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讓我叫司機，說討厭陌生人。你住得近，拜托了！”
言澈幾乎沒有猶豫：“好?！?/p>
他拿上車鑰匙，和秘書一起進了紀千凝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沒有開燈，紀千凝趴在辦公桌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言澈走近，才發(fā)現(xiàn)她的呼吸急促，嘴唇干裂，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伸出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滾燙。
“紀總監(jiān)？”他輕聲喚道。
紀千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是他，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和抗拒。
“你……怎么進來的？出去?！彼穆曇籼撊鯚o力。
“你發(fā)燒了，我送你去醫(yī)院?！毖猿旱恼Z氣不容置疑。
“我說了不去！”她倔強地推開他伸過來的手，卻因為沒什么力氣，反而讓自己晃了一下。
言澈不再跟她廢話，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紀千凝的身體很輕，在他懷里像一片羽毛。她掙扎了兩下，卻使不上力，最終只能放棄，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急促地喘息著。
“言澈……放我下來……”她還在低聲抗議。
“到了醫(yī)院就放?！?/p>
這是言澈第一次，用如此強硬的態(tài)度對她說話。
懷里的女人不再作聲，只是身體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燙得他心口發(fā)慌。
醫(yī)院里，醫(yī)生診斷是急性流感引起的高燒，需要輸液。
病房里，言澈看著護士將針頭扎進紀千凝白皙的手背，她的眉頭痛苦地皺了一下，卻咬著唇，一聲沒吭。
輸液開始后，言澈安頓她在病床上躺下。燒得迷迷糊糊的她，似乎把現(xiàn)實和夢境混淆了。
她開始說胡話。
“爸……我做到了……第一名……你為什么還是不滿意……”
“別打了……我沒錯……我沒有錯……”
她的眼角，又一次滑下了淚水。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像一個溺水的孩子。
言澈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終于窺見了那座高高堤壩之下，被她死死圍住的，究竟是怎樣一片傷痕累累的洪水。原來那個無所不能的紀總監(jiān)，也曾是一個渴望父親肯定，卻只得到棍棒的小女孩。
他坐到床邊，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沒有輸液的手。
她的手很燙，在他的掌心里不安地動著。
“別怕。”言澈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我在這里。”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紀千凝漸漸安靜了下來。她不再說胡話，只是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仿佛那是她在黑暗中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言澈就這么坐著，任由她握著。
他看著窗外夜色漸濃，城市的霓虹燈一盞盞亮起。病房里很安靜，只有輸液瓶里液體滴落的輕響。
這一刻，沒有協(xié)議，沒有規(guī)則，沒有“主人”和“工具”。
只有一個生了病的女人，和一個照顧她的男人。
這是他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越界”。一次心甘情愿的，無法回頭的越界。
他低頭看著紀千凝沉睡的臉，那張總是緊繃的，刻著“生人勿近”的臉，此刻因為病痛而顯得脆弱無助。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拂開她粘在臉頰上的發(fā)絲。
指尖觸碰到她滾燙的皮膚，像觸電一般。
言澈，你完了。一個聲音在他心底說。
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