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這天氣預報總算‘不靠譜’得合我心意!”弦子扒著窗戶往外瞅,陽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活像只剛偷喝了牛奶的小貓咪,“你說要是真照昨天說的,10-15度還無風,咱們周末不得又窩在沙發(fā)里當‘人形抱枕’?裹著毯子追劇,外賣盒堆得比遙控器還高,連下樓扔垃圾都得做半小時心理建設(shè),想想都憋得慌!”
毛陳龍從身后繞過來,指尖帶著剛沖好的熱可可溫度,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怎么又吐槽人天氣預報了?我們家這位‘天氣差評師’,是不是又想找借口讓我陪你買新裙子?”他故意把“差評師”三個字拖得慢悠悠,逗得弦子轉(zhuǎn)過身,鼓著腮幫子伸手去撓他腰上的癢癢肉。
“才不是!”弦子踮著腳,指尖剛碰到他的腰,就被他攥住手往懷里帶,“上次才離譜呢!預報說20-28度,偏南風6-7級,我特地穿了新買的碎花裙,結(jié)果出門風跟小刀子似的,吹得我雞皮疙瘩能搓出一斤粉,最后裹著你的大外套,活像個偷穿爸爸衣服的幼兒園小孩,路人都盯著我笑!”她邊說邊縮著脖子模仿當時的窘態(tài),眉頭皺成小疙瘩,逗得毛陳龍笑出了聲,胸腔的震動傳到她的手背上,暖乎乎的。
“傻丫頭,”毛陳龍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語氣軟得像棉花,“天氣預報沒坑你,是你光顧著看溫度,把‘風力buff’給忘了。6-7級風刮起來,再暖的天也得打五折,下次出門前,記得把‘溫度+風力’當數(shù)學題算,不然下次還得裹我外套——我那外套都快被你穿出小裙子的味道了?!?/p>
弦子吐吐舌頭,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晃啊晃,活像棵隨風搖擺的小樹苗:“知道啦知道啦!那哥哥,周末咱們?nèi)ヅ郎胶貌缓??好久沒吸山上的新鮮空氣了,上次去還是上個月,山頂?shù)脑栖浐鹾醯?,像能伸手抓一把塞進嘴里當棉花糖!”
毛陳龍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著的期待比窗外的太陽還耀眼,哪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當即點頭:“行?。∠肴ツ淖?,你挑!”
“我要免費的!”弦子眼睛一亮,立馬補充,生怕他反悔,小手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錢包——上個月買裙子超了預算,這會兒還在“節(jié)流”呢。
“爬山門票能貴到哪去?”毛陳龍失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再說了,陪我家小姑娘玩,花點錢算什么,就當給你買糖吃了。”
“不行不行!錢少也是錢啊!”弦子噘著嘴,小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省下來的錢,晚上還能去吃你上次說的那家烤串,你不是說他們家的脆骨串能香到跺腳嗎?多劃算!”她掰著手指頭算,眼睛里滿是“小財迷”的精明,逗得毛陳龍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毛陳龍琢磨了幾秒:“那去火爐山森林公園?就是那兒稍微有點‘野’,路沒那么規(guī)整,可能得踩著石頭走,有時候還得抓著樹枝借力,你怕不怕?”
“不怕不怕!”弦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抓著他的手更緊了,“我們天黑之前就下山,肯定安全!再說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上次還幫我趕走了攔路的小野貓呢!”
“行,那我去準備登山裝備,登山杖、創(chuàng)可貼、手電筒都得帶上,再裝兩瓶碘伏,萬一蹭破皮了能消毒。”毛陳龍轉(zhuǎn)身要去收拾背包,弦子卻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像只黏人的小尾巴。
“我去買水!”她舉起手,像個主動舉手答題的小學生,“我知道你愛喝檸檬味的電解質(zhì)水,我喜歡桃子味的,我去超市買,保證多買幾瓶,省得你爬山爬一半喊渴——上次你就因為沒水喝,跟我搶了半瓶果汁!”說完,不等毛陳龍回應(yīng),拎著小錢包就一陣風似的沖出門,連鞋跟敲地板的聲音都透著雀躍,仿佛去的不是超市,而是游樂場。
等兩人收拾妥當,坐著公交車晃悠悠到火爐山山腳時,太陽正掛在半空,把樹葉照得透亮,連空氣里都飄著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深吸一口都覺得肺里清爽。弦子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轉(zhuǎn)了個圈,裙擺像朵綻放的小太陽花:“今天天氣也太絕了吧!風都是暖乎乎的,比在空調(diào)房里吹冷風舒服一百倍!”
毛陳龍放下背包,幫她把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指尖蹭過她的臉頰,笑得溫柔:“那可不,今天咱們好好在這‘天然氧吧’里吸夠活性氧,把平時上班攢的‘尾氣’都排出去,爭取爬完山,你能多吃兩碗飯——你最近都瘦了,得補補。”
兩人說說笑笑往山上爬,一開始弦子還勁頭十足,蹦蹦跳跳地在前頭帶路,一會兒指著路邊的小紫花問“這是不是薰衣草”,一會兒又蹲下來看螞蟻搬面包屑,嘴里還碎碎念“加油加油,快到家門口了”,把螞蟻當成了需要鼓勵的小朋友??膳懒税雮€多小時,她就開始氣喘吁吁,腳步越來越慢,最后干脆拽著毛陳龍的胳膊,像只掛在樹上的小猴子,一步一挪,額頭上的汗都把劉海打濕了。
毛陳龍也不催她,時不時停下來等她歇口氣,從背包里掏出紙巾給她擦汗,還把水擰開遞到她嘴邊:“慢點走,不急,咱們又不是來參加登山比賽的,玩得開心最重要?!毕易涌吭谒磉?,小口喝著水,看著他認真給自己擦汗的樣子,心里甜滋滋的——原來和喜歡的人一起爬山,連累都變得有意思,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像在唱情歌。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夕陽已經(jīng)開始往下沉,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遠處的城市輪廓在暮色里漸漸模糊,像一幅暈染開的水彩畫。弦子累得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張開雙臂,迎著夕陽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是滿足:“哇……好舒服啊,感覺所有的累都被風吹走了,連心情都變亮了!”
毛陳龍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被夕陽映得泛紅的側(cè)臉,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可眼看太陽就要落進山背后,山風也漸漸變涼,吹得人有點發(fā)冷,他還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下山吧,太陽快落了,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萬一踩滑就麻煩了,安全第一?!?/p>
弦子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點點頭:“嗯,好吧,下次咱們早點來,在這里等日出!我還沒看過山頂?shù)娜粘瞿?,肯定很漂亮。?/p>
可下山的路,比他們想象中難走多了。山腳下的樹林長得茂密,枝葉層層疊疊地擋住了夕陽的光,越往山下走,光線就越暗,連路面的石頭都變得模糊不清,只能靠腳感分辨。弦子原本還嘰嘰喳喳的,這會兒也安靜下來,緊緊抓著毛陳龍的手,腳步放得極慢,眼睛死死盯著腳下的路,像個認真考試的學生。
突然,弦子的腳步猛地頓住,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煞白,嘴唇都在發(fā)抖,聲音帶著顫音:“哥哥,你、你看樹枝上……那、那是什么?”
毛陳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弦子腳下,生怕她踩滑或者被石頭絆倒,每走一步都要提醒她“小心這塊石頭有點滑”“這邊有個小坑,抬腳”,壓根沒注意周圍的動靜。聽見弦子的聲音不對,他心里一緊,順著她指的方向抬頭一看——只見前面必經(jīng)的小路上,一棵老樹干上正纏繞著一條大蟒蛇!
那蛇身粗得快趕上成年人的胳膊,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像涂了層金屬漆,還一吞一吐著分岔的蛇信子,舌尖的黑色快速伸縮,帶著一股腥氣,顯然正盯著樹枝上停著的一只小麻雀,身體微微緊繃,像拉滿的弓弦,隨時準備發(fā)動攻擊。弦子嚇得渾身發(fā)抖,下意識地往毛陳龍身后躲,抓著他衣服的手都在用力,指甲都快嵌進他的肉里了。
說時遲那時快,毛陳龍幾乎是本能地往前跨了一步,把弦子牢牢護在身后,像一堵堅實的墻。另一只手迅速從地上抓起一塊掌心大的碎石,瞄準蛇頭就擲了過去——他以前在部隊學過投擲,準頭還在。碎石“啪”地砸在樹干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蟒蛇被驚動,蛇頭猛地一縮,像被燙到一樣,樹枝上的小麻雀也嚇得撲騰著翅膀,“嗖”地一下飛走了,連影子都沒了。
可沒了獵物的蟒蛇,立馬轉(zhuǎn)過腦袋,死死盯著毛陳龍和弦子!鮮紅的蛇冠在暗處格外扎眼,像塊染了血的寶石,鐵鍬般大小的鱗片下,森然的利齒還滲著透明的口水,黏糊糊的,那眼神里的垂涎和兇狠,看得人頭皮發(fā)麻,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停了。
“親愛的,咱們慢慢往后挪,別驚動它,給我留出點空間,我來跟它周旋?!泵慅埖穆曇艉芊€(wěn),可握著弦子的手卻在微微用力——他怕自己一慌,弦子會更害怕,只能強裝鎮(zhèn)定,哪怕心里也在打鼓。
弦子躲在他身后,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聲音帶著哭腔:“哥哥,我們、我們往山上跑吧!跑快點,它肯定追不上我們!山上的路陡,它爬不快的!”
“傻丫頭,山上的路這么陡,全是石頭,我們跑起來容易摔,摔了就更麻煩了,怎么可能跑得過它?”毛陳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乖,你聽我的,到我身后去,然后躺在地上,雙手呈三角抱在頭上,雙腿并攏,背部緊緊貼住地面,這樣蟒蛇就沒辦法纏繞你,也吞不下你了?!彼D了頓,又急忙解釋,生怕她不明白,“蟒蛇吞獵物一般從頭部開始,因為頭部小,容易吞。你雙手抱頭,頭部看起來就大了,它大概率會從腿部開始吞,這樣能給我們爭取點時間,知道嗎?”
可他的話剛說完,還不到0.7秒,蟒蛇突然猛地向毛陳龍俯沖過來!那速度快得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帶著腥風,不等毛陳龍做出下一步動作,蛇身就已經(jīng)死死纏住了他的身體!
求生的本能讓毛陳龍雙手死死掐住蛇脖子,拼盡全力不讓蛇頭靠近自己的臉——他知道,一旦被蛇頭纏住,自己就徹底沒機會了,弦子就沒人保護了??沈叩牧α看蟮皿@人,纏繞的力度越來越大,毛陳龍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骨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老舊的木門在作響,胸口被勒得喘不過氣,眼前也開始慢慢發(fā)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刀子。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蟒蛇突然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咚”的一聲,毛陳龍?zhí)鄣脨灪咭宦?,后背像被砸了塊石頭,疼得他眼前發(fā)黑,可他突然意識到——是自己鑰匙扣上的鑰匙齒,陷進了蛇的身體里!蛇大概是疼得受不了,才松開了些力氣,把他摔了出去,蛇身上還沾著一絲血跡。
可沒等毛陳龍緩過勁來,蟒蛇竟然轉(zhuǎn)而攻擊弦子!它拖著受傷的身體,在弦子周圍游來游去,像條黑色的帶子,腦袋時不時地湊到弦子身邊,吐著蛇信子,那腥氣直往弦子鼻子里鉆,顯然是想從各個方向鉆到弦子身體下面,把她纏住。弦子嚇得縮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卻死死咬著牙,沒敢哭出聲——她怕自己一哭,會讓毛陳龍分心,會讓他更著急。
“千萬不要讓它鉆到身下!”毛陳龍顧不上胸口的劇痛和喘氣,掙扎著從背包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那是他怕遇到野生動物,特意帶在身上的,本來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他握著匕首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著急,怕自己慢一步,弦子就會受傷,那是他拼了命也要保護的人。
蟒蛇察覺到毛陳龍還有攻擊性,立馬放棄了弦子,再次朝他撲了過來!毛陳龍因為剛才被摔得太狠,身體還沒恢復過來,腳下一滑,“咚”地一下往后摔倒在地,后腦勺磕在石頭上,疼得他眼前冒金星。蟒蛇抓住這個機會,猛地張開大嘴,朝著他的腿部咬了過來,然后一點點地把他的腿往喉嚨里吞——蛇嘴張得極大,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利齒和滑膩的食道,那腥氣讓人作嘔。
毛陳龍看著越來越近的蛇嘴,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可他還是強撐著,對著弦子喊:“乖,等它把我的身子吞到腰這里,我就會張開腿撐住它的身體,這樣它就沒辦法把我吐出來,也沒辦法再攻擊你了。那時候,你趕緊往山下跑,跑得越遠越好,找到人就報警,聽見沒有?一定要報警,讓他們來救你!”
“不!我不跑!我要跟你一起!”弦子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甲都快嵌進肉里了,指縫里滲出血絲,“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別想把我一個人丟下!我們還約好去吃烤串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毛陳龍心里又暖又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能認識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晌艺婧薨?,恨沒能早點遇見你,要是能早一點,我就能多陪你看幾次日出日落,多陪你吃幾頓你愛吃的烤串,多陪你逛幾次街,哪怕只是牽著你的手,慢慢走也好,哪怕只是多陪你一天也好。
“乖,你聽我的話,我們不能都死在這里。誰知道它有沒有同伴在附近?你留在這里,只能白白送命,還會讓我分心。”毛陳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就會忍不住哭出來,“你還年輕,還有好多事沒做,還有好多風景沒看,不能在這里就結(jié)束了?!?/p>
弦子卻搖著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砸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不會的!我讀過科普書,一山不容二虎,一座山上不會有兩條大蟒蛇的,除非……除非是一公一母……”說到最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沒了底氣——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只知道,不能丟下他。
“弦,我愛你?!泵慅埖穆曇敉蝗卉浟讼聛?,帶著濃濃的不舍,像在跟她告別,“你下山后,趕緊報警找救兵,這樣我們兩個都有希望活下來。要是你留在這里,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這荒野里,你想讓我們連最后一點希望都沒有嗎?你忘了我們還約好下次來等日出的嗎?你不想看日出了嗎?”
“不……你別說了,我不走!”弦子哭得渾身發(fā)抖,死死盯著毛陳龍,生怕自己一眨眼,他就會被蟒蛇完全吞下去,“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等救兵,我相信救兵會來的!”
“傻瓜!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大蠢蛋!”毛陳龍突然提高了聲音,語氣里滿是“憤怒”,可眼里的疼惜卻藏不住,“你快走?。e在這里浪費時間!我不愛不聽話的笨蛋,你給我走!你再不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陪你吃烤串了!”他故意裝出兇巴巴的樣子,就是想把弦子逼走——哪怕她恨自己,只要能活著,就好,只要她能活著,他做什么都愿意。
“嗚嗚……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不走……”弦子哽咽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可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她怎么可能丟下他一個人?怎么可能看著他死在這里?
眼看毛陳龍的膝蓋已經(jīng)完完全全滑進蟒蛇那黏膩冰涼的腹腔,弦子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先前還在喉嚨里打轉(zhuǎn)的尖叫瞬間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平時連廚房竄出來的小強都能讓她跳上餐桌、看見耗子能把拖鞋甩到鄰居家窗臺的姑娘,此刻眼里沒有半分怯懦,只有“要把人搶回來”的狠勁。
她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指尖觸到毛陳龍掉落的匕首時,冰涼的金屬反而讓她定了神。雙手死死攥住刀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連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可這顫抖里沒有怕,只有“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的急迫。她猛地把匕首扎進蟒蛇腹部,刀刃劃破皮肉的悶響在雨聲里格外清晰,她沒敢停,順著蛇身一路往下割,直到刀尖觸到濕漉漉的地面,割到毛陳龍的腳底板邊才罷休——那股子狠勁,連她自己事后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原來愛情這東西,真能把膽小鬼變成拼命三郎。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毛陳龍的嚎叫里滿是憤怒,可仔細聽,那憤怒底下全是慌得發(fā)顫的恐懼,“我求求你,你趕快走好不好!走?。 彼麑幵缸约罕簧咄塘?,也不想看見弦子把命搭進來,這姑娘平時連打針都要哭唧唧,怎么現(xiàn)在就這么犟?
弦子的聲音早已經(jīng)哽咽,眼淚混著臉上的雨水往下淌,可手里還在使勁幫毛陳龍掰蛇身:“我不走……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格外堅定,“我不想我的人生留遺憾,要是今天我走了,我這輩子都睡不著覺——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p>
說完這話,她連蟒蛇那瞪得溜圓、滿是兇光的眼睛都懶得看了——管它是什么龐然大物,敢搶她的人,就算是條成精的蛇也不行!兩人一左一右使勁,終于把毛陳龍的腳從蛇腹里拽了出來,那黏糊糊的觸感讓弦子一陣反胃,可她顧不上惡心,先扶住了差點癱軟的毛陳龍。
兩人挪到不遠處的石頭上休息,驚魂未定的氣息還沒平復,毛陳龍就摸出背包里的果汁,擰開蓋子遞到弦子嘴邊。他自己的手還在抖,卻記得弦子低血糖,剛才又受了那么大刺激,肯定得補點甜的。兩人就這么靜靜坐著,眼睛時不時瞟向那條漸漸沒了動靜的蟒蛇,誰也沒說話——不是沒話說,是剛才那番生死較量,把所有力氣都耗光了,只剩下“還好你沒事”的慶幸。直到確認蟒蛇徹底沒了氣息,不會再突然撲過來,兩人才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挪地往山下走。
到了山腳下,弦子看著毛陳龍臉上還沒褪去的后怕,心里先軟了,拉了拉他的袖子,聲音帶著點討好:“對不起嘛……你剛才不要那么生氣啦,我知道我沖動了,可我當時真的沒辦法……”
話還沒說完,毛陳龍突然伸手把她抱進懷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骨血里。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甚至能感覺到胸口傳來的哽咽:“你為什么要冒這個險?你知不知道,剛才你那一下,稍微偏一點,或者蛇反撲過來,你很可能連命都要丟掉!”他不是氣弦子不聽話,是氣她把自己的命看得太輕,氣自己沒保護好她。
弦子埋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我那時候沒想這么多啊……我只想著,你還在蛇肚子里,我必須把你救出來,別的什么都顧不上了。”
毛陳龍抱得更緊了,溫熱的眼淚落在弦子的頭發(fā)上,燙得她心口發(fā)疼?!皬膩矶紱]有人這樣,不顧一切地為我犧牲,”他的聲音帶著委屈和心疼,“為什么你要這樣做?為什么你要那么傻!”
“因為你比我更傻??!”弦子哭出聲來,伸手捶了捶他的后背,“你明明知道自己要被蟒蛇生吞,還騙我讓我先下山逃跑,想一個人留在這里拼命,你還不是為了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毛陳龍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fā),指尖的溫柔和剛才的慌亂判若兩人:“弦,你真是全世界最蠢的蠢蛋……”他頓了頓,聲音放軟,帶著哄小孩似的溫柔,“乖,不哭了,你不是最喜歡說自己是陽光女孩嗎?陽光女孩是不哭的,因為太陽會過來,把她的眼淚都吻干?!?/p>
“那你以后再也不要趕我走了,”弦子吸著鼻子,聲音委屈巴巴的,“剛才我真的好怕,我怕我一轉(zhuǎn)身,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我知道,我知道……”毛陳龍拍著她的背安撫,“我早知道這次上山可能會有危險,甚至可能丟了命,可我看到你沖上來的時候,比我自己遇到危險還難過——我不想讓你面對這些,我想把所有危險都擋在你前面?!?/p>
“可就算有危險,我也不會后悔的?!毕易友銎痤^,眼睛紅紅的,卻閃著堅定的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危險我都不怕。”
那一刻,兩人心里都有種想笑的沖動——畢竟從蛇口里逃出來,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勺旖莿偼蠐P,眼淚就先滾了下來,那是又后怕又慶幸,又委屈又甜蜜的眼淚,砸在衣襟上,暈開小小的濕痕。
毛陳龍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原來真的愛上一個人,是不會考慮生死的。就像弦子沒想過自己敢跟蟒蛇拼命,毛陳龍也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人,連命都愿意賭上——愛情這東西,就是這么不講道理,卻又最讓人動容。
可這場生死劫也給弦子留下了后遺癥。從那以后,她經(jīng)常做噩夢,有時候夢見蟒蛇追著她跑,有時候夢見山塌了,有時候夢見各種莫名其妙的災(zāi)難,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心臟跳得飛快。慢慢的,她開始失眠,就算睡著了也容易醒,夢里的恐懼總是跟著她,讓她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關(guān)燈睡覺。
說回當時下山的時候,山里的天氣真是比娃娃的臉變得還快。剛才還陽光明媚,連朵烏云都沒有,轉(zhuǎn)眼間就狂風大作,烏云跟趕集似的往一塊湊,黑壓壓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弦子拉了拉毛陳龍的胳膊,語氣里滿是焦急:“哥哥,咱們趕緊下山吧!再不走,不僅要被淋成落湯狗,萬一山上發(fā)洪水或者滾石頭,咱們可能就下不去了!”她一邊說,一邊往天上看,生怕下一秒就劈下來一道閃電。
毛陳龍點點頭,伸手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語氣沉穩(wěn):“好,咱們走快點,但路上一定要當心,不著急,安全第一?!彼老易优麓蚶?,也怕淋雨,可越是這樣,越不能慌——他得穩(wěn)住,才能保護好她。
“嗯!”弦子用力點頭,緊緊跟著毛陳龍的腳步,不敢再東張西望。
沒走多久,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剛開始還是零零星星的,很快就變成了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涼得人一哆嗦。風也越來越大,吹得路邊的樹枝搖搖晃晃,像是要隨時倒下來似的。
弦子指著不遠處一棟破舊的房子,聲音被雨聲蓋得有點模糊:“哥哥,到那邊去躲雨吧!那邊有屋檐,能擋擋雨!”她實在受不了這暴雨了,衣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又冷又難受。
毛陳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那房子看起來年頭久遠,墻皮都剝落了,窗戶也破了好幾塊,一看就不安全。“不行,那是舊房子,很危險,”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弦子身上,“你先用我的衣服擋著,咱們再往前走走,找個更安全的避風港。”
“我不要!”弦子把外套往他身上推,眼眶都紅了,“你把衣服給我,你自己怎么辦?你會感冒的,我心疼!”她才不要毛陳龍為了她淋雨,兩個人要冷一起冷,要熱一起熱,哪能讓他一個人受罪。
毛陳龍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又心疼又無奈,只好妥協(xié):“好吧好吧,聽你的。不過你站在我外面,我站在你背后,這樣風過來,我能幫你擋著點?!彼睦锎蛑惚P——就算有什么危險,他在后面,也能先護住她。
弦子愣了一下,心里琢磨開了:“站在外面?那打雷閃電的,會不會有危險???”可轉(zhuǎn)念一想,毛陳龍在后面,要是有什么事,他肯定會護著自己,那自己站在外面,也能幫他擋擋風雨啊!這么一想,她立刻點頭:“好!我站外面,我?guī)湍銚踝∷ ?/p>
她沒看見,毛陳龍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悄悄瞥了一眼墻上的字——“請勿靠近 危險”。那幾個字已經(jīng)褪色了,卻依然清晰。毛陳龍心里門兒清,這房子一看就有些年頭了,說不定比他爸的年紀都大,以他平時觀察建筑的經(jīng)驗,這妥妥的是危樓,說不定一陣大風就能吹塌。
可他不敢說啊——他太了解弦子了,要是說這房子危險,讓她再淋雨找別的地方,弦子肯定會生氣,覺得他大男子主義,不心疼她。再說了,危樓也不一定真的會塌,說不定只是嚇唬人的呢?現(xiàn)在最現(xiàn)實的問題是,弦子已經(jīng)冷得打哆嗦了,要是再讓她淋雨,肯定得生病。權(quán)衡來權(quán)衡去,毛陳龍還是決定依著女朋友——大不了自己多注意點,有什么動靜立刻帶她跑。
可老天偏不遂人愿。雨不僅沒停,反而越下越大,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潑水似的,雷聲也越來越響,一道閃電劈下來的時候,整個天空都亮得嚇人,連地上的石頭都看得清清楚楚。毛陳龍把弦子往懷里又緊了緊,一只手護住她的頭,心里默默祈禱:千萬別出什么事,等雨小了就趕緊走。
無巧不成書,就在一道特別亮的閃電過后,“轟隆”一聲雷響,旁邊的外墻突然“嘎吱”一聲,然后就開始往下塌!毛陳龍幾乎是憑著本能,把弦子死死護在身下,自己背對著傾塌的墻。沉重的磚塊和泥土砸在他的頭上、背上,疼得他眼前發(fā)黑,可他沒敢松勁——他知道,他一松勁,弦子就會被砸到。
他用盡全力撐起手臂,盡量給身下的弦子留出足夠的空間。他腦子里閃過以前看過的安全知識:這樣能給沖擊力留出彈性變形的空間,讓力量在自己身上消散,而不是傳到弦子那里。哪怕自己疼得快暈過去了,他也沒讓手臂彎一下——他得護住她,一定得護住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雨漸漸小了。再看周圍,到處都是斷枝敗葉,那棟舊房子已經(jīng)塌得不成樣子,斷垣破壁散落在地上,一片荒涼景象,剛才還能躲雨的屋檐,現(xiàn)在只剩下一堆廢墟。
弦子被剛才的巨響和沖擊力嚇暈了過去,躺在毛陳龍懷里,臉色蒼白。毛陳龍咬著牙,從口袋里摸出手機——萬幸,手機還能用。他用顫抖的手指撥通了120,聲音虛弱卻清晰地報了地址,說完最后一個字,他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后來有人說,要是當時他們沒躲進那棟舊房子,就不會遇到這種事。其實啊,不是躲不躲的問題,是那棟年久失修的危樓本身就藏著危險。那些老房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風化、腐蝕會讓它們的支撐能力越來越弱,平時看著好好的,可一旦遇到暴風雨、地震或者其他強烈沖擊,就可能在一瞬間崩塌。所以啊,遇到這種看起來就破舊的房子,一定要盡量遠離,別抱著“說不定沒事”的僥幸心理——生命只有一次,可不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