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烈日在她身后鑲上刺目的金邊，她逆光而立，面容模糊，只有那雙眼睛，

銳利得像荒原上鎖定獵物的雄獅，死死釘在紀(jì)容沙身上。紀(jì)容沙在那目光下瑟縮了，

嘟囔了一句，悻悻退走。扶住我的手臂松開。危機(jī)解除。“你沒事吧？”聲音響起，

略低的沙啞，像粗糙的絨布擦過耳膜，與她那冷冽的外表奇異地契合。我怔住。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說話。她微微蹙眉，似乎對我的沉默不解。“沒…沒事?！蔽一厣瘢?/p>

慌忙道，“踩、踩到你腳了，對不起！”她低頭瞥了一眼運(yùn)動鞋上的灰印?！安恋艟托?。

”“那個…你叫什么？”我抓住這短暫的間隙，問出盤桓已久的問題?！斑B鳳。

”她答得簡單，頓了一下，補(bǔ)充，“百鳥朝鳳的鳳?！边B鳳。原來是她。

“連鳳…”我在齒間重復(fù)這個名字，“連接天際…引領(lǐng)百鳥…不朽的神鳥鳳凰。

”我?guī)缀跏菬o意識地呢喃出這個解讀。她明顯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些別的東西。

“你呢？”她偏頭問?！袄^雨桐?！蔽倚α诵Γ袄^雨中的梧桐?！庇甏蛭嗤?，殘破不堪，

卻還站著。這就是媽媽解釋的全部了。3.物理課本的空白處，我一遍遍描摹著她的名字。

筆尖沙沙作響，像某種竊竊私語。最終，我撕下一角，潦草地寫下一行字，

趁老師轉(zhuǎn)身的瞬間，用手指推過桌面那道無形的界線?！钢形纾芤黄鸪燥垎?？」

紙片停在她攤開的掌心下。她沒有立刻看，指尖卻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失衡，撞擊著脆弱的胸腔。她終于垂下眼，目光掃過那幾個字，然后，

極其輕微地，點(diǎn)了一下頭。那一刻，我貧瘠荒蕪的世界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從此，

午餐時間成了每天的儀式。我們坐在食堂僻靜的角落，多數(shù)時候是我在說，她在聽。

我談?wù)撃切┰谀X中奔流的公式定理，談?wù)撔切侨绾嗡劳?，談?wù)撋亩虝号c荒謬。

她安靜地剝著橘子，偶爾投來一瞥，那目光像冬日的陽光，稀薄，卻足以讓我溫暖一整日。

我感到某種陌生的情感在胸腔里瘋長，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