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陸家主宅的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站在衣帽間的全身鏡前，我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三年了，我?guī)缀跬浟俗约涸镜哪?。這三年里，我的發(fā)型、妝容、衣著，甚至說話的語氣，都被陸沉舟要求盡可能像林薇薇。而現(xiàn)在，是時候做回江阮了。
“少夫人，早餐準備好了?！眰蛉死顙屧陂T外輕聲說道。
我打開門，微微一笑：“謝謝李媽，不過以后請叫我江小姐。”
李媽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江小姐。”
下樓時，陸沉舟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看報紙。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我今天特意穿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裙，與林薇薇偏愛的柔美風(fēng)格截然不同。
“睡得好嗎？”他放下報紙，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候陌生人。
“非常好。”我在他對面坐下，“畢竟現(xiàn)在有了保障，心情放松多了?！?/p>
傭人端上早餐時，陸家的律師到了。一個精干的中年男人，提著公文包，神情嚴肅。
“陸總，江小姐，這是初步擬定的協(xié)議。”律師從包里取出兩份文件，“請過目。”
陸沉舟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而我則看得格外仔細。條款大致符合我們昨天的約定：形式婚姻，孩子出生后我做監(jiān)護人，陸家享有探視權(quán)，以及3%的陸氏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
“這里需要修改?！蔽抑钢渲幸粭l，“股份轉(zhuǎn)讓應(yīng)該在懷孕滿三個月后進行，而不是孩子出生后?！?/p>
陸沉舟皺眉：“為什么？”
“因為我需要保障?！蔽抑币曀难劬Γ叭f一不幸流產(chǎn)，我豈不是什么都沒有？三個月后胎兒穩(wěn)定，那時轉(zhuǎn)讓股份對你我都很公平?！?/p>
他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同意。律師連忙記下修改意見。
“另外，我希望盡快辦理結(jié)婚登記。”我補充道，“畢竟，未婚先孕對陸家的聲譽不太好，不是嗎？”
陸沉舟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顯然被我將了一軍。他比誰都在乎陸家的聲譽和股價。
“今天下午就去民政局?！彼淅涞卣f，“但對外保密，等合適的時機再公布。”
“當然?！蔽椅⑿ν?。
律師離開后，餐桌陷入沉默。陸沉舟忽然問：“你什么時候開始計劃的？”
我慢條斯理地涂著黃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別裝傻?！彼畔驴Х缺澳菑堅袡z單，時機的選擇，還有你今天的表現(xiàn)...都不是臨時起意。”
我抬眼看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嗎？當替身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足夠多的時間觀察和學(xué)習(xí)。我看了你三年，陸沉舟，比你想象中還要了解你。”
他的眼神復(fù)雜起來：“所以你恨我?！?/p>
“不，”我切下一小塊煎蛋，“我不恨你，我只是不再愛你了。這比恨更可怕，因為這意味著你再也無法牽動我的情緒，而我可以冷靜地和你做交易?！?/p>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他。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下午兩點，司機準時來接你。”
看著他離門的背影，我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假孕這件事，最多能瞞四個月。也就是說，我有一百二十天的時間來布局一切。
足夠長了。
下午去民政局的路上，我讓司機繞道去了城西的公墓。
父親的墓碑前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灰。我用手帕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照片，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最終在破產(chǎn)的重壓下選擇結(jié)束生命。
“爸，我拿到陸氏3%的股份了?！蔽业吐曊f，“這只是開始。那些聯(lián)手做空江氏的人，我會一個個找出來，讓他們付出代價?！?/p>
三年前，江氏集團股價暴跌絕非偶然。父親臨終前留下的日記暗示，有多方勢力聯(lián)合做空，而陸氏集團可能是其中之一。這也是為什么我選擇留在陸沉舟身邊——為了找到證據(jù)。
離開公墓時，天空飄起了細雨。司機急忙撐傘來接，態(tài)度比之前恭敬了許多。看來領(lǐng)證的消息已經(jīng)在陸家傳開了。
回到別墅時，意外地發(fā)現(xiàn)林薇薇正坐在客廳里。她眼睛紅腫，顯然剛哭過。
“江阮！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一見我進門，她就沖了過來，“你用這種手段搶走沉舟，不覺得無恥嗎？”
我側(cè)身避開她揮來的手，平靜地對旁邊的傭人說：“給林小姐倒杯茶，她情緒不太穩(wěn)定?！?/p>
“你！”林薇薇氣得渾身發(fā)抖，“別以為懷了孩子就能穩(wěn)坐陸太太的位置！等孩子生下來，沉舟就會把你踢出門！”
我微微一笑：“至少我現(xiàn)在是法律上的陸太太，而林小姐你呢？一個婚禮被攪黃的前任？”
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她的痛處。林薇薇的臉瞬間煞白，揚起手就要扇我耳光。
就在這時，陸沉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薇薇，你在干什么？”
林薇薇立刻變臉，眼淚說來就來：“沉舟，我只是想來恭喜你們...但江阮她...她說我活該婚禮被毀...”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難怪能在娛樂圈混得風(fēng)生水起。
陸沉舟皺眉看向我：“你說什么了？”
“我只是提醒林小姐，現(xiàn)在我是法律上的陸太太。”我坦然承認，“或許語氣不夠友善，但我認為這是必要的界限?！?/p>
陸沉舟的表情復(fù)雜，最終對林薇薇說：“你先回去吧，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需要時間處理?！?/p>
林薇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沉舟！你竟然護著她？”
“我不是護著誰，只是現(xiàn)實如此?！彼恼Z氣帶著疲憊，“司機在外面，送你回去?！?/p>
林薇薇狠狠瞪了我一眼，摔門而去。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陸沉舟。他松了松領(lǐng)帶，忽然問：“你剛才去公墓了？”
我挑眉：“你派人跟蹤我？”
“司機匯報的行程?！彼叩骄乒袂暗沽吮考桑叭タ茨愀赣H？”
“告訴他我結(jié)婚了，雖然不算光彩，但至少完成了他的遺愿——我嫁入了陸家?！蔽夜室庹f得模棱兩可。
陸沉舟的手頓了一下：“江氏的破產(chǎn)，我很遺憾?！?/p>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我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
“都過去了。”我假裝大度地笑笑，“現(xiàn)在重要的是未來，不是嗎？”
他注視著我，許久才說：“你確實變了，江阮。”
我回以微笑，內(nèi)心冷笑。
變？不，我只是終于撕下了偽裝，做回了自己。
而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