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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瘦弱，外婆小腳，我們踉蹌著被推出門。
外婆帶的一兜，從鄰居家借來的土雞蛋，在碰到門上，傳來破裂的聲音。
我懷里的框子傾斜，貓百歲受驚，一下跳了出去撒腿就跑。
我急得眼眶泛紅。
“外婆，百歲跑了?！?/p>
外婆心疼地將我摟在懷里。
“妞兒不著急，一會外婆陪你去找?！?/p>
外婆緩了半晌，也沒有和奶奶撕破臉。
她將碎了的雞蛋和我懷里的竹筐放在外頭，拉著我走進去。
我感受得到，外婆的手在抖。
我們鬧了這一場，媽媽才將注意力放到我和外婆身上。
“媽，這么遠的路，你咋帶著妞妞過來了?！?/p>
外婆拉著我坐了下來。
“當(dāng)初你把妞送到我跟前，說讓我養(yǎng)幾個月，你們攢夠錢就給她看病。”
“現(xiàn)在一年多了，妞是你們的骨血，你們說生小的就能治妞的病，現(xiàn)在準備咋辦？”
外婆看著媽媽，字字分明。
明明和爸媽分開了一年，我卻不敢抬頭看媽媽，只緊緊貼著外婆。
“媽，我，我生倆小崽子的時候，差點大出血，那種情況，根本沒顧得上給妞存臍帶血?！?/p>
爸爸把弟弟放下，也走過來。
“媽，那個不能怪我們，臍帶血存儲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錢，我們這負擔(dān)不起?！?/p>
外婆捏我的手，用力了幾分，聲音也拔高了。
“那你們這是不管我妞妞的死活了？”
媽媽還沒說話，給兩個弟弟綁好紅繩豬精的奶奶過來了。
“哎，親家母，你咋能這么說呢，之前妞看病的錢都沒有還清呢，咋能說不管呢？”
奶奶氣勢洶洶。
“這放以前，誰家給女娃花這么多錢看病呢？要不是我家心善，妞早上北坡了。”
奶奶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喪門星。
“現(xiàn)如今，我倆大孫子奶粉錢都被妞妞花光了，還要看病，叫我說，閻王讓人三更死，強留也難到五更，能活是命，活不了得認?！?/p>
奶奶的話氣得外婆渾身打顫。
我怯懦地抱著外婆的胳膊。
“你們也是這么想的？”
外婆轉(zhuǎn)臉對著爸媽。
他們兩個不敢看外婆，也不敢看我。
“也不是，就，等等吧，妞現(xiàn)在還好，我們確實沒錢了?！?/p>
爸媽手頭拮據(jù)，但我看到了，桌子上的奶粉，是外面廣告牌子上的。
“對啊，媽，妞的起色好多了，說不定就好起來了呢，您可真會養(yǎng)?！?/p>
爸爸在一邊打圓場。
我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外婆，我們?nèi)フ野贇q吧?！?/p>
外婆看了爸爸媽媽很久，看到他們羞愧的頭，再也抬不起來，才拉著我往外走。
走到門口，兩個弟弟哭聲又起來。
我轉(zhuǎn)身想看一眼，這對健康的弟弟。
可我還沒走到跟前，就被媽媽一把推開。
“你想干啥？”
我摔倒在地，頭磕在桌角，眼前冒起大片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