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進傅家，水晶燈晃得我睜不開眼。傅太太的手還沒松開，就把旁邊那位氣質優(yōu)雅的女孩推到我面前：“這是真千金傅嬌，你以后要多向她學習?！蔽倚α诵Γ渥永镞o的，是三年前某人送我的那枚戒指。沒人知道，我早已不是他們以為的鄉(xiāng)下土包子。想看我退場？抱歉，這次，我要讓他們輸?shù)脹]脾氣。
水晶燈晃得我睜不開眼。
我站在傅家別墅的玄關處，腳下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頭頂是三層樓高的巨型水晶吊燈。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的香氛，混合著某種我從未聞過的花香。
“這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傅瑤。”傅太太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卻又透著疏離。她甚至沒有松開我的手，就直接把旁邊那位氣質優(yōu)雅的女孩推到我面前。
“這是真千金傅嬌，你以后要多向她學習?！?/p>
傅嬌穿著一身精致的香奈兒套裝，唇角掛著得體的微笑，眼神卻像掃描儀一樣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我能感覺到她目光在我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舊帆布鞋上停留的那幾秒。
“歡迎回家，傅瑤?！备祴傻穆曇籼鹈赖孟窆嗣厶堑牡蹲?，“別擔心，我會好好教你怎么做個傅家人?！?/p>
我笑了笑，沒說話。袖子里，我攥緊了那枚三年前某人送我的戒指。冰涼的金屬硌著我的掌心，提醒著我此行的目的。
沒人知道，我早已不是他們以為的那個鄉(xiāng)下土包子。
“傅瑤，你父親晚上有個重要會議，暫時回不來。”傅太太松開我的手，語氣平淡，“張媽會帶你去你的房間。晚上家宴，記得換身得體衣服?！?/p>
她沒說要給我準備衣服，顯然是想看我出丑。
“謝謝媽。”我乖巧地點頭，假裝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一個穿著傭人服的中年女人走過來，面無表情地示意我跟她走。我拎起我那個舊得褪色的行李箱，跟著張媽走上旋轉樓梯。
我能感覺到身后傅嬌和傅太太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的背上。
“二小姐，這就是你的房間。”張媽推開一扇門，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蔑。
房間很小，朝向也不好，窗外是后院的車庫。裝修簡單得近乎簡陋，和樓下奢華的風格格格不入。顯然，這是傅家臨時收拾出來的傭人房。
“謝謝張媽?！蔽乙廊晃⑿χ?，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房間的寒酸。
張媽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沒想到我這么“識相”：“需要什么可以按鈴叫傭人。晚上七點家宴，別遲到?！?/p>
她離開后，我關上門，放下行李箱。房間里有股淡淡的霉味，我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讓傍晚的風吹進來。
從我的窗口，剛好能看到傅家氣派的大門和長長的車道。一輛黑色邁巴赫正緩緩駛入，停在了主樓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定制西裝的男人走下車。即使從三樓遠望，我也能看出他挺拔的身形和與眾不同的氣場。他似乎感覺到我的目光，突然抬頭看向我的窗口。
我迅速后退一步，躲在窗簾后面。
心跳莫名加速。
那不是傅先生。傅先生的照片我在報紙上見過，是個發(fā)福的中年人。
那會是誰？
晚上七點，我準時出現(xiàn)在餐廳。
我依然穿著那身舊牛仔褲和白色T恤，洗得干干凈凈，但在這個奢華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突兀。
餐廳里已經坐了幾個人。長桌主位空著，顯然是留給傅先生的。傅太太坐在右側第一個位置，傅嬌挨著她。左側坐著兩個年輕男人，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戴著金絲眼鏡，氣質斯文；另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染著一頭耀眼的銀發(fā)，耳朵上戴著一排耳釘。
“喲，這就是鄉(xiāng)下回來的妹妹？”銀發(fā)青年吹了聲口哨，毫不掩飾眼中的戲謔，“果然很...樸素?！?/p>
傅太太皺了皺眉：“傅明，注意禮貌。”但她語氣里并沒有多少責備的意思。
“我是傅明，你二哥。”銀發(fā)青年沖我咧嘴一笑，“那是大哥傅文，公司未來的繼承人?！?/p>
戴眼鏡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歡迎?！比缓缶屠^續(xù)看手中的文件了，仿佛我根本不值得他多花一秒鐘注意力。
“坐吧?！备堤噶酥搁L桌末端的一個位置，離主位最遠，通常是最不受重視的客人的座位。
我安靜地坐下，脊背挺得筆直。
“父親臨時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了?！备滴念^也不抬地說。
傅嬌輕笑一聲：“真可惜，父親錯過和妹妹的第一次家庭聚餐了。”她故意把“家庭”兩個字咬得很重。
晚餐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進行。傭人們一道道地上菜，法式鵝肝、松露燴飯、龍蝦湯...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藝術品。
傅明一邊吃一邊觀察我的反應，顯然期待我看到這些奢華食物時的窘迫模樣。
但我只是安靜地用餐，動作算不上優(yōu)雅，卻也沒有失禮。在鄉(xiāng)下的那幾年，我在鎮(zhèn)上一家高級餐廳打過工，那里經常有城里來的富豪光顧。我偷偷觀察過他們用餐的禮儀，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傅明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傅瑤，在鄉(xiāng)下都做些什么？”傅嬌突然問道，聲音甜得發(fā)膩，“聽說你養(yǎng)父母是種地的？你一定很會干農活吧？”
我放下刀叉，抬起頭直視她：“是的，我插秧比誰都快，喂豬喂得特別肥?！蔽艺Z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傅明噗嗤一聲笑出來，被傅太太瞪了一眼后趕緊憋住。
傅嬌的臉色變得難看：“真是...獨特的經歷?！?/p>
“確實獨特?！蔽椅⑽⒁恍Γ安皇敲總€人都有機會知道糧食是怎么來的，錢是怎么掙的。你說對嗎，姐姐？”
傅嬌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就在這時，管家突然走進餐廳，在傅太太耳邊低語了幾句。
傅太太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怎么來了？”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餐廳入口處，正是我下午看到的那個男人。近距離看他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棱角分明的臉龐，深邃的眼睛，渾身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權威感。
“顧先生！”傅太太急忙起身，“什么風把您吹來了？吃過晚餐了嗎？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傅太太?！蹦腥说穆曇舻统炼写判裕拔襾碚腋迪壬匋c事，聽說他不在。”
他的目光掃過餐桌，在經過我時微微停頓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但很快就消失了。
“這位是顧沉舟先生，顧氏集團的總裁?！备堤s緊向我們介紹，然后轉向男人，“這是我的孩子們：傅文、傅明、傅嬌，還有剛剛回家的...傅瑤?！?/p>
顧沉舟微微點頭示意，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傅瑤小姐。”他念我名字的方式很奇怪，仿佛在品嘗什么熟悉的滋味。
我迎上他的目光，不閃不避：“顧先生。”
我們對視了整整三秒，餐廳里安靜得能聽到銀器碰撞的聲音。
然后，顧沉舟嘴角微微上揚：“很高興認識你?！彼麖目诖锬贸鲆粡埫?，放在桌上推向我，“如果在傅家遇到任何...困難，可以找我?！?/p>
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嬌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傅明瞪大了眼睛，連一直低頭看文件的傅文都抬起頭來，鏡片后的眼睛里滿是驚訝。
我看著那張純黑色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沒有頭銜，沒有公司logo，簡潔得近乎傲慢。
“謝謝。”我平靜地說，沒有去碰那張名片，“但我應該不會需要?！?/p>
顧沉舟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但愿如此?！彼D向傅太太，“既然傅先生不在，我改日再來拜訪。告辭了?！?/p>
他轉身離開，像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暴，留下滿室的震驚與猜疑。
晚餐在一種更加詭異的氣氛中結束。我起身告辭時，感覺到四道目光死死地盯著我的背影。
回到房間，我鎖上門，背靠著門板長長吐出一口氣。
手心里全是汗。
我從袖中取出那枚戒指，銀質的戒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戒指內圈刻著兩個字母：G.C.
顧沉舟。
三年了，我終于又見到了他。但他顯然沒有認出我——或者說，沒有認出三年前那個狼狽不堪的女孩。
這正合我意。
我走到窗前，看著傅家大院中閃爍的燈光。這個華麗的金籠子里，每個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等著真千金把我踩在腳下。
但他們不知道，我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可憐蟲。
想看我退場？抱歉，這次，我要讓他們輸?shù)脹]脾氣。
窗外，又一輛車駛入傅家大門。這次下車的是個中年發(fā)福的男人，被助理攙扶著，步履蹣跚——顯然是我的“父親”傅建國回來了。
游戲開始了。
我攥緊手中的戒指，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