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屯的稻草人成精后,村里的夜生活比趕集還熱鬧。白天它們是扎在田埂上的老實人,
戴著破草帽,穿件打補丁的藍布衫,嚇跑偷谷穗的麻雀;可太陽一落山,
這群“莊稼漢”就開始作妖——領頭的老稻草人“老麥”會扯掉身上的稻草,
指揮著新扎的小年輕們在田埂上跳踢踏舞,草帽當指揮棒,
褲腿里掉出的谷粒成了伴奏的沙錘。最折騰的是二丫家的稻草人,因為穿著件花襯衫,
總被老麥派去勾引隔壁村的蘆花雞。有次它學公雞打鳴,把全村的雞都招來了,
結(jié)果自己的胳膊被雞啄掉半根,現(xiàn)在只能用玉米桿湊合著當假肢。村東頭的稻草人更絕,
偷了張大爺?shù)暮禑煷?,半夜蹲在瓜棚里吞云吐霧,煙頭燙穿了自己的肚皮,
漏出一肚子蕎麥皮,被老麥罰去看守南瓜地——結(jié)果它把南瓜都套在身上當盔甲,
活像個圓滾滾的鐵甲戰(zhàn)士,嚇得偷瓜賊以為見了鬼,從此再也不敢靠近。
村長想把稻草人全燒了,結(jié)果打火機剛擦亮,就看見所有稻草人齊刷刷摘下草帽鞠躬,
老麥的草帽里掉出顆烤紅薯,還冒著熱氣。后來村里默認了這些夜貓子,
傍晚收工時會多留兩個饅頭在田埂上,清晨總能看見饅頭被啃得干干凈凈,
旁邊散落著幾粒飽滿的稻子,像是給村民的回禮。如今誰要是半夜路過農(nóng)田,
準能聽見“沙沙”的聲響——不是風吹稻草,是稻草人在開聯(lián)歡會,
老麥正用斷了的掃帚柄指揮大合唱,歌詞是:“今年收成頂呱呱,
:稻草人歡樂多第一章:新來的農(nóng)技員與成精的莊稼漢李科學拖著行李箱站在王家屯村口時,
褲腳還沾著縣城客運站的泥點子。作為農(nóng)學院剛畢業(yè)的高材生,
他被分配到這個偏遠村落當農(nóng)技員,滿腦子都是改良土壤、優(yōu)化育種的宏偉藍圖,
直到王村長指著田埂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稻草人,神秘兮兮地說:“小李啊,
咱村的莊稼得白天管,晚上……就交給它們了。”“交給稻草人?”李科學推了推眼鏡,
看著那個戴著破草帽、穿件打補丁藍布衫的家伙,草帽下露出的稻穗腦袋歪向一邊,
活像個打瞌睡的老農(nóng),“村長,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這個?我?guī)Я俗钚碌尿?qū)鳥器,
太陽能的,比稻草人管用十倍?!蓖醮彘L嘿嘿笑,沒接話,
只是塞給他兩個剛出鍋的菜窩窩:“先墊墊,晚上你就知道了?!碑斕彀恚?/p>
李科學扛著他的寶貝驅(qū)鳥器,蹲在村西頭的玉米地里等著。夕陽把稻草人拉得老長,
那破草帽在風里搖搖晃晃,像在跟他打招呼。他調(diào)試好設備,按下開關(guān),
驅(qū)鳥器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嚇得幾只麻雀撲棱棱飛了?!扒埔姏]?科學的力量。
”他得意地拍了拍機器,剛想點根煙,
突然聽見身后傳來“咔嚓”一聲——是玉米桿斷裂的聲音?;仡^一看,
那稻草人不知何時轉(zhuǎn)了個身,正對著他,稻穗腦袋歪得更厲害了,仿佛在嘲笑?!把刍税伞?/p>
”李科學揉了揉眼睛,稻草人還在原地,只是草帽上多了片玉米葉,像故意別上去的。
他沒當回事,蹲在田埂上啃菜窩窩,把剩下的半個放在了稻草人腳下:“賞你的,
看你站了一天也挺累?!卑胍贡荒虮镄褧r,李科學聽見窗外傳來奇怪的聲響,
像是有人在跳踢踏舞,“咚咚咚”的,還夾雜著“沙沙”的摩擦聲。他披衣下床,
偷偷扒著窗縫往外看——這一眼差點把他的眼鏡驚掉。月光下的農(nóng)田里,
十幾個稻草人正在跳舞!領頭的正是村西頭那個戴破草帽的,它扯掉身上扎得緊繃的稻草,
露出里面疏松的“骨架”,正揮舞著根斷掃帚柄當指揮棒,褲腿里掉出的谷粒落在硬地上,
“嘩啦嘩啦”像在伴奏。其他稻草人跟在后面,有的踩不準節(jié)拍順拐了,
有的胳膊掉了半截還在跳,最逗的是個新扎的小年輕,因為扎得太松,跳著跳著腦袋掉了,
滾到田埂上,被同伴用腳勾回來重新按上。“活……活了?”李科學捂住嘴才沒叫出聲。
他看見那個戴破草帽的稻草人突然停了下來,稻穗腦袋轉(zhuǎn)向他的窗戶,像是發(fā)現(xiàn)了偷看的人。
李科學嚇得趕緊縮回腦袋,心臟“砰砰”跳得像打鼓。第二天一早,
他頂著黑眼圈去找王村長,把半夜的見聞添油加醋說了一遍。王村長呷了口濃茶,
慢悠悠地說:“那是老麥,咱村稻草人里的頭頭。它跟你打招呼呢,你給它留的菜窩窩,
它全吃了,你看——”李科學跟著村長去看,果然見稻草人腳下的菜窩窩沒了,
地上散落著幾粒窩窩渣,草帽上的玉米葉換成了朵小野花,粉嫩嫩的,像是特意別上的。
更絕的是,他昨晚放在田埂上的驅(qū)鳥器,不知被誰搬到了稻草人手里,正“滋滋”響著,
只是方向調(diào)反了,對著天空,把路過的蝙蝠都嚇跑了。
第二章:二丫家的花襯衫與偷瓜賊的噩夢“小李啊,你可得管管二丫家的稻草人,
”張嬸挎著籃子來找李科學,籃子里裝著剛摘的西紅柿,
“那瘋小子昨晚又去勾搭隔壁村的蘆花雞,把我家雞窩都攪翻了,下的蛋碎了好幾個!
”李科學正蹲在田里觀察玉米長勢,聞言哭笑不得:“張嬸,稻草人怎么會勾搭雞?
”“咋不會!”張嬸拍著大腿,“二丫心疼她那稻草人,給它縫了件花襯衫,
結(jié)果它天天對著雞群臭美,學公雞打鳴比誰家的都響。上次把十里八鄉(xiāng)的雞全招來了,
圍著它叨,把它胳膊都叨掉半根,現(xiàn)在只能用玉米桿湊活著當假肢?!闭f著,
二丫背著書包跑過來,臉紅撲撲的:“李老師,我娘讓我給你送幾個新摘的脆瓜。
”她看見張嬸,吐了吐舌頭,“張嬸,我家老紅昨晚不是故意的,
它就是想跟雞群借根羽毛裝飾裝飾花襯衫?!薄袄霞t?”李科學愣了愣。
“就是我家稻草人啊,”二丫指著不遠處那個穿花襯衫的稻草人,它果然缺了半根胳膊,
用根翠綠的玉米桿代替,“老麥說它穿花襯衫像個唱戲的,總派它去干‘外交’的活兒。
”李科學跟著二丫去看老紅,這家伙果然穿件洗得發(fā)白的花襯衫,領口歪歪扭扭,
稻穗腦袋上還別著根雞毛,估計是上次勾搭蘆花雞的“戰(zhàn)利品”。見李科學過來,
它突然晃了晃玉米桿胳膊,像是在打招呼,花襯衫的袖子掉了半截,露出里面蓬松的稻草,
活像個穿破衣服的流浪漢?!八€挺有禮貌?!崩羁茖W忍不住笑了。他蹲下來,
幫老紅把袖子系好,發(fā)現(xiàn)襯衫口袋里裝著顆野草莓,紅彤彤的,像是藏著的寶貝。
“那是它給你的,”二丫說,“老紅見你總蹲在田里,知道你愛吃甜的,
昨天跑了半畝地才摘到的?!崩羁茖W心里一暖,把野草莓揣進兜里,剛想道謝,
就見老紅突然轉(zhuǎn)向村東頭,稻穗腦袋歪了歪,像是在示警。
二丫“呀”了一聲:“肯定是偷瓜賊又來了!老麥說最近總有人夜里來偷張大爺?shù)奈鞴稀?/p>
”當天晚上,李科學決定跟著稻草人抓偷瓜賊。他蹲在張大爺?shù)墓吓锢铮?/p>
借著月光看見老麥帶著幾個稻草人埋伏在瓜田四周,老紅因為胳膊不利索,
被安排在最外圍放哨,花襯衫在黑夜里格外顯眼。半夜三更,
果然有兩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摸進瓜田,手里還拿著麻袋。他們剛摘了兩個大西瓜,
老麥突然從瓜秧里跳出來,舉起斷掃帚柄“啪”地拍在一個偷瓜賊的屁股上。
那偷瓜賊嚇得“嗷”一聲,回頭看見個稻草人舉著掃帚追過來,當場嚇得腿軟,癱在地上。
另一個偷瓜賊想跑,被老紅用玉米桿胳膊勾住了褲腿,摔了個狗啃泥。
更絕的是個新扎的小年輕,它把自己套在個大南瓜里,滾到偷瓜賊腳邊,
嚇得那家伙以為見了鬼,抱著頭直喊“饒命”。李科學看得直樂,
從瓜棚里鉆出來打著手電:“都別動!偷瓜賊被抓住了!”兩個偷瓜賊抬頭看見人,
更害怕了:“鬼……鬼和人勾結(jié)!”老麥聽見這話不樂意了,用斷掃帚柄指著偷瓜賊,
稻穗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旁邊的稻草人紛紛摘下草帽,對著李科學鞠躬,
像是在證明自己是“友軍”。后來這倆偷瓜賊再也沒敢來,據(jù)說是回去后大病一場,
見了穿花襯衫的就哆嗦,看見圓東西就以為是南瓜精。張大爺為了感謝,
特意挑了個最大的西瓜送給老麥,老麥把西瓜放在田埂上,讓所有稻草人圍著啃,
吃得瓜汁順著稻草往下滴,把土地都染甜了。
第三章:村長的打火機與稻草人合唱團“必須燒了!”村部門口,
王村長把旱煙鍋往鞋底上磕,“這些稻草人越來越不像話了,半夜唱歌吵得人睡不著,
昨天還把鎮(zhèn)上檢查的干部嚇得掉溝里了!”幾個老漢蹲在地上抽旱煙,沒人說話。
李科學急了:“村長,不能燒啊!它們沒害人,還幫著抓偷瓜賊、嚇跑野豬呢!
”“那也不行!”村長吹胡子瞪眼,“再這么下去,咱村成啥了?成精怪窩了?
我已經(jīng)叫人找柴火了,今天傍晚就燒!”李科學知道村長的牛脾氣,犟起來十頭驢都拉不回。
他偷偷跑到田里,找到正在指揮稻草人給玉米授粉的老麥,
把村長要燒它們的事比劃著說了一遍。老麥的稻穗腦袋停住不動了,過了半晌,
它突然摘下破草帽,對著李科學深深鞠了一躬,又指了指田里飽滿的玉米穗,
像是在說“只要莊稼好,燒了也無妨”。“傻老麥。”李科學鼻子一酸,
從兜里掏出包新買的薄荷糖,塞進老麥的草帽里,“吃點甜的,別想那么多?!卑頃r分,
村長果然帶著幾個壯漢來了,手里拿著打火機和柴火,堆在田埂上。村民們都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