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蕭玨在坤寧宮枯坐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跟著他回了承乾殿。
他沒有傳人伺候，自己默默地洗漱完，便躺在了床上。
我跳上床，蜷縮在他身邊。
他習慣性地將我摟進懷里，下巴抵著我的頭頂。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很僵硬，呼吸也很沉重。
過了很久，我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他卻突然開口了。
“雪球，”他低聲說，“你說……人死了，真的會有來生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用頭蹭了蹭他的下巴。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就算有，她也一定不愿再見到朕了?！?/p>
“朕親手殺了她，殺了她全家……她該有多恨朕……”
“朕有時候在想，她會不會變成厲鬼，回來找朕索命?？墒请薜攘撕镁?，等到花都謝了，她都沒有來。”
“她是不是……連恨，都懶得給朕了？”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自責。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如果我沒有重生，如果我沒有聽到這些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在我死后，他是這樣過的。
這個男人，他后悔了。
他為他所做的一切，感到了錐心刺骨的疼痛。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我姚家一百零八口的性命，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來嗎？
我死前所受的那些屈辱和痛苦，難道一句“我知道錯了”就能抹平嗎？
不能。
絕對不能。
蕭玨，你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是如何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
我會讓你親身體會，那種眾叛親離，無能為力的絕望。
我要讓你，為你犯下的錯，付出一輩子的代價。
我閉上眼睛，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養(yǎng)精蓄銳。
明天，還有一場好戲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