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王建國回來了。
我正在客廳看電視，他進門后在玄關(guān)換鞋，動作有些僵硬。
"磊磊來過了？"他問。
"嗯，帶著女朋友來的。"我頭也不回地回答。
王建國走到客廳，在沙發(fā)的另一端坐下："談得怎么樣？"
"那個女孩問房子首付的事，我說不會出錢。"我如實回答，"然后她就走了。"
王建國皺起眉頭："你就這么直接？"
"不然呢？繞彎子嗎？"我看了他一眼，"反正早晚要說清楚，不如直接一點。"
"那磊磊怎么辦？"
"他自己想辦法。"我調(diào)了個臺，"對了，你跟張麗華商量借錢的事了嗎？"
王建國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你怎么又提這個？"
"因為這是你昨天說的啊。"我很平靜，"你說可以向她借錢給兒子買房。"
"我...我還沒有跟她說..."
"為什么不說？"我轉(zhuǎn)頭看他，"你不是跟她感情很好嗎？借三十萬應該不難吧？"
王建國坐立不安："林梅，我們能不能不談這個？"
"為什么不能談？"我關(guān)掉電視，"王建國，你既然選擇了她，就應該對她坦誠。你兒子要買房，需要三十萬，這是事實。她如果真的愛你，應該愿意幫這個忙。"
"可是...可是我們剛在一起不久..."
"不久是多久？"我問，"半年？一年？還是更久？"
王建國不說話了。
"王建國，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很矛盾。"我站起來，"你想要外遇的刺激，又不想承擔外遇的責任。你想要離開這個家，又不想失去這個家給你的安全感。"
"我沒有..."
"你有。"我打斷他，"你提出AA制，是為了減少對這個家的責任。但是當你發(fā)現(xiàn)我有錢，你又想繼續(xù)享受這些好處。"
"你跟張麗華在一起，是為了尋找新鮮感。但是當需要她的幫助時，你又不好意思開口。"
"說到底，你是個懦夫。"
王建國騰地站起來："你說誰是懦夫？"
"說你。"我毫不退縮地看著他，"一個六十八歲的懦夫。"
"林梅，你不要太過分！"王建國憤怒地說。
"我過分？"我冷笑，"我哪里過分了？我說錯了嗎？"
"你出軌了，還不敢承認。要AA制，又后悔。兒子要錢，你推給我。推給我不行，又想推給你的情人。"
"這不是懦夫是什么？"
王建國被我說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
"好！"他最后說，"既然你覺得我是懦夫，那我就做給你看！"
說完，他拿起手機，當著我的面撥了一個號碼。
"喂，麗華嗎？是我。"王建國的聲音很大，明顯是說給我聽的，"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對，我兒子要買房，需要三十萬...我想..."
電話里傳來女人的聲音，但我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
王建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知道...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最后，他垂頭喪氣地掛了電話。
"怎么樣？"我問，"她答應了嗎？"
王建國搖搖頭："她說...她說她也有女兒要考慮，不能隨便借錢給別人..."
"哦。"我點點頭，"看來她比你理智多了。"
"什么意思？"
"她知道保護自己的利益，不會為了感情就沖昏頭腦。"我坐回沙發(fā)，"反而是你，為了證明什么勇氣，就當著我的面給她打電話。"
"現(xiàn)在好了，不但沒借到錢，還讓她看清了你的目的。"
王建國愣住了："我的目的？"
"你覺得她會怎么想？"我分析給他聽，"一個男人，跟她交往半年，第一次開口就是借三十萬。她會覺得你接近她是為了什么？"
王建國的臉色越來越白。
"王建國，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搖搖頭，"本來你們好好的，現(xiàn)在她肯定會懷疑你的動機。"
"那...那我該怎么辦？"王建國慌了。
"我怎么知道？"我聳聳肩，"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王建國在客廳里走來走去，顯然很焦慮。
過了一會，他的手機又響了。
是張麗華打來的。
"喂...麗華...我知道剛才的事情很突然...不是，我不是為了錢才跟你在一起的...真的不是..."
電話里女人的聲音很激動，我雖然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但能感受到她的憤怒。
"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麗華，你別掛電話..."
"嘟嘟嘟..."
電話掛了。
王建國拿著手機，臉色慘白。
"完了..."他喃喃自語，"她誤會了..."
"誤會什么？"我問，"誤會你接近她是為了錢？"
"我真的不是為了錢..."王建國急忙解釋，"我是真的喜歡她..."
"那你為什么要借錢？"
"因為...因為兒子需要..."
"所以你就把壓力轉(zhuǎn)給她？"我看著他，"王建國，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女人聽到這種話會是什么感受？"
"她會覺得自己被利用了，會覺得你接近她就是為了利用她的錢。"
"即使你真的喜歡她，她也不會相信了。"
王建國癱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抱頭："我搞砸了...我全都搞砸了..."
我看著他，心里沒有任何同情。
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王建國，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我說，"感情不是游戲，不能想要就要，想丟就丟。"
"你想要外遇的刺激，就要承擔外遇的風險。"
"你想要擺脫家庭的責任，就要承擔失去家庭的后果。"
"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兩全其美的事情。"
王建國抬起頭看我，眼里滿是懊悔："林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錯了就錯了。"我站起來，"錯誤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我們...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王建國問。
我看著他，心里涌起一陣悲哀。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幻想可以回到從前。
"王建國，從前是什么樣？"我問，"是我像個保姆一樣伺候你，你像個大爺一樣享受？"
"不是..."
"那是什么？"我繼續(xù)問，"是我們彼此相愛，相互尊重？"
王建國不說話了。
"如果是后者，那我們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從前。"我平靜地說，"如果是前者，那我不想回到那樣的從前。"
說完，我回到臥室，關(guān)上了門。
留下王建國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在昏暗的燈光下思考他的選擇。