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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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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yī)療室的單人床上,左肩纏著厚厚的繃帶,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我的腦子卻異常清醒。

“醒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轉(zhuǎn)過頭,是“血狼”的副隊長,老炮。他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那是他剛?cè)胄袝r留下的。每次他一笑,那道疤就像一條蜈蚣在臉上爬。

“嗯?!蔽覒?yīng)了一聲,試圖坐起來。

“別動?!崩吓诎醋∥?,“子彈取出來了,穿透傷,沒傷到骨頭。但醫(yī)生說你失血過多,得躺著?!?/p>

他給我遞過來一杯水,然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沉默地削著一個蘋果。他削蘋果的動作很穩(wěn),果皮連成一條線,從不間斷。這是他思考時的習(xí)慣。

“厲隊他……”老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他把自己關(guān)在禁閉室了?!?/p>

“哦?!蔽覜]什么反應(yīng)。這是他的老套路了,每次我們之間出現(xiàn)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他就喜歡用這種自我懲罰的方式來逼我心軟。

可惜,這次我沒心了。

“葉昭,你真要走?”老炮削蘋果的動作停了下來,那道刀疤顯得格外猙獰,“去當(dāng)條子?我們是干什么的,你忘了?我們是雇傭兵,是刀口舔血的狼,不是搖著尾巴的狗。”

“老炮,”我看著他,眼神平靜,“狼被頭狼拋棄了,總得找個新窩吧?”

老炮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沒再說話。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在“血狼”,厲庭琛的命令就是一切。他選擇了謝嵐,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我葉昭不再是他最重要的人。

一個失去頭狼庇護(hù)的戰(zhàn)術(shù)師,在這群亡命之徒里,下場會很慘。

“謝嵐……那娘們不是個省油的燈?!崩吓诎严骱玫奶O果遞給我,“她來路不明,厲隊這次是昏了頭了?!?/p>

我接過蘋果,卻沒有吃?!笆遣皇鞘∮偷臒?,都和我沒關(guān)系了。我自己的燈,快滅了?!?/p>

我能感覺到,團(tuán)隊里某些人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變了。以前是敬畏,現(xiàn)在是審視和……貪婪。他們覬覦我的位置,覬覦我作為戰(zhàn)術(shù)師所掌握的核心情報。

就在這時,醫(yī)療室的門被推開了。

謝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走了進(jìn)來,她換上了一身干凈的休閑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和歉意。

“昭姐,你醒啦?我……我給你燉了點雞湯,你失血過多,需要補補?!彼褱旁诖差^柜上,怯生生地看著我,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我怕你誤會……我和隊長真的沒什么。當(dāng)時我太害怕了,他只是出于本能……”

“本能?”我打斷她,拿起那碗雞湯,聞了聞。很香。

“是啊,就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彼鼻械亟忉?,生怕我不信。

我笑了笑,將那碗雞湯遞到她面前?!凹热荒氵@么有誠意,那你幫我個忙吧?!?/p>

“什么?”她愣住了。

“幫我嘗嘗,這湯,燙不燙。”我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冰碴子。

謝嵐的臉色瞬間白了。她看著那碗湯,眼神里閃過慌亂。

“昭姐,你這是什么意思……我……”

“我的意思是,”我收起笑容,目光一寸寸變冷,“讓你喝,你就喝。還是說,你在這湯里加了什么‘好東西’,不敢喝?”

老炮在一旁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眼神銳利地盯著謝嵐。

醫(yī)療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謝嵐的身體開始微微發(fā)抖,她求助似的看向老炮,但老炮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我……我沒有……”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這招對厲庭琛或許有用,對我,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那就喝?!蔽野淹胗滞斑f了遞,幾乎要碰到她的嘴唇。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葉昭!你夠了!”

厲庭琛沖了進(jìn)來,他滿眼紅絲,神情憔悴,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湯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滾燙的雞湯和瓷器碎片濺了一地。

“你非要這樣咄咄逼人嗎?小嵐她只是好心來看你!”他將謝嵐護(hù)在身后,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對我怒目而視。

我看著他維護(hù)謝嵐的樣子,心臟最后一點余溫也徹底冷了下去。

“是啊,我就是這么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我掀開被子,不顧傷口的疼痛,站了起來。我走到自己的儲物柜前,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背包。

“你要去哪?”厲庭琛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依舊寬大,溫暖,曾經(jīng)是我最眷戀的港灣。

現(xiàn)在,我只覺得硌得慌。

我沒有掙扎,只是抬起眼,靜靜地看著他?!皡柾ヨ?,你知道我這道傷疤是怎么來的嗎?”我指了指手腕內(nèi)側(cè)一道很淡的疤痕。

他愣住了。

這道疤,是三年前,我們被困在雪山,沒有食物,他發(fā)著高燒,我用刀割開手腕,用自己的血喂他。當(dāng)時,他抱著我說,葉昭,這輩子我拿命還你。

“看來你忘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猛地抽出手。

我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最后一眼。

“厲庭琛,從今天起,你欠我的,一筆勾銷。我們兩清了?!?/p>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我待了五年的地方。

門外,陽光刺眼。

我看到基地的空地上,停著一架黑色的武裝直升機(jī),上面印著一把交叉的利劍徽章。

一個穿著筆挺作戰(zhàn)服的男人靠在機(jī)身上,他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看到我出來,對我露出了一個微笑。

“葉昭戰(zhàn)術(shù)師,我是季尋。”他朝我伸出手,“歡迎歸隊?!?/p>

我握住他的手,那只手,堅定而有力。

“叫我葉昭就行?!?/p>

身后,傳來了厲庭琛撕心裂肺的吼聲:“葉昭!你敢走!”

我沒有回頭。

季尋拉著我,登上了直升機(jī)。螺旋槳卷起巨大的氣流,吹得我的頭發(fā)狂舞。

透過舷窗,我看到厲庭琛沖出大樓,他身后,謝嵐緊緊地跟著。

他仰著頭,看著直升機(jī)越飛越高,那張我愛了五年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和……恐慌。

再見了,厲庭琛。

再見了,我那死在昨天的愛情。


更新時間:2025-09-01 04:1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