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頂流男演員被白月光甩，他真哭了。我編他機場迷路，他真誤機。我的文字，成了詛咒，
成了現(xiàn)實。當網(wǎng)暴如潮將我吞沒，我才發(fā)現(xiàn)，這支筆，是我的地獄，也是我唯一的救贖。
1凌晨三點，鍵盤聲是唯一的噪音。我叫夏知，一個靠販賣名人痛苦為生的營銷號寫手。
今晚的“商品”，是頂流男演員，顧星辭。血紅的標題被我加粗放大。
“頂流顧星辭情斷白月光，深夜街頭抱樹痛哭，男神人設(shè)一夜崩塌！”內(nèi)文里，
我極盡煽情之能事，甚至P了張“現(xiàn)場圖”：一個酷似顧星辭的背影，死死抱著法國梧桐，
肩膀抖得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幼獸。文章發(fā)出，后臺數(shù)據(jù)瞬間起死回生。評論區(qū)徹底引爆。
“臥槽，顧星辭這么純情的嗎？”“圖都有了，這波是真的！營銷號牛逼！”“對不起哥哥，
雖然心疼，但抱樹這個畫面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我陷在電競椅里，盯著瘋漲的稿費分成，
虛假的成就感令人沉醉。就在這時，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一串陌生號碼。我懶懶接通，
準備應付又一個氣急敗壞的公關(guān)團隊。聽筒里卻灌入一道瀕臨崩潰的男聲，沙啞，
還帶著濃重的哭腔，幾乎不成句?！盀椤瓰槭裁?？”這聲音……是顧星辭！我心里一緊，
職業(yè)本能迅速筑起高墻，語氣冰冷公式化：“顧先生？文章問題請聯(lián)系我方法務?！薄胺▌?？
”他慘笑一聲，絕望幾乎要刺穿聽筒，“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寫我抱著樹哭？
為什么還要寫……寫我穿著那件從沒公開過的黑色衛(wèi)衣？！”我的血液瞬間涼了半截。
那件衛(wèi)衣，是我為了細節(jié)逼真，隨手編的。我強壓下心頭的駭然，輕蔑地笑了：“顧先生，
入戲太深了吧？想用這種方式套話？可惜我這里沒有內(nèi)鬼?！边@是我的反擊，
也是我最后的掙扎。我想把他打成一個試圖構(gòu)陷我的瘋子。電話那頭，
是他壓抑到極致的嘶吼?！疤自挘肯闹?！你寫的每一個字，都他媽成了真！
”“我真的去抱了樹！穿著你寫的那件衣服！還被狗仔偷拍了！”嗡。手機震動，
他發(fā)來一張照片。那棵樹，那盞路燈，那個蜷縮的背影……與我P的圖分毫不差。
最讓我頭皮發(fā)麻的是，照片里的男人，確確實實是顧星辭。他身上穿著的，
正是我文中隨手杜撰的那件黑色衛(wèi)衣。我寫下的每一個詛咒，都精準地刻在了他的身上。
徹骨的寒意從脊椎竄上頭頂。這……不可能。2我將照片放大到像素點都開始模糊，
一遍又一遍尋找。沒有接縫，沒有涂抹，沒有一絲一毫不和諧的光影。這不是P圖。巧合。
對，一定是巧合！我死死攥著手機，像在催眠自己，可心臟卻如擂鼓，
恐懼從四肢百骸涌上來，幾乎要將我溺斃。我必須證明！證明這一切都是荒謬的巧合！
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攫住了我，我猛地撲回電腦前，重新打開了文檔。
我的理智在尖叫著讓我停下，可我的手指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懸在鍵盤上，冰冷而僵硬。
然后，重重敲下。又一個詛咒?！绊斄黝櫺寝o再現(xiàn)迷糊本色，機場迷路耽誤航班，
全場廣播尋人！”我寫得比上一次更狠，更細。我甚至虛構(gòu)了廣播里女聲甜美又無奈的腔調(diào)。
“請搭乘CA1314航班前往A市的顧星辭先生，
聽到廣播后請立即前往B12登機口……”我將他的窘迫，乘客們壓抑又掩飾不住的怨氣，
工作人員焦頭爛額的模樣，一筆一劃，鑿進了文檔里。文章發(fā)出。我像個等待審判的囚犯，
死死盯著手機，連呼吸都忘了。不到一個小時。尖銳的電話鈴聲驟然撕裂了房間的死寂。
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王哥。顧星辭的經(jīng)紀人。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好幾次，才終于接通。“夏小姐。”王哥的聲音出奇的平穩(wěn)，
卻比咆哮更讓我膽寒?！巴?、王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聲音陡然下沉，
“你他媽到底對星辭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會什么邪術(shù)？”我心虛到了極點，
嗓子眼都堵住了，抖著聲解釋：“我只是……寫了個八卦……”“八卦？！”王哥終于炸了，
那一聲怒吼幾乎要震穿我的耳膜！“你寫的又他媽成了真！他真的在機場迷路了！
現(xiàn)在全網(wǎng)都在瘋傳他的‘路癡’表情包！一個重要的商業(yè)合約也因為這次‘意外’黃了！
你不是在寫八卦，你是在殺人！夏知，你等著，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電話被狠狠掛斷。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空白。我顫抖著點開微博，熱搜第一的位置，
鮮紅的爆字刺得我眼睛生疼。#顧星辭機場迷路#點進去，是機場官方發(fā)布的致歉聲明，
廣場上更是狂歡的海洋。他被P成了各種流著淚找不著家的可憐小狗表情包。
那個曾經(jīng)站在聚光燈下，眼中有光的少年，那個陽光開朗到能融化冰雪的人設(shè)，
正在以一種滑稽又殘忍的方式，被徹底摧毀。這一刻，滅頂?shù)睦⒕魏涂謶窒駜芍痪奘郑?/p>
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無法呼吸。我以為我只是在虛擬世界里搬弄是非，
靠著敲鍵盤茍活。卻沒想到，我在現(xiàn)實世界里，掀起了一場足以摧毀一個人的海嘯。
我怔怔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個不斷閃爍的光標。它不再是冰冷的字符。它是一把刀。
是一道言出法隨的咒。一個瘋狂又可怕的念頭，在我燒成一片混沌的腦子里，破土而出。
既然寫壞的能成真……那……寫好的呢？如果我寫顧星辭絕地翻盤，
拿到影帝……如果我寫……我那個出軌還設(shè)計我凈身出戶，如今風光無限的前夫，
也該嘗嘗報應的滋味了呢？3顧星辭的“路癡”事件，成了一場失控的網(wǎng)絡狂歡。
他陽光開朗的人設(shè)，一夜之間崩塌，被死死釘上了“蠢笨”、“作秀”的恥辱柱。代言解約，
資源被搶，黑料滿天飛。就在這時，他的對家，那個以清純玉女形象著稱的女演員蘇念，
嗅到了血腥味。她的小號在網(wǎng)上帶頭沖鋒，字字誅心：“某些人為了熱度，連迷路都能炒，
真是把粉絲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下面配的圖，
正是顧星辭被P成流著淚找不著家的可憐小狗表情包。我看著那些惡毒的評論，
愧疚感像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我的心臟。我知道，他如今的絕境，是我親手推下的第一塊骨牌。
正當我深陷自我厭惡時，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短信?！跋肓牧膯?？關(guān)于顧星辭?！甭淇钍?，
蘇念?？Х葟d的卡座里，蘇念戴著墨鏡和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她用一根細長的銀勺攪動著咖啡，叮當作響，聲音甜得發(fā)膩。“聽說，你最近寫顧星辭，
寫得挺‘準’的?！蔽覜]吭聲，盯著她那涂著精致法式美甲的手。“我這兒有筆生意。
”她從愛馬仕包里，摸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動作優(yōu)雅地推到我面前?！袄^續(xù)寫他的黑料，
越黑越好，往死里寫。價錢，你開。”我的視線落在那張卡上。這張薄薄的塑料片，
仿佛有千斤重?！斑@里面是定金，五十萬。”她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
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熱氣，“事成之后，還有十倍?！蔽灏偃f。這三個字像一道驚雷，
在我腦子里炸開。我?guī)缀跄芸吹揭粭潓儆谧约旱姆孔?，一個再也不用看人臉色的未來。
可顧星辭那張瀕臨崩潰的臉，王哥那聲憤怒的嘶吼，又在我腦中反復回放。這筆錢，太臟。
這違背了我的良心，更讓我恐懼我那支能殺人的筆。我怕我的筆，再也洗不干凈。
“我……做不到。”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艱難地把那張卡推了回去。蘇念的臉色，
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墨鏡后的那雙眼睛，一定充滿了怨毒?！芭?？是不想，還是不敢？
”她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冷笑?！跋闹阏嬉詾樽约耗屈c小動作，沒人知道？
你以為你寫的東西，為什么會成真？”她的話像一把鉤子，狠狠勾住了我的神經(jīng)。她湊近我，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可以幫你。把你打造成一個‘預言家’，
一個‘揭露真相’的英雄。而顧星辭，就是你預言下那個注定毀滅的偽君子。我們一起，
把他踩進泥里，永世不得翻身。?！彼穆曇舫錆M魔力，
為我的罪行披上了一件“正義”的外衣。有一瞬間，我真的動搖了。成為英雄，
而不是人人喊打的狗仔，這誘惑太大了。
但我最終還是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對顧星辭的刻骨恨意。我不想成為她手里的一把刀。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4看到我拒絕，蘇念收起了所有偽裝。她隔著墨鏡投來一道冰冷的視線，
丟下一句：“你會后悔的?！比缓蟮胖吒?，恨恨離開。我沒有想到，后悔來得這么快，
這么猛。僅僅一天后，網(wǎng)絡成了審判我的刑場。一個匿名賬號憑空出現(xiàn)，
帖子標題血紅刺眼：“扒皮！營銷號‘夏說八道’收錢辦事，惡意杜撰構(gòu)陷頂流顧星辭！
”帖子內(nèi)容，是我寫顧星辭被甩、機場迷路那兩篇文章的截圖。
那些曾為我?guī)砭薮罅髁康纳鷦蛹毠?jié)，此刻，都變成了我“惡意造謠”的鐵證。
蘇念的粉絲像聞到血腥味的禿鷲，瞬間占領(lǐng)了我的評論區(qū)?！笆蘸谛腻X的爛人！滾出娛樂圈！
”“敢做不敢當？這就扒出你的真實身份，讓你嘗嘗被網(wǎng)暴的滋味！”我還沒來得及反應，
我的手機號、家庭住址，甚至是我父母的照片，都被掛在了網(wǎng)上。
騷擾電話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各種惡心的外賣和快遞堆滿了我的門口，
門外時常有莫名的人影在深夜晃動。我像一只被關(guān)在玻璃籠子里的動物，
被無數(shù)雙惡意的眼睛窺視、指點。巨大的恐懼讓我身心俱疲。我鼓起所有勇氣，
撥通了王哥的電話，我想解釋，我想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蘇念的陰謀。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頭一片死寂。我顫抖著聲音：“王哥，我……”“嘟?！彼麙炝?。隨后，
一條短信彈了出來。“現(xiàn)在知道被潑臟水的滋味了？夏知，你活該?！蓖醺绲姆磻?，
徹底斬斷了我最后一絲希望。我曾以為我的筆能掀起海嘯，卻沒想到，海嘯的第一個浪頭，
就將我自己拍得粉身碎骨。我關(guān)掉電腦，拔了網(wǎng)線，把自己扔進沙發(fā)里，
任由黑暗和恐懼將我徹底淹沒。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墜入最深的地獄時，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上，是一個我畢生都不想再看到的名字。我的前夫，周毅。那個在我最落魄時出軌，
并聯(lián)合小三卷走我所有財產(chǎn)，逼我凈身出戶的男人。5他怎么會在這時打電話來？
我盯著那個名字，一股比面對全網(wǎng)暴力時更深的寒意，從心底最深處爬了上來。
網(wǎng)暴的潮水只是淹到我的脖頸，而這個名字，就是從屏幕里伸出來的一只手，
死死掐住了我的咽喉。全世界的惡意加起來，都比不上這個男人曾帶給我的萬分之一。
他曾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卻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帶著小三卷走了我所有的錢，
把我一腳踹回了無底的深淵?，F(xiàn)在，我被全網(wǎng)審判，狼狽到塵埃里，他又出現(xiàn)了。
來看我笑話的嗎？還是想趁機再從我身上撕下一塊肉？
恐懼、屈辱、憤怒……無數(shù)情緒在胸口翻江倒海，最后全化成一陣惡心，頂?shù)梦椅咐镏背榇ぁ?/p>
我猛地按掉電話，把手機狠狠扔進沙發(fā)角落，好像那是什么致命的病毒。我蜷縮在黑暗里，
渾身抖得停不下來。一個聲音在腦子里對我尖叫。放棄吧，夏知。刪掉賬號，換個城市，
人間蒸發(fā)。你斗不過他們的，就像當年，你斗不過周毅一樣。就在我快要被絕望徹底淹沒時，
被我丟開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推送了一條娛樂新聞。視頻里，蘇念一襲白裙，妝容干凈，
對著鏡頭泫然欲泣。記者問起顧星辭的近況。她先是悲憫地嘆了口氣，語氣惋惜，
可嘴角那抹壓不住的上揚，卻暴露了她心底的得意。“星辭哥哥最近……確實不太順利。
希望他能好好調(diào)整心態(tài)吧，畢竟，娛樂圈的路還很長，能力和品德才是最重要的。
”能力和品德。她用一張?zhí)搨蔚哪?，高高在上地審判著一個無辜的人。這一瞬間，
周毅那張背叛我的臉，和蘇念這張偽善的臉，在我腦中重疊。他們是一路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