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男友頂下肇事逃逸的罪名，在監(jiān)獄里待了整整五年。出獄那天，他開著豪車來了，
副駕上坐著他明艷動人的未婚妻。他從車?yán)锵聛?，遞給我一張卡：「這里面有二十萬，
密碼是你的生日，你拿著錢離開這座城市，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顾奈椿槠尥熘母觳玻?/p>
笑得溫柔又殘忍。「冉小姐，謝謝你替阿言坐牢，作為感謝，我和阿言的婚禮，
一定給你留個位置。」我看著她，忽然笑了。因為，她就是五年前那場車禍里，
被我們撞斷雙腿的受害者。正文：監(jiān)獄的鐵門在我身后緩緩關(guān)閉，發(fā)出沉重而空洞的巨響。
一千八百二十五天，我終于重見天日。陽光刺眼，我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皮膚是久不見光的蒼白。五年，足以讓一個人的世界天翻地覆。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無聲地滑到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沈言那張我曾愛到骨子里的臉。
他瘦了些，輪廓更分明，眉眼間卻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疏離和不耐。副駕上，
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沖我微笑，那笑容明艷，卻像淬了毒的針。是林薇。我當(dāng)然認(rèn)得她。
五年前那個雨夜，她倒在血泊里的樣子，曾是我每個夜晚的噩夢。沈言下了車，站姿筆挺，
名貴的西裝襯得他英氣逼人。他走到我面前，將一張銀行卡塞進(jìn)我手里，動作沒有半分遲疑。
「冉凝，這里面有二十萬，密碼是你的生日。」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怕被誰聽見，「拿著錢，
離開江城，永遠(yuǎn)別回來?！刮业皖^看著手里的卡，又看看他。五年牢獄，
換來二十萬的遣散費。真是大方。林薇也優(yōu)雅地走下車，親密地挽住沈言的胳膊，下巴微揚，
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溉叫〗悖量嗄懔?。」她笑得溫柔，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殘忍，
「謝謝你替阿言坐了這五年牢。作為感謝，下個月我和阿言的婚禮，
一定給你留個主桌的位置。」她故意加重了「替」字的發(fā)音，像是在提醒我，
誰才是那個應(yīng)該待在監(jiān)獄里的人。沈言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覺得林薇的話有些過分，
但終究什么也沒說，算是默許。我看著他們，看著這對璧人，
看著這場精心為我準(zhǔn)備的、殘忍的歡迎儀式。胸口那顆沉寂了五年的心，沒有預(yù)想中的疼痛，
只有一片麻木的荒蕪。然后，我笑了。不是苦笑，不是冷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覺得荒唐可笑。沈言和林薇都愣住了。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哭，會鬧，會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
可我只是把那張卡，輕輕地、慢慢地，遞回到沈言面前?！付f？沈言，
你是在打發(fā)叫花子嗎？」我輕聲說，目光平靜地掃過他錯愕的臉，最后落在林薇身上，
「不過林小姐的婚禮，我一定到場。畢竟，這么精彩的戲，錯過了多可惜。」說完，
我越過他們，徑直走向馬路。身后，沈言的聲音帶著一絲惱怒：「冉凝，你別不識好歹！」
我沒有回頭。不識好歹？好戲，才剛剛開場。我沒有離開江城。
我在城中最破舊的老城區(qū)租了個單間，月租三百。房間狹小，墻皮剝落，
窗外就是嘈雜的菜市場。但這比監(jiān)獄好。出獄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冉凝嗎？我是張律師。」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你托我辦的事，有眉目了。」
「謝謝你，張律師。」我攥緊了手機。張律師是我在獄中通過法律援助認(rèn)識的。
他是個正直的人，聽完我的故事后，答應(yīng)幫我。這五年來，我白天勞動改造，
晚上就拼命讀書，法律、金融，什么都看。我清楚地知道，光有恨是不夠的，我需要武器。
掛了電話，我看著鏡子里那張蒼白陌生的臉，緩緩露出一抹笑。沈言，林薇，
你們以為我一無所有，只能任由你們擺布。你們錯了。我在獄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復(fù)仇。
沈言和林薇的婚禮定在下月初八，在江城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
聽說光是場地費就高達(dá)七位數(shù)。沈家是江城有名的地產(chǎn)商，這場婚禮辦得極盡奢華，
邀請了全城的名流。他們要讓所有人看看，沈家大少爺娶的，是林氏集團的千金，門當(dāng)戶對，
天作之合。而我，冉凝，不過是他們完美愛情故事里，一個被遺忘的、不光彩的注腳。
婚禮前一周，我收到了林薇親自送來的請柬。她約我在一家高檔咖啡廳見面，
依舊是那副溫柔無害的樣子?！溉侥?，我知道你恨我?！顾龜噭又永锏目Х?，
語氣里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憐憫，「可你斗不過我們的。沈家和林家聯(lián)手，
在江城可以一手遮天?！顾龔陌锬贸鲆粡堉?，推到我面前。「這里是一百萬。拿著它，
離開江城?；槎Y那天，別出現(xiàn)?！刮铱粗菑堉?，上面的數(shù)字比沈言給的多了五倍。
「怎么，怕我去了，說出點什么不該說的？」我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問。
林薇的笑容僵了一下?！刚f什么？說你愛阿言愛到愿意為他頂罪？冉凝，別天真了，
你以為會有人信嗎？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一個為了錢什么都肯做的女人。
當(dāng)年你收了沈家五十萬，才答應(yīng)頂罪的，不是嗎？」我看著她，心里一片冰冷。原來，
在他們編造的故事里，我還是個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你說的對?！刮尹c了點頭，
伸手拿起了那張支票，「一百萬，確實比二十萬有誠意多了?！沽洲币娢沂樟隋X，
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那種掌控一切的優(yōu)越感讓她看起來更加容光煥發(fā)?！高@就對了。
人要懂得審時度勢?！顾酒鹕恚痈吲R下地看著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拿了錢，
就消失得干干凈凈?！刮铱粗x去的背影，將那張支票緩緩撕成了碎片，扔進(jìn)了煙灰缸里。
審時度勢？如果我懂，五年前就不會走進(jìn)那間審訊室。如果我懂，今天就不會坐在這里。
林薇，你的婚禮，我怎么能缺席呢？婚禮當(dāng)天，江城下起了小雨。
我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長裙，素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了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口。
門口的迎賓看到我的請柬時，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禮貌地讓我進(jìn)去了。
宴會廳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巨大的水晶燈下，全江城的頭面人物都聚集于此。
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安靜地像一粒塵埃。很快，沈言的母親，
那個曾經(jīng)對我溫和慈祥，后來卻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的貴婦人，發(fā)現(xiàn)了我。她踩著高跟鞋，
端著一杯紅酒，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改銇砀墒裁?？」她壓低了聲音，
但語氣里的厭惡毫不掩飾，「誰讓你來的？嫌我們沈家還不夠丟人嗎？」「沈夫人，
是林小姐親自送的請柬?！刮姨ь^，平靜地看著她?！皋鞭蹦鞘强蜌?！你還真當(dāng)真了？」
她氣得臉色發(fā)白，「冉凝，我警告你，今天是我兒子的大喜日子，你要是敢胡說八道一個字，
我讓你在江城徹底待不下去！」周圍已經(jīng)有賓客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沒有理會她的威脅，只是淡淡地說：「沈夫人，您放心，我今天來，是真心祝福他們的?！?/p>
沈母半信半疑地瞪了我一眼，最終還是被旁邊的人勸走了。我知道，她會派人盯緊我。
沒關(guān)系。我等的，就是婚禮開始的時刻。當(dāng)婚禮進(jìn)行曲響起，沈言挽著林薇，緩緩走上舞臺。
聚光燈下，他們郎才女貌，宛如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
司儀用煽情的語調(diào)講述著他們「歷經(jīng)考驗」的愛情故事。臺下的賓客們發(fā)出陣陣贊嘆和祝福。
「新郎，你有什么話想對你的新娘說嗎？」司儀將話筒遞給沈言。沈言深情地望著林薇，
開口道：「薇薇，謝謝你，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不離不棄。我愛你，
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彌補對你的虧欠?！沽洲备袆拥脽釡I盈眶。全場掌聲雷動。就在這時，
我站了起來，端起酒杯，一步步走向舞臺。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沈言和林薇的臉色同時變了?！溉侥?！你想干什么！」沈言厲聲喝道。我沒有看他，
只是走到了舞臺邊緣，對著臺下所有的賓客，舉起了酒杯。「抱歉，打擾一下?！?/p>
我的聲音通過司儀沒來得及關(guān)掉的話筒，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作為新郎的前女友，
我也想送上一份祝福，和一份……特別的禮物?！拐麄€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沈言的臉黑得像鍋底，幾個保安立刻向我圍了過來?！赴阉o我趕出去！」
沈言幾乎是吼出來的?！傅鹊取！刮铱粗θ菀琅f平靜，「沈大少爺，這么心虛嗎？
我只是想分享一個，關(guān)于你和新娘之間，『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而已?！?/p>
我特意加重了「感人至深」四個字。臺下的賓客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八卦與好奇。
這種豪門秘辛，遠(yuǎn)比一場乏味的婚禮要有趣得多。林薇的臉色也變得慘白，
她緊緊抓住沈言的胳膊，身體微微發(fā)抖?！赴⒀?，讓她說?！沽洲焙鋈婚_口，她強作鎮(zhèn)定，
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柔弱姿態(tài)，「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想聽聽，
她能編出什么故事來污蔑我們?！顾@么一說，反倒顯得沈言小題大做了。沈言騎虎難下，
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我，示意保安暫時退下。我滿意地笑了。林薇，你最大的錯誤，
就是太自信。我對著臺下眾人，緩緩開口?！肝迥昵?，一個雨夜，一輛失控的跑車，
撞上了一位無辜的女孩，導(dǎo)致她雙腿粉碎性骨折，終身殘疾?！刮业穆曇舨淮螅?/p>
卻像一把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林薇的身體晃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雖然經(jīng)過最好的治療，她現(xiàn)在能正常行走，但永遠(yuǎn)無法再穿上最愛的高跟鞋跳舞了?！府?dāng)時，
車上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肇事司機，女的是他的女朋友。」我頓了頓，
目光掃過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沈言?！甘潞螅泻⒑ε鲁袚?dān)責(zé)任，因為他酒駕，一旦被查出，
前途盡毀。于是，他苦苦哀求他的女友，求她替自己頂罪。」「他說，他愛她，等她出來，
就娶她。他說，他家有錢，可以讓她在里面少受些苦。他說，他不能沒有她?！刮颐空f一句，
沈言的臉色就白一分。臺下的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一些知曉我身份的人，
已經(jīng)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那個傻女孩，因為愛他，答應(yīng)了。她獨自攬下所有罪名，
被判入獄五年。」「而那個男孩，拿著家里的錢，擺平了一切。
他轉(zhuǎn)身就去追求那個被他撞傷的女孩，對她百般呵護(hù)，關(guān)懷備至，
最終成功地讓她愛上了自己?！刮艺f到這里，看向舞臺上那對新人，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嘲諷。
「各位，你們不覺得，這個故事，比司儀剛才講的那個，更『歷經(jīng)考驗』，
更『感人至深』嗎？」全場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劍一樣，射向沈言和林薇。
「你胡說！」沈言終于忍不住，指著我怒吼，「一派胡言！冉凝，你就是個瘋子！
當(dāng)年明明是你開的車！」「我是瘋子？」我笑了，「沈言，你敢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
發(fā)誓五年前那個雨夜，方向盤上沒有你的指紋嗎？」沈言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當(dāng)然不敢。
當(dāng)年事發(fā)突然，他慌亂之下，根本沒來得及處理那些細(xì)節(jié)。后來是沈家花了大力氣，
才把所有證據(jù)都「清理」干凈。但他沒想到，我會當(dāng)眾提起這個?！改恪阌惺裁醋C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