清澈，
但那背景……根本不是入職時拍照用的純色幕布，而是一片模糊的、泛著老舊黃色的墻壁，
像極了這里走廊的色調(diào)。而且，我根本不記得我拍過穿著這件深藍色襯衫的照片！
我早上穿的明明是淺灰色！“工牌很好看?！敝鞴艿穆曇敉回５仨懫穑?/p>
帶著那種一成不變的贊賞語調(diào)，“很襯你?！蔽翌^皮發(fā)麻，幾乎要跳起來。
他看穿了我的審視？還是這只是例行的客套？“謝謝……”我啞聲回應，
飛快地將工牌掛到脖子上。那冰冷的塑料片貼著我的胸口皮膚，像一塊冰，又像一塊烙鐵。
掛上工牌的瞬間，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周圍幾個工位上的人，
他們的肩膀極其輕微地松弛了一下。那令人窒息的、同步的沙沙聲，
恢復了之前的節(jié)奏和音量。主管終于點了點頭，像是完成了某個確認程序，
轉(zhuǎn)身邁著那種精準的步伐離開了。我僵在原地，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他們能感知到我的懷疑？掛上工牌是一種……服從的表示？口袋里的紙條像一塊燃燒的炭。
別相信你的新工牌。你根本沒入職這家公司。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懼感再次攫住我。
如果我沒入職，那我現(xiàn)在算什么？這個工牌又算什么？一個陷阱？一個標記？還有，
寫這張紙條的人是誰？他（或她）現(xiàn)在在哪里？是曾經(jīng)像我一樣誤入這里的人嗎？
他成功逃脫了嗎？還是……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走廊深處，那個主管所指的茶水間方向。
別吃他們給的任何東西?？Х取蛘咂渌裁?。時間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沒有窗戶，
看不到外界的光線變化，只有頭頂那永遠昏黃不變的燈光。周圍的鍵盤敲擊聲永無止境，
像是一片聲音的沼澤，吞噬著一切其他聲響和思緒。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十分鐘？一小時？
我的屁股坐得發(fā)麻，卻不敢有絲毫異動。我只能學著其他人的樣子，
打開那臺漆黑的電腦屏幕——屏幕亮起，幽藍的光照在臉上，
桌面上只有一個圖標：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的、公司Logo式樣的灰色齒輪。點不開，
沒有任何反應。我就這樣對著那個旋轉(zhuǎn)的齒輪發(fā)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掛在我胸前的工牌沉甸甸的，時刻提醒著我所處的詭異境地，
也提醒著我口袋里那張救命的紙條。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里。電梯！來的那部電梯！
我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眼球，瞥向電梯門的方向。那兩部電梯的門緊閉著，
沒有任何數(shù)字顯示，面板一片死寂。它們還會再打開嗎？我能按下按鈕呼叫嗎？
按下按鈕會不會再次觸發(fā)什么可怕的事情？就在我心神不寧地盤算時，
一陣輕微的、有節(jié)奏的“咔嗒”聲從側(cè)面?zhèn)鱽怼Ｎ覝喩硪唤?，用眼角的余光看去?/p>
是坐在我斜前方隔間的一個女同事。她依舊目不斜視地看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但她的右手下方，一小團白色的紙球，
正極其緩慢地、一下一下地被她的手指關節(jié)推過隔板邊緣，朝著我的方向挪動。
她的動作精準而隱蔽，完全融入了那片同步的敲擊聲中，如果不是我正好瞥見，
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什么？警告？線索？還是……陷阱？
狂地在我腦海里閃爍：別相信……別吃……記住……我能相信這個悄無聲息遞來紙團的人嗎？
她和他們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紙團終于越過了隔板的分界線，停在了我的鼠標墊邊緣，
不動了。那個女同事敲擊鍵盤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仿佛那紙團只是自己滾過來的一樣。
周圍的一切依舊，沙沙聲不絕于耳。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微小的插曲。我的手指冰涼，
微微顫抖。理智在大聲尖叫，讓我不要碰它，這很可能是個誘餌。但是……萬一呢？
萬一是另一個被困在這里的人發(fā)出的求救或提示？這是我目前唯一的，可能獲取信息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