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皇帝,女扮男裝的傀儡皇帝。為了從太后手里奪回權(quán)力,
我使了個昏招——將我那“體弱多病的皇妹”,也就是我自己,嫁給了權(quán)傾朝野的死對頭,
東廠提督沈渡。我以為他是個太監(jiān),是我安插在他身邊最完美的棋子。大婚之夜,喜房內(nèi),
我穿著繁復(fù)的嫁衣,準備著一萬種應(yīng)對一個陰鷙廠公的法子。燭火搖曳,他一步步走近,
那張妖孽橫生的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令人心驚肉跳的笑。他沒碰我,
卻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摘下了我頭上的鳳冠。然后,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了我的喉嚨。
“陛下,”他俯身,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聲音淬了冰,“這鳳冠霞帔,玩夠了嗎?
”1.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匕首的寒意刺透了皮膚,讓我清楚地意識到,
這不是夢。他知道了。沈渡,這個我朝堂上最大的敵人,
這個我以為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閹人,他什么都知道?!吧蛱岫?,”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聲音卻止不住地發(fā)顫,“你……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聽不懂?”他輕笑一聲,
笑聲里滿是嘲諷。他用刀背輕輕拍了拍我的臉,動作帶著一種狎昵的侮辱,
“還要裝到什么時候?我的好陛下,趙姝?!彼俺隽宋业谋久?。不是皇帝趙樞,
而是公主趙姝。我死死地盯著他,試圖從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但那里只有一片戲謔的黑暗?!澳闶窃趺础薄拔以趺粗赖??”他替我說完了后半句,
手中的匕首又貼近了一分,“從你第一次在朝堂上用那種不甘又憤恨的眼神看我時,
我就知道了?!薄耙粋€合格的傀儡,看主人的眼神應(yīng)該是恐懼,是討好,
而不是……像看一個死人?!蔽业男某恋搅斯鹊?。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暴露了。
我自以為是的籌謀,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場拙劣的孩童游戲?!澳阆朐趺礃??”我閉上眼,
索性攤牌,“殺了我?然后扶持一個更聽話的新皇上位?這對你有什么好處?”“好處?
”沈渡的手指劃過我的脖頸,激起一陣戰(zhàn)栗,“殺了你,太便宜了。畢竟,我們才剛成親,
我的夫人?!彼桃饧又亓恕胺蛉恕眱蓚€字。我猛地睜開眼,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臉。這張臉,
俊美得不似凡人,卻也危險得如同地獄惡鬼。他緩緩收回匕首,轉(zhuǎn)而挑起我的下巴?!氨菹?,
這出戲是你開的頭,自然也要由你來唱下去?!薄皬慕裉炱?,你,是我的妻子。在東廠,
你就要守我沈渡的規(guī)矩?!彼穆曇魤旱煤艿?,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而在朝堂上……你依舊是那個對我言聽計從的傀儡小皇帝?!薄拔覀?,來日方長。
”2.第二天,我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的。宿醉般的頭痛讓我掙扎著坐起身,
身上繁重的嫁衣已經(jīng)被換成了輕便的絲質(zhì)寢衣。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沈渡那張帶著三分笑意七分冰冷的臉,和抵在我喉間的那抹寒光,
清晰得仿佛就發(fā)生在上一秒。我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間布置得極為雅致的房間,
處處透著低調(diào)的奢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里是東廠提督的臥房,也是我作為他“新婚妻子”的囚籠。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穿著東廠番役服飾的年輕人端著水盆走了進來,見到我醒了,立刻躬身行禮:“夫人,
您醒了。督主吩咐,讓您好生歇息?!狈蛉恕@個稱呼像一根針,扎得我心口發(fā)疼。
我冷著臉,沒有說話。那番役似乎也習(xí)慣了主子的冷漠,自顧自地將洗漱用具放下,
又說道:“督主已上朝,他讓小的轉(zhuǎn)告夫人,今日早朝,陛下龍體抱恙,無需上朝。
”我心中一凜。他這是在變相地囚禁我。不僅是作為他的“妻子”,更是作為皇帝。
他連我上朝的自由都要剝奪?!爸懒?,你下去吧?!蔽覔]了揮手。番役退下后,
我迅速下床,走到窗邊。窗外是層層疊疊的院落,守衛(wèi)森嚴,到處都是往來的東廠番役,
他們腰間佩戴的繡春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我插翅難飛。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慌,趙姝,你不能慌?;艁y是失敗的開始。沈渡雖然揭穿了我,但他沒有殺我,
說明我對他還有用。他想繼續(xù)玩這場貓鼠游戲,我就陪他玩下去。誰是貓,誰是鼠,
還未可知。我開始仔細打量這間屋子,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書架、桌案、床榻……這不僅僅是他的臥室,更像是他的書房。桌案上,除了文房四寶,
還攤著幾本奏折。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本該是送到我御書房的奏折。我快步走過去,
翻開最上面的一本。上面是兵部尚書關(guān)于邊關(guān)軍餉的奏報,而奏折的空白處,
已經(jīng)有了朱筆批紅。字跡飛揚凌厲,宛如龍蛇。是沈渡的筆跡。他不僅囚禁我,
他在替我批閱奏折!他在行皇帝之實!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從心底燒起,
我死死地攥著那本奏折,指甲幾乎要將紙張摳破。欺人太甚!3.我在沈渡的府邸里,
過上了名副其實的圈禁生活。他白天上朝,處理政務(wù),回到府里,便會來我這里“用膳”。
他坐在主位,我坐在他身側(cè),一言不發(fā)。滿桌的珍饈美味,在我嘴里卻味同嚼蠟。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詭異的氛圍,慢條斯理地吃著,偶爾會抬眸看我一眼,
眼神里帶著玩味的審視。“怎么,不合胃口?”他放下象牙筷,端起茶杯,“還是說,
‘皇妹’是在為你那位代你上朝的‘皇兄’擔憂?”我垂下眼瞼,掩去眸中的恨意:“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甘?”他輕笑,“你那點心思,最好收一收。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誰的人。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沈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他放下茶杯,
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我,“我想要的,陛下不是最清楚嗎?
”他想要這天下。我當然清楚。朝野上下,誰不清楚他沈渡的狼子野心?
“你以為你困得住我?”我冷笑,“我是皇帝,只要我一天不露面,朝中必然生疑。
太后那邊,你又如何交代?”“陛下多慮了。”沈渡靠回椅背,神態(tài)悠然,
“我已經(jīng)以你的名義下了旨,說你龍體欠安,需靜養(yǎng)數(shù)月,
朝政暫由我與幾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共同商議處理。至于太后……”他頓了頓,
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她自己的侄女嫁入我東廠,她高興還來不及,
怎么會來打擾我們‘新婚燕爾’呢?”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把一切都算計好了。
他把我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囚犯,用我的身份,做著他想做的事。晚膳不歡而散。入夜,
我以為他會去別的房間,沒想到他竟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內(nèi)室。我警惕地看著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他挑眉,開始解自己的腰帶,“自然是就寢。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他不是太監(jiān)嗎?不對,
他已經(jīng)暴露了他不是太監(jiān)的秘密。我下意識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
退無可退:“沈渡,你別亂來!”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皝y來?
”他俯身,與我平視,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陛下,我提醒你一句。
現(xiàn)在,是你落在我手里。你要做的,是取悅我,而不是惹怒我。
”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混雜著一絲酒氣,撲面而來,讓我頭腦發(fā)暈。我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
心跳如擂鼓。就在我以為他要做些什么的時候,他卻只是伸出手,
替我將一縷散落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指尖冰涼的觸感,讓我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胺判模?/p>
”他直起身,聲音里帶著一絲嘲弄,“我對一個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
還沒那么大的興趣?!闭f完,他轉(zhuǎn)身走向外間的軟榻,和衣躺下。房間里恢復(fù)了寂靜,
只剩下彼此清淺的呼吸聲。我靠著墻,身體緩緩滑落。后背的寢衣,早已被冷汗浸濕。
這個男人,是魔鬼。他以折磨我為樂,享受著將我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快感。而我,
卻毫無反抗之力。4.這樣的日子,過了整整半個月。我成了東廠提督府里最尊貴的客人,
也是最卑微的囚徒。府里的下人對我恭恭敬敬,稱我“夫人”,
卻也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我曾試圖逃跑。趁著一個雨夜,我打暈了守夜的侍女,
換上夜行衣,憑借著幼時在宮中練就的一點三腳貓功夫,翻出了院墻??晌疫€沒跑出兩條街,
就被沈渡的人堵在了巷子里。為首的,是他的心腹,東廠掌刑千戶,陸風。
陸風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死人:“夫人,得罪了。督主有令,請您回去。
”我被原封不動地帶回了那個房間。沈渡就坐在桌邊,悠閑地品著茶,
仿佛早就料到我會回來?!翱磥?,夫人還是不安分?!彼畔虏璞?,抬眼看我。
我狼狽地站在他面前,渾身濕透,發(fā)絲凌亂地貼在臉上?!跋霘⒕蜌ⅰ!蔽野褐^,
語氣倔強?!皻⒛悖俊彼α?,“我舍不得?!彼酒鹕?,走到我面前,用一方干凈的絲帕,
溫柔地替我擦拭臉上的雨水。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可他眼里的寒意,卻讓我如墜冰窟?!跋麓卧倥?,”他湊到我耳邊,
聲音輕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邊。
”我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我知道,他說到做到。從那以后,我便徹底斷了逃跑的念頭。
我開始順從。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讓我彈琴,我便為他彈奏;他讓我跳舞,
我便為他旋舞。我將所有的不甘和恨意都埋在心底,臉上掛著溫順的笑容,
扮演著一個合格的“金絲雀”。沈渡似乎很滿意我的轉(zhuǎn)變。他不再用言語羞辱我,
甚至偶爾會賞賜我一些奇珍異寶。但他睡軟榻的習(xí)慣,沒有變。我們同處一室,卻涇渭分明,
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有時候我會在深夜醒來,看到他坐在窗邊,對著月光,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側(cè)臉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孤寂,那雙總是盛滿算計和狠戾的眸子里,
會流露出一絲我看不懂的悲傷。每當這時,我都會有一種錯覺?;蛟S,他并非生來就是惡鬼。
5.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月后。太后派人傳話,說她想念“侄女”,要接我回宮小住幾日。
這個消息,是沈渡告訴我的。當時,我正在為他研墨。聞言,我手一抖,
一滴墨汁濺到了他雪白的袖口上?!盎攀裁矗俊彼^也不抬,繼續(xù)批閱著手里的密報。
我連忙放下墨錠,跪下請罪:“我……我不是故意的?!薄捌饋??!彼?,
“不過是一件衣服。”我不敢起,依舊跪在地上。他終于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復(fù)雜。
“太后想見你,是想試探我?!彼従徴f道,“更是想試探你,是不是真的安分守己。
”我心頭一震,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后,是我的姑母,也是將我推上皇位的女人。
她需要一個聽話的傀儡,而不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皇帝。我假借皇妹身份嫁給沈渡,
本就是一步險棋。如今我“久病不出”,她必然起了疑心?!澳俏以撛趺醋觯俊蔽姨ь^問他。
這是我第一次,用請教的語氣和他說話。沈渡看著我,沉默了片刻?!澳阆牖貙m嗎?
”他突然問。我愣住了?;貙m?我當然想?;蕦m是我的家,也是我的戰(zhàn)場。只有回到那里,
我才有機會奪回屬于我的一切。可我能信他嗎?“怎么,怕我給你下套?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嗤笑一聲,“趙姝,你記住,現(xiàn)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太后倒了,對你我都有好處?!蔽铱粗?,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伤陲椀锰?。
“好?!蔽易罱K點了點頭,“我跟你合作。”“不是合作,”他糾正道,“是聽我命令行事。
”6.三天后,我坐上了回宮的轎子。沈渡親自送我到宮門口。臨下轎前,
他遞給我一個錦囊?!耙姍C行事。”他只說了這四個字。我捏著錦囊,
走進了闊別已久的皇宮。慈安宮里,太后正坐在鳳位上品茶,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姝兒給姑母請安?!蔽乙?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起來吧?!碧蠓畔虏璞?,
目光如炬地打量著我,“些許日子不見,倒是清減了些??磥?,沈提督待你,并不怎么樣。
”“姑母多慮了?!蔽掖瓜骂^,做出嬌羞的模樣,“夫君待我很好,
只是……只是姝兒有些想家了。”“哦?”太后挑了挑眉,“那哀家倒要聽聽,
他是怎么個好法?”我知道,真正的試探開始了。我絞著手里的帕子,
將一個新婚女子對丈夫的愛慕與羞澀演繹得淋漓盡致。我說了許多沈渡的好話,
說他如何體貼,如何溫柔,將他塑造成一個完美的情人。太后靜靜地聽著,
臉上的表情漸漸緩和?!翱磥恚愕故钦嫘膶嵰獾叵矚g他?!彼龂@了口氣,“也罷,女子嘛,
終究是要嫁人的。你既已嫁作人婦,便要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別再想那些不該想的。
”她話里有話,是在敲打我,也是在警告我。我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姝兒明白。
”當晚,我被留在了宮中。夜深人靜,我躺在曾經(jīng)的寢宮里,輾轉(zhuǎn)反側(cè)。
我偷偷打開了沈渡給我的錦囊。里面只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字:“等我。”等他?
等他做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我心中一驚,
連忙將紙條塞進枕下,閉上眼睛裝睡。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徑直來到我的床邊。我透過眼縫,看到來人穿著太監(jiān)的服飾,手里卻端著一個藥碗。
他想做什么?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那太監(jiān)將藥碗放到桌上,
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他要殺我!我瞬間明白了一切。太后根本不信我,
她要殺我滅口,再換一個更小的、更聽話的孩童來當皇帝!在銀針即將刺入我脖子的那一刻,
我猛地睜開眼,翻身下床。與此同時,窗戶被人從外面撞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了進來。
是沈渡。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手中的長劍挽了個劍花,直接刺穿了那太監(jiān)的喉嚨。
鮮血濺了我一臉。溫熱的、黏膩的。我愣在原地,渾身冰冷。7.沈渡殺了人,
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他收回劍,劍尖的血珠滴落在地毯上,暈開一朵妖異的紅花。“看來,
我來得還不算晚?!彼D(zhuǎn)身,看向我,目光落在我臉上沾染的血跡上,
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走過來,用袖子替我擦去臉上的血。他的動作依舊很輕,
可我卻控制不住地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劫后余生的后怕。如果他晚來一步,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爸x……謝謝你?!蔽业吐曊f,聲音里帶著哭腔。這是我第一次,
真心實意地對他說謝謝?!爸x我?”他嗤笑一聲,“我只是在保住我自己的東西。你死了,
對我有什么好處?”他總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能將我剛剛升起的一點點暖意澆滅。
“太后要殺我?!蔽艺f,這不是疑問,是肯定?!八饶阄蚁胂蟮?,更沒耐心。
”沈渡走到桌邊,端起那碗藥,聞了聞,“這里面,是牽機引。喝下去,神仙難救。
”我心中一陣后怕?!澳俏覀儸F(xiàn)在怎么辦?”我問他,“她殺我不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怕了?”他挑眉看我。“我不怕死。”我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不甘心。
我還沒有拿回屬于我的一切,我不能就這么死了?!蔽业难凵窭?,是淬了火的堅毅。
沈渡看著我,第一次,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絲贊許?!昂芎?。”他放下藥碗,走到我面前,
“既然不想死,那就聽我的?!薄皬默F(xiàn)在開始,你要‘病’了?!薄安。俊蔽也唤?。“對,
一場重病。”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病到……太后不得不親自來探望你。
”8.我“病”了。一病不起。太醫(yī)們來了一撥又一撥,都束手無策。消息傳到慈安宮,
太后終于坐不住了。她親自帶著人,來了我的寢宮。我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嘴唇干裂,
一副隨時都會咽氣的樣子?!版瓋?,你這是怎么了?”太后走到床邊,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眼神里卻藏著一絲探究。我虛弱地睜開眼,看到她,
眼淚就流了下來?!肮媚浮瓋骸瓋嚎觳恍辛恕蔽乙贿呎f,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
仿佛要把心肝都咳出來?!昂f!”太后厲聲喝道,卻是在對旁邊的太醫(yī)說,
“你們這群廢物!連公主的病都瞧不好,哀家養(yǎng)你們何用?”太醫(yī)們嚇得跪了一地,
連連請罪。“姑母,”我拉住太后的手,氣若游絲,
“不怪他們……是姝兒……是姝兒命薄……”“姑母,
姝兒有話……想單獨對您說……”太后猶豫了一下,最終揮了揮手,屏退了左右。殿內(nèi),
只剩下我和她兩個人。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又無力地倒了回去?!肮媚福蔽铱粗?,
眼神里充滿了孺慕和依賴,“姝兒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皇兄他……他還年幼,
姝兒怕……怕姝兒走后,沒人能幫他了……”“太后您……您一直是最疼我們的……以后,
皇兄就要……拜托您了……”我一邊說,一邊從枕下摸出一個東西,顫抖著遞給她。
那是一枚兵符。是我父皇臨終前,偷偷留給我的,可以調(diào)動京畿三大營的兵符。
這也是我最后的底牌?!斑@是……父皇留下的……”我哽咽道,
信姑母……求姑母……看在姝兒……的面子上……日后……多多照拂皇兄……”太后的眼睛,
瞬間亮了。她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兵符,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做夢都想要的東西,
就這么輕而易舉地,送到了她面前。她接過兵符,緊緊地攥在手里,
臉上的悲傷瞬間變成了難以掩飾的狂喜?!昂煤⒆?,好孩子……”她拍著我的手,
聲音里帶著虛偽的哽咽,“你放心,哀家……哀家一定會好好照顧皇帝的……”我看著她,
虛弱地笑了。她以為她贏了。她不知道,從她接過兵符的那一刻起,
她就踏入了沈渡為她設(shè)下的陷阱。9.太后拿著兵符,心滿意足地走了。她前腳剛走,
后腳沈渡就從內(nèi)殿的屏風后轉(zhuǎn)了出來。“演得不錯?!彼叩酱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撐著床沿坐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冷聲道:“兵符已經(jīng)給她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不急。”沈渡倒了杯茶,遞給我,“讓她先高興兩天?!蔽医舆^茶,一飲而盡。
“那兵符,是假的吧?”我問。“半真半閑。”沈渡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狐貍般的狡黠,
“符是真的,但,調(diào)不動兵。”我愣住了。“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兵符需要配合虎符才能使用?!彼朴频亟忉尩?,“而虎符,在你父皇駕崩的那天晚上,
就已經(jīng)被我拿到了?!蔽艺痼@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布局的?他到底瞞著我,做了多少事?“你……”我看著他,
忽然覺得無比陌生?!澳悴挥眠@么看著我?!彼?,“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是啊,
我們的敵人,都是太后和她背后的外戚顧家?!疤竽玫奖?/p>
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掌控京畿三大營。”我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到時候,
她就會發(fā)現(xiàn)兵符是假的?!薄叭缓竽??”沈渡引導(dǎo)著我?!八龝佬叱膳?,
會以為是我在騙她,會立刻對我下殺手?!蔽以较朐叫捏@,“到時候,
我豈不是……”“到時候,”沈渡打斷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她顧家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